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谋逆

　　柳小北查了一圈树，回来悄声禀报给柳谏：“少爷，这树有一百四十棵呢。”

　　“一百四十？”柳谏沉吟，“你应该查错了。一百三十八才对。”

　　“为什么是一百三十八？”

　　“因为五年前的那件事，正好死了一百三十八口人。”柳谏说着，眉头微蹙。

　　“五年前……您不会是说周卓谋反的那件事吧？”柳小北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随后望着裴笑的目光就变得震惊无比：“她们……这不会是在祭奠逆叛之徒吧？若是让朝廷知道了，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柳谏望着柳小北，目光深沉：“你打算去告密？”

　　柳小北缩了缩头，嗫嚅道：“怎、怎么会。我就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嘛。这些人犯了如此大罪，竟也有人敢来祭奠。”

　　柳谏拢了拢衣襟，道：“有何不敢。无论犯了多大的罪过，他们也是亲人。”

　　“公子怎么知道他们是亲人？”柳小北讶异道。

　　柳谏伸手擦去额头的雨水，道：“雨下的越发大了，咱们回吧。”

　　那厢裴笑姐弟仍旧在祭奠暂且不表，且说柳谏回到府中，直奔父亲的书房而去。

　　柳丞相正在处理公文，见儿子来找，神色有些讶异：“难得你愿意来我书房。”

　　挥退下人，柳谏对父亲道：“今日来找父亲，是有些事情想问。”

　　“家里的事？”

　　“是朝中的事。”

　　柳丞相道：“你自小腿便不好，我并不打算让你入仕。故而这朝中的事也从未对你讲起过。你一向都喜爱清静，怎么今日却想起过问了？”

　　柳谏姿态从容的道：“无甚，就是今日去城外郊游，途中听百姓提起过几句。儿小时候曾见过周卓将军，他为人极为正直，想不到竟也能做出此等逆事。”

　　柳丞相叹息道：“周卓将军倒是个忠君之臣，只可惜功高盖主。加之他那两个儿子又是屡立奇功，皇上对周家更是忌惮。好在他们父子做事一直都兢兢业业，周家才得以太平了那么些年。”

　　听父亲如此说，柳谏面有疑惑。遂问道：“听父亲如此说来，这叛逆的案子竟不是出在周家父子身上？”

　　“自然不是。”柳丞相望着儿子，有些欲言又止。这朝中局势复杂，他并不想让身负残疾的儿子掺杂其中。但转念一想，儿子已经到了该成亲的年纪，生在柳家这种门第，走上仕途恐怕也是早晚的事。便对儿子讲起了五年前的那段往事：“五年前的七月份左右，皇宫曾流行过一起小规模的瘟疫。当时那场瘟疫发生的甚是蹊跷，竟然是从太子的寝殿开始发病。”

　　“初始，大家并不知道这是流行的瘟疫。皇上听闻太子病的厉害，便亲自去探望了几回。哪知随后便也染上了同样的病症。”

　　“当时的宫中死了不少的人。太医没日没夜的调配药方，最终将局势稳定住了。太子逐渐恢复了身体。离奇的是，皇上吃了那药，却丝毫不见起色，反而病的愈加厉害了。”

　　“当时的朝臣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已经做好了改朝换代的准备。”

　　“皇后信奉卜算，便请来神师为皇上祷告。大家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谁知变故突如其来。那卦师卜了一挂，说宫中有人作法陷害皇上。皇后便命人去各娘娘的殿里搜查……”

　　柳谏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出事的，是周贵妃的宫里？”

　　柳丞相点头，道；“不错，在周贵妃的寝殿里搜出了两个小人。上面写着生辰八字，是太子和皇上的。”

　　柳谏道：“后宫勾心斗角，历来都是如此。皇上大可以派人核查，周贵妃出身将门，我相信她必定不会做出这等糊涂的事。”

　　柳丞相道：“若单单只是如此，事情倒也简单了。可是偏偏却还发生了另一件事。当时一直赋闲在家的镇国公周卓，不知为何集结了好几百旧部急匆匆的冲进了皇宫里。他手里拿着一道圣旨，说是奉旨进宫来维护秩序。”

　　“那圣旨是假的？”

　　“嗯。圣旨上面没有加盖玉玺宝印。当时是黑夜，守宫门的侍卫并没有看清，加上宫内情形很乱，他们也分不清形势，便马马虎虎的将几百人放了进去。”

　　“然后呢？”

　　“然后就与太子的人发生了冲突。双方僵持了十几个时辰，太子本打算调动皇宫的禁卫军将他们诛杀的时候，皇上就醒了。得知周卓拿着假谕旨进宫，皇上勃然大怒，当场便将他的下属诛杀。”

　　“当时也是赶巧，周卓的两个儿子同时回京述职，远在城门之外便被擒拿。陛下是一个性格多疑的人，素来最讨厌下属有谋逆之心。周卓一案几乎审都没审，全府上下136口人就被判了斩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