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浩劫：第27节：金城

2月28日，上午。

东土附近的一座孤岛。

周玉正在一间办公室，由一名上将亲自授勋。

这枚忠勇勋章，中心是一幅简劲有力的古战士出征图，外围是白色和金色相间的五角光芒，专门颁授捍御外侮、英勇作战、负伤不退，因而致胜的军人。

为了不影响家人，一身簇新少校军装的周玉，现在仍然叫塞缪尔。

经过长达七个月的逃亡，他奇迹一般地出现在这座迷漫着悲观气息的孤岛上。

旧政权的破船眼看着一点一点沉没，绝大多数人都想着如何逃离，连老鼠以及身上的跳蚤都在逃，他却在此时登船，上峰惊喜莫名，如获至宝。

“吾日暮途远，吾故倒行而逆施之。”周玉又想起这句古老的话语。

更重要的是，他带来的资料经过新罗马技术专家的鉴定，有着极为重大的价值。

这一下，周玉的忠勇，连孤岛上的最高领袖都感动了。

他得到了最好的治疗，一路上的伤病彻底痊愈。

他得到了最顶尖的功法和药物，功力飞速增进，就在昨天，以相当圆满的状态进阶秀士。

不但承认了马匪胡乱塞给他的少校军衔，而且将作为重点培养对象，送往新罗马，进入著名的东岸军校学习。

“有新罗马的第七舰队保护，光头先生的这条破船一时半会儿可沉不了。”周玉脑子里转动着大逆不道的念头，又想起留在大陆的老同学列山。

“如果新的世界大战爆发，我才是站在胜利者一边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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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初。

西北地区，陇州，金城。

山峰、房屋、树木，一切都笼罩在沙土之中，显得灰蒙蒙地。明明是新盖的房子，经过风沙吹打，偏偏透着一种古朴沧桑的味道。

这里就是西北军区所在地金城，列山曾在这里上过两年学。

从地图上看，陇州从东南起，蜿蜒而行，穿过黄土高原，深入到西北深处的荒漠地带，与秦州、宁州、新州和海州联结。

黄河穿城而过的金城，自万年以前的旧文明时代，就时常屯驻重兵，作为一个军事重镇而存在。

新生的共和政府也将西北军区放在金城。即将轰轰烈烈展开的田地改革运动，正在紧张地准备中，陇州的田改工作队集中了很大一部分在金城，进行培训。他们要学习大本营发布的田地法，领会精神，非常仔细地辨别各种特殊情况，事先训练如何应对。

金城也在密集地召开各种会议，针对西北地区的特殊情况，田改政策的许多细节必须有所调整。

秦、海、宁、新四州的一些高级干部、骨干和积极分子，汇集到金城，学习和培训。

《槐树巷》剧组于2月26日抵达金城，3月1日准时开演第一场。观众的主体就是与田改相关的干部。

这些干部大多数来自西北五个州的高等院校、中学和技术学校，包括教师和一部分学生。这个时代，知识分子极为稀缺，初中生已经算很有文化，小学毕业也已经不错。

《槐树巷》在这个以学生或知识分子为主的群体中，不出意料地引起巨大的反响，其热烈程度远超剧组的预料。

剧组演了一场又一场，观众换了一批又一批，效果却是一如既往地好。

剧场里安静极了，观众随着剧情欢欣和悲伤。

花瓣如雪，簌簌地从天空飘下。

……

勿忘那飘零之际的美丽，为凋零而盛放的花。

若得新生，仍会将你寻觅，

纵使你无从忆起，你我必定辗转重逢于这棵树下。

那种深深的悲伤，深深的爱恋，那种一往无回的深情，似乎一直抵达人心的最深处。

每当主题音乐响起，观众席上便传来一片低低的哭泣声。就连剧组的人，都会驻足倾听，虽然已经听过无数遍，仍然会被深深感动，眼睛湿润。

在金城的演出，遵循一些旧规矩，演出后演员和剧组会出来谢幕。

大幕落下，灯光亮起，然后，大幕再次徐徐升起，男女主角出来谢幕。直到此刻，台下的观众才从剧情中回过神来，立即响起雷鸣一般的掌声。

再然后，其他演员谢幕，主创人员谢幕，全体演职人员谢幕。

每一次，当第一小提琴手兼音乐主创李悦谢幕时，掌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剧场的屋顶。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出来谢幕，否则掌声永远不会停息。

西北军区的首长和陇州政府的负责人观看了《槐树巷》，给予高度评价。随即，剧组得到西北军区军政部的嘉奖，又得到陇州政府文化部门的奖励。

金城的许多学校、工厂和机关，向剧组送来了大量的慰问品。让列山和李悦感到欣慰的是，慰问品中有各种食物，大大改善了剧团的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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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6日，中午。

金城南关什字，一家饭馆的雅间内。

盛韵、索菲娅、列山、李悦四个人正在吃午饭。

《槐树巷》在金城演出，索菲娅看了戏才知道列山到了金城，当即去后台找他。

身在异乡，年节间倍感孤独，列山跟她是战场上的过命交情，见面十分亲热，一定要请他吃顿饭。列山听到吃饭，答应得特别痛快。

临走时，索菲娅叮嘱他，最好能请到李悦，她也十分仰慕这位音乐天才。

恰好盛韵从东南地区的老家回来，听说此事，约好时间后，大包大揽地订了饭馆。

菜一道一道上来，清炖羯羊肉、红烧牦牛肉、黄焖土鸡块、酸辣汤里脊、牛丸烧白菜、烟笋焖豆腐、糖醋夹沙、八宝饭，都是陇州的特色菜品。

列山略一谦让，便大吃起来。

“盛韵师姐，你点得太多了，又要了雅间。”索菲娅却有些不安，指指身上的粗布军装，“咱们穿着军装大吃大喝，不太好吧。”

盛韵一愣。她去年十月回到金城，交待工作后，十一月便回东南地区的师门调养身体。

那里是东土一等一的富贵繁华之地，师门是东土最顶尖的宗门，她的家境也颇为不凡，这几个月每天的吃食相当精致。跟着师父，过年期间有些应酬，每餐都由东南一带顶尖的大厨掌勺。

回到金城，盛韵感觉这里的饭菜真有些没法下筷子。今天点了这些，实在没有好些的菜，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听索菲娅这么一说，才醒悟过来，她是军人，应该艰苦朴素。

李悦抬头看了大家一眼，继续埋头大吃。

这位盛师姐真会挑地方。今天的清炖羯羊肉，汤清肉香，厚而不腻。红烧牦牛肉汁浓味厚，松嫩筋道。

她和列山上街吃过几次，都没吃着这么好的菜。

列山就有些小家子气。有这等美食，拼着回去有人来谈心，也无所谓啊。

他从前在金城是个穷死了的学生，路边摊子都舍不得吃，只能啃随身带的干馍馍，怎么能知道哪里的菜好吃？心里只管夸盛师姐的豪气，并不在意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