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又见密室杀人（四）

朱队和王珂几乎是一起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

“有一种可能，他听到敲门声后穿上裤子去开门，来者是他很熟悉的人，所以他毫不设防地回到浴室，没想到立刻遇袭。”

“是吗……”毕衍对朱队的解释并不满意，他小声嘀咕了一阵再次问道，“你们也会这样吗，在洗澡时特意穿上内裤去开门？如果是特别熟悉的人，那披个浴袍就行了，如果不熟悉，我肯定懒得开门，就算开了门，有陌生人在屋内，我也不会继续去洗澡啊。”

“每个人的习惯不同吧。”其实王珂心里也觉得朱队的解释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只能给这个情形找了个借口。

毕衍撅了撅嘴，没有继续反驳，算是先放过了这个问题。

“不管是不是死者开的门，如果凶手是从大门进来的，走廊上的监控应该能拍到吧。”朱队也加入了讨论。

“对。”邹堃点了点头，再次强调道，“几处监控都可以提供给你们，不过我觉得不会有什么作用。监控的位置十分显眼，与其说是为了留下视频资料，倒不如说是为了起到震慑作用。凶手大费周章杀人，利用电吹风制造意外的假象，如果不是死者刚好有难言之隐，我们很可能被误导。他的行为显然不是一时激愤，而是预谋已久，不会犯下被监控拍到这种错误。”

朱队显然知道这个民宿老板以前的身份，他不说话，默默退到一旁。

毕衍在浴缸和洗漱台下的电源插口周边迈着小步，来回踱着。显然，邹堃说的很对，这是有预谋的杀人案，那么凶手事先一定来踩过点，甚至模拟过犯案过程，于是他又问道：“他们中有哪些人之前来过这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除了汪小姐，其他人都没来过，”邹堃也知道毕衍有此一问的缘由，于是补充道，“不过所有房间的房型照片在网上都能看到，小骋之前还做了三维建模方便客户了解房间内部构造，所以，即使不提前踩点，也能做到这一步。”

“这样啊，”刚刚才见起色的新线索被否定，毕衍的思路又陷入了停滞。他知道很多常用的破案手段在民宿里都无法使用，比如指纹比对、DNA采集之类的，毕竟这里过往停留的人太多了，不能指望打扫阿姨清理掉所有痕迹，他们能依靠的就是自己多年来的经验，或者说来自刑警的直觉了。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是查看监控还是询问在场人员？”朱队见现场可供查勘的线索极少，提出了建议。

“分两路进行吧，我和王珂对在场人员例行询问，小王十分擅长网络技术，可以在我问询时提供人物背景等重要资料，所以就麻烦朱队和楼下的小伙子一起检查一下监控了，”毕衍解释着，朝朱队点了点头，随后又转向邹堃，“堃哥，我和小王现在住的那间房能做临时问询之用吗？”

“当然。”

“那大厅秩序就由你和工作人员帮忙先维持一下吧，等我组员来了再接手。”毕衍话音刚落，又歪着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补充了一句，“那个电子门卡的进出记录也麻烦提供一份给我们吧，虽然知道用处不大，但至少可以了解一下余力他们进出的时间线。”

“没问题。”邹堃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爽快，“也可以帮你们比对一下之后谈话中各人给出信息的真实性嘛。”

毕衍对着邹堃挑了下眉毛，两人心照不宣地眨了眨眼，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先从谁开始呢？”从2楼的凶案现场走出来，王珂跟在毕衍身后小声询问着，他的全套装备都在一楼的房间里，只要知道一点人名信息，他就能立刻开工了。

大厅挂钟的时间指向4点，毕衍独自趴在走廊的围栏上向下看去，他们离开后，大厅里的人物分布与最初相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方才的彼此依靠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暗流汹涌的水面。众人都在互相试探着，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利益。夏曼丽没有动，她仍然瑟缩在沙发的边缘，面前的茶几上堆满了擦拭眼泪的纸巾。之前坐在她左侧的那个女人也仍然依偎着她坐着，不过身体语言不再像之前那么关心，反倒单手撑头别过脸去，一边咬着手指一边打量着其他人。原本蹲在夏曼丽右侧的女人现在和周岩、汪乐宁站在一起，他们低声交谈着，汪乐宁应该在想办法了解自己错过的一切，她不时摸摸自己的额头，焦躁地将不存在的乱发一遍遍捋到耳后，显然对目前的情况无法接受。另一个女人倒是平静了许多，毕衍注意到她和周岩挨得很近，身体接触频繁而亲昵，毫不顾忌汪乐宁的存在，应该是一对情侣。之前一直猛抽烟的男人如今正满面愁容地站在大厅门口，没有关注夏曼丽，也没有加入周岩他们的讨论，如果不是被警察阻止，他应该已经在院子里继续抽烟了。而起初在汪乐宁身边鞍前马后的那个人则在沙发旁来回踱步，他的目光时不时地转向汪乐宁，显然很想加入他们的队伍，却又犹豫着鼓不起勇气走过去。

“就从所有谋杀案的第一嫌疑人，死者的妻子开始吧。”毕衍说着，又看了一眼那群各怀心事的好友，问道，“对了，堃哥，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搭配住房的吗？”

“两对情侣，死者和他妻子，周岩和邱宁各一间，剩下两男两女各一间，”邹堃对一蓑烟雨的大部分工作其实都已经甩手不管了，但当毕衍问起的时候，他仍然对人物关系了如指掌，“邱宁你应该看出来了吧，夏曼丽旁边是林菲菲，她和汪乐宁一间，门口站着的许波和那个来回踱步的杨鹏飞一间。”

“谢了，”三言两语间，邹堃已经把毕衍想要了解的信息都梳理好了，毕衍看向邹堃的目光里充满信任，“那我们去房间准备一下，朱队，麻烦你十分钟后带夏曼丽来我房间。”

“好的。”

朱队应声离开，邹堃也转身下楼，216房间门口只剩下了毕衍和王珂两个人。

“可以说了吗？”

“啊？”王珂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随后紧张地挠了挠后脑勺。

“为什么案发之前你都和邹堃在一起？”这个问题困扰了毕衍很久，他甚至等不及回到房间再问了。

“我……我……”王珂结巴了一会，知道瞒不住，索性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我看邹老师房门开着，就想进去拿邹骋的电脑看看。”

“你偷电脑被抓了？”毕衍惊讶得眉毛都飞了起来。

“也……也不算偷，起初是想借的。”

“可以啊，”毕衍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勾着他的肩膀一起往楼下走去，“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胆子。”

路过大厅的时候，毕衍听到一阵嘈杂，林菲菲操着尖锐的嗓音正在指责警方不体恤当事人妻子，把他们都当成嫌疑人的行为太过粗暴，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行动。毕衍嗤笑了一声，他知道其他人能处理好这些事，于是继续勾着王珂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

“真是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