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浩劫：第10节：天柱

只见薇拉等人走过来，列山皱眉。

薇拉把五人委员会的决议对他说了。

目前不能行动的伤员并不多，只有三人。

列山是一个，他刚刚醒过来，显然跑不动，或跑不快。新大陆南部的劳拉腿部重伤，不能行走。北洲普兰国的凯西亚伤得最重，一直昏迷不醒。

薇拉道：“列山，我希望你自愿留下。”

列山道：“可是，我不愿留下，为什么要假装呢？”

薇拉道：“我们的部队在突围的时候，受伤的同志，都会自愿留下，不再拖累同志们。一个人应当有为整体利益牺牲的崇高情操。”

列山道：“我是个爱惜自己生命的人。如果有什么值得牺牲的，我可能会作出牺牲。可为了你们这些人，不值得呀，我可不会牺牲自己。”

薇拉怒道：“你怎么这么自私？你看劳拉，就自愿留下。”

列山冷笑道：“她能怎么办？你们无情地抛弃了她，如果她哭着喊着，求你们带上她，你们会答应吗？不会呀。所以，她在保持作为一个武者的最后尊严，没有什么自愿啊。”

 薇拉道：“你反正没机会了，为什么还不愿意牺牲自己，为人类贡献自己？”

列山叹了一口气：“薇拉，你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不但不具备相应的道德情操，也没有真正的智慧。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勇敢的、高尚的人，都给你们这样害死了，留下的是怯懦的、卑鄙的人，人类的基因都会给你们玷污了。这样的人类，让他们灭绝吧。”

见薇拉还要劝说，列山冷冷道：“看着你们像胆小的兔子一样逃走，我却被虫子杀死并且吃掉，我应当衷心地祝福你们永远活下去，薇拉小姐永远美丽，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吗？我是个内向木讷的人，这画面太美，我会感到羞耻啊。快逃命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薇拉转身就走，本来对列山有些同情，这时也没了。

但希尔达却走过来，趾高气扬对列山道：“这把好剑，你用不着了，让给更有用的人吧，让这把剑为人类作出更大的贡献。”

列山冷冷道：“希尔达小姐，你以前是个泼妇，但至少是坦率的。现在却跟我说人类，说崇高，变得如此虚伪，真是加倍地讨厌啊。你们要将我留在这里跟虫子死战，难道我不比一只逃跑的胆小兔子，更有资格谈人类的未来和崇高的使命吗？”

希尔达怒发欲狂，已经忘记了来找列山的目的。

列山只得拍拍手中的双刀大虫前肢，提醒她，“希尔达小姐，你想要这把刀吗？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把刀沾了我的血，就跟我有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这句话是真的。这截前肢长约四尺，重达三十斤，以列山的蛮力，也无法舞动自如，但握着这截前肢，却隐隐有种感觉，这不是一件死物，比一把铁刀更有感觉。

“所以，其实我不太介意你拿走这把刀，但这刀不乐意啊。这样吧，希尔达小姐，让我砍你两刀，让这把刀饱饮希尔达小姐甜美的鲜血，你们将会建立一种美满的联系，这刀就归你了。”

希尔达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却见列山挺刀向前，慢慢举起刀。

她感觉气温似乎在急剧下降，置身于漫天霜雪之中，一把暗沉的刀傲然挺立，似乎要斩破无尽的寒冷。这刀意如此可怕，远胜于她。

希尔达忍不住后退几步。

列山收刀，笑道：“看来此刀与希尔达小姐无缘啊。”

希尔达的脸色又白又红，连续变化几次，终究转身而去。

白藏对列山道：“你马上走吧，往山那边跑。找个地方藏起来，等结果吧。”

保拉也指着左边的山梁，“往那边走，上了高峰，找个狭窄的山洞紧守。”

列山呲牙一笑，“我最擅长逃跑，没那么容易死。你们小心点，活下来，别让这些蠢货给害死了。”

等白藏和保拉都走了，却见莎雅和里德还在。

“你们怎么不走？”

“我要跟着你呀。”两个人都说。

列山真地有些感动，不过还是实话实说，“跟着我，活命的机会的确会大一点，尤其是莎雅。”

    ——————

——————

里德背着新大陆南部的劳拉，手里提着被列山和白藏合作杀死的双刀大虫，当先开路。

莎雅背着北洲普兰国的凯西亚跟在后面，这姑娘仍然昏迷未醒。

列山提着新得的大刀，又收集了几支木枪和掷矛，走在最后，警戒可能追击的虫子。

也许是虫族的进食过于专注，人族逃走时并没有追击。

列山与大队分开，沿左边的山梁行进。

大约二十多里外，有一座山峰孤立，远远地看过去，四围陡峭，山上草树葱绿，如一棵树长在平地上。

直走出十几里，才看见进食的虫群出动，大部分追向人类的主力，只有几只向列山的小组追来。

几人加快脚步，走到山脚下。

列山抬头望去，绝壁直上数百米，石壁上零星长些顽强的树木，有些地方有裂缝，或有石棱。

他观察一会，凭借武功，可以攀援而上，到达一处大裂缝，算来算去，可能的路线只有这一条，躲在上面，再安全不过。

里德首先背着劳拉上去。他的攀爬能力实在强大，背着一人，提着一只大虫，却纵跳自如，飞快地到达裂缝处。他探查一番后，放下人和虫子，下来接应。

莎雅的功力不弱，背着一个人，也颇为轻松地攀上一百多米。里德接过伤员，背上去安置，莎雅跟上去照料两个伤员。

列山见虫子渐渐追近，也攀上石壁，上到一百五十米处，选了一个合适的防守地点。

这里有一条竖直的裂缝，长达三十多米，两边极为光滑，毫无立足之处。只要守在裂缝顶端，就可以卡住虫子的进攻路线。

虫子追到山下，共有六只，一只略大，没有双刀大虫那样的强者，列山大为放心。

虫子在山下观察一会，开始攀援而上。

里德返回，与列山守在裂缝顶端。

耐心地等了一会，六只虫子沿着裂缝鱼贯而上，领头的正是略大些的虫子，也是一只双刀虫。

里德持剑挡在前面，列山收敛气息，持枪躲在他身后。

虫子渐渐逼近，但限于地势，无法围攻他们。领头的虫子停在里德十多米外，两只复眼转呀转，似乎在观察，似乎在思考，非常沉着。

里德剑尖下垂，姿态放松，极有耐心地等着。列山在他身后，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