第6章 新气象：第4节：灶干粮

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谈话，列山和李悦一起进城。一路上，他一直阴着脸。

李悦关心地问：“我看到副队长亚里斯同志出差回来了，你拿到了家信。有什么事情吗？家里的人都好吗？”

列山低声道：“我家定成了田主。”

看着沉默不语的列山，李悦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两个人站在一处山坡上，都没有说话。

这是一个大时代。

滔天巨浪席卷而过，每个人是如此渺小。

——————

——————

让我们回到15日下午，民联“神奇少年”遭受殴打的事件现场。

切磋过后，列山回到座位上，端起咖啡，发现李悦已经给他换了一杯热的。

马克将米哈伊尔扶起来，让他坐在一张椅子上。

直到喝下去一瓶烈酒，米哈伊尔才觉得好些。然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虽然身上的每块骨头都疼得要命，却仍然能够自如地活动。于是，他对列山武功的评价又向上调整了半档。

他语气哀怨地道：“列山，你要进行所谓的切磋，就不能等我伤势好了之后吗？”

列山诧异地道：“等你伤好了，我可打不过你，还切磋什么？打不痛快呀。”

米哈伊尔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他，悲愤地说不出话来。

列山斜了他一眼：“米哈伊尔先生，你对这场友好的切磋怀恨在心，是不是？等到养好了伤，就会对我进行卑鄙无耻的报复，对不对？”

看着列山森寒的目光，米哈伊尔只得违心地断然否认：“怎么会？列山同志，这场切磋我有极大的收获。”

见列山仍然凶狠地盯着他，米哈伊尔恳切地道：“列山同志，我们究竟怎样无意中冒犯了你，请你一定告诉我。”

列山冷冷道：“你们的人，昨天去军区控告了我。因为我和李悦同志离开了，导致你们这群离不开奶娘的小屁孩，被土匪埋伏，连黄金骑士都死掉了，你也烧得像块焦炭。你认为，是我害死了这些尊贵的先生吗？我应该为你被烧伤，向你道歉吗？”

米哈伊尔目瞪口呆，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这些蠢货。一定是伊凡的几个随从，我要活剥了这些狗娘养的。”

他干净利索地跳起来，飞快地跑进旁边的院子。

几秒后，沉重的殴打声和凄惨的嚎叫声相伴传来。殴打久久没有停止，直到远远超过了米哈伊尔受到殴打的时间。

又过了一会，几个民联的同志，抬着三个奄奄一息的家伙过来。

米哈伊尔强迫这些看起来马上就要断气的人，一一向列山道歉，并气愤填膺地表示，要立即送这几个愚蠢的家伙到海州军区，撤回他们卑鄙恶毒的诬告，并对破坏民联和东土伟大友谊的罪恶行为负全部责任。

他非常体贴地问列山，要一起去吗？

列山懒懒地道，他不想听这些蠢货再重复一遍他们的蠢话。这些话，只需要说给那些处长和科长们就行了。

米哈伊尔适时地表示了对军区官僚们的同仇敌忾之意，坚决地表示，也将严正地批评这些犯了严重的官僚主义错误的东土同志。

虽然知道米哈伊尔因为受到了殴打，真地会将怒气发泄在处长和科长们头上。这些家伙表面上会接受米哈伊尔的批评，却多半会记恨于他。列山是少年心性，政治上非常不成熟，也由得米哈伊尔胡闹。

——————

——————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着，列山每天都会找布列登人共进午餐和晚餐，让自己的肠胃遭罪。但为了争取布列登民间人士对东土国的支持，仍然苦苦坚持。非常幸运，这些糟糕的食物并没有对他的健康造成太大的伤害，相反，他越来越习惯这些西洋风味的食品。

元月18日，农历腊月二十二。

今天，钟山从西京回来，说了《槐树巷》电影的进展。

他跟导演协商，完成了对电影剧本的修改，并向李悦和列山详细报告了每一点修改内容，问他们有什么意见。

他们两人表示，完全同意钟山的修改。

钟山又讲了电影厂对音乐的意见和建议，非常具体，达四十多条，并希望李悦同志再补充几首乐曲。

李悦听后，表示会认真考虑这些意见和建议，立即动手修改乐曲和创作新的曲子。

列山把几篇稿子交给钟山。

这是他回到宁城后，整理的若干篇《海州杂谈》。

这些稿件的内容相当广泛，包括海安、钢察、天骏三个县的特色草药介绍，如骨碎补、仙鹤草、扁蓄、草鸟、刺五加之类名字奇怪但药效不错的草药。

有几篇则介绍了三个县的特色动物，如棕熊、雪豹、湟鱼，以及当地居民所讲的沙柳河“半河清水半河鱼”的奇景。

还有几篇介绍了这些地区的名胜，如号称“西海第一神泉”的热水温泉，位于两县之间的“镇山神柱”，以及芒沟岩画、天骏山风光、西王母石室、结冰后壮美的青海和神奇的陆域天然气水合物（又称可燃冰）。

列山最下功夫的则是三个县的美食，比如牦牛肉、羔羊肉、黄蘑菇、酥油糌粑。他不但详细地讲述了选材和制作程序，并且从色、香、味三个方面进行了深情的描述。

李悦也创作了几篇《海州杂谈》，记载了三个县的民歌，包括酒曲和山曲，写得声情并茂。

钟山大喜，对他们的努力和才华进行了充分肯定，对列山在艰苦的战斗间隙仍然不忘创作，特别表扬了好长一段话。

第二天，元月19日，农历腊月二十三，北小年。

列山和李悦照例去找布列登商队，继续进行民间人士的联络工作。

这几天，列山的情绪有所好转。走在路上，他买了几个锅盔，捎给安德莉亚小姐，感谢她这一时期提供的布列登风味的美食。

他非常夸张地为几个白面锅盔加上了丰富的文化意义，称之为“灶干粮”，向布列登人普及了东土的传统习俗。

“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这种神圣的食品，是每个家庭这一天为伟大的灶神准备的干粮，恭敬地送他去天帝的华美宫殿，向天帝陛下报告这一家人的优良品质和美德。

为了让灶神在报告中只提及这家人美好的一面，忽略他们干的坏事，或者向天帝诬告他们，东土的家庭非常机智地为这位神仙准备了各种甜食，让他说话时“嘴甜”一些。

据说，灶神是骑着毛驴上天的。根据毛驴每天的最大行程和来回的时间，人们甚至计算出“天有多高”这个极为玄奥的难题。

安德莉亚小姐礼貌性地品尝了这种与面包的口感差异极大的食物，对列山先生的馈赠表示了感谢。

最后，她好奇地问道：“根据这种算法，天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