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鉴定结果

一周之后，案情讨论会。

李明皓和白靥如看上去都有点闷闷不乐。李明皓先汇报进展：“这一周来张纯智都非常正常，还是单调规律的班车人生，除了去学校，没有去过其他地方，真的是一个模范丈夫、优秀老师。简而言之，这一周可以说是毫无进展啊。”

“不要着急，侦探调查的工作就像沙里淘金，一定要有耐心，才能吹尽黄沙始得金。——小白，你那边呢？”

“也是没有任何进展，她这一周来一切正常。而且，亲子鉴定结果也出来了，她和孩子没有血缘关系，这条线索也断了——这是鉴定报告。”

苏志杰接过报告，报告末尾盖着一个醒目的大红章，写着“确认无血缘关系”几个字，结论部分也赫然写着“经我中心鉴定，易小晓与赵冰洁确认无血缘关系。”苏志杰也有点失望，正准备摞下鉴定书，可在鉴定书从他手里滑落到桌面的这一刹那，他惊鸿一瞥地看见了几个字，犹如漆黑的山洞里闪过一道电光火石，他一下子心跳砰砰，赶紧又把鉴定书凑近眼前，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确认，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李明皓和白靥如都情不自禁地齐声问道：“老板，怎么了？”他们在苏志杰脸上看到了震惊的表情。

“天啊，这么重要的线索，差点就让我们给遗漏了……你们看看这句话。”苏志杰用指头在报告上划着重点。

那是报告中间的一句话，一般来说，这种鉴定书普通人只需要看结论，中间那一大堆夹杂着专业医学术语的详述通常都不会注意，而苏志杰现在指着的，正是报告中间的一句话，李明皓和白靥如都好奇地看向报告，只见上面写着：“被检孩子在上述基因座不能从被检父的基因型中找到来源。”

白靥如迟疑道：“这句话我不怎么懂，但意思应该就是没有血缘关系吧？”

李明皓接过报告来又再仔细地看了看，突然发现了其中的关键：“老板，这里写的是‘被检父’，应该是‘被检母’才对，是这个问题吗？”

“呃？”白靥如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送过去的是老婆的DNA样本，按理报告的结论应该是‘被检母’才对，可它写的是‘被检父’，说明鉴定中心鉴定出来这是一个男人的DNA！”

“靠！”白靥如禁不住蹦出了一个脏字，“是鉴定中心打错字了吧？”

苏志杰一直没有插话，他深思片刻，最后才缓缓说道：“这件事有几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张纯智给我们的样本有问题——小白，他当时给你的是什么样本？”

“头发。他说是一天晚上故意和老婆喝酒，让老婆喝得酣醉，然后睡得很熟的时候拔下来的。”

李明皓嘀咕：“他会不会把自己的头发给混在里面了？”

“不可能，我看过，是几根长头发。”

“那——”李明皓展开了想象力，“会不会赵冰洁用的是假发？”

“拜托，老婆用假发，老公会不知道吗？”

“不论如何，这事得再和张纯智确认一下。小白，这就交给你了。”苏志杰继续又说，“第二种可能性，鉴定中心出错。因为鉴定中心基本上都是在鉴定父亲与孩子的血缘关系，所以，他们有可能习惯成自然，把母子的鉴定也当作父子鉴定来写了。”

李明皓突然发问：“为什么基本上都是鉴定父亲与孩子的血缘关系呢？”

“废话！”白靥如得意地笑了，“这是咱们女人的独有优势，女人能保证她的孩子肯定是她的孩子，男人就保证不了。”

“一方面看，这是女人的优势；另一方面看，却也是女性悲剧的根源。人类社会几千年来对女性的压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男人为了保证他的基因纯正性。”苏志杰说着又转回案子来,“事关重大，我们也得和鉴定中心再确认一下。”

“这个容易，我有鉴定中心小李的微信，我现在就问一下他。”白靥如说着打开了语音通话的免提，接通后就直接问道：“李先生啊，我前段时间托你鉴定的赵冰洁的那一单，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啊，报告收到了吧？我说，你们也真是马虎啊，明明是鉴定父亲和孩子的血缘关系，申请表里却填成鉴定母亲和孩子。一开始我们也没注意，直到结果出来了制表的时候才发现。我当时想着打电话和你说一下这个事情，结果一忙给忘了，直接就把报告快递给你了。怎么样，报告收到了吧？没问题吧？”

“李先生……”白靥如被抢白得有点尴尬，“你们真的确定，那是男人的样本？”

“白小姐，你要相信我们，这是最起码的基因知识啊。男人是XY，女人是XX，我们要是连这个都搞错，我们还开什么鉴定中心啊？”

苏、李、白听了这番话，三体僵硬，六眼对瞪，都不知道再说什么。这时只听得话筒里的小李压低了声音：“对了，白小姐，你周末有空吗？我们一起去打羽毛球？”

李明皓没好气地来了一句：“我们周末要开会！”

白靥如瞪了李明皓一眼，急忙回答小李：“我们社里正开会呢，回头再说。”

通话中断之后，会议室里便一下子突兀地安静了下来。三人都沉默了许久，最后李明皓喃喃地问苏志杰：“老板，目前看来，第一种可能性和第二种可能性都被排除了，那还有第三种可能性吗？”

苏志杰不安地踱着步，像笼子里的北极熊一样往返逡巡了好久，最后他拍了一下脑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如果前两种可能性都排除了，那么第三种可能性反而能让整个事情顺理成章了。”

“第三种可能性是什么？”

“还是福尔摩斯的那句名言，‘如果其他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排除了，那么剩下的那一个，不管有多么的不可能，它都是真相’。”

“老板，那真相是什么呢？”

“真相就是——”苏志杰长吸一口气，“赵冰洁的确是个男人。”

“啊！”李明皓和白靥如都惊叫了一声，白靥如怯怯地问道：“老板，你是说赵冰洁在男扮女装？”

“不是。男扮女装也许能骗过其他人，但怎么可能骗过老公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志杰竖起食指：“你们还记得吗？她上次去医院去的是什么科室？”

“整形科啊，我亲眼看见的。”白靥如还是不明就里。

“这个整形科啊，除了能做整容手术，还能做另一种手术……”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