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从电子记录查起

苏志杰思索了一下，然后说：“嗯……维纳斯的事情呢，只是再一次证明了你的身份，作为线索来说，倒意义不大。但这个大纲的存在，倒确实更加证实了，你预先知道未来会发生一件大事情，甚至很可能是——你预先知道自己会失忆。”

“可我怎么会预先就知道自己会失忆呢？这个病连医生都一头雾水，我又怎么可能精确地知道发病的时点？”

这一次苏志杰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这个——确实诡异……”

“还有一点，可是对于这个……它只是一种感觉，我没有把握它是不是真实的。”

“但说无妨，我们会综合分析、判断的。”

“这些日子来，我把以前的照片拿来反复地观看，希望能唤起一些关于以前的记忆，虽然收效不大，但看到我前妻的照片时，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杨学词低下了头，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过了一会他才抬起头来：“看照片上，我和前妻非常恩爱。而且，我在看前妻的照片时，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

“什么感觉？”苏志杰虽然猜到了个七七八八，但一方面，他并不确定，不愿意贸然推断，另一方面，他也觉得有必要适度地配合这位网文作家的吊味口表演，毕竟，他是客户，是上帝。所以，这一次苏志杰便装做好奇地发问。

不料，杨学词这次倒真不是为了吊人味口，他只是有点羞涩，半天才红着脸答道：“我非常强烈地感觉到，我爱她，很爱很爱的那种。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和她不可能感情不合。”

“所以——你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前妻离婚？”

“对！我有太多的谜团了。我感觉我很爱前妻，可我们为什么又要离婚？我为什么会失忆？又为什么会在南京醒来？更奇怪的，我怎么会预先知道自己会失忆？如果这样的话，我为什么没有阻止它发生？这些谜题让我寝食不安，但警察、医生都不知所然，所以，我想到了你们，真相调查社，赫赫有名。苏先生，你能帮我找到答案吗？”

苏志杰抿了抿嘴，然后坚定地点头：“杨先生，我们会尽力的。”

“嗯！苏先生，尤其要拜托你的是——请务必尽快找到我的前妻，我真的很担心她，我也很想见她。”杨学词双手合什，向苏志杰做了一个拜托的姿势。

苏志杰微微欠身，沉静地回答：“杨先生，请记住，我们提供的服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真相。”

“所以，情况大致就是这样。”苏志杰向李明皓和白靥如讲完案情，总结陈词。

李明皓和白靥如都有点困惑，过了几秒钟，李明皓道：“我来把这个案子捋一捋：杨学词在四年前突然得了失忆症，然后，大约在半年前，杨学词和刘絮飞奇怪地离婚了，接着，杨学词在南京第二次失忆，差一点就永远找不到自己的身份。等他返回上海、找回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前妻在半年前已经失踪了。”

“对，主线就是如此。”苏志杰点点头，“这里面有几个疑点：第一，也是最重要的，杨学词是怎么失忆的？为什么会失忆？”

白靥如问道：“医生对这个病有解释吗？”

“在第一次犯病之后，家里请了名医给他看病，但医生完全找不到病因。本来目前的医学水平对于大脑的了解就很有限。”苏志杰两手一摊，对现代医学表示无奈：“第二个疑点，有证据表明，杨学词似乎预先知道自己未来会失忆，所以，他才会提前发出停更通知。他为什么能未卜先知？”

李明皓想了想：“老板，这个还有一种可能，杨学词只是预先知道未来会发生一些特别的事情，将影响到他更新网络小说，但也许他预想会发生的是另外一些事情，而不是失忆，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在他意料之外。”

“好，如果我们按这个假设来推理的话，就会发现一个矛盾。”苏志杰分析着李明皓的思路，“我们要注意，杨学词先后失忆了两次，而这两次他都事先发布了停更通知。如果像你所假设的那样，他预知的事情不是失忆，那么，只失忆一次还是解释得通，比如，他可能是被某个人或者某件事给欺骗了，但是——他失忆了两次，两次都发布了停更通知，难道他两次都犯错了吗？要知道，杨学词可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不太可能重复犯同一个错误。所以，我觉得这个假设讲不通。”

李明皓沉默了一会，突然又发言：“老板，可是我觉得你的假设也有问题：如果杨学词预先知道自己会失忆的话，他难道不会想办法来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吗？”

“确实如此！”苏志杰沉思着点点头，“对于这个问题，我也没有想到好的答案——难道，这件事情是无法避免的，所以他无法阻止？”

“有什么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呢？”白靥如困惑地抓着自己的发梢。

“现在，我们再来看第三个疑点，杨学词和刘絮飞为什么要离婚？杨学词自我的感觉是，他还很爱前妻，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突然离婚？当然，感情的事情可能会变化无常，而且杨学词有过失忆，所以他的感觉也许是错误的。但是，还有一个重要的细节就是，他们离婚的时间与失忆、失踪的时间相差不大——大约是在离婚一个多月之后两个人就失忆、失踪了。这让我们不得不猜测，也许他们离婚和失忆、失踪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会是什么联系呢？”李明皓和白靥如齐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正是我们要去调查清楚的谜题。”

“唉呀！老板，我觉得这个案子好难啊，通常的案子呢，一般都有个怀疑对象吧，可这个案子，我感觉简直是狗咬乌龟——无从下嘴，我都不知道该去调查谁。”白靥如皱着眉思索。

“老板，我也有这种感觉。”李明皓接过话头，“这案子，咱们从哪里着手啊？现在连个调查对象都没有。”

“这一次，咱们从内勤工作入手，我们先从杨学词过去的电子记录查起，看能不能发现点新线索。我已经和他联系过，他同意把微信、QQ等等的密码都告诉我们，让我们查找线索。当然，其实他自己在以前也搜过一遍，感觉并没有什么私隐的东西，所以，他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吧。”

“老板，这工作有点无聊耶……”白靥如可爱地撇了撇嘴。

“小白，你这种思想可不对哦。要知道，在我们这个信息化的时代，内勤工作在侦查中的作用可是越来越大。现代人的一举一动，基本上都会留下电子印迹。不依靠信息数据而只靠跟踪调查，那就像是放着汽车不用非要徒步，事倍而功半。所以，要想做一个全能型的侦探，一定得好好学习信息技术，掌握信息分析的技能。”

“老板，我知道啦……”白靥如低着头，装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一定会努力学习淘宝、京东、亚马逊、网易考拉的啦！”

“老板，我还想到一件事情……”李明皓这时插话道，“查找失踪人口，这对咱们来说是头一回呢。我感觉这事也挺有难度的——中国这么大，14亿人，上哪去找她啊？”

“我们不可能采用蛮力搜索这种方式，那我真相调查社雇一万人都不够。我在想，他们的离婚、失忆、失踪肯定是有关联的，所以，也许我们解开了杨学词失忆的谜题，那么，刘絮飞失踪的谜题也就会自然解开了。”苏志杰说着又习惯性地用五根手指轮流敲击着桌面，“不过，说真的，刘絮飞会在哪呢？”

“是啊，一个30岁的女人，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就会失踪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呢？难道——”白靥如抱紧自己的双肩，“她已经遭遇不测了？”

“希望不是如此。我看得出来，杨学词可是很在乎她的。”苏志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