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格尔木

一行人在火车上摇晃了一天两夜后终于进入了青海境内，再有半天就能到格尔木了。

清晨五点，火车在一个小镇停十五分钟，给乘客们休息休息，活动一下腿脚。

吴望下了车，早晨的空气凌冽。

高原稀薄的空气倒没有让吴望不适应，他在站台上拉伸活动，正抬眼向火车看去，刚巧看到了依奕正面如菜色地倚在窗边。

隔了一夜，吴望早已忘了昨晚的不愉快，对她喊了一声，“下来活动活动啊！”

依奕面无表情地望着吴望，吴望以为她听不见，走了两步想要叫她开窗，依奕却直接拉上了窗帘。

吴望愣在原地，讪笑着耸耸肩，无所谓地转头朝站台的小卖部走去。

在小卖部，吴望问着看店的老头，“口香糖有没有？”

老头的皱纹深深浅浅，像刻上去一样印在了他高原特有的黝黑的脸上。他似乎听力不好，普通话更是糟糕，“烫，哪个烫？”老头点了点柜台上那些五花八门来路不明的棒棒糖和彩“红”糖。

“口，香，糖。”吴望张大嘴，一字一顿地说，顺带做出了咀嚼的表情。

老头恍然大悟，从一侧拿出了一条绿箭，吴望也不在乎是不是“禄箭”之类的，掏出了零钱。

“小伙子哪里去？”老头看上去年纪不小，脑子倒好像没有糊涂。

“昆仑山。”吴望随口回答，老头只看着他，仿佛在等他完成下一句。吴望眯起眼睛想，“那……那棱格勒。”

老头依然只是直视着他，吴望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依旧张大嘴，“那，棱，格，勒。”

“那棱格勒？”老头念起来比吴望还溜的样子。

“那棱格勒。”吴望点点头。

只见那老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吴望还以为是他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你怎么了大爷？”

“那棱格勒……那棱格勒……”

“大爷？”

“去不得啊！那地方去不得。”老头连连后退，撞到自己椅子险些一个趔趄。

吴望急忙伸手想扶他一把，老头慌慌张张避开，走进了小卖部的里间。

火车开始打铃了，吴望摸不着头脑，微蹙着眉头往回走去，没走几步听见后面传来老头的喊声，“小伙子！”

吴望回头，只见那老头颤颤巍巍地向他快步走来，那速度，吴望都怕这位老人家走散架了。

“你，你拿着这个。”老头给了吴望一块已经氧化了的银质装饰物，看起来像是个树枝，底部穿了个洞，连接着一根粗红线。

吴望不及思考，老头一把抓过他的手将银质物放在他手里，用力握了一握。

火车再打了一次铃，北庆正在火车上喊他，“吴望，快点上来了！”

老头后退了两步，朝吴望挥挥手，“小心。小心。”

吴望迈开步跑了两步上车，刚刚站定，火车就鸣笛出发了。

吴望斜倚在自己的床铺上，拿起老头给自己的小物件观察。

他已经用牙膏和水将表面的氧化物去除，看起来好像新的一样，十分精致。

他左看右看也想不明白，老头给自己这个东西干什么。

“像个鹿角。”北庆忽然开口，吴望瞧了瞧这东西，又看看对面的北庆。

北庆补充，“是鹿角吧，梅花鹿的鹿角。”

“我看像把钥匙，”吴望又拿衣角擦了擦鹿角的边缘，“你说，那棱格勒里是不是有什么宝藏，这就是开启宝箱的钥匙。”

北庆哈哈一笑，他就是喜欢吴望有时候东拉西扯正经又不正经的样子，比部里那些老学究有意思多了。

“话说回来，吴望，你不害怕吗？”

“怕啥？”

“老头说那地方去不得。”

吴望左右看看，也不知道把鹿角放哪儿，索性给挂上脖子，倒挺像回事儿，吴望心里觉得，自己或许和这鹿角真的有缘。

“他说说呗，这不给我护身符了吗？”吴望将双手往后脑勺一放，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一座山谷，能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地方磁场可能确实有问题，人畜进山，多半出不来。”

“嗨！”吴望打了个哈欠，准备在到站之前再睡一小会儿，“生死有命。”

中午十二点二十五分钟，火车按时抵达了格尔木火车站。

分队的人陆续下车在站台集合，北庆提醒吴望作为队长点个人数，睡眼惺忪的吴望这才反应过来。

“加上沈博士，咱们一共是十一个人。都在了。”吴望点完人数，向沈博士和北庆示意。

“大家有没有什么高原反应不适的？”北庆点点头，帮忙补充了一句。大家看起来都状态尚可。

沈博士发话了，“大家一路过来辛苦了。特殊任务，坐火车也是为了让大家能够逐步适应高原的气候。好了，咱们在门口的小饭馆稍微吃点东西，准备出发到下一个地方。”

出乎吴望意料的是，来接他们的居然是昆仑山驻山的人，一共来了三人。

带头的人自称老张，见到沈博士之后扎扎实实朝他敬了一个礼，顺便多看了吴望几眼。

沈博士向对方介绍，吴望是此次行动的队长，老张简单地朝吴望点了点头，招呼众人上了一辆普通的中巴车。

吴望和北庆坐在了最后排，老张和沈博士也不知是不是旧识，一直在亲热又客套地聊着，不知说到什么，老张还回头看了吴望一眼。

吴望撇撇嘴，“我这一个被开除的野兵名气有这么大么，昆仑山的人都认识我？”

在一旁的北庆轻声安慰，“一般人哪儿能知道那么多，老张兴许是因为你身板跟咱们都不一样，一看就是队友，所以多留意了一些。”

吴望虽然观察敏锐，但也凡事不往心里去，他想到什么，忽然坐起了身子，“哎，北庆，这昆仑山有驻扎的，我以前也没听说过，是地理位置的原因，还是……”

北庆点点头，“昆仑山靠近两个边疆省市，位置是很特别。但就我听说的而言，还是因为昆仑山内部出的幺蛾子太多了……”

“啥幺蛾子？”

“嗨，就是咱都听过的那些呗，死亡谷吃人啊，小孩和牲畜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