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真正正的全新初恋

杨学词十指放在键盘上，两眼盯着屏幕，可过了好久，他还是没能写出一个句子来。他烦躁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屋外的风景。

刘絮飞走进书房来，看见他临窗发呆的样子，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屏幕，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走到他身边，从背后搂住他，将脸颊贴在他背上，轻柔地问道：“亲爱的，你怎么了？”

杨学词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三年前，当他第一次握住这双手的时候，他的心跳得犹如滚雷奔掠，整个人像迷醉一样的眩晕，可今天再握住这双手，一颗心却平静得像古井的水面，不起波澜。他还是爱她，想再热烈地爱她，可他怎么也爱不起来了，就像一个人长跑到了极限，虽然看着终点就在眼前，纵使渴望飞奔直前，身体却无法配合。

杨学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回转身来，搂着刘絮飞：“絮飞，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

“你说，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支持的。”刘絮飞柔情滴溢。

“我想……再做一次那个电击手术。”

“你想清楚了？”

“嗯……我想清楚了。我想又像初恋那样，再爱你一遍。三年前，我们是多么幸福啊！那就像身在天堂一样。你不觉得吗？”

刘絮飞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幽幽说道：“亲爱的，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吃惊。”

“哦？”杨学词听她这样讲，还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就已经吃惊了。

刘絮飞抬起头，直视着杨学词的眼睛：“我也想做那个电击手术。”

杨学词呆了两秒钟，确认道：“你也想失忆？”

“嗯！”刘絮飞坚定而兴奋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失忆醒来后的那段时光。你就像变回了少年，你对我的爱、对我的激情，甚至比初恋的时候都还要浓烈！我虽然没办法真正体会到你的感觉，但我看得出来，你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光彩，我想，那一定是一种很美妙、很美妙的感觉，对吧？”

“对，非常、非常的美妙，原谅我，虽然我是个作家，但我也没有办法用语言把它描述出来。”

“可是我呢？你有初恋一样的激情，可我没有啊。你爱我爱得那样绚丽灿烂，而我却没办法激发出同样的激情，因为我什么都记得，我记得你是我老公，我记得我们在一起十年的点点滴滴。你吻我的时候，吻的是一个新人，你吻得那样的投入和忘我，我可以感觉得到，你的身体在颤栗，你的灵魂在飞舞。可我呢，我却记得我们过去十年的吻，这十年的记忆像枷锁、像牢笼，它囚禁着我的心，让它没有办法飞翔起来，无拘无束地去爱、自由自在地去爱、彻彻底底地去爱……说真的，虽然你爱的是我，可我甚至有点嫉妒你，我真的好想好想像你一样去爱，爱得生命像烟花一样的绽放……那感觉很美妙？对吧？我也想体验啊。”

杨学词一开始怔怔地看着刘絮飞，然后，一个微笑像涟漪一样在他脸上缓缓地荡漾开来，他两手捧住刘絮飞的脸，微笑着说：“我理解你。这才是我爱的那个刘絮飞。”他轻轻地吻了她一下，然后笑着说：“放心，我不会那么自私的。好！你也失忆吧，你也去体验一下，那美妙的爱的感觉。”

刘絮飞挤出一个苦笑：“可是，如果我失忆的话，你就不能失忆哦。我们得轮流来。”

“哦？为什么？”

“因为我们俩至少得有一个保持记忆才行啊。不然，我们两个都失忆了，到时我们都认不得彼此，那怎么办？”

“我们都认不得彼此……”杨学词喃喃地重复着，突然，一个大胆的构思像子弹一样射进了他的思想里，他激动得有点发抖，扶着刘絮飞的肩膀颤声说道：“絮飞，我想到一个大胆的方案……”

“什么方案？”刘絮飞听他的声音激动得颤抖，好奇地问道。

“我们就两个人一起失忆，这样，我们两个再相见的时候，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全新初恋了！”

刘絮飞愣了一愣，然后也兴奋地说道：“是哦，那就是把青春重演一遍，这得有多浪漫、多刺激啊！”可她马上想到实际操作的问题：“但是，如果我们都失忆了，我们怎么能保证我们两个相遇呢？还有——万一到时我看不上你了怎么办呢？”

“还有一种可能，是我看不上你呢！”杨学词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过，这真的是个问题，让我想想，怎么样才能同时失忆又能保证重逢相爱……”

杨学词深思了一会，突然抬头，两眼放光地说道：“我有办法了！”他激动地握紧刘絮飞的手，“你还记得我们当年是怎么确定恋爱关系的吗？”

“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忘记呢？”现在追忆起来，刘絮飞依旧是情醉如斯、心跳不已。

“我是记不得了，都是你后来讲给我的，你再讲一遍啊。”

“傻瓜，你把我们的故事都写成了小说——名字叫《那时的爱情特别慢》，是你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呢，你去看小说就行啦。”

杨学词故意扯着刘絮飞的衣角撒娇：“我才不要看小说呢，我要你讲给我听！”

“好吧……嗯——嗯——”刘絮飞调皮地故意清了清嗓子，“那是读大学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啊，本小姐是中文系的系花，可以说是全校闻名、追者如云，而你呢，只是经济系一个默默无闻的土鳖……”

“请你不要欺负失忆的病人，客观一点地描述当时的情况，好不好？”杨学词哭笑不得地轻拍刘絮飞的手背。

“好了，好了……其实呢，你当时是经济系有名的才子——你虽然读的是经济系，可你这个人其实一点经济头脑也没有，相反，倒是文章写得特别好——”

“听我爸说，我当时读经济系完全是他给我选的专业。”

“嗯，当年你也是这么给我解释的。”刘絮飞点点头，“那个时候，你在网络上就已经开始小有名气了，可是呢，我们两个并不认识，但据你自己说——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哦，你在入学报道的那一天第一次见到我，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喜欢上我了——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

“呸！虚伪吧！你都失忆了，还记得这个？”

“我指的是我失忆醒来见到你的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