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黑色的汗

　　和尚笑道：“传销没有实体的货，我可有货呢！”

　　刘大侠下意识距离和尚远一点。

　　和尚把他拉过来，说：“开玩笑的。这个卍字并非随便画，只有当命悬一线的时候画在热心肠的的身上才有效。我活了大半辈子才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你。”

　　“大半辈子？大师贵庚啊？”他问。

　　“你猜我多少岁？”和尚反问。

　　他上下打量和尚，发现猜不透和尚的年纪，看他的发型，起码是五十岁以上的厅级干部，看他的脸千沟万壑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看他的眼睛光亮皎洁像十五六岁的少年，听他说话的声音腔调又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他说：“猜不出来。另外一个画了卍字的是谁啊？”

　　“唉……你不认识。那个人一片好心，可惜死得早。”

　　“咋死的？”

　　“因为一包泡面。”

　　“买了过期泡面食物中毒么？”

　　“不是，出去买泡面被车撞死了。”

　　“额……”

　　和尚又开了一局拳皇游戏，十指跳跃如飞，操作清晰而流畅。指头如此灵活，不愧是加藤鹰之指。

　　刘大侠想到连续好几次危险都遇到和尚，便问道：“大师，我为啥总是能碰到你啊？”

　　和尚便操作键盘边说：“跟你说过嘛，一来报恩，雅倩曾经救过我三次，那三次我差点被妖怪咬死，都是雅倩救的我，只是她不记得了。二来，我师傅吩咐我去找你妹妹，说你妹妹体质极其特殊，要是落在坏人手里，那要天下大乱。但是我和我师傅都不知道怎么去找，只知道跟考研有关。你又是你妹妹的哥哥，所以我时不时来看看你，跟你一起找。”

　　刘大侠抓了抓头发，肩膀上落下头皮屑无数，问：“我妹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姑娘啊，有什么特殊的？”

　　和尚又满血赢了一局，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师傅这么说。或许跟非人有关。现在你已经知道世界上有非人了，而且记忆强悍，不会被人删除记忆。我告诉你吧。你即将碰到越来越多的非人，你想找到你妹妹，就要从这些非人身上着手。非人体力比常人强悍，也有许多凶狠残忍的技能，为了让你活得久一点，我才在你身上画卍字。卍字能在危险的关头以及愤怒的时候激发人的潜能，但是到底能激发多少，因人而异，有时候你激发太多，反而会对身体造成损害，福祸相依，一切随缘吧……”

　　刘大侠想起宫谨言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和温柔的脾气，说：“我认识的那个非人不像是坏人啊，非常温柔，也没伤害我和我的朋友。”

　　和尚问道：“她没伤害你们，因为你们是她朋友，但是她有没有伤害陌生人？”

　　刘大侠想起胖死的长毛男华晨。

　　和尚又说：“如果你们反目成仇，她会不会伤害你们？不要把非人想得太好。”

　　刘大侠坚持认为宫谨言是个好人，辩驳道：“她的技能只是伸出吸盘，从人身体里吸脂肪，一点威胁都没有啊！”

　　和尚道：“如果她改吸血，你咋办？”

　　刘大侠语塞。

　　和尚问：“看样子，你这朋友是个女的，她是不是很漂亮？如果她长得特别难看，你还这样为她说话么？少年，非人和正常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非人不需要化妆就能很漂亮，就算不漂亮，也有蛊惑人心的作用，让你觉得她好看。”

　　刘大侠心想和尚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是一想到宫谨言被白老师在瞬间杀掉，依然觉得心寒。

　　“我师傅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其实说的是漂亮的女人是老虎，长得难看的不妨多找她们化缘……我这上网的钱就是找网管化的。”和尚说。

　　他抬头看了下，发现今天值班的女网管的确不好看。相比起来，那个跳槽到四季酒店的网管小妹沈婕诗就漂亮多了，但是沈婕诗和宫谨言比起来又差远了。

　　和尚打又打完一把，说：“我上机的时间到了，你慢慢玩，记得好好学习，大三的时候就要着手考研了哟。佛祖保佑你考研成功，阿门。”说完在右手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又双手合什，一副高僧做派。“拜拜，有缘再会。”一身黄袍飘然远去。

　　“莫名其妙，到底是和尚还是神父？”他喃喃自语。

　　他上网，进入失踪阵线联盟的论坛。有个会员给他发了一张女生的图，十五六岁。他妹妹叫刘小心，失踪的时候才五岁，长到十五六岁肯定大变样，他只能靠感觉辨认。

　　照片上的姑娘正在弯腰拖地，看角度像是偷拍，长得和他妹妹有点像，他赶紧问：“朋友，你认识她吗？在哪看到的？”

