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织女何处寻

　　相离和贺南寻正飞在半空中，却见牛郎旁若无人地踏入云中，鹊桥再往上一些，恐怕就能见到织女，相离眼巴巴地望着那处。

　　算起来，织女是先天的神灵，现如今神界与仙界隔绝，修真界由圣天帝统领，其中不乏仙人，但是无一先天之神，神是先天圣灵，仙是修来的，想来那种大能也不愿意屈居仙人之下。

　　但这不妨碍相离想一睹其风采。

　　“我们去见一见织女怎么样？”相离提议道。

　　按道理，贺南寻应该比她更好奇，贺南寻是个男人，修真界几乎所有男子魂牵梦萦，想要一睹先天女神的美貌，传说中那些神女与修来的女仙是全然的不同。

　　天生神骨，和吃过几年陈芝麻烂谷子的女仙人自然是天壤之别。

　　贺南寻却是出乎意料的冷淡：“你很好奇？”

　　相离笑道：“有机会总是想涨涨见识的，难道你不想吗？”

　　“……也许吧。”

　　贺南寻足下轻点，剑入云中，鹊桥的下面分崩离析，上面却是完完整整的，银河闪耀夺目，最上头的鹊桥仍是一片欢声鸟语。

　　贺南寻指着一处道：“你看那里。”

　　相离一眼望去。

　　只见牛郎终于走到鹊桥至高点，另一头鹊桥同样绵长，可名为彩衣的织女又在哪里？

　　相离忽然道：“想不到这先天的神女也会因为打扮妆容迟到，和我们这些修真界的也差不了多少。”

　　“……”贺南寻道：“你今日的模样也算打扮过了？”

　　相离看了看她自己身上是破破烂烂男人袍子，和饕鬄对打身上染上不少黑血污泥，蓬头垢面，一身叫花子的模样。

　　相离不急不躁，揽了揽额前细发：“你可知有句话叫作天生丽质难自弃？”

　　星月光下，相离的面色白洁，目光澄澈如灵泉，眉似柳叶婉柔，眉宇间却是不输旁人的英气倔犟，那一点点的污泥血点，根本盖不住她容颜的芳华绝代。

　　“……”贺南寻沉默不语。

　　这时，星光照耀的云间传来一声滔天的怒吼，一张血盆大口破云而出，冲着两人扑面而来。

　　这次相离看得仔细，饕鬄口中无数的冤魂正对着外面……勾手指。

　　死于饕鬄之口有什么可怕？被活吃下去才叫做可怕，饕鬄的肚子是一个冤魂地狱！

　　相离目光一沉，堪堪推开贺南寻，扬起匕首，冲着饕鬄的眼睛扑了上去，这次她扎得准，一时间血如涌泉，饕鬄吃痛猛然撞飞她，相离也不觉得痛，只不过饕鬄会飞，她不会，她在空中呼啸着往下落罢了。

　　“贺南寻，别管我，护着牛郎先！多少撑到织女来，那先天之神总能和这上古凶兽斗上一斗！”

　　眼见到贺南寻驱剑和饕鬄缠斗上，相离这才放心。

　　从云端落下，望见下面一派萧条的景象，吹笛人死伤惨重，多数人眉宇间一片惨淡，相离的嘴巴没闲着，对着那些个吹笛人骂道：“愣着做什么？祖宗快被人吃了！还真打算让我们这些外人护着你的祖宗，饕鬄还没死呢！”

　　余下几个吹笛人这才提着笛子飞上云霄。

　　“都没个人来接我！”相离继续骂道。

　　噗通一声，相离落入映着星辉的湖中，这水光倒是漂亮！

　　在水中，相离睁开眼睛游了游，忽看见水中央有什么亮光，像是萤火虫的光芒一样一眨一眨的，比起湖面的星光可差远了，但这可是牛郎织女生活过的湖泊……总不见得是碎瓷片。

　　想着上面的空战她多半帮不上忙，相离本着猎奇之心下沉，却发现这个小小的湖泊还挺深的。

　　星夜里湖底明澈，她落在一块石头上，这里水草缠绕着一块石碑，那微末的亮光是这石碑边上一个小东西发出来的。

　　相离先把那东西摸到掌中，是个枣核样的梭。

　　唉。

　　相离拧眉！谁在这幽冷的湖底叹气！环顾四周也没看到个鬼影，相离的目光回到石碑上，只见上面写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涕泣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这首诗写的是织女……

　　那么叹气的人也是织女？织女在此？她不是被神界捉回去了吗？

　　相离神识微动，可没寻到一个磅礴的神魂，她松了一口气。

　　那一声叹息也再无出现，只在她摸到这个梭时稍纵即逝，相离细看这个梭，大惊失色，这不是修真界的人能造就的品质，这是神器！

　　如无意外，该是织女的天梭！但当时神界捉织女回去，定是要她再织云锦天衣，织女的天梭又怎会在这里，难道鹊桥之上织女并未出现……并非偶然！

　　相离没在湖底找到别的东西，便带着天梭从湖底游了上去，却听见苍穹之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声！

　　她仰望那天，下面的鹊桥零零散散，云被撕裂如一团破布，相离心底忽然生出十分不好的预感……

　　相离捉着一个吹笛人问道：“难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没拿下饕鬄？没能拦住它？”她才一会儿不在而已。

　　那饕鬄明明瞎了一只眼，折了牙，肚子上还有一个洞啊！

　　现如今相离已经不指望织女制服饕鬄了。

　　吹笛人慌忙摇头道：“不是，饕鬄已经逃了！”

　　相离愣道：“那现在上面鬼叫的人是谁？”

　　吹笛人面露难色，半会儿才挤出几个字：“是我等先祖！”

　　相离放开这人的衣襟，织女果然没有出现，但她为什么没有出现？是今年没有出现，还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师姐……你没事就好。”玉泉拖着重伤的身体到相离身边。

　　“玉泉你醒了？你应该多休养一会儿的，就算不起来也没有关系。”相离擦了擦玉泉脸上的血，仰望空中，那凄厉的哀嚎没一刻停歇，叫得人心头发颤。

　　“师姐，我们上去瞧瞧。”玉泉话音刚落，青剑浮了起来。

　　“……”相离看着玉泉的身体犹豫不决。

　　玉泉坚决道：“现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两人乘剑飞入空中，望向鹊桥，那厉声鬼叫的正是牛郎，牛郎原本虚幻的身体真实起来，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见牛郎魂体愈发漆黑，在长啸中释放出无尽的怨气！

　　这绝非一年不见织女可以累积的份量。

　　吹笛人们面面相觑，不可置信道：“为何她未出现？”他们口中的她自然是织女。

　　大约是这些吹笛人每年只管把牛郎送上鹊桥，从未敢叨扰两位先祖的相聚，却不想，这千年以来，鹊桥上并无织女。

　　牛郎生前大约是个温和的人，死后这么多年也没能发作，直到今日，饕鬄出现，饕鬄可不是什么善类，身为上古凶兽，身上带着凶煞之气，被他一激，牛郎那滔天的幽怨如开闸的洪水。

　　终于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