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老年人聚会

　　白小冰表情错愕，随即莞尔，向后退了几步，眼睁睁看着周星星扑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李恺最终还是没沉得住气，让秘书联系了警方，想要通过指纹，还有饭店包厢内几滴血的DNA测定，来找出这个人质。

　　但警方给出的结果，让他差点再次陷入暴躁当中：不管是自治州的指纹库，还是基因库，竟然都没有刚好与之匹配，甚至是相似的基因也没有！

　　按照警方的说法，在如今火星上的每一个自治州，凡是医院出生的婴儿，都会直接将指纹和基因记录在大数据库中。也就是说，这名人质要么不是新江南自治州的人，要么就是没在医院出生。而不管是联系其他自治州进行排查，还是地毯撒网式的把州内每一个非医院出生的人都找出来，然后再逐一进行核查，都需要漫长的时间。

　　警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通过指纹可以判断出，人质的年龄大概在15到20岁之间。

　　面对这个结果，李恺也深吸口气，强压下郁闷，老老实实的等待下去。

　　出了州警察总局大门，刚要上车离开，却看到又有一辆带着政府车牌号的汽车停了过来，一名身材挺拔，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

　　李恺一手撑着车门，保持身体站正，语气带着些尊敬的打招呼说：“白部长。”

　　白默，新江南自治州调查局局长。单论这个身份，和他李恺的州秘书处秘书长是基本相当的，但白默还有另一层身份——是整个火星会盟调查总部部长。

　　当然，他胜任总部部长仅仅半年时间，而新江南自治州内又暂时没有合适的人接替他的局长位置，这才一人身兼两职。

　　“李处长，这么晚来警局是有什么要事吗？”白默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没事没事，和老同学喝喝茶。”李恺笑着说。州府许多人都知道，他和警察总局局长是高中同学，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白默点点头，不再说话，和随从走进了警局。

　　李恺坐进车子内，半天没有说话，直到外面忽然纷纷扬扬的飘起雪花来，才有点心烦意乱的摇摇头，冲司机说：“开车，回家。”

　　周星星也在回家的路上，坐在白小冰不知从哪儿搞来的摩托车上，和赵一鸣并排行驶着。

　　一不小心拿到五万块钱的奖赏，周星星整个下午都充斥在巨大的喜悦当中，要不是史老头打电话给他，都差点忘了今天是爷爷的寿辰！

　　邀请白小冰去自家给老爷子祝寿后，周星星赶忙去药店拿好药，顺便又拿了个大大的蛋糕，这才带着另外二人向家赶去。

　　今天的家里，估计有点热闹，史爷爷说了，他们一伙儿老朋友，有好几个都好多年没见了，趁着周冬青这次过寿，刚好把大家伙喊一块聚聚。

　　周星星在电话里笑着问：“吴奶奶也来吗？”

　　电话另一头登时沉默了，隔了半晌才传来老头子的怒吼：“你小子活腻歪了吧？你等着，等着，等会儿我好好收拾你！”

　　挂完电话，周星星忽然听到清脆悠扬的歌声从前方的街边传来，似乎是一种半民族半现代的唱法。

　　“我爱火星，哪怕它没有巍峨雄壮的珠穆朗玛，我爱火星，哪怕它没有波澜壮阔的大海大洋……我们是艰苦奋进的火星人，也是人类最后的希望……我们遵守公平公正的平等条约，我们信奉艰苦奋进的勇者力量……”

　　唱歌的，是一个站在路边的女孩子。穿着厚厚的两件羽绒服，头上还带着个粉萌粉萌的印着卡通图案的自动加热棉帽，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长长的头发从帽檐下滑出，露出部分鹅蛋似的白净脸庞，鼻梁上挂着一幅细边的眼镜，显露出一股温婉的气质。此刻，她嘴边佩戴着一个小蜜蜂，边上放着一个配乐的音响，脚下则是一个敞开的箱子——箱子里赢铺了薄薄的一层纸钞和硬币。

　　这女孩长得很好看……所以按照赵一鸣的惯性，直接就把摩托车停了下来，从兜里蹭蹭取出好几张百元大钞，非常潇洒的放进去了女孩脚下的箱子里。

　　刚好女孩一曲唱完，于是特别礼貌的和赵一鸣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赵一鸣嘿嘿的笑着，像根棍儿一样，矗在那儿搓着手，也不走，还假装不禁意的瞄了眼几十米远处的周星星，隔了半晌才没话找话的问：“那个，下雪了哈，冷不冷？”

　　“又玩这招？”周星星登时无语，心里边狠狠的咒骂了赵一鸣一通，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和白小冰说：“先停一下，我下车，等会儿你去前面接我。”

