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樊良死去的弟弟，C世界2010年（一）

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樊良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了医院，虽然嘴上说的决绝，但是心里还是挂念忠婶儿的病情。樊良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暗示，就看一眼，看完就走，可是暗示完之后，他心里随即又浮出另一个念想，要是恰好遇到忠叔的话，会不会留下自己？

樊良走到一处病房门口，踮脚看去，透过玻璃，看到病房里忠婶已经醒了，正在吃东西，忠叔并不在。

樊良看了一会，并没有勇气进去跟忠婶儿解释什么，只得叹口气，一瘸一拐的又离开了。不一会儿，他来到忠叔的楼下，小超市门口依旧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樊良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看到里面东倒西歪的货架，依然一片狼藉。

知道自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樊良更加烦躁：“走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樊良又很快来到一处屋子前，熟练的伸手在密码锁上按了几个数字，叮的一声，门打开了，樊良悄悄走进屋内。

过了一会，门又打开，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打开了灯。这时候，樊良闪身出来，一下子抱住了女人。女人惊恐的挣扎，就要喊叫，但是嘴巴被捂上了。

樊良笑嘻嘻的：“小红，别喊，是我……”

女人定睛一看是樊良：“樊良！”她突然抬脚，高跟鞋一脚踩在他脚上：“你还回来干嘛！”

樊良吃痛，但还是把她逼在角落里：“你电子锁的密码还是我的生日……”

女人好像什么秘密被发现了似的，歪过头去：“那又怎样……”

“说明，你还等着我回来。”

樊良贴着女人的脸颊说话，一只手放在了女人的屁股上，揉捏着。

“你……你讨厌……”

樊良一只手摁住了墙上的电灯开关，屋子一下子黑了下去。黑暗中，喘息声越来越响，接着只听到一声衣服撕开的声音。

旖旎时光过后，睡袍、衣服、裤子、鞋子散落一地，樊良盖着一条毛毯还在熟睡，而女人已经醒了，正侧着身体在刷着手机。

过了一会，樊良醒了，然后轻轻抚摸女人光滑的脊背：“小红，在看什么？”

“真可怕，金石建筑工地发现一具尸体……”

樊良敷衍着：“我知道……”

“你知道许文吗？”

樊良整个人身子一僵，手上的动作停住了。女人放下手机，看向有些不对劲的樊良。

“怎么突然说起许文？”

“新闻里说，昨晚金石建筑工地发现的那具尸体，就是十五前失踪的许文，据说他当年犯了命案，畏罪潜逃了，没想到是死了。”

樊良一激灵，自己拿过小红的手机看了起来。盯着手机屏幕，樊良很快读完了这篇新闻推送。

樊良一下子跳下床，从地上找到衣服裤子麻利套上。女人一头雾水地看着樊良。

“樊良……樊良……你干嘛啊？”

但樊良好似没听到一般，衣服一穿好，就直接离开了屋子。

街道上，樊良拦住一辆出租车，径自朝着司象县公安局而去。他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远处正是远峰化工厂遗址，高耸的烟囱矗立在山间。朦胧的剪影就像当初停尸台上的遮尸布一样，错落起伏，安静而沉重。

那一天，当白布被掀开的时刻，成为了樊良永远不会忘记的瞬间。十五年前，那个寒冷的房间里，白布下露出尸体的面孔，正是樊良的弟弟樊斌。

樊良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愣愣的看着弟弟的尸体，一言不发，脑中一片空白，那可是樊斌啊，那个淘气的家伙，怎么现在一动也不动了。在他的身边，小时候的陈朵紧紧拉着他的手，忠叔也攥住了他的胳膊，忠叔的手攥的他生疼。

那时候还是普通警察的王金国在一旁问道：“能确认死者的身份吗？”

年幼的樊良依然愣愣的看着，似乎没有听到王金国的问话，或者说，无法理解这一句话。

只有一旁的忠叔点点头：“对，是樊斌，樊总的二小子。”

王金国低头看着樊良：“你是说，你和樊斌意外看到许文掳走了陈朵，你们为了救陈朵，才和许文发生了冲突，导致你弟弟的死亡？”

樊良木然的点点头。

王金国：“许文杀了你弟弟，是你亲眼看见的？”

“救了陈朵之后，许文拿着刀追我们，我们三个一起逃跑，我俩和弟弟走散了，从山坡上摔下来，晕过去了，后面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但是，我能确定，就是许文害死我弟弟的。”

王金国看向一旁的年幼陈朵：“当时是许文抓的你？”

陈朵点点头，神色依然有些惊恐。

王金国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朵犹豫了很久，却不肯说，只是摇摇头。

一旁的樊良终于忍不住了，说道：“陈朵看到许文的秘密！所以要杀人灭口！”

“什么秘密？”

“陈朵看到许文在贿赂一个人，让那人栽赃我们家，说化工厂的事故是人为造成的，不是地震的原因。”

一听这话，现场的几人都有些震惊。

王金国眯起眼睛，看向陈朵：“是你亲眼看到的？”

陈朵不敢看王金国，只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王金国神情和蔼：“你大胆的说出来，这里是警察局，没有人敢再伤害你们。许文贿赂的那个人，你看清长相了吗？”

陈朵抬头看向王金国，犹豫了很久：“我，我没看清。我当时离得很远，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那你听清他们说的话了吗？”

陈朵嚅嗫一会：“其实……也没怎么听清楚。”

樊良急了，看向陈朵，抓住她的胳膊：“你不是说，你当时听的清清楚楚吗？”

陈朵吓得退后几步：“我，我记不太清楚了，离得那么远，我好像是听见几句……不，我好像没听见，可能是我猜想的……”

见陈朵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王金国只好摇摇头：“不管怎么说，在樊斌的尸检结果上看，的确发现了许文的指纹，他杀人的嫌疑很大。”

忠叔声音低沉：“那，许文呢？抓到他了吗？”

王金国：“已经找不到他人了，很大可能已经畏罪潜逃。”

“唉，樊总厂子里刚出了那么大的事，现在他儿子又……我，我可怎么向他交代……那陈朵说的那事……”

“还是等抓到许文，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一句等一个抓到许文，这一等就是十五年，十五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十五年后樊良已经活成了落魄的模样，十五年，似乎很多事情都被遗忘了，但是樊斌的死，樊良一直记在心里！哪怕自己已经放弃了自己，但是有些事，还是得有始有终。

樊良一瘸一拐的来到司象县公安局的大楼门口，毅然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