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四姑母是你娘

　　风清瑶微微垂着头，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四姑母！”

　　顾颖淑顿时觉得满心满眼的苦涩。

　　“四姑母，给堂哥煮一碗面，好不好？堂哥还没有吃呢……”

　　顾清浅心头一热，顾颖淑已经又开口了：“你也没有吃吧？”声音柔和，充满了苦涩。

　　“四姑母，我……我不饿！”风清瑶往顾清浅身后退了退，顾清浅很明显地听到风清瑶的肚子在咕噜噜地叫着很嚣张，忍不住噗嗤一声，风清瑶的脸一红，低着头，绞着破旧的衣角：“我……我这是吃的太饱了……”

　　此时，顾清浅才发现这个小妞子的衣裳半湿着，衣角给她一绞都捏出水来。

　　她穿着崭新的宝蓝色鼠灰袄都还觉得发冷，她一个小女孩穿着半湿透的衣裳……

　　估计是先前在梅溪边，被她那个“舅娘”的娘推搡落水了。

　　也不知道顾颖淑从哪里拿出一件半旧棉袄，塞进风清瑶的手里：“衣服都湿透了，赶紧先去换一件，等会儿过来吃面，姑……姑母给你放一个鸡蛋……”

　　顾颖淑把风清瑶推了出去。

　　“堂妹，知道你吃的太饱了，等会儿，让四姑母煮一碗给你撑一会儿！”顾清浅笑眯眯地对着风清瑶背影叫道。

　　风清瑶红着脸，转身就跑了出去。

　　顾颖淑瞧着风清瑶抱着衣服走远，好一会儿才返身，把柴门关上。

　　她靠在柴门上，瞧着顾清浅：“小四，别怪祖母，她就是那个脾气……”顾颖淑叹一声。

　　“我爹爹就一个我，我叫顾清浅！”顾清浅笑了一下，“别人那个脾气，我就应该惯着她？顺着她？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显然，顾颖淑并不知道堂屋里顾老太太晕厥的事。

　　“她是你祖母！”顾颖淑声音提了提。

　　顾清浅在顾家孙子辈老四。

　　老大顾雁泽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比顾清浅大，但是，顾清浅比风清瑶大，和顾晨君同龄，但是，比顾晨君月份早一些。

　　不过，现在，她并没有空提醒顾清浅这个，她很不喜欢顾清浅这种对顾老太太不敬的行为！她是她的母亲，她的长辈！家里的威严！

　　顾清浅瞧着顾颖淑没有说话。

　　好吧！她觉得跟这个从小在顾老太太威严下长大的，估计都得“斯德哥尔摩症”了，这种心理依赖感，估计着说任何的道理都是枉然的，所以，她也懒得说了。

　　顾颖淑见顾清浅没有说话，想着顾清浅穿着打扮，在京城的家里，估计着也是二哥喜欢，二嫂疼爱，捧在手心中！

　　突然来小山村，母亲又言语不善，估摸着吓着了！

　　怎么一想，心又软了！

　　顾颖淑想了想，便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母亲前几天收到二哥的信的时候，神情一直不好！

　　至于其中有什么？母亲没有说，她也不敢问！

　　如今二哥的儿子回来了……

　　“我爹爹得罪权贵入了狱，我娘变卖家产，给我爹爹上下打点……狱中爹爹说，乡下还有些田地，便让我回来住一阵子！”顾清浅也不瞒着。

　　“变卖家产？”顾颖淑很吃惊。

　　在她的印象中，二哥一直很有钱！比镇上的首富还有钱！突然听到入狱，变卖家产……

　　她去堂屋的时候，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也猜到了！

　　突然面对了，却还是觉得一时不能接受！

　　顾清浅又想冷笑，即使是这个懦弱的姑姑也是惦记着她家的财产的。

　　“我家荣华的时候，人人都惦记，我家落难的时候，连做祖母的都雪中送霜！”顾清浅仰起头，声音还带着稚嫩，但是那讥嘲却是真真切切地落下。

　　顾颖淑尴尬了。

　　的确，二哥每一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礼物，从来没有少了她的，只是她没有送过二哥二嫂，甚至侄子什么……

　　不是不知道回礼，而是，回礼要花银两……

　　她，她实在没钱！顾颖淑想到这，羞愧地低下头。

　　当然，她是没银两，其他人则是把顾风的赠予当成理所当然，理所当然要给的，他们需要什么回馈？

　　不过，也就一下，她猛地抬起头。

　　二哥家是真的遭难了？！

　　“我爹爹说，在梅山村还有田地，在镇上还有铺面的！”顾清浅直直地瞧着顾颖淑，道。

　　顾颖淑愣了愣，垂下脸：“饿了一天了吧？姑姑给你煮碗面！”她慌乱地说着，便拿着柴火，转身入了隔壁的灶房。

　　她爹爹没有说起田地和铺面的事，她娘也没有回来过顾家，也不知道具体多少田地和铺面。

　　顾清浅觉得，为今之计，就是向这位还带着一点未泯灭的良心的姑姑打听。

　　原本来时，顾清浅想着慢慢打探，旁敲侧击的，但是，现在，她一刻也不想呆在顾家，于是，便想着单刀利落，尽快走程序。

　　看来，还是她太着急了！

　　顾颖淑去了灶房，顾清浅坐在柴房里的一张小凳子前，捡着一根小树枝在地上比划着。

　　好吧！她还是太急躁了！

　　一回顾家就因为没沉住气而打乱了阵脚，她应该慢慢磨，把所有的财产，银两都给套出来，然后，一一讨还才是。

　　顾清浅坐在小凳子上，瞧着自个儿小短腿和小胳膊陷入了沉思……

　　顾清浅还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的时候，风清瑶的声音响起了——

　　“堂哥，吃面！”

　　柴门被推开，风清瑶端着一碗面，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望着她腼腆地笑。

　　此时的风清瑶已经换上了那件半旧的袄衣。

　　大约顾颖淑是用自己以前的旧袄衣做的，袄衣有些过大，穿在骨瘦如柴的风清瑶身上，形的更加瘦小干枯了。

　　顾清浅突然觉得，自己既然重活一世，也要帮帮这位可怜的小姑娘。

　　风清瑶把面端到顾清浅面前：“姑姑做的面！很好吃的呢！”风清瑶咽一口口水，一脸喜悦地道。

　　“你先吃！”顾清浅把热腾腾的面往风清瑶面前一推，笑着道。

　　“姑姑说，这是给堂哥的！”风清瑶眼眸一闪一闪的，顾清浅无端地觉得，这个孩子还长得不错！

　　“清瑶，过来，可以吃了！”

　　此时，顾颖淑也出现在柴房门口，她对着风清瑶柔声叫道。

　　风清瑶应一声，回头凑到顾清浅的耳边，低低地道：“姑姑人很好的呢！等会儿还会在面里埋着鸡蛋呢！”

　　顾清浅笑了笑，心中暗地道：她是你亲娘当然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