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人被她的举动惊呆了，池爽反应最快，急忙叫她们帮忙处理伤口。

　　没了衣服的遮挡，她们清晰地看到程乔背上有三处伤口，其中两处的玻璃碴已经被衣服带走，还有一块矿泉水瓶盖大小的玻璃碎片插在肉里，被程乔的动作牵扯，玻璃碎片又在她背上划了道一公分左右的口子，鲜血不要钱地往外冒。

　　池爽往伤口上喷了点止血药，程乔无力地哼哼着，她想尖叫，可实在没有力气，像死于一样任人宰割。

　　常思思和孙萱用纱布将消毒过的伤口包扎好，又从行李里翻出换洗的衣服给程乔换上，忙活完这一切，四个人全都累得半死，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呼呼喘粗气。

　　“小乔，你太牛了！换了是我，早疼晕了。”常思思拧开一瓶矿泉水，往嘴里倒了半天也没倒出来，这才发现水已经结冰，如此寒冷的冬夜，她们四个却汗流浃背，完全感觉不到冷。

　　程乔想笑，却笑不出来，实在太疼了，如果再来一次，她未必有勇气再动一次手。

　　“思思，你问到什么了？”昏昏欲睡间，程乔想到这个重要的问题。她迫切地想知道海天旅店发生过什么，又有什么方法能解除她们眼下的危机。

　　“还说呢！”说起这事，常思思就一肚子火，“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熟人坑，早知道海天旅店死过人，打死我都不会要那间房！”

　　常思思说，她那学姐一开始还不肯承认，直到她说自己和室友差点没命，学姐才松了口。原来学姐并不是随意取消海明之旅的，而是辗转得知她预定的旅店死过人，担心住进去沾染晦气，想更换旅馆又订不到房，这才决定临时更换出行地。

　　常思思问她要这间房时，她曾犹豫过是否告诉其真相，但想想那么多人来海明玩也没见谁出事，就忍住没说。

　　“我又没少她钱，她怎么能这么骗我！”常思思气得够呛，众人想安慰却不知能说什么。没有经历过的人，恐怕很难想象她们今晚过得多么险象环生。人们也许会觉得死过人的旅馆不吉利，但很少有人相信海天旅馆真的闹鬼。

　　严格来说，她们也没见到鬼长什么样子。

　　“学姐说海天旅馆到底怎么回事了吗？”这时候追究学姐转让房间的初衷已经没有意义，程乔更想知道死在海天旅馆的是什么人，那人死后，旅馆内又发生过怎样的灵异事件。

　　“具体怎么回事她也说不清楚，是她一同学来过海明，就住在海天旅馆，说是大半夜的有人敲门，开门吧，门外又没有人，反正挺吓人的，她一听害怕了，就不来了。”常思思边说边上网搜索，看网上是否有海天旅馆闹鬼的信息。

　　这一搜，还真被她搜到点线索。

　　据说海天旅馆六年前出过一起命案，有个男人死在里面，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连死因都无法判断。更蹊跷的是，旅店老板坚称死人的房间是空房，根本没有客人入住，那时候海明还没彻底发展起来，游客也不像现在这么多，旅馆经常空一半，小旅馆也不像酒店那样经常收拾。要不是有客人反映三楼走廊里有臭味，尸体说不上什么时候被发现呢。

　　“三楼有臭味……不会就是我们住的那间房吧？”孙萱像只受惊的兔子，整个人缩成一团，三人赶紧安慰她，好不容易才让孙萱放松下来。

　　“这上面没说具体哪间房，案发后，旅馆老板被警方调查了，虽然洗脱了嫌疑，但老板觉得晦气，就把旅馆卖了，新接手的老板把旅馆重新收拾了一遍，三楼的房间也都是打通后重新建的，所以死过人的那间房原则上已经不存在了。”

　　旅店重新开张，也换了名字，很多不明真相的游客住进来，却接二连三撞鬼。

　　说是撞鬼可能有点严重，最多就是半夜有人敲门，结果开门却看不到人啊，或者大半夜的听到房间里有脚步声，胆子小的大半夜就吓跑了，胆子大的一觉睡到大天亮也没出什么事，久而久之，连海明本地人都快忘了海天旅馆死过人，闹鬼也就成了捕风捉影的不靠谱传闻。

　　“看网上说的，海天旅馆的确闹鬼，可也没严重到咱们这种地步啊！”池爽摸摸下巴，不确定地说，“会不会是咱们太敏感了，今晚发生的一切，确实只是巧合？”

　　常思思和孙萱不置可否，大伙齐刷刷看向程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程乔成了她们的主心骨。

　　“不管是巧合还是撞鬼，咱们还是谨慎些好，待会儿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咱们就提前回学校。”程乔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清楚，她们就是撞鬼了，还是个非常凶的鬼！以往她见过的那些鬼，包括害死过人的小艾，都没像这家伙这样，简直是杀人于无形。

　　众人点头，今晚的一切都令她们心有余悸，小心些总是没错。

　　“天快亮了。”孙萱握着程乔冰凉的手，仰头望着漆黑的天幕。

　　晨曦尚远，但这是冬季夜晚较长的缘故，事实上，现在已是凌晨五点半，很快，晨练的老人和上早班的人们就要出门，她们也不能继续在这儿待了。

　　“早市的小吃摊差不多出了，咱们去那儿吃点热乎的，其他的吃完饭再说。”池爽架起程乔，常思思和孙萱拿着行李，四人趁着夜色离开小区，直奔早市。

　　街上已经热闹起来，早起开店的人们屋里屋外地忙活，汽车在狭窄的小道间穿行。突然，小胡同里蹿出辆摩托车，差点撞到缓缓驶过的汽车，摩托车司机一个急转，偏巧车轱辘在结冰的地面上打滑，司机掌握不了平衡，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而摩托车打着旋儿冲向路过小胡同的孙萱四人。

　　打从离开小区，程乔的神经就紧绷着，这会儿见摩托车横着向她们扫来，程乔立马扯着孙萱往人多的地方退，池爽和常思思反应也很快，跟着她们跑到人堆里，摩托车“轰”的一声撞到墙上，冒出阵阵黑烟。

　　程乔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几乎站不住，背后的伤口撕裂般的疼，不用看她也知道，伤口又裂了。

　　池爽回头看了看，她们身后就有一家小店，门口摆着蒸笼，已经有早起的人们在里面吃早餐了。

　　“咱就在这儿吃吧。”

　　四人挑了张靠墙的座位，常思思更是仔细检查了四周，确认没有危险物品才让孙萱坐在最里面，她们三个坐在外面，保护着孙萱。

　　“你们说，刚才的也是意外？”孙萱双手紧握，脸色比失血过多的程乔还苍白。

　　三人都没说话，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她们都很不安。

　　“不管是不是意外，咱都不玩了，一会儿吃完饭就回去。”常思思拍了板，众人也都没有异议。发生了这么多状况，谁都没心思继续吃喝玩乐了。

　　四人沉默地吃完早饭，一路平安抵达汽车站，直到坐上回崇州市的汽车，程乔的神经才勉强放松。

　　一夜未睡加上身体不适，她靠在座位上，眼睛就睁不开了，虽然后背疼得慌，却也懒得再动。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上，她没有拉上窗帘，而是享受其中。只有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她才能暂时遗忘在海明经历的一切。

　　车子驶出海明，程乔松了口气，彻底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