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是在帮你们

叶恒睿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杨学词居然在这里出现了。他用力地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哆哆嗦嗦地说道：“学词，我当然记得你。你怎么来了苏州也不通知我一下？”他的声音嘶哑得像得了咽喉炎、颤抖得像患了疟疾。

“别装了，我们现在还是给你机会，你说真话吧。”刘絮飞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便确信他一定就是这谜团背后的主使。

叶恒睿依旧结结巴巴地说道：“说、说什么？”

“我们为什么会失忆？是不是你害的？”杨学词厉声问道。

冷汗从额头上滴了下来，但叶恒睿依旧不说话。

“要是一个人失忆，那可能还是自然现象，但现在我们两个人一起失忆，难道会只是个巧合？”杨学词向前探身，盯着叶恒睿的眼睛：“坦白吧，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叶恒睿仍然沉默着。

“你如果不坦白，那我们就只有报警了。”杨学词等了两分钟，见他依旧负隅顽抗，便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

这一招果然有效，叶恒睿一见此状，急忙大声叫道：“别报警！别报警！我告诉你们就是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软体动物一样瘫绵了下来：“我都告诉你们……”

“好——”杨学词放下手机，“那你说，是不是你害我们失忆的？”

“让我喝口酒吧？”叶恒睿抬眼向杨、刘二人恳求。

杨学词和刘絮飞交换了一下眼神，感觉喝口酒应该不至于耍出什么花招，便点头道：“你喝吧。”

叶恒睿给自己斟上了大半杯红酒，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然后，他把杯子重重地一摞，向后仰着头，如释重负般地说道：“你居然还是找到我了，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啊……我把手机、微信全部都换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双眼发红地瞪着杨学词。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管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你赶紧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恒睿惨然地喃喃笑道：“这都是天意，都是天意啊……”

“你快点说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絮飞急切地催促他。

“快说，你是怎么把我们搞失忆的？”杨学词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不用着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叶恒睿坐直了身子，他这时冷静了许多，似乎刚才那杯酒让他跨过了心理上的一道难关：“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把全部都告诉你们……”

“那你说，是你把我们搞失忆的吗？”杨学词咬着牙问道。

叶恒睿无可奈何地点头承认：“是，是我让你们失忆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们？”杨学词怒不可遏。

“不，不……”叶恒睿叹着气摇摇头，“你们完全搞错了，我不是在害你们，相反，我是在帮你们。”

“帮我们？把我们搞失忆是在帮我们？你认为我们会相信这些鬼话吗？”杨学词冷笑一声。

“是真的，我是在帮你们。是你们自己请求我，让你们失忆的。”

杨学词和刘絮飞听到之后面面相觑，震惊而不敢相信。杨学词回看叶恒睿，哈哈大笑：“我们请求你把自己搞失忆？我们有病啊？会提这种要求？你撒谎也要动动脑子。”

叶恒睿这时反而很冷静：“我有证据的。”

“什么证据？”刘絮飞好奇地问。

“你们等一下，让我找一找。”叶恒睿掏出手机，划弄了一会，然后递给杨、刘两人：“你们自己看吧。”

那是一个视频，杨学词点开之后，发现竟然是自己在对着镜头讲话：“本人杨学词，在此郑重申明，是我主动请求叶恒睿医生对我实施胼胝体电击手术，本人清楚地知悉，该手术会导致失忆以及其他的不良后果。请求实施此手术完全为本人自愿，由此产生的一切法律后果也是由本人承担，与叶恒睿医生无关。”

杨学词和刘絮飞看完视频惊得张口结舌，一时失语。叶恒睿见他们发呆的模样，便提醒道：“下面还有一段视频呢，你们往下看。”

另一段视频则是刘絮飞对着镜头的陈述，内容与杨学词基本一模一样，也是说明自己是主动请求实施失忆手术。

情节一下子急转突变，犹如黑帮反派猛然变成了卧底警察，杨学词和刘絮飞都沉浸在惊异之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视频虽然难以置信，但画面声音却都是千真万确，又由不得他们不相信。“除了这个视频，还有你们俩个给我签的一份申明书，内容和视频是一样的，只不过是签字的书面文件。”叶恒睿又再进一步地解释，“当初，你们请求我给你们做这个手术，我当时就很担心，一旦你们失忆了，没有人可以证明是你们主动请求的，所以，那时我就要求你们拍了这个视频。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我真的是在帮你们，而不是在害你们。”

杨、刘二人虽然看了视频，但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杨学词颤声问道：“那、那为什么我们会想要失忆呢？”

叶恒睿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缓缓说道：“这就要从四年前说起了……”

四年前，叶恒睿到上海来参加一场医学交流会议，停留期间便与杨学词小聚。那夜在茂名南路的酒吧里，两位老友酒越喝越多，话题渐谈渐深。

杨学词喝了一大口酒，幽幽地问叶恒睿：“虽然我还有一年才到30岁，可我总感觉，已经老了很多。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从医学的角度来看，人的身体从20岁就开始衰老了。但是，你说的‘老’，估计不是身体上的‘老’吧？”

“身体上也老了，明显地感觉不如20出头的时候了。但更重要的是，感觉心态老了。”杨学词抬头看着夜空，回忆起往昔：“想想在大学的时候，真的是激情燃烧，青春怒放。那个时候，每天起床睁开眼睛都感觉生机勃勃，都感觉这是新的一天，世界等着我们去探索、去体验。”

叶恒睿调笑道：“那是因为你在大学里面谈恋爱的原因吧？”

“谈恋爱当然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刚恋爱的头一两年，感觉身体就像在燃烧一样，焕发出无穷无尽的光和热，感觉自己就是太阳，可以去照亮另一个人，甚至可以照亮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