　　白小冰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看着周星星快速下车，然后向前方奔跑而去，跑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到了那女孩边上，突然往那链接着音响的手机上一抓，就直接扬长而去！

　　那女孩刚刚反应过来，周星星就已经没影了，这时只见赵一鸣大声说：“不要担心，我帮你追回来！”

　　虽然隔着几十米远，但白小冰也大致看清了状况，只能无奈的笑笑，重新将摩托车发动起来，到前面找周星星去了。

　　过了也就十来分钟，赵一鸣就返了回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被打了个黑眼圈，把手机还给那女孩子后，转身就要上车走。

　　可是油门还没踩响，就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那女孩子赶忙小跑过来，关切的问：“你没事儿吧？要不我还是送你去下医院吧……”

　　赵一鸣虚弱的喘口气，挣扎着说：“我——我没事……”，然后又一头栽倒了下去……

　　“还要等赵一鸣吗？”周星星上车后，白小冰疑惑的问了句。

　　“他今晚住医院了，咱不用管他，走吧。”

　　“那个，你们经常干这种事情吗？”，又骑了一会儿后，白小冰突然问。

　　“额……”周星星想了想，“不多不多，也就七八次吧……”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现在还不算晚，刚刚太阳落山一个多小时，温度还没怎么来得及降下去，但出乎意料的，这片老旧的社区竟然几乎看不到人，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警察，来来回回忙乎着，看到有一个老人要出门，其中一个警察上前拦了回去，非常耐心的解释：“根据气象专家预测，今晚可能有小范围的风暴，最好不要出门。”

　　周星星二人有些疑惑，但也没有过问，继续提速向着家中驶去。

　　没有月亮的夜晚，除了路灯外，几乎没有什么光亮，连雪花的白也隐进了夜色当中，越发显得空寂、森冷！

　　但与外面的世界完全相反，周冬青小小的家中却格外的热闹，空调的温度开大了最大，还点着新能源无烟火炉，足足十几个老人围坐在一个大饭桌旁，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着，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喝了一口52度的烧酒，夹了一口麻辣麻辣的涮肉，史老头红通通的老脸笑的像一朵花，说着：“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啊！你们说说，咱这堆老家伙没有这么好好的聚过了。”

　　众人还没回话，头发全白的吴奶奶先嫌弃的瞪了他一眼：“嘴巴长小点，口水都喷到锅子里了，大家伙还吃不吃啊！”

　　史老头尴尬一笑，赶忙住嘴，像个孩子一眼缩在那里，不敢再说话，也不敢乱动。

　　杨树梅笑着说：“还是吴姐姐厉害……史老头子，上次你和我家老周喝酒时，不是说有一大堆话要和吴姐姐说吗？怎么今儿个突然成哑巴了啊！”

　　这话又是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史老头干脆闷头吃菜，低头不言。

　　周冬青起身给众人倒酒，看向其中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衣服也整整齐齐纤尘不染的老人问：“准备好什么时候彻底退休了吗？”

　　被问话的是李嘉年，现在新江南大学的基因工程专业教授，目前主攻项目是抗基因畸变项目，甚至可以说是整个火星新人类在抗基因畸变研究上的领头人。实话说，随着基因工程科学越发发达，政府对基因改造的管制也越来越严，即便是现在，相关的大规模应用技术，也还是停留在几百年前的转基因粮食和蔬菜上。

　　而抗基因畸变，重点针对的当然是因为基因改造带来的可怕后果，类似于基因非正常变异的抗体研究，可想而知，基因改造都很少见，抗基因畸变项目又有什么用途呢？

　　也是因此，州府还有学校拨给他的经费都寥寥无几，让这位老人十分的惆怅。

　　看到李嘉年没立刻回话，杨树梅又劝道：“我们这帮老家伙都隐退了几十年了，你看，现在过着这样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不也挺开心的吗？你还搞那劳什子研究作甚？”

　　“项目成果快出来了，等出来了我就退休。”李嘉年微叹口气，把一两装的小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怅然说：“你们知道的，这个项目我搞了几十年，实在是没法放手！”

　　这话一说，众人突然就沉默下来，片刻后还是一个脸色赤红的老爷子笑呵呵的打破了冷场：“好多年才聚一次，提那些劳什子事情干嘛，喝酒喝酒啊！”

　　其余人连忙应和着端起酒杯，正要碰杯的时候，房门咯吱开了，一对身上落满雪花冻的直哈气的少男少女走了进来，吴奶奶先是诧异，然后仔仔细细的端详了白小冰半天问：“小梅，这是孙媳妇儿？”

　　李嘉年也是喝的有点头大，带着书呆子气的酒气窜上来，说：“星星才十六岁不到十七吧？这算是早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