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槐树巷：第39节：冬夜

良久，李悦突然道：“啊呀，好饿，太饿了。今晚上肯定饿得睡不着。”

列山眺望四野，山下的村落静悄悄地，竟无一点灯火。

“这个时候，就算去宁城，也买不到吃的。”

李悦道：“咱们去食堂找吃的吧。对，食堂肯定有。”

两人快速回到三师司令部。门口的哨兵虽然认得他们两人，仍然一丝不苟地检查了他们的证件，详细记录了他们的回营时间。明天上午，会通报他们的单位。他们两人必须向上级解释，为何没有按时归营。

李悦回宿舍取咖啡，列山则去食堂。

等李悦抱着她的魔盒进屋时，电灯未开，室内昏暗，但炉火正旺。

列山摆出一大堆食物，烤在火炉上：洋芋，馒头，鸡蛋，还有一桶酥油茶。

李悦一边做咖啡，一边等着，食物的香气渐渐地飘起来。

他们都是不肯将就的人，更准确地说，有点完美主义。一直耐心地等到馒头、鸡蛋和洋芋烤好，列山取出一包盐，摊在边上，他们蘸着盐，慢慢吃起来。

又过了一会，咖啡做好，李悦给两人分在杯中。

李悦笑道：“用烤土豆配巴西利亚咖啡，是我们的创新啊。”

两人慢慢地吃完所有的食物，又续了一杯咖啡。

今晚的经历让人非常疲倦，关于月华精气的发现，又让他们两个极度兴奋，一点也不想回去睡觉。

他们端着热咖啡，慵懒地望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窗外传来人声，有人站在练武场上，咿咿啊啊吊嗓子。

两人吓了一跳，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口看去，影影绰绰有好几个人在练武场，有练唱的，有背台词的。

李悦大为惭愧，“同志们都在紧张地排戏，我们却在这偷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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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二月，剧组的排练更加紧张。

除了排练《槐树巷》，三师宣传队和军区文工团，还要各自为元旦准备一台晚会。

新年晚会的节目相当丰富，包括独唱、合唱、舞蹈、器乐演奏。虽然大多数节目都是平时演过的，也需要反复排练，演出的时候不能有任何差错。

十二月八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第二天，宁城真地下了一场雪。

从这一天开始，《槐树巷》开始合戏：每个角色的演员要上场，一幕一幕地演。同时，乐队演奏，合唱配合，已经有的道具、布景和灯光都用上。

海风导演非常严厉，纠正一个个小错误，经常训得演员和乐队的人哭鼻子。

既要准备元旦晚会，《槐树巷》也要在新年后公演，文工团的所有人起早贪黑，拼命练习，务必保证演出尽善尽美。

12月22日，冬至。

特训基地全体动员，包了一顿猪肉白菜馅的饺子，整个基地欢声雷动。

近两个月来，每个学员虽然收获满满，也非常辛苦。

上午、下午、晚上，学习、训练、讨论，再加上政治报告，文化辅导，学唱军歌，每天排得满满当当。礼拜六晚上，可以看场电影。礼拜天下午，准许学员出营购买日用品，顺便探亲访友。

其他时间，所有学员一直封闭在基地，学军事，练武功，学文化。特训即将于月底结束，学员们的心情莫名地好起来。

12月23日，农历十一月十五，望日。

这一天，从早晨起，列山和李悦不时抬头看天，生怕天阴了。

下元夜之后，他们又在其他夜晚进行试验，却完全感应不到月华精气。

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不会死心。他们又在各个时段试验，上半夜，下半夜，月上中天，全部失败。

合理的推断是：只有望日才有月华精气。或者，更加稀罕，只有下元之夜才有。

吃过晚饭，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列山和李悦都有点迷信了，专门跑到上个望日的地方，站在山坡上等月亮升起来。

一轮明月升起，四野一片莹白。

两人打起筑基长拳，一遍又一遍，良久，李悦感觉到极细小的一丝月华精气。问列山，他的感觉大约是上次的十分之一。

李悦非但没有气馁，反而大为振奋。

只要修练到位，每月的望日，都有月华精气啊。

她真有一股子韧劲，一遍又一遍，慢慢地进入一种空明状态，然后，身上的气息渐渐变得古拙而玄奥，小姑娘就这么悟了。

人比人，气死人，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吗？这一记当头棒打得列山有点气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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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悦的顿悟直到月亮稍稍偏西才完成，然后嚷嚷着快要饿死了。好在这次他们有了充分的准备。

山坡后有一处背风的山石夹角，列山已经收集了许多燃料，包括树枝、木条、干牛粪、干马粪和一些煤块子。他早已用石头垒了一个灶，这时顺利地升起火。

准备的食物有煮好的羊肉和牛肉，馒头和饼子，还有一大包洋芋。

列山甚至准备了几根烤肉的铁钎子，这时将肉块穿起来烤在火上，把馒头和饼子放在火边上烤着。

海州此时的夜间温度在零下二十多度，这些肉块虽然是煮熟的，但已经冻成冰块。

列山耐心地将肉块加热，饥肠辘辘之下，香味诱人。

两人将这些食物一扫而空，仍意犹未尽。列山扒开火堆，把洋芋放在里边，又用炭灰深深地埋起来。

刚刚大吃一顿，两人都觉得懒懒地，坐在火堆旁边一时不想动弹。

李悦咂咂嘴，“这时应该有一杯布列登红茶，或者，咖啡也行。我已经把红茶的配料大致准备齐全，这次喝不成了。”

列山拿出一个小酒瓶，约莫能装二两，“青稞酒也很好。”给自己的搪瓷缸子里倒了一半，然后递给李悦。

李悦接过去，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

“烈酒闻起来不错，有的挺好闻，喝起来味道并不好。”递还给列山，“一旦喝起来味道也非常好，一定是酒鬼了。”

列山接过酒瓶，把酒全部倒在自己的缸子里，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从宝树往回走的时候，每天晚上在荒野中露营，早晨起来，战士们几乎冻僵，这时候都会喝口烈酒。

列山虽然不喜欢青稞酒的味道，但在这样寒冷的冬夜，烈酒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却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