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落花有意

　　张小雨得了美人的投喂，正心满意足打着瞌睡。

　　不多时，管家敲门。

　　“方才听人禀报，楚姑娘唤我，可是有何吩咐？”

　　楚轻歌脸色微红，朱唇轻启，“管家，可否请您通报一声，我想……我们想与王爷一起用晚饭。”

　　张小雨听到“我们”二字，倏地睁开了眼。

　　“哎，老夫这便去通报。”

　　管家离去。

　　楚轻歌不由嘴角上扬，一低头，就见张小雨正揶揄地望着她。

　　“不解释一下，‘我们’？”张小雨翘着嘴角。

　　“你一个人行动不便，在这个小院也没个丫鬟来喂……”楚轻歌红着脸，争辩道。

　　“我右手能活动了，一口气啃三个苹果不费劲！装，再给我装。”

　　楚轻歌突然伸手点了点张小雨的眉心，语气轻快。

　　“好吧，我的桂花糖水可不是白吃的。既然你已经吃了，我请你陪陪我，权当收个劳务费如何？”

　　张小雨眼睛睁得更大了，还有这种操作？

　　她右手伸向楚轻歌，包成粽子的左手夸张的压在心口，一连两句取消。

　　“楚姑娘，我才夸过你人美心善！”

　　“你，你变了！你不是那个我熟悉的楚姑娘了！”

　　楚轻歌不再理她，转身去给酒酿团子装盘，轻笑道“你的楚姑娘近朱者赤，多多包涵呀。”

　　夕阳斜斜穿过小院中央的海棠树枝杈，斑驳树影投在地上。

　　近黄昏时，小厮来唤，引着二人行至一方湖心亭，宇文琰已在亭中等候，身后立着凌风、凌青兄弟俩。

　　待楚轻歌和张小雨坐定，小厮开始上菜。

　　水面之上，不时有水鸟掠过，留下道道波纹。

　　楚轻歌打开食盒，小心端出那碗酒酿团子。

　　“轻歌入住王府，还未向王爷道谢，便做了份酒酿团子，聊表心意。”

　　“楚姑娘无需多礼，只是……”

　　宇文琰微微挑眉，话音未落，身后的凌青便从袖口拿出一根银针，插入楚轻歌带来的那碗酒酿团子。

　　“王府规矩多，望姑娘见谅。”

　　银针拔出，没有异样。

　　“王爷，是无毒的。”

　　宇文琰微微点头，拿起筷子，示意楚轻歌和张小雨开始用餐。

　　因着这一遭，楚轻歌未说什么，只是面色有些尴尬。

　　张小雨却忍不住了，不由道，“王爷，人楚姑娘若想害您，何必等到现在！再说了，若要试毒，为何只试这一碗？”

　　宇文琰犹自夹菜，凌风轻声解释，“能呈到王爷面前的，都是试过一轮不止。”

　　张小雨还待说什么，楚轻歌拍了拍她的腿，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饭桌上，一时没有人说话。

　　那碗酒酿团子，宇文琰舀过一勺甜汤，便再没碰过。

　　楚轻歌瞧见，待吃的差不多时，终是忍不住问，“这酒酿团子不合王爷口味？”

　　“本王不喜甜食，楚姑娘的谢意，本王心领。”

　　楚轻歌有些黯然，“是轻歌疏忽了。”

　　宇文琰接过凌青递来的巾帕，擦了擦嘴，就待起身离去。

　　张小雨看着宇文琰那张冷峻的脸，实在为楚轻歌一腔柔情感到不值。

　　“啪”的一声，张小雨拍下喝粥的勺子。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王爷……哎呦，这怎么回事！”

　　只说了一句，张小雨便觉腿上洒了东西，原是那一拍用力过大，粥碗倾了，她举着熊掌似的左手，右手糊了一手的白粥，像个稚童般不知所措。

　　凌风递过巾帕，楚轻歌忙为张小雨擦拭。

　　宇文琰似是觉得有些乐趣，冲张小雨道，“本王的皇祖母，至今健烁。”

　　张小雨一时摸不准这是哪出，见宇文琰眼角竟有一丝笑意，大着胆子道，“关……关我何事？”

　　宇文琰不语，倒了杯茶，眼角笑意不减，依旧静静盯着张小雨。

　　张小雨有些回过味来，正待开口，宇文琰放下了茶杯，有小厮逐个进来，开始收拾碗筷。

　　“孺子可教。皇祖母高寿，就是因为她老人家不问世事。”

　　“尤其是……不多管闲事。”

　　留下最后一击，宇文琰施施然而去。

　　亭子里，张小雨气的快要发抖。

　　楚轻歌给她擦拭好白粥，看着张小雨这模样，露出了晚饭后第一个笑容。

　　“楚姑娘，你还笑！”

　　“好啦，没事的。”

　　“哎，这人忒不是个东西！大陈帅哥真不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楚姑娘，莫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张小雨这话逗得楚轻歌笑出了声，心头黯然也散了大半。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其他人，都不是敌军中救了我的他啊……”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话，片刻后，又同时笑出了声。

　　“罢了罢了，我们回去。”

　　是夜，皇宫崇文殿。

　　殿外，一只黑色的信鸽在夜色掩映下落在窗棂，一个小太监见了，轻车熟路地取下信鸽脚上的信筒。

　　小太监恭敬捧着信筒，低着头入殿禀报。

　　殿内，三皇子宇文溟坐在书案前，不知在写些什么。

　　一个容貌秀丽，身着鸦青曳地长裙的女子，靠在一旁慵懒地磨墨。

　　“参见三皇子、皇子妃。景王府来信了。”

　　宇文溟未动，又一小太监上前接过信筒，打开后递上去。

　　那女子见状放下墨块，拿巾帕拭了手，也要起身离去，“殿下，曼舞告退。”

　　宇文溟扫过纸条，止住女子的动作。

　　“莫急，阿舞，你妹妹来了盛京，你想不想见见？”

　　女子正理着裙摆提步欲走，听见这话，惊喜道，“轻歌来了盛京？在哪里？”

　　这女子正是叱云山庄三小姐，楚轻歌的姐姐，三年前嫁给三皇子的楚曼舞。

　　“在景王府。算来，你们姊妹有一阵子不见了吧？”

　　“自我嫁与殿下，每年只几封书信，算来竟有三载。”楚曼舞闻言，不由一阵感慨。

　　宇文溟走近，抚着楚曼舞的脸。

　　“阿舞莫要难过，明日你便去景王府看她。”

　　楚曼舞惊喜，“殿下，我……可以出宫去吗？”

　　“宫里规矩多，但出宫探亲有何不可？四妹若是住一阵子，阿舞还可约她在盛京逛逛。”

　　“真的？曼舞谢过殿下，那我便约轻歌去落梅山……”

　　“阿舞，落梅山不好。”楚曼舞顿住，不解地望着宇文溟。

　　“三日后，城北白鹿潭。阿舞约上四妹妹，也尽量约上十七叔。明白吗？”

　　楚曼舞低下头，三年前她结识宇文溟，竟不知对方乃三皇子，为久伴眼前人，她嫁入皇家，眼前人却仿佛越来越陌生……

　　也或许，自己从未真正了解他。

　　“曼舞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