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槐树巷：第17节：新剧

而这种生理上的苦闷，无法通过正常的婚姻关系解决，在基层部队中就会出现一些现象。比如，“跑马”时常发生，猥亵小同志之类也可以见到。

有次调查，在一支部队中竟然发现近十分之一的人员，发生过同性之间的超友谊关系。

残酷的战争时期，维持稳定的伴侣关系很不容易，与伴侣失联后随即跟他人好上，或短期“打游击”的伴侣关系，也不少见。

东土革命终于渡过了最困难的时候。去年年底，大本营的组织部门发布指示，共和军干部婚姻问题，过去规定要有8 年工作历史、团级干部等条件方准结婚，已不适合于今天情况，这种限制应予取消。

这个问题在全国的其他地方，比如南方、东南、中原、东部、东北几大军区，因为参加工作的女性非常多，环境不再紧张，确实已经不需要限制。

但在西北军区，情况大为不同。共和军自身有三十多万大军，收编的旧政权士兵也有二十万之众。

本来，大本营已经着手裁军，士兵复员回家，干部转业地方，问题就会缓解。

但西北剿匪形势严峻，裁军尚未开始。随后，半岛战争爆发，东土随时可能参战，非但裁军停止，军队规模反而有所扩大。

列山估计，如此规模的军队，毕竟财政难以支撑，必定会走精兵路线。等形势稍稍缓解，裁军仍会进行。到明年，至多到后年，这些问题都会解决。

事实上，共和军的干部这时候谈婚论嫁，在社会上并无优势。他们仍实行供给制，每月只有极少的津贴，稍现实一点的姑娘根本瞧不上。

比如，列山刚参军时，拿新兵津贴，每月1.05元，也就是旧币一万零五百。晋级武士后，享受班级待遇，每月3.5元。

再往上，差距也不大：副排4.6元，正排6.6元。正连才10元左右，团长二十多元。而社会上的小年青，月工资至少也有二三十元。

当然，这种战时体制很快会改变，同样也就在一两年之内。

列山才十八岁，这些问题根本不会考虑，只在边上瞧热闹。

杜雯看见他们两人出来，如见救星，随便打个招呼，一溜烟走了。列山才要走开，艾尔玛却拦住他们。

“列山，我正有事找你。”

列山只好停步，“啥事？”

艾尔玛很熟络地拉着列山走开几步，“列山，你要特别注意，不要跟苏杭走得太近。他这个人呀，作风不好，犯过生活错误。他资格这么老，抗倭战争初期的干部，才是个连级，就是因为作风不好。”

列山恍然，艾尔玛是说苏杭同性之恋的事。

艾尔玛是个热心人，又是个大嘴巴，说话没顾忌。列山修为不错，耳朵奇好，时不时地听到别人的小声议论。

这个时候，一般人对同性间的这种关系非常鄙视，非常粗鲁地比拟为公鸡的某种行为。列山偶尔听到艾尔玛神神叨叨地跟人小声说这些，直接把苏杭叫“鸡什么犯”。

列山以前对同性间的这种关系，看法跟大家差不多，近来看多了部队的实际情形，对他们就有了一种“理解之同情”，并不认为是什么太过严重的事情。

列山道：“我跟他就是一点工作关系，没有什么私人交情。”

艾尔玛道：“你注意就好。这家伙太恶心了。”

这位女士也真是个直肠子，见着列山，说了一早想说的事，这时又注意到列山跟李悦在一起，“你们俩个干什么去？”

李悦早等得不耐烦，理也不理，径直往前走。

列山给正正地拦着，只好说，“当然是谈工作，还能干什么。”

“哼，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最爱犯自由主义，恋爱至上主义，……”

艾尔玛口中快速地喷出一大串名词和术语，什么武者的骄傲，知识分子的清高，自由主义，不联系群众。

这些名词又像是一顶顶帽子，漫天飞来，也不管列山的脑袋大小是不是合适，就落下来，非得给他戴上。

她对这些词汇只是听得多了，其含义并不清楚，在她的手里又如一根狼牙棒，只管舞动如风，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气势极为威猛。

列山高举双手，“停，停，停！我们只是谈工作，你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艾尔玛才不信：“什么工作要单独谈，见不得人吗？我倒要听听看。”

列山没好气地道：“你在一边听也可以，但有两个条件：第一，不要乱插话，影响我们的工作。第二，我们才有个构想，不成熟，不一定做得好，传出去给人笑话，你要给我们保密。”

艾尔玛一听要她保密，非常高兴。她最爱保密，只在私下里一个一个说给人听，最有意思。

列山擦了擦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李悦瞧着好笑，“说吧，真有什么好点子？”

列山从头给她讲了卓家和怀特家的恩怨情仇，指着宣传队的院子道：“我猜，这个姨太太，可能就是热娜的表姐鲁卡妮。”

李悦埋怨道：“这么生动曲折的故事，你怎么不早说？”

列山道：“这种故事，可以写成文学作品，现在却并不需要。”

“也对。”以李悦对国内政治气氛的理解，也觉得不合时宜。

列山道：“我和钟山有个想法，只取一部分故事框架，填充新的内容，写成一个全新的故事。”

于是把他和钟山的计划详细讲了一遍。

这几天，两人已经拟定了大纲，性急的钟山写了一些片断。

列山基本上理清了思路：“这个故事，内容还是太简单，以我们的文学水平，剧情也很难写得精彩。我的想法是，你来创作音乐，不是写成音乐剧，只是给一部戏配上主题音乐。”

又详细解释李悦在其中的作用：“写海州故事，由你这个音乐家来提升戏的水平。你则退而求其次，创作一些音乐或歌曲，先干起来，以后有机会再写你的大戏。”

李悦想了想，下定决心，“好，先干起来。快说说你们的剧情。”

列山道：“找一下钟山，咱们三个人一起合计。”

回头再看，艾尔玛已不见踪影。她见列山和李悦居然真地在谈创作，早就不耐烦，转身走了。

两人在大食堂门口找到钟山，只见他和了两堆煤泥，正把煤泥在地上做成煤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