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又见密室杀人（三）

民宿每个房间的门禁卡只有两张，一张在余力手里，一张备用的在邹堃手里，毕衍自然要了解邹堃当时的动向，排除他的嫌疑。毕竟，那张备用卡使邹堃成为了这个案件的第一嫌疑人。

“邹老师一直和我在一起，他们来找门禁卡的时候也看到了，”王珂抢先回答道，随后又红着脸补充了一遍，“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可以做彼此的不在场证明。”

“你们为什么一直在一起？”毕衍狐疑地看看王珂，他不记得这两人有什么交情。王珂在毕衍的注视下更紧张了，脸涨得通红，磕磕跘跘地说不出话来。

“这个一会再说吧，”一旁的邹堃拍拍毕衍的肩膀，开口为王珂解了围，“我确实一直和这个小兄弟在聊天，还请他喝了一杯咖啡。”

毕衍又看了看两人，决定先跳过这个话题，他重新确认道：“这个房间的房卡一共就只有两张吗？”

“对，一张是给客人的，一张备用的一直放在我这里，每天阿姨打扫房间的时候从我这领，打扫完了重新归还给我。因为知道客人们中午会到，所以今天上午阿姨就打扫完房间并把卡归还给我了，就是我们回来的时候，”邹堃眼睛向上方看去，努力地回忆着，“之后备用房卡一直在我这，而出事时另一张卡则插在206的取电器上，原则上讲，没有人能进入那间房间。”

“没有别的途径进入房间？”

“没有，”邹堃回答得很肯定，“所有的窗户都从里面锁上了。”

“复制卡呢？”

“不能完全排除，不过这些人都是第一次来，最有可能复制卡片的人就是工作人员，小王帮我做过时间证人了，至于他，”邹堃随后又指了指柜台后被毕衍遗漏了的服务员，“他一直在这等待客人，没有离开过，而且所有房卡进入房间都会产生电子记录，工作人员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冒这个险，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检查那边的监控，”

听到监控，毕衍点了点头，向外走了几步仰头观察了一圈，随后指了指屋外几个角落问道：“他们住的房间门口也有监控吗？”

“走廊的尽头就有监控，楼梯间和屋外围墙上也有，如果是死者自己开门让凶手进去的话，监控都能拍到。”

“可以提供给我们吧？”毕衍问道，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经将自己和邹堃做了你我的分别。

“当然可以。”邹堃并没有不悦，回答地异常爽快，“但是我们刚刚已经报警了，不知道……。”

“没事，我这趟也算是出公差，专案组的同事正在赶来的路上，我马上会向领导汇报，这极有可能是五行杀人案的续篇。”这起案件与上午的案件不同，他并没有牵涉其中，这使得毕衍有底气做出一系列部署。当然，等专案组的同事们赶到后，他一样会接手上午的那宗案件，毕竟，太多的证据表明那可不是一宗单独的谋杀案。

“是啊，一宗死于水的密室杀人案。”邹堃说得意味深长。

他话音刚落，大厅门口传来一阵零乱的脚步声和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声，声音不大，却让所有陷入焦虑的人都转过身去。刚刚见证身边人被谋杀的震撼让他们变得有如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牵动着他们的心弦。

“发生什么事了？”汪乐宁终于赶回来了，她头发凌乱，面色绯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原本穿在身上的厚运动服也脱下来系在了腰间，看起来就像刚刚经过了一场马拉松比赛，她等了一会没听到回答，又喘着粗气问了一遍，“余力怎么了？”

一阵寂静之中，站在毕衍对面的周岩向门口跨了一步，十指交叉握在胸口，语气低沉地回答道：“他死了。”

在来路上已经有了充分心理准备的汪乐宁还是踉跄了一下，她紧紧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身体：“怎么会，就这一会功夫……”

随后，已经稳定下来的夏曼丽又开始无休止的抽泣，安慰声和叹息声在一片缭绕的烟雾中此起彼伏。

屋外，警笛声由远到近，已经来到了门口，两个警员从车上跳下，大踏步地朝他们走过来。毕衍看看还站在门口的汪乐宁，又看看邹堃、王珂和站在柜台后已经完全无心工作的服务员，面带讽刺地笑了笑：“看来，有不在场证明的人都到齐了，剩下那些悲痛欲绝的人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呢。”

