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胖警察和瘦警察

十多分钟后，来了两位警察，一个高高瘦瘦，一个矮矮胖胖，如果把警服换成长袍，就是一对绝佳的相声搭档。他们带我回到原来的房间，开始询问。

“你被绑架了？”瘦警察明显不相信。

“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被绑架了……”我把自己的情况描述了一番，然后恳求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帮我查出来，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对了，这是哪个城市？”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都对我的话有点半信半疑。

“这里是南京。”胖警察声音非常温柔，天下的胖子都是那么的和蔼。

“你能想起来的，全部都说了？”瘦警察直直地盯着我。

“我真的全部都说了，我还指望你们帮我呢，我隐瞒你们做什么呢？”我的记忆虽然丢失了，但似乎逻辑思维能力还完好无损。

警察们似乎也觉得有道理，两个人低声商量了一下，然后对我说：“我们先从两个方向着手，第一，我们给你拍张照，然后在失踪人口档案里面去对比一下，看有没有你。第二，我们已经查到了这个房子业主的身份，我们试一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

于是，胖警察给我拍照，然后把照片传回了警察局。而瘦警察负责联系业主，他接通电话之后说道：“是朱勤富先生吗？我是水围村社区的警察……”

“你是警察？我他妈还是警长呢，我的名字叫黑猫！”对方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瘦警察苦笑：“那些诈骗电话真可恶！现在我在电话里说自己是警察，基本没有人会相信……”他又打了过去，语调威严地说道：“朱勤富先生，我真的是警察，我的警员编号是394948102，我现在正在你水围村204的房间里。”

“出什么事了？”那个叫朱勤富的将信将疑。

“有人在你的房子里出事了，请你过来协助调查一下。”

“啊？！是租客出事了吗？出了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请你来房子里一趟吧。”

“好！我马上下来。”

两分钟之后，朱勤富就到了门口，让人怀疑他不仅是个土豪，还是个超人。警察们也觉得奇怪，一问，原来他在这幢楼里投资了好几套房子，而自己就住在顶楼。一看见两位警察的制服，他脸上的表情扭曲不已，像是被洗脚妹死命地用指关节顶着了脚板心，深深后悔刚才出言不逊，号称自己是黑猫警长。更加之听见房子里出了事，警察上门调查，他紧张得额头渗汗。

警察首先指着房东问我：“你记得他吗？”

我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只能呆滞地摇摇头。

警察又指着我问房东：“你认识他吗？”

房东频频点头：“认得啊，他是我的租客。”

警察们又对视了一眼，房东认得我，我却认不得房东，看他们的表情，他们更倾向于相信那个土豪。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租给他的？”瘦警察又问房东。

“我想想……是四天前。”

“当时是和他签合同的吗？”

“对，就是和他签的。”

“那签租房合同的时候要复印身份证的吧？这可是我们警察局要求的。”瘦警察的言下之意，傻子也能明白。

“当然，当然。我租了这么多年的房子，我一直都很守规矩的。”朱勤富的表情在宣誓：“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那这事就好办了：把身份证复印件和合同拿来给我们看看吧。”

拿到身份证复印件后，胖警察把号码输进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电子设备，估计是在系统里查阅信息。他看了屏幕的显示后摇摇头：“这个身份证是假的。”

“这不关我的事……”房东一听立马着急地申辩，生怕把他的房子封起来：“他给我的是啥我就复印啥，我怎么知道这个身份证是真的是假的？”

瘦警察看了看身份证复印件，又看了看我：“可这个假身份证上面倒确实是你的照片……你为什么要用假身份证？”

我看了看那张身份证复印件，但完全没有一丁点印象：“我认不得这个复印件，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审讯一个失忆的人能让警察也抓狂，瘦警察只有无可奈何地摇头。

正在这时，胖警察的电话响起，他接听后不住地“嗯”、“嗯”，接完电话后对着瘦警察，还有我，摊开两手说道：“失踪人口档案里面没有查到。”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焦急得要命。

瘦警察深思了一下，然后向我解释：“嗯，这有几种可能……第一种，你的家属没有来警察局报案，所以，失踪人口档案里面也就自然没有你的信息。第二种，虽然你的家属报案了，但是，因为现在全国的失踪人口档案还没有联网，我们只能查到江苏省的数据，所以，如果他们是在其他省报案的，我们也查不到。”

“房子是四天前租下来的，那么，你呆在这个屋子的时间估计只有两三天。时间还不长，可能家属还没有来报案。也许过一段时间，他们来警察局一报案，我们就能查到你的身份了。”胖警察安慰我。

“那这么说，现在就没有任何办法了？”我心里还怀着一线希望。

“我们再查一查这幢楼门口的监控，看能不能有点新的线索，但这个比较费时间。嗯……目前一时确实没有更多的办法了。”瘦警察想了一想，“这样，你和我们到局里去做个笔录，先把档案建起来，我们继续再想办法帮你找吧。——另外，你使用假身份证的事情我们也会继续调查的。”

我倒不担心因为使用假身份证被惩罚，因为我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焦虑真实身份。但警察都没有办法，我就更没有办法了。于是，我只好跟着他们去警察局录了口供，拍了照片，希望日后能有所消息。

胖警察的态度尤其好，他给我开了一张临时身份证，方便我以后的生活。离开警察局的时候，胖警察对我说：“失踪的案子我们遇过很多，但失忆的案子我当警察来还是头一回遇到。你这种又失踪又失忆的情况，如果没有家属来报案，想找到线索真的非常困难啊。对了，我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为什么会失忆？如果能治好，那你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离开警察局之后，我一片迷茫：接下来该怎么办？在街头站了半晌，我最终决定，回到醒来的那个小房子先继续住着。一来，我想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想起点什么、或者找到新的线索，二来，据房东说，我已经交了一个月的租金和押金，那何不继续享受自己的权利，包里只剩两三万块钱，我可得省着点用。我才惊讶地发现，我虽然失忆了，记不起自己是谁、记不得亲朋好友，但生活技能和逻辑思维却依然正常，而且，我还记得回房子的路线，自己就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