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海：第32节：卡玛拉

列山皱眉，对马克道：“咱俩不要干站着，也打一场。”

不等马克回应，举刀直劈。

这一刀似乎将漫天的冰寒凝聚于刀身，直压下来。

马克大骇，横剑格挡，急步后退。

列山跨步向前，携带着无尽的森寒，又是一刀斩下。

马克惊慌地尽力后跃，脱离了刀势的笼罩。却见列山长刀转向，横斩卡玛拉。

明锐的刀光映入卡玛拉眼睛，寒意直入心底，她强行扭转身体，竖剑一格。

一道剑光掠过，切开了她的脖颈。

黄金骑士旺盛至极的气血，从伤口中激射而出。

卡玛拉连退几步，想用手捂住伤口。只是创口太深，鲜血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半边身体。

她再退几步，靠在一棵树上，软软地滑下。瞪得极大的眼睛，渐渐失去神采，终于闭上。

李悦退后，下意识地不让血污溅在衣服上，有些歉意看着卡玛拉。

“你们竟然杀了卡玛拉阁下？”马克难以置信地看着，声音颤抖。

列山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从你们准备伏击我们的那一刻起，就是你死我活。容情不下手，下手不容情。马克先生，你一直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李悦低声道：“我的应变能力仍然不足。”

列山道：“从他们的布置来看，这位黄金骑士阁下心思很大，也心思很深，可不是什么无害的小白兔、小绵羊。”

见李悦的脸色仍然有些发白，列山关切地问：“你真地没事？第一次用冷兵器杀死人类，总会感到不适。不过，总好过眼看着战友被杀，对吧？”

马克一直呆呆地看着，这时猛然狂叫一声，转身就跑。

他三步两步窜上高崖，向前一冲，掉进山谷。

列山追上来，喊道：“马克，我们不杀你！”

“真是一朵小岛温暖天气里长大的小白花啊！”他装模作样地感叹一句，向山谷里喊道：“喂，马克先生，这点高度，可摔不死你。共和军优待俘虏，你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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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德莉亚和阿曼达赶到时，十八里坡是这样一番诡异的场景：

天上雪雾蒙蒙，地上狂风呼啸。一块巨岩下的天然洞穴中，燃起一堆火，列山和李悦正在吃烤肉。

列山手里端着个搪瓷茶缸，有滋有味地喝着青稞酒。

摔断了胳膊和腿的马克，胡乱包扎一番，坐在旁边的阴影里，目光呆滞，脸如死灰，不吃也不喝。

安德莉亚很有礼貌地向列山和李悦致敬，然后带人收敛黄金骑士卡玛拉和其他死者的尸体。

她乘机踏看了山谷两边的地形，才在火堆边坐下来。

再次向列山和李悦致敬后，她关切地问起马克的伤势，顺便询问了战斗经过。

马克回答着她的问题，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李悦，安德莉亚对这种大男孩的心理了如指掌。

一个成长中的男孩子，他心目中的偶像，从一朵代表着纯洁和天真的白玫瑰，变成了可怖的杀人魔头，并且在杀人之后，大口吃着烤肉，这种心灵的震撼和冲击，已经将他年轻的心，化为一团死白色的灰烬。

安德莉亚却从李悦的细微动作看出，她的内心绝不平静。

在极近的距离，第一次用冷兵器杀死一个人类，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并不好过。

这应当是铭刻在人类基因中的本能，否则，人类这种生物早已经在互相残杀中灭绝。

这时，有人送上咖啡。

安德莉亚如同坐在自家的客厅里，优雅地邀请列山和李悦品尝她带来的巴西利亚咖啡。

不得不说，在狂风劲吹的荒野，即将飘雪的夜晚，用如此精美的瓷器品尝咖啡，是极为奢侈的行为。

更不用说，做咖啡的手法极为专业，相比之下，李悦的咖啡就过于粗糙了。

不过，列山已经不是第一次享用这种饮品，不再感到惊艳。

尽管如此，他仍然引用某些文学作品中学到的华丽词藻，分别夸赞了咖啡的口感、器具以及盛情的主人。

作为回报，他热情地请安德莉亚和阿曼达黄金骑士品尝他的烤肉，这是他在附近猎到的一只山羊。

安德莉亚品尝后，颇为惊讶，盛赞列山的精湛技艺，语气相当诚恳。

列山也颇为自得。

经过杰森先生的指点，以及狄克的悉心指导，他的烤肉用料讲究，火候精准，调味品齐全，也确实当得起这样的称赞。

经过冗长的、堪称揖让有礼的、三分真七分假的寒暄之后，安德莉亚终于转入正题。

“列山先生，你是杰出的战术大师，将这种小规模的战斗演绎得如同一件艺术品。”

列山颇为自傲地道：“我们共和军是一支善战之师，我本人接受过非常系统的训练。”

接着，他半真半假地道：“不过，我们并不想过多杀伤，可惜卡玛拉阁下太过固执。”

这也是经典的西洲兵法。打仗时痛下杀手，绝不留情。给对方以毁灭性地打击后，再带着胜利者的傲慢，讲一点宽容和仁慈。

安德莉亚淡淡地道：“伤亡已经造成，无可挽回。任何人都应该为他的行为负全部责任，不论结果是不是他希望的，也不论他愿不愿意承担这样的结果。我本来希望跟你们和平相处，曾劝过他们，可惜有些人过于自信。”

列山夸张地道：“安德莉亚小姐，你的智慧照亮了天骏小镇的天空，我们才能在这里悠闲地品尝咖啡，享受安宁与和平。”

不料，安德莉亚道：“列山先生，你恭维人的能力很出色。不过，如果你想得到进一步的改进，达到完美的程度，就得更夸张些。比如，你观察到一个人相当健康，于是恭维他可以活到七十岁高龄，他不会高兴。相反，你说他可以活一万年，夸张一百倍，他就会很高兴。如果更进一步，说他可以活万万年，远远超过别的恭维者给出的数字，他就会非常高兴。”

列山哈哈大笑：“安德莉亚小姐，你的智慧照亮了青海的天空，也必将照亮整个西洲的天空。”

这位小姐真是有趣，跟她胡扯很是令人愉快。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似乎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