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槐树巷：第47节：分离

有了这个共识，两个人开始构思电影剧本，并且再次拉李悦入伙。李悦对拍电影的前景非常看好，兴致高昂地开始创作电影音乐。

当然，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戏正演得红火，就想着拍电影，文工团的同志们，特别是海风团长，恐怕不会高兴。

但他们准备好剧本和音乐，有电影厂的人主动找上来，到时候就可以顺水推舟。

三个年轻人干劲很大，剧本很快完成了八九成。事实上，有的情节本是最初的想法，为了舞台表现进行了删改，现在又改回去。而李悦灵感如潮，音乐部分很快写完。

舞台剧的剧本最后压缩为一万七千字，电影剧本略长，有两万三千字。

这时，钟山又有了新想法。他认为，戏剧和电影既有优势，也有劣势，场景和时间限制非常严格。而小说则可以完全不受这种限制，可以更深入地刻画人物。

所以，他们应当同时创作一部小说，可能是中篇小说，将主要人物刻画得更丰满，一些辅助角色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单薄得如同纸片人。

列山和李悦刚开始非常震惊，但想一想又觉得很合理。现在由小说改编为电影的很多，反过来，由电影转变为小说，为什么不行呢？小说和电影各有特色，两者可以并行不悖嘛。

然后，他们就将剧本进行扩充。三个人的战斗力惊人，每人每天写一点，合起来就有五六千字，只用了十来天，就写成一部五六万字的中篇小说。

当然，他们没有照搬原来的情节，而是进行了再创作。

钟山认为，东土最轰动的现代戏，比如《雷雨》和《日出》，首先是情节曲折奇幻。

一个写家庭内部复杂的情感关系，一部戏里有几对不伦之恋。另一个写交际花，风尘女子，也是取巧，相当于东土国的《茶花女》嘛。

但是，两部戏把人物放在极端的关系和环境中，表现了人性的复杂，这是永恒的，永远不会过时。

他们的《槐树巷》是战斗的需要，没法表达人性和复杂。

难道要表现麻伯访人性尚未完全泯灭？要写女主人公有点爱慕虚荣？男主人公有时候追逐名利？

他们肯定不能这样写，只能把主人公写得完美无瑕，把反派写得浑身流脓。

但是，仍然可以把人物写得更立体一些，反映时代的特征。

比如，今年新出的电影《一辈子》，怎么表现京都人的困窘？

大过年的，他们都要割点肉，称几斤白面，买个大白菜，包顿饺子。过年吃不起饺子，至少吃顿杂酱面。你们看，吃杂酱面的情节，电影里出现了好几次。

《白发女》如何写贫困？

大过年的，当爹的给女儿买不起头饰，买不起绢花，只能买二尺红头绳。这是秦北地区农民的贫困，过年只买得起一截红毛线。

这种细节一出来，戏就活了，是这个时代，这个地方的事情。

他们写的是青年学生的故事，至少是吃得饱穿得暖的家庭。他们给所爱的人送什么？

最时兴的是送支钢笔，笔杆上还得刻上字，“赠给亲爱的同学艾琳娜。”

不过，他们在小说中进行了扩充，男主人公在铁匠铺打工，每天怎么干活，一天挣几角钱，吃穿用度，生活状况，多长时间才能存够买钢笔的钱。

当时李悦也在，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想到这个情节？”

钟山指着列山，“他去铁匠铺打工，挣钱买了支钢笔。”

李悦睁大眼睛：“送给心爱的姑娘吗？这个姑娘在哪里？”

列山尴尬了，“我自己用。没有姑娘可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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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为《槐树巷》的轰动效应，宁城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揭批麻家军的运动，各机关团体出动，召开了很多座谈会，收集了大量的麻家军的罪行，刊登在报纸上。

钟山向海风同志建议，他们几个编剧，还有主要演员，应当多参加这些座谈会，对麻家军的罪恶了解得越深入，戏演得越好，剧本也可以得到改进和完善。

这个建议得到文工团负责同志的大力支持，列山也难以幸免，天天参加座谈会。

当然，也为他们写电影剧本和小说搜集了大量素材，可以将小说写得更充实。

然后，钟山又向海风同志提了个建议，——列山实在不明白他哪来这么多想法，——鉴于搜集了这么多资料，可以加以整理，编一本文集。这本文集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海州控诉》，非常系统地揭露麻家军在海州犯下的滔天罪行。可以发动文工团的许多人共同创作，人多力量大嘛。

这个建议不但得到文工团的支持，甚至得到军政部的支持，路平同志高度赞扬了几个年轻人的创意。

这件工作扩充为十几个人参加的大工程，《海州控诉》最后出了五集，厚厚的五大本。

然后，列山觉得自己悲剧了，被钟山赶牲口一样，一口气都不让喘，一直往前跑。

可是，钟山的可怕创意并没有结束。

为了系统地搜集麻家军的资料，他去了一趟海州档案馆。他发现了一个大宝库，里面有无数的原始材料，海州的政治、军事、商贸、文化，都能用这些原封不动的文件，活生生地呈现出来。

对列山来说，作为一头负重的驴，背上又加了一大包货物：钟山拉着他，时常往档案馆跑。

虽然忙得昏天黑地，列山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意识，从来没有放下武功修练。

1月10日晚，在海量药物的辅助下，他顺利地打通了十二经中的最后两条经脉。

不到一年时间，完成十二经加任督二脉，共计十四经的修练，这个速度让列山非常满意。

下面的任务就是精心地打磨十四条经脉和所有的穴道，尽量做得尽善尽美。所谓的行稳方能致远，为下一个阶段的修练打下扎实的基础。

这个过程，列山准备用两到三个月时间，差不多到3月中旬，或正月底完成。

意外随时都会发生。

1月12日，军政部突然通知，李悦同志将执行一项非常重要的特殊任务，必须离开剧组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