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灾：第14节：草帽

叛匪的二号人物沙效侠，就是漆峡人。四月底，沙效侠回到老家，假装向政府缴枪，趁机杀害二区区长和漆峡乡长。

这次行动使麻元海、沙效侠二人声势大张，串联了大量麻家军余孽作为骨干，并策反了少数区、乡干部和民兵，终于组织起叛乱。

麻家军在海州的根基很深，部族间的隔阂也使当地的群众工作难度极大，共和军要获得叛匪的情报非常困难。

平叛之后，部分麻家军骨干逃走，工作队好不容易才摸清了其中一些人的底细，包括一些人的社会关系和可能逃走隐藏的地方。

此后一段时间，工作队在正副队长的率领下，四处出击，追捕逃亡的马匪骨干。

逃亡的马匪又犯下各种恶行：

抢劫了进山驮炭的三名群众，将他们推下悬崖摔死。

绑架了四区下乡催征公粮的一名干部，抛入黄渠淹死。

进山抢劫，放火把藏在土墩内的一家七口全部烧死。

工作队分成几个小组，紧紧追击，十几天下来，抓住了四五个小卒子，真正的骨干一个也没抓着。

列山参加了追捕的全过程。大家殚精竭虑想要完成任务，又有麻兴旺这样特殊身份的人领着，可就是隔着一层无形的障碍，怎么也摸不着叛匪的关键节点。

这次任务，让他深深地明白了海州部族的复杂性。

当然，此后十多年绵延不绝的叛乱，证明绝大多数人都低估了这种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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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子，列山接触过很多人，能感觉到海州东部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似乎有大风暴将至。但每项工作似乎也算正常，看不出变乱将从何而起。

关键是共和军在海州的力量正处于最薄弱的时刻：

半岛战争以未曾预料的残酷方式正在进行，先后五次战役，双方伤亡数十万，共和军必须继续向半岛增兵。这样一来，西北地区非但得不到支援，可能还要向外调兵。

而在西北内部，叛乱最严重的并不是海州，而是新州，西北军区关注的重点也在新州。

邪魔入侵更是雪上加霜，不但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更引起极大的恐慌，后续还需要派出大部队进入草原剿杀邪魔。

7月2日，工作队返回漆峡镇，想把最初的一些线索再过一遍，寻找突破口。

进入乡村，工作队的伙食很自然地又改作一日两餐，而且非常简单。到了中午，列山觉得应该吃点东西。

如果在某个村子里，肯定得硬挺着，最多吃点干馍片。漆峡的街道上，倒有几家大车店，卖些吃食。

列山觑个空档，溜到街上，信步转悠，正在端详哪家店稍干净些，至少吃碗面。

却见街道北面，有家店铺卖草帽，看着颇为精致。

海州的七月，阳光酷烈，要将人晒焦了。列山踱到铺子前，老板将一些草帽摆在门口的台阶上，他随手翻看，挑了一顶，戴在头上。问起价格，不过两角钱，不及一碗荤汤面的价钱。

正要付钱，看见铺子的墙上挂着几顶女式草帽，忽然来了兴趣，让老板拿给他看。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长者，胡子花白，面色和善，很殷勤把几顶帽子都拿过来。

列山细看，这些女式草帽果然非常精致，其中一顶，甚至可以称之为精美。

编制草帽的秸秆是一种匀称的金黄色，散发着来自田野的清香。草帽的边檐宽阔，曲折有致，不但遮阳的效果极好，更显得非常优雅。

“把这顶草帽带给李悦，虽然简单，似乎也算个别致的礼物？”

这次到乡村执行任务，李悦并没有抢着来。海州乡下的卫生条件太差，伙食更差。李悦一般不会想着要到这种地方锻炼自己，她喜欢一些精致的事物。

倒是列山，从小在农村长大，这里的风土跟他的老家差不多，到了乡下就有种天高地阔的感觉，格外自在适意，比在城市里舒服得多。

一问草帽的价格，列山却尴尬了，竟然要一块八。

这几天，有时候偷偷地出来吃东西，他顶多花两角钱，要碗面。如果不够，再加个饼子。身上的钱，他也花得差不多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钱。

“怎么这么贵？”列山有点不解。

“这可是沙家的家传手艺，专门给时髦的小姐太太们用的。”见列山穿着军装，老板称了声同志。“你瞧，这手艺，我敢说，整个海州都少见。一分钱一分货，可不算贵。”

列山问道：“沙家？跟沙效侠是一家？”

老板道：“往早里算，他们是一个沙家，其实远得很。沙效侠进了麻家军，当了官。这个沙家，一直是本份的手艺人，开个小店。现在店也不开了，编的草帽，在小店寄售。沙家三姑娘在学校当老师，有空才编几个，也不指着这个过日子。”

列山苦笑道：“那就算了，我真买不起。”

放下草帽，他一时舍不得走。这里不比宁城，想找人借钱，也不知问谁借去。工作队的人，都没有这个交情。

正在这时，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恶意，如同针尖一般刺来，但一闪而逝，似乎是个错觉。

列山假装没有察觉什么，头也不抬，用神识向恶意刺来的方向扫过。

自从正月十六的奇怪遭遇之后，列山的精神力大增，神识感应的范围达到十米方圆。平时他不会用神识探查，今天遇到的恶意太过强烈，才如此行事。

恶意来自旁边瓜果店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壮年人，长相精瘦，面目平凡，留着小胡子，不见什么异常。

但在列山的神识中，此人头部有一团淡淡的灰雾，散发着阴冷邪恶的气息，与面前的正常人完全不同，竟是一只邪魔！

列山道：“我是个穷军汉，小姐太太用的东西，真买不起。”列山用手指抚摸了一下草帽，“还是花一角钱，买几个甜瓜吃吧。”

抬头看向瓜果店的老板，此人面色如常，露出小老板特有的殷勤笑容。

列山靠近瓜果店门口，嘴里问道：“甜瓜一个多少钱？”

小胡子老板笑容满面地道：“一角三个，又甜又解渴。”

列山道：“给我拿三个。”

老板转身去拿甜瓜，列山丝毫不讲武德，拔刀就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