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结局是什么？

记忆中机构外不远便是派出所，只要到了那，我就安全了。

我不敢回头去看那个怪物是否还在追逐着我，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自己的心脏像是也被切了出来一般痛的要命。我玩了命地跑着，只是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值得高兴的是，逃脱的路上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不大一会我便看见了派出所的大门。从前我与胡翰许多次从这里路过，那派出所拐角处的酒店门前铺满了黄色小卡片。那时胡翰总是说这酒店是顶风作案，对于这家派出所自然是不重视，没曾想到此刻这家派出所却带给了我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我走了进去，大汗淋漓：“我被连环杀人犯追杀了。”

我将事情与民警一说，他们的表情在听见江世明这一名字时都变得严肃起来，其中一位民警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我看：“你遇到的是这个人么？”

我看见的是一个精神萎靡的青年人，一条刀疤从其额头一直蔓延到嘴角，显得狰狞可怖，但是......

“不是他！是一个老头！他常年在W市C区千家街那里乞讨！”

民警沉着地问：“能描述一下追杀你的人的特征吗？”

我便将老乞丐的外貌描述了一番。几位民警听到后皆是面面相觑，还是那位给我看照片的年轻人疑惑开口：“叫江世明的通缉犯并且频繁出现在W市的只有这一位啊......”

这之后，警察找到了老乞丐，他已经死了，死于刀伤，但并不是死在状园机构内，而是他常常乞讨的那个小超市门前。

我受了伤。

但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伤的，什么时候伤的。

经过检查，除了遍布全身的淤青外，我的头部似乎也曾遭受过严重撞击。

警方推测，我似乎是江世明的下一个目标，因此被重点保护起来，住进了一间小房间里。

但我觉得他们似乎隐藏了什么。我感到恐惧，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被胶水糊住了，他们口中的那个江世明无论是外貌，性格，还是行事作风都与我认识的那位老乞丐有着极大的差异。

每天，警察们都在我身边来来去去，除了送饭的时候几乎完全不与我讲话。我每天都只能面对着墙发呆，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我开始觉得他们是在对我图谋不轨。我回忆着种种细节，寻找着警方的奇怪之处。

我发现，保护我的警察们总是对我言行举止极为警惕，仿佛我随时可能成为凶手。而且，他们总是密切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犹如囚禁一般。

我开始觉得透不过气来，每一刻都在担心自己的安全。我的所谓保护者似乎成了我内心的巨大威胁，望着他们关心的笑脸我甚至起了杀死他们的念头。我想要挣脱这一切，摆脱这种压迫感。

房间里有纸张和笔，我便写起日记来，自从进入状园机构后，我就没写过日记了：

第一天，他们将我锁在一个小房间内，房间只有一扇小窗口用来送食物和水，一套桌椅，一沓白纸和两只中性笔。这算是什么？我在他们眼里难道是罪犯吗？我感到痛苦！口头上声称是在保护我，却完全不让我接触外界消息，不让我打电话！这分明就是囚禁！

第二天，警察给我送午饭的时候我看见了我的父母。虽然窗口只打开了一刹那，但我还是看见了。我也听见了。母亲愉悦地与警官交谈着，父亲一开始有些严肃，但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十分开心的模样。唉，父亲总是这样，在家时古板严肃，在外时却又风趣随和。他们没有和我打招呼，没有接我走。

第三天，我在对着墙壁发呆的时候，发现不知何时墙面上凸起了一个鼓包像是一个人的脸一样。我用脚踢了两下，那个鼓包并没有任何反应，但我却感觉到其中蕴藏着一股生命力正在慢慢苏醒。

第四天，我没有吃早饭和中饭，因为恐惧到吃不下去。我看见一只老鼠不知从哪溜了进来，它小心翼翼的模样引人怜爱，我便将那盘豆浆摆在了它的面前。它讨好似的摇了摇自己细长的尾巴，尖鼻子埋入了汤汁内，不一会便双脚抽搐着死掉了。我惊了，全身血液都不通畅了，这豆浆有毒啊！幸好我没喝！警察想杀我，那么与他们相谈甚欢的父母也肯定想杀我！难怪他们不带我回去，也不搭理我！为什么他们要杀我呢？为什么前三天的食物我吃了都没什么问题呢？难道是因为今天是第四天，谐音第死天？一定是这样吧，他们杀人还挺有仪式感。

第五天，据我记得，今天也正好是星期五。我特别喜欢星期五，因为可以回家尽情地玩耍，不必考虑其他事情。我可以玩两把游戏，看动漫，还可以写小说。我可以打开电脑，随心所欲地敲下我想要写的文字！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小说家，受到无数人的瞩目，写出让人读完一章后忍不住想读下一章的故事，能够让人不断听我说话，而不感到厌恶，这是多么美妙而奢侈的事情啊。对嘛......这样才对嘛......我本来就不应该活得这般普通......

墙上那张脸越来越突出了，那张脸毫无疑问是老乞丐的。他现在已经能跟我对话了。我现在已经没那么怕老乞丐了，虽然不想承认，但看到王明的头颅时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欣喜。这个脑残终于死了，死的还那么抽象，而且真的有人愿意为了我成为一名刽子手，我很感激他。

反正所有人都想杀我。

他能为了我把所有人都杀光吗？

“你真的叫江世明吗？”我问老乞丐的脸。

老乞丐的脸是灰白色的，和墙是一个颜色。

“这不重要啊。”他道。

“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能和我说话？”我问道。

“因为你想我了，所以我来了。”老乞丐道。

“为什么你没长出身体？”我又问道。

“因为你还有些害怕我。”老乞丐道。

“我想回家。”我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

要跑就周五跑吧。我讨厌周六和周日。因为不仅玩不了，还要写作业，背书。

“好。”老乞丐温柔道。

于是我狠狠揪住他的脸，往外一扯，竟然硬是将老乞丐整颗头颅从墙中拖拽出来。

紧接着，令人牙酸的闷响声便接连不断地响起，我用老乞丐的后脑勺死命地砸起了门锁。

老乞丐的面容扭曲着痛苦，口中发出难以形容的呻吟声。门锁居然在老乞丐头颅的撞击下，发出一阵嘎然而断的声音，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老乞丐脑后骨的破裂声，让我不禁兴奋地瑟瑟发抖。

这一幕惨烈至极，我却觉得痛快极了。

老乞丐的头是从墙上长出来的，果然也和墙一样硬。

我走出房间门，几个警察顿时围了上来。

“你是怎么出来的？”一个警察问道。

“用人头砸碎门锁出来的。”我道。

“哪来的人头？”

“从门对面那堵墙上长出来的。”

“门对面那不是面镜子吗？哪来的墙？”

我楞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老乞丐的人头已经消失不见。

我又看向那个警察：“你们在那里挂面镜子干什么？”

“青春期的小孩子嘛，比较讲究形象，给你整理发型用的。听你家长说你对自己的发型十分在意。”警察道。

“这样啊！”我大彻大悟“话说你们为什么不给我准备一张床啊？”

警察没说话。

我越过他往外走，他们也并没有阻拦我，于是我离开了这里，向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