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眼神变了

“那——”白靥如沉思道，“你在去基金公司实习之前确实不认识他？”

“不认识。我听都没有听说过他。”谢莹雪不假思索地摇头。

“有没有什么可能他认识你，但你不认识他呢？”白靥如追问，“因为，在那么多学生当中，偏偏挑中你和肖朗去实习，是感觉好巧。”

“在我去基金公司之前，他应该也不认识我。”谢莹雪摇摇头，“因为我也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刚好挑中我作实习生，要知道，我的成绩在学校里只是一个中等水平。”

“他怎么说的？”

“他说，在挑选简历的时候呢，看到我的名字，一下子感觉很美，‘莹雪’——晶莹的雪花，现在看来，我还得感谢老妈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呢。他被我的名字吸引了，然后再仔细看我的简历，发现我在一次新概念作文大赛中得到了三等奖，而刚好做广告文案最重要的是创意，所以他就选中了我。合一基金需要的是做实事的能力，而不是考试成绩——他的原话。”

这回答天衣无缝，白靥如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姐姐，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谢莹雪摇着白靥如的手撒娇。

“嗯……”白靥如想了想，认真地说：“姐姐认为呢，既然你真的爱他，那么，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和他说吧。坦诚地沟通，是恋人之间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嗯，很有道理呢……”谢莹雪歪着头想了一想，然后像只猫一样紧紧地抱住了白靥如：“我听姐姐的，我去找他好好聊一聊。姐姐最好啦！谢谢姐姐！”

白靥如疼爱地笑道：“你可真会撒娇呀，我要是男人，也会被你迷死的。”她心里却想着，谢莹雪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呢，看得出来，顾伟峰设计的这一切可以说是精心完美，可这浪漫的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调查有了阶段性的进展，虽然还不清楚顾伟峰追求谢莹雪背后有没有阴谋、有的话到底是什么阴谋，但毕竟确认了二人的恋人关系。于是，苏志杰决定向肖朗通报进展情况。通常来说，作为老板，苏志杰只是在最初受理案子委托的时候才出面，后来的调查以及与客户的接触，都是由探员来完成。但这个案子比较特殊，尤其是，苏志杰总感觉肖朗的背后还有什么没有坦白的秘密，苏志杰便多了一个心眼，由他直接来与肖朗联系，避免肖朗认识自己的探员。

苏志杰把目前的情况向肖朗大致通报了一下，应白靥如的要求，许多的细节问题他并没有讲。尽管只是简略的描述，苏志杰也发现，肖朗的脸色越来越红紫，拳头捏得越来越紧。

“所以，他们两个是真的在一起了？”听完之后，肖朗声音沙哑地问道。

“是的，谢莹雪的生日之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肖朗咬紧了牙，苏志杰甚至能听到他牙齿磨割的声音，不禁心里有点担心，年青人容易冲动，尤其容易因为男女情爱而冲动，可别让他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于是继续安抚地说道：“目前，我们只调查到，他们确实在一起了。但是，顾伟峰追求谢莹雪是不是另有目的——像你怀疑的那样，现在我们还没有什么进展。”

可肖朗似乎对另一个问题更关心，他试探地问道：“你们知道……他们两个……那个了吗？”

苏志杰愣了一愣，心里苦笑，脸上却平静而严肃地答道：“就我们所知，还没有。”

“哦……”肖朗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仿佛重拾了一线希望，可没过几秒钟，他又再次叹气，虽然现在还没有，但估计也是迟早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挽救的办法吗？

苏志杰看着肖朗的表情忽阴忽晴，不禁想起了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为男女情爱所折磨，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一种精神癫狂的症状，或者说，像嗑了迷幻药般地失智幻乱。肖朗现在正沉浸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之中，可他偏偏遇上了顾伟峰，和这个情敌相比，就像是小猫去找老虎摔跤，哪里有什么获胜的希望。

苏志杰能体会到肖朗心中的绝望，便安慰他道：“肖先生，我们会继续努力调查的，也请你耐心等候我们的消息。”

“好！”肖朗沉重而无奈地点头。

肖朗走后，苏志杰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因为这个年青人的遭遇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往事。细细想来，世间真正幸福的爱情就像彩票的头奖，少之又少，可世人莫不信心满满、前仆后继地冲向这个美丽的陷阱，仿佛都坚信不移，自己会抽得头奖。有几个人真正思考过，沉浸情爱到底是在追求幸福还是在招惹痛苦？这可能完全就是一种动物本能，像飞蛾扑火一般的本能。苏志杰想着想着，不禁哲学博士的旧癖发作，一时悲悯弥漫，诗情泛滥，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首打油诗：

少年观心，半是自卑，半是憧憬。

青年观心，半是自怜，半是伤情。

中年观心，吾性自足，尽是悲悯。

写完之后，苏志杰把自己的诗作反复地赏阅，越是诵读越是感觉诗味浓郁，于是一首打油之作，他却自认为意境悠远，颇有《诗经》的四言遗风，只恨两个下属不在跟前——写了一首好诗而无人拍马，那感觉是多么空虚，多么寂寞。

与白靥如的重大突破相比，李明皓对顾伟峰的监视基本上是毫无进展。作为基金经理，顾伟峰出入的场合都非常注重私密，监视难度很大，而他又确实是个工作狂，找不到什么特别的线索。但他现在和谢莹雪的约会越来越频繁，一周得有两三次。自从与谢莹雪结为姐妹之后，白靥如便基本上不再去跟踪她，这既是为了避免在监视的过程中万一露馅，也是在心理上觉得对不起谢莹雪。但那天白靥如和谢莹雪深谈之后，第二天顾、谢两人又在老地方约会，白靥如预感到，这次谢莹雪也许会遵从自己的建议，向顾伟峰坦诚地讲出她的疑惑。如此说来，这次会面可能会比较特别，她便也和李明皓一同去监视。

这一次的案子李明皓感觉非常挫败，不仅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且自从白靥如与谢莹雪相识之后，连和白靥如亲密接触的机会都没有了。今晚总算又可以搭档出勤，两人躲在树丛里监视的时候，他假装在偷看顾、谢，实际在偷看白靥如，看着看着，就渐渐地花痴上身、情圣附体，有点呆住了。

白靥如一心挂念着妹妹，心无旁骛。她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半天，突然扭头看李明皓。她原本只是想和他谈论案情，可扭头的一瞬间，看见了李明皓的眼神，本来准备好的说词突然呛住般地卡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话来。

李明皓这时也从花痴模式中惊醒，见她不说话，反而是盯着自己，便讶异地问道：“怎么了？”

白靥如回过神来，扭回了头，一边拿起望远镜佯装继续监视，一边说：“出事了。”

由于是在夜里，所以李明皓没有发现，白靥如的面颊上泛起了一片羞涩的红霞。他小吃一惊，问：“出什么事了？”

“他的眼神变了。”

“你指……顾伟峰的眼神变了？”

“对！我上次不是说过吗？和谢莹雪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眼神不是谈恋爱的眼神，可是，今天我发现，他的眼神变了。”

“变成什么眼神了？”

“这回，我感觉他的眼神正常了，是谈恋爱的眼神了。”

李明皓半是迷惑半是惊叹：“这个你真能看出来？”

“当然了，我的第六感很准的。要不然，咱们又赌一次？”

“又赌要不要开房？”

“嗯。我看顾伟峰这眼神，今晚他会有所行动了。”

“赌就赌！”李明皓爽快地说，“我就不相信，你次次都能这么准。”他心里却想，不论顾谢开不开房，都能再和白靥如约会了，所以，不论输赢都是我赢，怎么能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