　　这个会员叫高雪崖，说：“附近租户，刚搬过来没多久，觉得她长得跟你妹妹有点像，所以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你。”

　　他亢奋起来，说不定这个就是妹妹。他连忙问：“请问你家在哪？”

　　“我……”高雪崖在聊天窗口打了一个字，突然下线了。

　　刘大侠大为焦躁，等了三个多小时都没等到高雪崖上线。他只好给对方留言，留下电话号码和微信，请求看到消息及时联系。他结账下机，魂不守舍离开网吧。

　　走着走着，他被一个年轻男人撞了一下。他不由得多看年轻人几眼，发现他长得特别白，看五官和气质绝对是小白脸队伍中的业务精英。

　　年轻人也不道歉，看了他一眼就走。

　　他感觉脖子上有一点点痛，似乎炸油条的飞溅出来的油滴烫到了。他不以为意。

　　回到宿舍后，他去上厕所拉尿，低头一看，吓得一蹦三尺高。

　　他的小便颜色极为奇怪。

　　一般人的尿液颜色为无色，就看自来水一样。有的人上火，尿液呈黄色。有的人红酒喝多了，尿液会呈红色。有的人得了重病，尿液会带着血色。

　　而此时此刻，他的尿液居然是黑色的！就好像杯子里滴进了许多黑色墨水一样！

　　尿液颜色如此奇怪，只能说明他得了重病。但是什么疾病会让尿液呈黑色？

　　他很害怕，担心自己得了绝症，想去看医生，又担心医生嘲笑他，想跟朋友说又怕朋友笑话他。

　　“怎么办怎么办？”他急得满头大汗。

　　“老刘，你好了没啊？我要上厕所！”寝室的一个室友喊道。

　　“我靠，你不会是在厕所打……飞机吧？要不要给你找几部片助助兴啊？”另外一个室友说。

　　他擦干头上的汗，说：“放你们的螺旋拐弯屁！便秘了而已！马上好！”他拉上拉链冲完水出来。

　　“脸这么红？肯定是干坏事了！哈哈，大家都是男人，不用遮遮掩掩的，我们都懂得。”室友哈哈大笑。

　　他脸上一热，说：“瞎扯。”他坐到座位上，拿出《人体解剖学》看，马上就要考试了。他想起了白老师。难道这是白老师删除记忆的后果？

　　到了后半夜，他等人室友们都睡着了再去上厕所，发现尿液更黑了！

　　他吓得心跳如雷。他害怕室友发现，赶紧冲水，冲了好几趟才把黑色尿液冲干净。打开门后，他看到寝室老大站在厕所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吓我一跳，你站这干什么？”他说。

　　“老刘啊，你又在厕所呆这么久，注意身体啊。少年不知鸡鸡贵，老年望逼空流泪。一天一次就够了……”老大语重心长地说。

　　“没的……你误会了，我是有点不舒服。”

　　“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放心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他不做多解释，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睡眼稀松地去洗漱，上午有白老师的课，据说要给考试划重点，这课不能翘。

　　“老刘，你的脸怎么了？”老大大声叫道。

　　“我的脸？”刘大侠拿出老大的镜子照，发现脸也黑了，就跟军训晒了半个月似的。“我擦，变身为非洲人了？”他联想到变黑的尿液，更加担心。

　　“你是不是把皮鞋油当做洗面奶了？”老大关心地问。

　　“没有，我从不用皮鞋油，也不用洗面奶。”刘大侠感觉心跳如雷，计划着上完白老师的课就找白老师问问。听说白老师不仅仅是任课老师，也是附属医院在职的医生，还是运刀如飞的高手。

　　另外两个室友也发现他的脸变黑了。老三开玩笑说：“你这是被女鬼吸干了阳气吧？”

　　老四则问道：“有没有不舒服啊？去校医院看看？”

　　“没事，就是变黑了，跟古天乐似的。”刘大侠干笑道。

　　四个人一起出门去教室，路上许多同学都对刘大侠指指点点。

　　“好黑啊！”

　　“包大人？”

　　他听得这些话更加心虚，脑门上不禁流下汗水。伸手一摸，汗水也是黑的。

　　“我草，这是用墨汁洗澡又喝了三吨墨汁吧？”有人说。

　　他害怕别人发现他的汗也是黑色，那会嘲笑得更加厉害。

　　好在外套有帽子，他赶紧把帽子戴上，遮住了侧脸。

　　解剖课是个大课，好几个班的同学一起上。他看到方大人坐在教室的最后排，居然也戴着帽子。

　　他跑过去，坐在方大人身边，问：“你戴帽子干啥？”

　　“你戴帽子又干啥？”方大人反问道。他摘下帽子，露出黑色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