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夜谈

　　牛氏看着匆匆而去的古武瞪了瞪眼，倒是没有多加训责，显然也是对他无可奈何了。

　　转头对古文道：“洗手，准备吃饭了，今天的饭菜都是阿瑶做的，闻着味道倒是挺香的，就是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

　　牛氏笑着说，想来对着小女儿第一次做饭，就是不好吃也会很捧场的。

　　古文笑了笑，点头去洗手了。

　　午饭古瑶炒了菜，煮了卤，炖了汤。

　　不说手艺如何，这样有肉有菜的，在村里也不多见，要做得多难吃也不容易，何况古瑶手艺那也是很在线的。

　　吃完饭，古瑶将装了汤的罐子递给了古文，“哥，你等下到镇上顺便拿给阿娇，她早上喊着要喝我熬的汤。”

　　古文点点头，“好，刚好我到学堂也要经过姥爷的医馆，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医馆。”

　　“嗯，她这几天没事在家，过两天才要跟着舅舅出门，到时候我也要跟着一起去。”古瑶说着就顺道把自己也要去的事给说了出来。

　　“你也要去？”古文听了有点没想到，他是知道自家小妹这几天变得活泼开朗了不少，但是没想到胆子大到敢出门去了，要知道之前可是连家门都不怎么出的。

　　牛氏也刚好将桌子收拾完了，出来刚好听到兄妹俩的对话，插了句嘴，“阿瑶说的没错，我也和你们爹说过了，到时候你们俩记得照顾好阿瑶啊，她可是第一次出门。”

　　古武也凑了过来，听到古瑶也要去，惊讶地盯着她直打量，“阿瑶，你真要去啊？外面可不比在家里，可是累得很。”

　　牛氏一听朝着古武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臭小子，你小妹好不容易想出门一趟了，你还吓唬起她来了？我可告诉你，要是阿瑶回来有一点不舒服，不用等我上手，看你爹回来不收拾你。”

　　古武捂着后脑勺，苦着脸，缩在古瑶身后，“我哪里有吓唬阿瑶？”

　　怕带着古瑶麻烦是有的，但是也确实是关心古瑶，提前给她提醒一下。

　　古文带着委委屈屈的古武走了。

　　晚上古文回来，将汤带到了告诉古瑶，又转告了牛娇的话，“阿娇让我跟你说，你熬的汤很好喝，等下次有空要来我们家蹭吃。”

　　古瑶一阵失笑，对古文道：“没事，到时候再做大餐招呼她。”

　　古藤回来是在古瑶准备出发的前一天下午，临近傍晚，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归家。

　　一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古藤也没有出声，在水井边打了水回房里擦洗完，才进了房里。

　　刚收拾完走出来，就和从房里出来准备吃饭的古瑶碰上了，古瑶在房里也没有闲着，她今天一整天在房里裁着衣服，准备要做新衣，忙了一个下午。

　　一出来就看到古藤回来了，出去了四五天，古瑶才回来不久，古藤就出去了，此时一见古藤回来，高兴地扑了过去，“爹，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古藤眼里脸上带着对于闺女这么热情，甚至将感情表达得淋漓尽致的诧异还没来得及散去，就见自己姑娘扑了过来，动作比脑子更快，双手穿过闺女的手臂就将古瑶一把举了起来。

　　牛氏从厨房出来，一看到就是看到了父女俩都是一脸的诧异，闺女还被她爹像对小孩子一样举了起来，好笑的是明明应该代表着喜悦的动作，他们两脸上的表情却都是一脸的意想不到。

　　牛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爷俩怎么了？孩子她爹，还不把阿瑶放下来，都是大姑娘了你还这样抱她，被人看到要笑话的。”

　　闻言，古藤一脸尴尬，他就是看到闺女扑了过来，所以一直想要这样抱闺女的动作就下意识做了出来。

　　闺女小的时候除了她娘，谁抱都哭，会走会跑了更加不让人抱了，就是他这个当爹的也不见得抱过几次，这样举高高逗闺女笑的事更是没做过。

　　古藤想着就要将古瑶放下来，没想到古瑶在古藤动作的同时就双手抱住了古藤的脖子，“娘这是吃醋了呢？爹。”

