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剿匪：第56节：霜天

这时，杰森和列山走上一处高地。

星空笼罩四野，幽暗深邃。

荒原向四面伸展出去，辽阔无际。淡淡的星光下，白色的霜痕连绵，透出无穷无尽的森森寒气，仿佛千年万年，从来如此。

杰森低沉道：“真是一片严酷的土地啊。万古以来，不知有多少部族在这里征战。多少戍边将士，就在这样的夜晚，仰望星空，思念远方的父母妻儿；多少人在风雪之中挥刀厮杀，无声无息地倒在荒原上。”

停顿一下，语气又转为激昂，“不过，也有无数英雄，在这里跃马扬鞭，建功立业。”

今夜蓦然听闻“玉虚培元功”这等神功，武道之路前景广阔，杰森豪情顿生。

“我辈武者，为国奋战，才不负平生所学，胸中抱负。”

此时此地，此景此情，杰森心有所感，低声吟道：

“北斗七星高，

哥舒夜带刀。

至今窥牧马，

不敢过临洮。”

列山只觉胸中热血激荡，跨前一步，挥刀一斩。

这一刀挟带着深秋寒霜之冷冽锋锐，有荒原连绵无尽之厚重，星空幽深无穷之宽广，更有戍边将士万古之豪情和悲壮。

星垂四野，霜天高阔。

列山闭目体悟，良久，才睁开眼睛，双瞳之中似乎仍有一道森寒的刀气在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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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又到对练时间。列山竖刀胸前，向盛韵致意。

盛韵记恨昨天的事，满脸杀气。可是才一动手，就觉得列山的刀法大为不同。

这些天，盛韵对列山的刀法已经非常熟悉。

可以这么说，杰森教了他各门各派的无数招式，这些互无关联的招式有好大一堆，这家伙有个本事，能从一箩筐招式中随手拿一招出来，或攻或守，运用精准，恰到好处。

而经过她的压力，列山对招式的运用越发熟练，不但熟极而流，并且渐渐有了些信手拈来的精妙。

但今天晚上，这些杂七杂八的招式，仿佛用一条若有若无的线，串成了一套完整的刀法。而且，每一招，每一式，似乎活了，有了灵魂。

更令她不解的是，列山的人与刀，都有了一种锋锐而冷冽的意象，刀招威力倍增。

旁观的索菲娅和常丰，限于修为见识，只能看出列山的刀法不同于往日，似乎颇有气势，更为精妙，但妙在何处，却又说不出来。

杰森看来，列山昨夜的一刀，九分寒霜之冷冽，一分天高地远之壮阔，还有一丝万古悠悠之豪情苍凉。比起那一刀，今夜列山刀法的意境百不存一。

武道的意境，在杰森看来，是对武道的理解和运用。犹如作画，一幅佳作，体现了画者的才情和修养，又需要精湛的画技。再高妙的创意，没有画技，无能为也。但如果没有足够的才情与意象，则只能是一个平庸的画匠。

刀法意境的顿悟，也需要重新体悟与运用，日积月累，才能达成，非一日之功。

不过，有了昨夜一刀的领悟，毕竟已经不同。

盛韵与列山直斗了三十余招，仍不分胜败。盛韵跳出圈子，难以置信地道：“列山，你竟然领悟了刀意？”

列山略有些茫然，“什么是刀意？”

盛韵气急败坏，“什么是刀意，你都不知道，就领悟了？”

列山很是无辜，看向杰森。

杰森却已经猜到一些，“你别看我，我也不懂啊。盛韵想必是知道的，而且也见过。”

盛韵收了剑，“我以前也没见过。不过，小师妹的情形，跟列山差不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突然剑法大进。”既然列山练成了刀意，这些就没有什么不能说了。探讨一下，对列山的修行有利。

杰森道：“原来白藏小姐竟然领悟了剑意。不但是青年一代中的第一人，将来的成就无可限量，真正的无可限量。”

盛韵叹了一口气道：“有的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强，这么妖孽。小师妹因为有这么个名字，对秋字颇为留意。她崇拜鉴湖女侠，秋风秋雨愁煞人，有一天突发奇想，要将这句诗化作一招剑法，就要去鉴湖拜祭秋女侠。我正在师门，带她去了鉴湖。去了半个多月，到了中秋，小师妹又要去钱塘观潮。”

她气鼓鼓地道：“咱们东南几州的人，谁没看过钱塘潮？每次人山人海，挤在人堆里，多看两次就觉得没意思。去年中秋，虽然几个月前才打过大仗，看潮的人也一样多，还是人挤人地，没啥看头。”

停了一下，她才接着说：“可就这么着，小师妹当时就悟了。”

杰森道：“听说你们的师父是绝剑江天，她的弟子怎么会领悟江潮剑意？”

盛韵道：“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谁也不懂。”

她师父外号绝剑，剑法决绝酷烈，号称出剑必杀。

小师妹所领悟的剑法，确有出剑决绝，一往无前之意，又蕴含江潮滔滔不绝、雄浑无尽之势，更有一丝潮汐起伏的奇妙韵律与精微。

师门的几位前辈见后，大为赞叹，称为师门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天才。

杰森道：“白藏小姐的剑意是什么？”

盛韵道：“浙江潮。小师妹自取的。”

东土共和革命兴起，东南一带有一股重要力量称为浙江潮。这三个字，自然蕴含着一种驱逐鞑虏、覆灭专制的血勇之气，又有一种顺应世界大潮、引领东土走向繁荣富强的雄心与智慧。

这小女孩的格局、心志和智慧，未免太过惊人了。

盛韵好奇道：“列山，你的刀意叫什么？”

列山想了想道：“塞外夜霜天，霜天新月高。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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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连日行军，普通战士冻伤的越来越多，人马越来越疲惫。

9月25日，终于抵达赤水县的旭日镇。当晚，部队住进房子，得到休整。

又能睡在干燥温暖的营房里，列山满足了叹了一口气。一路上虽然极为艰苦，他仍然每日苦修，又贯通两经。至此，十二正经已经完成八经。

列山给自己打气：共和五十年的最后三个月，贯通最后四经，完成十二正经。

第二天，工作队去墓地拜祭了在这里牺牲的警卫排战士。

这场战斗，给列山印象最深刻的是现代军事技术的变革，两支新型的狙击步枪，差点让工作队全军覆没。

如果敌人掌握了更先进的武器，该如何应对？列山感到茫然。

这天是中原的中秋节，虽然没有月饼吃，部队还是尽量筹措些物资，让战士们吃到一些面食。

9月28日，部队再度出发，30日下午，到达高庙镇。

章远山的三连仍然驻扎在这里，两个多月时间修养得精神饱满，士气旺盛。

高庙镇设立了一个大兵站，是周围共和军补给的重要转运点，仓库里物资丰富，也修建了一些营房，供来往的部队住宿。

当天晚上，骑兵连与三连会餐，兵站提供了品种丰富的食物，甚至还有些青稞酒。

饱食之后，每个战士都喝了一点酒，毕竟都是年轻小伙子，顿时情绪高涨，军歌嘹亮，一片欢声笑语。

第二天，兵站提供了面粉、白菜和肉，两个连克服种种困难，和面，剁馅，擀皮，人人上手包，就这么包了顿肉馅饺子。

北方人对饺子的热爱完全不可理喻。

当列山吃到饺子时，真是热泪盈眶。四个多月，一百多天，终于又吃到了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