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槐树巷：第25节：啄木鸟

列山慢慢地走向他，冷笑道：“一边让我放你们一马，一边又暗算我，是不是很得意？”

韦伯斯特也不装了：“哪又怎么样？你一个新兵，蝼蚁一般的东西，就敢如此张狂，谁不讨厌？谁会替你说话？”

列山狞笑道：“能怎么样？我辈武者，当时时勤学苦练，经常切磋呀。”

韦伯斯特才想张口大喝，列山的拳头已经到了，劲风扑面，一股冷气灌在嘴里，将他噎得发不出声音。

这一拳如果中了，鼻骨折断，就是重伤。他双臂架起，奋力格挡。

列山的武功高出他太多，实战经验极为丰富。左拳一触即收，右手掌刀切向他左肋。

韦伯斯特吃过两次亏，这回学乖了，腋下守得很紧，摆拳再挡。却吃不住列山的沛然劲力，身形不由自主地转动。忽觉尾椎刺痛，已被列山脚尖扫中。

他身体一滞，只觉得一丝阴险毒辣的内息直透而入，又猛然爆开。一种难以形容的剧痛传来，仿佛肝肠被利刃切成无数段，无数块，勉强粘连在一起，稍一吸气，就要迸裂散开。

他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去，双腿弯曲，慢慢跪倒在地，嘴巴张得极大，却仿佛一丝空气也吸不到，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列山点了一支烟，慢慢抽着，低头看着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半晌，韦伯斯特缓过气来，才要说话，列山吐了个圆圆的烟圈，喷在他脸上，又将半截烟头塞到他嘴里。

“我说过，有什么鬼蜮伎俩就拿出来，老子一一接着。咱们以后会经常切磋，有个十回八回，就算天赋再差，笨得像头猪，你也能长点本事，是不是？至于科克他们，有位先贤说过，落水狗需得痛打。反正他们见着我，依旧会狂吠。所以，趁他们还在水里，就得用竹竿猛抽。”

又在他耳边道：“下一次，会重一点点。韦伯斯特先生，你会失禁。呵呵，每一回切磋之后，都得回去洗澡，把你的白屁股洗干净。我保证，你会学得很快，比你亲爸教你，学得还快。”

韦伯斯特吐掉烟头，喘口气道：“你这样对抗组织，不会有好下场。”

列山冷笑：“可惜，韦伯斯特，你代表不了组织。你只不过是这个伟大组织里的一个小小的蛀虫，而我，是一名光荣的啄木鸟。清除了蛀虫，这棵大树会更健康呢。”

韦伯斯特背靠山石，箕坐地上。

他性格阴沉而坚韧，这时大致恢复过来，冷冷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乡下来的没见识的东西。机关有机关的规矩，你以为还在连队吗？能打有个屁用。李悦这样的绝色，是你敢靠近的？真是不知死活。”

列山压低声音，冷笑道：“你们这帮蠢货的妒火真旺啊。听过癞蛤蟆与天鹅的故事吗？癞蛤蟆蹲在地上，狂叫一声，三丈之内的蚊虫都吓得禁声。这蠢东西于是非常得意，觉得天下都在掌握之中。但展翅飞翔的天鹅，会吓得掉下来吗？你们邪恶的占有欲，只会害死蠢货们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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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维科长是位三十岁上下的秦州汉子，粗眉毛，红脸膛，身形圆胖，笑起来很和气。

列山赶到干部科的时候，他正在跟钟山和李悦谈话，笑声朗朗，整个干部科的气氛跟前几天大不一样。

见列山走进办公室，孙维热情地请他坐下，张罗着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谈话正式开始，孙维对他们分析了半岛战争背景下共和军冬季大练兵的战略意义，讲了举办骨干培训班的重要价值，以及他们这些教员的光荣使命与责任。

钟山曾经给扫盲班当过教员，教学方法独特，成绩斐然，得到全体学员的一致肯定。这次抽调他，仍然负责部分学员的文化学习。

李悦是这个年龄段中修为最高的武者，将担任武士级学员的教练。另外，为了让青年骨干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为了活跃培训班的气氛，也要承担一些音乐教学任务和文娱活动的组织工作。

列山跟钟山一样，是师范学校的学生，也担任文化教员。不过，列山的武功在武士中罕有敌手，实战经验丰富，也兼任武功教练。

孙维道：“列山同志，宣传队推荐了你，我们也从各方面了解了你的情况。综合各方面意见，同意你代表我们三师担任培训教员。今天下午，军区的路平主任来电话，询问你的情况，对你评价很好。这次去了，一定要好好表现，给咱们三师争光。”

钟山三个人都表示坚决完成任务，一定不辜负组织的期望。

“列山同志，前几天干部科的事情，委屈你了。虽然我当时不在，也有责任，平时对他们的教育和约束不够。”

“不过，”孙维又说，“都是从秦州来的老同志，有的参军七八年，这些年真不容易。秦州边区被围攻的时候，条件特别苦。有一阵子，每天就几把黑豆吊命，能活下来不容易啊。进了城，条件好了，反倒仗着老资格，工作马虎，漫不经心，工作方式方法粗暴，犯了严重错误。”

孙维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胜利了，他们却掉队了，非常可惜。我们的原则是治病救人，对这几个同志，我们仍然要给机会，挽救他们。列山同志，你认为呢？”

如果还是个学生，在这样的气氛下，列山多半就会顺从地同意。现在，他对人性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有了自己的主见。

科克和韦伯斯特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这次吃了亏，对他的怨恨深入骨髓，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只要有机会，绝不会放过他。这种蛀虫，清理得越干净越好。

不过，他不会鲁莽地当面顶撞这位负责同志。路平同志当时在场，这个层面的负责人插手，如果不能得到严肃而公正的处理，他一个小兵的意见，有什么意义？

“我坚决服从组织的决定，”列山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庄重地表态。

孙维感叹道：“偏见真是害死人啊。列山同志的组织性很强嘛，哪里有什么桀骜不驯，狂妄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