　　说着古瑶调侃地看着牛氏和古藤咯咯笑起来。

　　“你个促狭鬼，竟然调侃起你娘来了。”牛氏好笑地举着手就要掐古瑶。

　　古藤在牛氏手伸过来的时候，抱着闺女就躲开了。

　　牛氏讶异地瞪大了眼，掐着腰，大呼，“好呀，你们爷俩竟然合起火来了。”

　　“哼，今晚别想吃饭了。”牛氏威胁完甩头就走了。

　　古瑶见牛氏走了，也没有一点害怕，依旧咯咯笑着，古藤也被她们娘俩一唱一和地逗得笑了。

　　拍了拍古藤的肩膀，古瑶从古藤身上下来，拉着古藤的衣服，推着他，故意朝牛氏背影喊道：“爹，你可快去哄哄娘，不然今晚我们就得饿肚子了。”

　　古藤也不觉得下了他的脸面，笑呵呵地顺着古瑶推着他的力道，朝牛氏走去。

　　夫妻俩不知道在厨房里说了什么。不一会儿，牛氏就朝院子里站着的古瑶喊道：“快来吃饭了，你这个促狭鬼，都会拿你爹娘来打趣了。”

　　古瑶笑嘻嘻地避开牛氏伸过来要拧她耳朵的手，虽然她性格改变以后，牛氏会和她对着干，跟她斗嘴，还会像对古武那样动手动脚，但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却更加显得亲近了，当然，对古武那种牛氏是真上手的，对古瑶却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饭桌上，一家三口吃着还不忘斗一下嘴，气氛却也是和乐。

　　古家没有等人齐才吃饭的规矩，等到三人吃完，古文古武才堪堪到家。

　　古藤知道古瑶明天也要跟去，揪着古文古武好一阵叮嘱，反而对着闺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只是晚上牛氏去古瑶房里帮忙收拾的时候一直反复叮嘱着牛氏要给古瑶带这带那的，等到牛氏回房来睡觉了，古藤又问道：“有没有给阿瑶带点厚衣服，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还有阿瑶第一次出门有没有带上药，摔伤跌打的，还有防蚊虫的，姑娘家的，皮肉薄。吃的呢？有没有带点？外面不比家里，要是吃不惯还能吃上家里做的东西。”

　　“阿瑶第一次出门，又要在外面过夜的，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古藤念叨了多久，牛氏的眉头就皱了多久。

　　终于在古藤再次开口前，一个翻身，对着古藤，没好气地道，“还睡不睡的？我这个当娘的能比你粗心，比你不疼闺女不成？”

　　古藤眨了眨眼，叹了口气，伸手揽着了牛氏，“这不是闺女第一次出门吗？而且这孩子这么多年来，看着和我们那个都不是很亲近的样子，我这个当爹的心里也……”

　　夫妻俩一时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牛氏先开的口，也是先叹一口气，“这我也知道，说实在的，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现在这孩子终于转变了些，我心里也激动，这几天你不在家不知道，家里可比之前有人气多了。”

　　“只是，这孩子一时间转变这么大，我心里还是隐隐有担忧。”牛氏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渐渐没声了，眼睛却是觑向古藤。

　　见古藤皱着眉，似乎陷入沉思，牛氏也没有说话，她现在也需要个人跟她好好分析一下，究竟要怎么对待女儿突然的转变，有时候她也会想到是不是在山上的时候遇上什么脏东西了，但是又更加希望只是女儿想开了，甚至想麻痹自己，就这样相处下去就好了，但是想想到底还是觉得应该和古藤商量一下。

　　古藤也想到自己闺女似乎真的变化有点大，有点突然，喉咙有点干，眼睛有点干涩，咽了咽，开口道，“这事你不要当着阿瑶的面说，这种没有影的事，而且闺女也是现在性格变得开朗了点，其他的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顿了一下，古藤又再次开口道，不知道是安慰牛氏还是安慰自己，“还是一样的爱吃排骨，还是一样爱吃肝，一样开心的时候会露出虎牙。”

　　古藤握着牛氏的手，似乎在坚定自己和牛氏的心，道：“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们的女儿，阿文阿武的妹妹。”

　　牛氏抬头看了古藤一眼，古藤的话给了她一颗定心丸，牛氏笑了，“说得对，还是我们的闺女。”

　　夜深人静，冬天的夜晚，月亮似乎更大更圆，散发出的光也更加的明亮，天上没有一丝云，直直地照到了古家的屋顶，撒下了一片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