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槐树巷：第10节：采风

第二天，列山照旧早起习武。

吃过早饭，回到宿舍，他取出纸笔，写了一封家信。

按照共和军的制度，士兵的通信要经过上级。列山写的家信，要给管政工的副队长亚里斯看，由他统一发出去。当然，士兵收到的信，也要由他先拆开看了，再给各人。

这种制度会让写信的人很自然地不写一些内容，又会很自然地加一些东西。比如，会写一些激昂的话，仿佛在向上级表决心。

列山的父亲只认些字，给他的信是一个堂弟代写。每封来信，首先会讲一通水泉村的大好形势和新的变化，然后才说些家事。

列山的信里，对打仗的事只字不提，重点说了一件事，他修习武功非常顺利，已经晋级为高阶武士。

父亲听了这事，肯定喜出望外，到处跟人说。

接着，他对食堂的伙食、工作环境、部队的住宿条件以及领导的关心，一一赞美一通。倒不是特意奉承领导，而是让父母亲放心。

正要将信送给亚里斯，只见一大群人过来，七八个男兵簇拥着李悦、安吉尔、热尼娅几个女兵。

列山跟他们打招呼，却是歌舞组要去采风。

部队的文工团和宣传队，担负着指导当地群众业余文艺活动的任务，三师宣传队重点负责海州师范学校的业余剧团。

他们要请师范学校的师生，带他们去找当地艺人，调查海州的民歌、音乐和舞蹈。

李悦看见列山，几步走过来，“你今天出去不？”

列山不知她为什么这样问，照实说：“看个亲戚。”

李悦追问：“下午呢？”

列山心中一动，“有个厉害的药师，我去拜访一下。”

李悦问：“真的厉害？”

“非常厉害。”列山笑道，他对常丰的本事很有信心。

李悦道：“我也去，行不？”

列山道：“可以啊。”

“怎么找你？”

列山想了一下，“下午两点，你到军区后勤部宿舍区门口，我在大门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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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是海州的首府。在旧文明时期，这个地方也建有一座大城。这个城市在巅峰时期，市区人口超过150万，别称夏都。在经济繁荣的盛世，每逢炎热的夏季，人们蜂拥而来，在此避暑。

现在，海州的总人口也只有150万，而在宁城，常住人口还不到5万。

列山步行走进城，但见满街都是黄军装，显得共和军的兵比当地人还多。

列山的亲戚是大姨妈的儿子，母亲特别叮嘱要常常来往。表兄是年前来宁城谋的职，年后工作稳定了，把家属也接来，有一子一女。

列山是家中长子，小时候常跟着父亲走亲访友。他父亲极为精明强干，身教言传，列山对人情世故也懂一些。

走在路上，他顺手买了一块腊肉，又买了个文具盒和一件小玩具。

果然，进门后，不但表兄很高兴，表嫂也很高兴。

不一会，饭做好了。表嫂用他带来的腊肉炖了粉条，用今年腌的酸菜炖了洋芋条。最难得的是，做了一大锅黄米糁饭。

列山本质上是个吃货，来看表兄，大半是为了吃到黄米糁饭。这是他老家特有的一种食物，在外面吃不着。

他连吃两大碗，可惜不能火力全开，他现在的饭量太过骇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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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列山先去军区后勤部宿舍找到常丰，认了地方，然后去大门口等着。

却见李悦一身崭新的黄色棉军装，腰扎武装带，脚蹬棕色马靴，手提带鞘长剑，正站在大门外一棵槐树下。

身旁的槐树枯叶飘零，女孩的身上却有一种勃勃的生机。一身略显粗陋的军装映衬得她飒爽而英武，却又难掩女性的明媚与柔美。

这种矛盾而又和谐的奇妙气质，引得路上的行人不分男女，人人注目。

有几个男兵想上前搭讪，被她明澈而含有一丝锋锐的目光一扫，尽皆却步。

列山远远挥手，李悦看见，也露出微笑，快步走过来。

列山问：“采风怎么样？”

李悦道：“还好。听了几首，记下来了。就是人太多。”

列山微笑，能想像一群人围着不停说话的烦恼。

“吃饭了没有？”列山知道她很在意这件事。

李悦露出一点委屈的表情，“没吃好。不太干净。”

“还有这个，”她举起手里的剑，“有些人似乎很稀奇，为什么要带着剑。”

列山郑重地道：“我辈武者，要有随时战斗的准备。随身携带合手的兵器，事关性命，不要管别人怎么看。”

当时，杰森赴会，如果没带剑，未必能活下来。

李悦却道：“我这是养剑之法。”

列山惊道：“这么神奇吗？”

李悦横了他一眼：“知道你不信，表情不用这么夸张。”

列山笑道：“我是真信。”

自从得了昆仑道法传承，如此神奇之事都有，这世上还有更奇怪的事吗？

他深有感触地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更兼千变万化。如果以自己的所见，所闻，所知，去限定世界万物，对不理解的事物一口否定，就过于固执，更是一种狂妄。你的养剑之法，只怕大有来历，我为何不信？”

李悦叹了一口气，“如今真信的也不多了。几百年来，渐渐地没人信了。不过，近来我真有感觉呢。天天带着，时时相伴，似乎真有几分懂了。”

常丰在院子里等着，向李悦点头致意。

这姑娘虽然才来了几天，还不满一周，名声已经传遍海州军区，至少在男兵之中，真是无人不知。此时见面更甚闻名，极为惊艳。

他是名医世家出身，见过很多出色的人物，也有医者的矜持，态度温和而从容。

常丰道：“屋子里太冷，咱们在外面晒太阳说话。”

这家伙太好面子，他的屋里堆得满满当当，有图书资料，有植物标本，还有些奇奇怪怪认不出来的事物，颇为杂乱。

列山笑道：“老常，有什么珍奇宝贝，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常丰道：“都是些平平常常的东西，没什么稀奇之处。”

列山道：“那就把你的研究成果让李悦同志看看。”

常丰从屋子里拿了一叠资料给李悦。又对列山道：“杰森先生叮嘱，给你找些辅助修练的药物，没找到真正好的，得慢慢打听。”

列山有点苦恼：“这个不急，就是伙食太差，肉太少，炼体只得停了。”

常丰给他透露了一个内幕消息：“冬季大练兵的时候，会从基层作战部队抽调一批骨干进行集训，伙食自然是上等的，我们后勤部正在做准备。你要争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