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并不存在的光圈

李明皓和白靥如一直在隔壁监听，真相大白之后也是目瞪口呆，这时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白靥如急忙问李明皓：“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去追谁？”

李明皓想了一下，叹气道：“我觉得，我们谁也不用追。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我们的任务都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私事了。”

“那——那个坏人也不管他？”白靥如指了指隔壁，意思是要不要盯着叶恒睿？

李明皓想了想，道：“也没必要吧……他又跑不了。”

白靥如义愤填膺：“可我真想过去再给他加几个耳光。”

“算了，别节外生枝，老板再三强调，咱们可不能违反法律。”李明皓赶紧为白靥如解怒消气，“法律一定会惩罚他的，放心吧。”

“我们什么都想到了，却没有想到，他们是自愿失忆的。”苏志杰苦笑着摇头。

“这谁能想得到？”白靥如两手一摊，“你们男人啊，真是奇怪的动物，就为了那么一点点新鲜感，竟然可以连自己的记忆都愿意放弃。新鲜感就那么重要吗？”

“你这么说有点不公平吧？”李明皓小心翼翼地提出异议，“刘絮飞不是也主动要求失忆吗？”

“这倒也是……”白靥如撇撇嘴，“那——你们会为了新鲜感，放弃自己的失忆吗？”

“我想我不会的……”李明皓想了想，“我总感觉，如果爱一个人的话，又怎么会愿意忘记她？我觉得这是矛盾的……”

苏志杰这时突然若有所思地插话：“其实呢，记忆远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重要。”

“哦？老板，怎么讲？”

“记忆，不仅仅是让我们认识老公老婆老板，记得房子股票理财，它其实还是一个著名哲学问题的答案。”

白靥如做了个捂脸的表情：“My God！苏格拉底又显灵了……”

李明皓好奇地问：“哪个著名的哲学问题？我知道吗？”

“你肯定知道。这个著名的哲学问题就是——我是谁？”

“我是谁？”李明皓挠挠头，“这个哲学问题我倒是真的知道。不过，这个问题和记忆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没有记忆，就没有我！”

“没有记忆，就没有我？——老板，这有点讲不通吧？照你这么说，杨学词没有记忆，那就没有杨学词这个人了？”

“从杨学词的角度来看，已经没有杨学词这个人了，他在找到自己的身份之前，正是这种感觉。而你之所以认为有杨学词这个人，那是因为你还有记忆。”

“老板，我完全晕了……”白靥如把头摇出了匀速圆周运动。

“明皓，你给我点支烟；小白，你把会议室的灯全关了。”

“点烟？”李明皓大惊。

“关灯？”白靥如大惑。

“对！”苏志杰坚定地确认自己的指令。

李、白两人完全不明就里，但还是按照老板的指示，分别点上了一支烟，关掉了全部的灯。一时间，会议室里一片黑暗，烟头上的红光便份外显眼。

“把烟给我。”苏志杰从李明皓手里接过烟来，“你们两个注意看这支烟。”

李、白二人好奇而迷惑的睁大了眼睛，注视着苏志杰手中的香烟：难道老板要表演魔术？

苏志杰挥动着手中的香烟，在空中划着圈，李明皓和白靥如都轻轻地惊叹了一声：烟头的火星在黑暗中形成了一道红色的光圈，犹如一道火环。

“好了，小白，开灯吧。”

会议室里重新恢复光亮之后，苏志杰把烟头摁灭，问两个下属：“你们看到了什么？”

白靥如萌萌地答道：“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光圈。”

“对，一个光圈。可是——这个光圈事实上存在吗？”

“当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烟头。”

“对，那这是怎么回事呢？”

“博览群书的哲学博士，还是你来告诉我们答案吧。”李明皓识趣地让老板来展示才华。

“存在的只是烟头，可我们却看到了光圈，这是因为视觉暂留。”苏志杰娓娓道来，“当物体在快速运动的时候，即使人眼所看到的物体已经消失了，但视觉上仍能继续保留其影像0.1-0.4秒左右。正因为这种现象的存在，我们会把运动的烟头看成了一个连贯的光圈。”

“哦……”白靥如先是恍然大悟，紧接着又迷惑不解：“可是，这个和‘我是谁？’、和记忆有什么关系？”

“好，我们先来看‘我是谁？’小白，你觉得你是谁呢？”

“我？”白靥如指了指自己，“我就是我啊。只有你们哲学家才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你指着自己，说‘我就是我’，其实，你的潜台词是说，我就是这个身体，对吧？”

白靥如想了想，迷惑地问道：“我如果不是这个身体，还能是什么？！”

“可是，我们的身体在不断地新陈代谢，这一秒的身体和下一秒的身体其实是有差异的，据说我们的身体会每七年就会全部更新一次——具体的时间我们不去追究，但我们的身体会变化是无可置疑的。那么，两个不同的身体，又怎么会是同一个‘我’呢？”

白靥如呆了一下，突然大声说道：“老板，你说的这些让我想到了那个——什么什么之船？”

“你指‘忒修斯之船’？”

“对！对！对！就是那个零件在不断更换的船，我记得你上次讲过的，但我记不得名字了。其实，道理是一样的啊。”

李明皓这时突然笑道：“你记得彭于晏的三围，就是记不得哲学术语。”

白靥如冲他吐了吐舌头：“难道你记得哇？”

“小白，你说的是对的。”苏志杰把话题绕回哲学来，“在不断新陈代谢的人体其实就是一艘‘忒修斯之船’，但神奇的是，这一个明明在不断流变的身体，我们却认为它是一个相同的‘我’，这和刚才的那个光圈是类似的，明明只有烟头，可我们却看到了一个连续的光圈。是什么让我们认为，有一个‘我’在持续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