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海：第34节：重伤

共和五十一年12月10日，凌晨。

列山和李悦出发，一路向东南方向奔去。

天气放晴，雪地上阳光刺眼。

每人双马，两人戴着墨镜，穿着厚厚的皮大衣，小心地策马，绕过积雪的坑洼，免得伤了马腿。

这样赶路，人累，马更累，速度上不去。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下马，让马匹休息一会。

昨天晚上，他们在电报里请示了杰森。

整个晚上，华纳分队再无新的电报，后续情况不明，生死不知。

杰森叮嘱，邪魔“福克斯”非常强大，他们要尽量救助失散人员，自己也要特别小心。

走到下午，风渐渐大了，天又变得阴沉，飘起雪花。

白茫茫的雪原上，两人走一阵，让马歇息一会儿。直到黄昏，才走出七十多里。

人马俱疲，再也走不动，他们只得找个山洼宿营。

连夜赶到战场，极度疲劳的状态下面对实力深不可测的邪魔，可不是好主意。

虽然距离事发地点还有三十里，邪魔仍有可能出现在这里。当天晚上，列山极为警醒，整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好。

第二天早晨，两人饱餐一顿，精神略振，继续上路。

天上风雪依旧，接近中午，马匹力竭之际，他们终于到达此前的战场。

这里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地上的积雪中留下大量的痕迹：有杂乱的脚印，踏倒的枯草，可以找到一道道血迹，夹杂着断肢肉块，以及被啃食过的尸体。

列山跳上马背，向四周眺望，邪魔不见踪迹，荡魔分队的人也不知去向。

前方出现大片的芦苇，风雪之中视线模糊，很难判断有无危险。

两人商量一会儿，向后退开一段，站在一片平坦开阔的雪地上。

列山拔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

呯，枪声炸开，在风雪中回荡，又被狂风吹散。

附近如果有荡魔分队的幸存者，应该可以听到。

如果惊动了邪魔，找过来，也比他们钻进草丛中寻找好些。

风呼呼地吹着，雪有些迷眼睛。列山早已经摘了墨镜，战斗中可不敢戴着这玩艺儿。

过了三分钟，列山又开了一枪。

风裹着雪，扫过荒原，四野寂然。

三分钟后，列山开了第三枪。

隐隐有一缕臭气传来，列山心中一凛，收起手枪，拔出“墨痕”。

李悦拔剑，站在列山侧后，两人背对背，警惕地看着周围。

湖岸方向的草丛中，走出一个人。

此人身形瘦小，狐狸一般的尖脸，乱草般纠结的头发，老羊皮袄上大片黑褐色的污渍，以及顺风传来的臭味，都说明这东西正是寄生福克斯的邪魔。

顶着令人窒息的气味，列山持刀，一步一步迎上去。

“李悦要给熏坏了，得尽快结束战斗。”

这个念头一闪，列山弯腰向前冲去。

临近邪魔，他脚步一顿，又猛然前扑，使出一招“袈裟斩”。

这一顿一扑，转折流畅，邪魔一愣神间，长刀携带着漫天森寒冷冽的气息，斩到邪魔肩头。

邪魔怒吼一声，身体转动，举臂格挡。

噗地一声，邪魔的半截右臂脱落，刀刃向前，斩在胸口。

污血喷溅，邪魔的尖脸扭曲，发出一声痛楚的咆哮，身体急速旋转，左臂甩动，抽向列山。

列山急退，抵抗着强烈的精神冲击，脚下闪避不及，刀身与邪魔相撞，借力再退，又倏地前冲，长刀劈向邪魔左臂。

邪魔对他的刀颇为畏惧，侧身躲避。

它脖颈处的伤口愈合得不太好，或是被安德莉亚伤了颈椎的骨骼，身形转动颇为笨拙。

列山信心大增。邪魔的实力没有全部恢复，精神冲击又在某种程度上被他和李悦的功法克制。

李悦闪出，剑光亮得夺目，一剑斩中邪魔的后颈。

邪魔向侧面跌出，趁势伏身，窜入草丛，嚎叫着向远处逃去。

列山吐出一大口鲜血，将胸前的围巾染得通红。又大口喘气，调整气息。

李悦捂着鼻子，有些心疼地看着宝剑上沾染的污血。

列山猛地喝道：“卧倒！”合身扑进一条小沟。

李悦随即警觉，也向前扑倒。

突突突，无数子弹激射而来。

至少有两挺轻机枪，外加十几支步枪。这样密集的子弹，只有敏捷型的邪魔才避得开。

方才有强大的邪魔威胁，吸引了他们两人的全部注意力，这么多的敌人掩至百米外，竟然没有察觉。

列山大恨，“这里地势平坦，机枪扫射威力太大，咱们得过去干掉。”

侧身望去，却见李悦脸色苍白，手捂右上腹，指缝中溢出鲜血。

“你受伤了？”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列山眼前一黑。

如果被威力极大的机枪子弹击中上腹，这种伤势，……

但愿是被步枪打中，……。

列山不敢多想，深吸一口气，强自镇静下来。

“我不要紧。”李悦低声道：“你先把敌人打掉。”

列山脱下皮大衣，盖在李悦身上。又掏出一支巨大的手枪，打开保险，放在她手中。

“邪魔来了，放到近处打。就算一头大象，也能干掉。”

这是去年剿匪的时候，杰森从新罗马的青铜骑士文森手中缴获的手枪，专门用来猎杀大型生物。

列山和李悦单独执行任务，杰森又专门交给他。

李悦朝他点点头，勉强一笑。

围巾被鲜血浸透，列山一把扯下来扔在地上。

拖着长刀，列山面目狰狞地冲入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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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勒唐爬在地上，用望远镜看着三百米外的机枪阵地。

伏击非常成功。

就在邪魔遭受重创逃走的一瞬间，胜利者最放松的时候，突然开火。

两个共和军的强者死没死？

苏勒唐可不敢过去搜查，只用望远镜窥视。

基于长期流窜叛乱的经验，他没有呆在伏击阵地上，另外选择了一处高地，偷偷地从旁边观察。

忽见一道人影冲进机枪阵地，雪色映着暗沉沉的刀光，接连闪动，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几个匪徒冲上去，扑扑几声，鲜血飞溅，尸体跌倒在雪地上。

有几个人吓坏了，跪倒在地，大声哀求。那人毫不留情，刀刃挥过，人头飞起，翻滚着落在地上。

有个人向远处逃去，那人顺手抓起一支马枪，猛地掷出。枪尖穿透身体，带着尸体向前飞行一段，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苏勒唐再也不敢偷看，把脸埋在雪地上，身体缩成一团。

过了一会，周围安静下来，只有寒风吹动枯草的声音。

又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来，那个杀神终于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