三十四

“是谁报的案，”刚跳下车的警察还没完全走进门口，声音已经在大厅传开了，“怎么回事？”

“是我。”邹堃迎了上去，可原本站在他后侧的毕衍比他更快来到了警察身边。

“你好，我是省城刑侦队队长毕衍，”毕衍说着递上了自己的证件，“这宗案件与我们专案组近日追查的连环杀人案有很大的关联，我和我的同事会从现在开始接手，我刚向上级汇报过，具体情况等会你们领导应该会联系你。”

“什么情况？”稍落后一步的另一个长脸警察没听全毕衍的话，但连环杀人案五个字还是触动了他的神经，他惊疑不定地问道，看起来比之前那个警察要年轻许多。

“好像是省城的队长，”先前那个警察毫不顾忌地把毕衍的证件递给身后的同事，随后对着在他看来依然来路不明的毕衍说道，“按规定，在接到上级电话前，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希望你能理解。”

“当然。”毕衍语气友好，但身体却没有让开，邹堃等人仍然被他拦在身后。

“在此之前，我想先去看看犯罪现场，根据报案电话，是发生了凶杀案吧？”证件转了一圈又回到毕衍手里，带头的那个警察话音刚落，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皱着眉头看看毕衍，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扯了扯嘴角示意要出去接下电话，面上的笑意始终没到达眼底。倒是毕衍的嘴角带着轻松的微笑，看着走出大厅接电话的警察背影，知道邓局已经帮他把障碍扫清了。

“毕队，”带头的警察很快就走了进来，言语间比刚刚多了几分尊敬，“听说你的同事还没赶过来，根据指示我们会在这协助调查，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

“麻烦，我们确实人手不够，”毕衍的态度也客气了许多，“多谢了，还没问两位怎么称呼。”

“我姓朱。”对方说着伸出右手，与毕衍握在一起。

“朱队，幸会，”毕衍握完手，又看向一直呆立在旁边的长脸警察问道，“这位呢？”

“你好，叫我小顾好了。”

毕衍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大厅另一角说道：“行，那我们就不多寒暄了，凶案现场在2楼，我们一起上去吧。不过小顾，得麻烦你在这维持一下秩序，这几位都是死者的好友，他们一起来这里度假，命案发生时也都在民宿里。”

毕衍说的含蓄，在场的几个警员当然都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被称作小顾的年轻人点了点头，朝着面前邹堃他们几个人扬了扬下巴，“他们呢？”

“这是民宿老板邹堃，这是我同事王珂，他们下午一直在一起，”毕衍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珂，又转过头指了指仍然处在呆滞中的汪乐宁，“她也是死者好友，不过案发时我们两在一起，初步看来都有不在场证明。”

“了解，你们放心去吧。”

“走。”毕衍这才终于后退一步，拍了拍邹堃，“堃哥，麻烦你带路吧。”

就像毕衍之前了解的那样，房间没有其他入口，或许是开着空调的原因，所有窗户都从里面锁上，除非死者亲手开门让凶手进入屋内，否则，这又是一桩密室杀人案。

毕衍在这住过两晚，他熟门熟路地朝着浴室走去，与早上热气缭绕的公共浴室不同，这间浴室的墙壁上虽然还有水蒸气凝结成的小水珠，但空气已经干燥下来。浴缸边的地砖上还有几滩水渍，不知道是不是余力挣扎的时候留下的。毕衍走到浴缸边，终于看清了死者的模样，赫然就是他离开时坐在大厅沙发上拿着手机窃窃私语的那个圆脸男人，原来他就是余力。浴缸里的吹风机早就被人拿出来了，余力身上没有肉眼可见的伤痕，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水中，仿佛随时都会重新睁开眼睛，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不可能了。

“东西是我拿出来的，当时还想抢救一下，不过已经没心跳了。”邹堃站在一边解释着。

“奇怪。”毕衍紧皱着眉头，语毕又伸手试了试水温，水还没有凉，凶杀案发生的时间应该没有过去很久，但死者身上却穿着内裤，这让他十分费解，他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人，“为什么他泡澡的时候还穿着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