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像初恋一样再爱她一次

“这一个月来，我一直都在想这个事情，我想得很清楚，我甚至连每一步该怎么操作都想好了。你听我说，首先，有絮飞陪着我做这个手术，手术之后，她会照顾着我慢慢认识原来的社会关系，所以，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叶恒睿听到“絮飞”这两个字，心头像鸿雁掠过一样：“这事你已经和絮飞商量过了？”

“当然，我和她商量好了才来找你的。”

叶恒睿瞪大了眼睛：“她同意了？”

“她一开始也不同意，后来我说服了她，有她在失忆之后陪着我，并不会造成什么大的损害。最重要的是，我告诉她，我失忆后会像当年初见一样地爱她——哪个女人不想得到那种浓烈的爱呢？”

“我的天啊，你们两个都疯了……”叶恒睿瞠目结舌地摇摇头。

“不，她理解我。我们两个都是热爱艺术的人，所以我们才会相爱，才会爱得那么深，她也才能真正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你如果体验过那种灵魂颤栗、身体燃烧一般的感觉，你就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永远都想要重新体味。”

“可是，我不可能给你做这个手术，这是违反医疗规定的。”

“我自愿的，与你无关，你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学词，我说句实话，你别往心里去。你虽然现在是出于自愿的，可你做完手术就失忆了，将完全记不得这回事，要是将来有什么纠纷，你认为是我害你的，我怎么办？”

“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我会签一份申明，说明是我自愿请求你为我做这个手术的，你完全不用承担法律责任。而且，我可以录一个视频，将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有证据脱清关系的。”

叶恒睿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把我忘记的……”

“不会的，不会的。”杨学词笑着摇头，“你一定要来找我，你要告诉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有一点还请你务必要向我隐瞒，千万不要告诉我真相。”

叶恒睿迷惑而惊讶：“隐瞒什么？”

“你先不要告诉我失忆的真相。我要是一早就知道了，可能我也就没有激情了。我和絮飞约好了，等两年后她再告诉我。”

“你真的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啊……你真的是认真的？”

“认真，百分之百的认真。恒睿，这么多年来，我没有求过你。这一次，你真的要帮我这个忙。”

叶恒睿沉默着思索。

过了好久，杨学词又再恳求道：“恒睿，这件事情关系到我的幸福，也关系到絮飞的幸福，请你帮帮我们吧。”

叶恒睿思考了很久，最后终于点点头：“好吧。”

“太好了！谢谢你，兄弟。”杨学词兴奋地紧紧握住他的手，“做这个手术需要准备什么？”

“需要做个例行体检，然后要做个脑CT，如果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可以正式做了。”

“一定要在你医院做吗？”

叶恒睿摇摇头：“其实不用，这个手术不用开刀，只是进行电击。那个电击器不大，汽车尾箱就装得下，我们到你家里做吧。”

叶恒睿为杨学词戴上电击器，这个仪器有点像电椅的那种头盔，杨学词戴上之后对着镜子看了看，然后扭头对叶恒睿笑道：“我怎么觉得有点坐电椅的感觉。”

刘絮飞轻轻地敲了敲头盔，笑道：“就要做手术了，还这么皮。好好听叶医生的话。”虽然是多年的朋友了，但刘絮飞总习惯性地叫叶恒睿叶医生。

“遵命，老婆大人——不，陌生的美女，请问你有男朋友吗？”虽然叶恒睿在场，杨学词依旧和刘絮飞调笑如常。

叶恒睿斜眼瞥见刘絮飞的笑靥，心中一荡，6年了……6年前，杨学词第一次带着她与他相见，他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可她是最好朋友的女朋友……他甚至连好感都不能表达一下，只能把爱意埋藏在心灵最深最深的隐秘之处。后来，她成了好友的妻子，他可以时不时地见到她、知道她的消息，可越是见到她、和她谈天说地，就越是爱得愈深、越是心有不甘。他何尝不想找个女人来替代她的位置，可除却巫山不是云，没有哪个女人能再让他如此痴狂，这么多年了，一个都没有啊。这时，她只是无意地嫣然一笑，就几乎让他心乱如麻，失去了医生该有的镇静。

叶恒睿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牵扯回来，郑重地问杨学词：“学词，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现在后悔，一切都还来得及。否则，我就会给仪器通电，你就会忘记所有在你生命中出现过的人。那么——你做还是不做？”

“做！”杨学词毫不犹豫地答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着，像初恋一样再爱她一次了。”他深情脉脉地望着刘絮飞。

叶恒睿按下了按钮，头盔上的指示灯开始闪烁，杨学词身体一开始在微微地颤抖，然后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他头一歪，突然地昏迷了过去。刘絮飞见状情不自禁害怕地“啊”了一声，叶恒睿赶紧镇定地安慰她：“没事，这是正常的反应，不用紧张。”然后，叶恒睿按下了另一个按钮，头盔上的一个小液晶屏开始闪烁着一个数字，从45开始，不断地减少，看得出来是在倒计时。当数字减为0之后，电击器轻轻地“哔”了一声，然后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杨学词仍然在昏迷之中，叶恒睿拿起听诊器听了听他的心跳，然后告诉刘絮飞：“他一切正常，放心。”他拆卸掉电击器，然后转身对刘絮飞徐徐说道：“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就会醒过来了。当然——你知道，他醒来后会记不得你。”

“嗯。”刘絮飞点点头。

叶恒睿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期待的光彩，便识趣地说道：“他醒来的时候，相当于是你们两个初见的时刻，我想，我现在就走吧，让初见的世界只有你们两个人。”

“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放心。要是有事，你给我电话，我很快就回来。”

“嗯！那——谢谢你，叶医生。”

叶恒睿怅然地说了声“不用”，便举步离开。他打开门，一只脚踏出了门口，这时刘絮飞突然呼唤道：“恒睿——”

她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叶恒睿听到这一声呼唤，只觉得一颗心都飞了出来，他霍然停步回首，急切应道：“嗯？”

“你——你会来看他的吧？学词经常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来亲自告诉他，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刘絮飞说话的时候，窗外的夕阳正照在她的侧面，她的头发变成了半透明的黑金色，唯美得犹如一幅油画。

叶恒睿先是愣了一愣，然后用力地点头：“放心，我会的！”他一下子拉上了门，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絮飞，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答应他，给他做这个手术吗？因为，我想让你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