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陈朵，B世界2010年（五）

陈朵将烧焦的塑料模型照片给两个美甲店员看：“这是你们店长的东西吗？”

店员乙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店长前一阵买的那个摆件吗？”

陈朵疑惑道：“摆件？”

店员甲：“对，塑料做的，店长好像还挺喜欢的，经常拿在手里看。”

店员乙：“嗯，就是一个小玩具，我还看过，拿在手里很轻，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陈朵闻言，露出失望的神色，看来这个奇怪的模型只是池小惠的一个玩具，跟田康没有关系。

店员甲：“陈警官，听说凶手真的就是田康，抓到了吗？”

陈朵摇摇头：“暂时没有。”

店员甲：“唉，店长其实挺好的一个人，就毁在这个男朋友身上。不过最近店长心情还很不错的，即便是田康跟她吵架，她也没有跟以前一样丧气，反而一个劲的说自己要带着男朋友干一件大事。”

陈朵听到这，忽然一愣：“干一件大事？什么事？”

店员甲：“不知道啊，也许想开一家分店吧。对了，你们可以找一下店长的日记，她喜欢写日记，也许记了跟田康有关的事情。”

“日记？”陈朵愣了一下，这的确是一个关键线索，如果真的可以找到池小惠的日记，也许就能捋清楚田康跟她之间发生了什么。

陈朵将日记的线索记在本上，沉吟一下，终于问出一个问题：“你们店长会接触到毒品吗？比如摇头丸什么的？”

两个店员一听，瞪大眼睛，吓得赶紧摆手。

两人异口同声道：“怎么会！不可能的，店长不是那样的人。”

离开美甲店，陈朵很快再次回到警局，当她将车停在车位，正要打开车门下车，一人突然出现在车旁，又将车门按住了。

陈朵一愣，发现按住车门的正是局长刘韬：“局长？”

刘韬敲敲车窗户，看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回去休息，明天九点之前不要让我看到你。”

“我没事。”说着，陈朵又要开车门。

刘韬严厉道：“回家！不然就把你调离这个案子！”

陈朵立刻不敢乱动了，露出无奈的神色，刘韬可是说到做到，上次一起长途车抢劫案，他还真的把自己调离了岗位，仅仅就因为自己两天没有睡觉。不过局长不知道的是，就算自己回去，也不见得能够睡着。

陈朵无奈的回到小区，疲倦的走出电梯，沿着过道走向自己房屋。过道里的顶灯似乎坏了一个，光线十分昏暗。陈朵掏出钥匙，走到房门前，准备开门。

但在陈朵没有察觉的楼梯口处，一个人隐藏在阴影中，朝着陈朵悄悄逼近。

陈朵将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忽然一双手从背后朝着她的脖子伸来。

就在那刹那，陈朵及时反应过来，一个侧身抓住了来人的双手，顺势一扭，将其胳膊拧到了背后，并把他死死按在了墙上。

那人痛的滋哇乱叫：“疼疼疼！陈警官，是我！是我！”

陈朵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正是一个寸头男人，也是自己的熟人，樊良。三年前这个樊良因为入室盗窃罪，被自己亲手抓住，送进了监狱里，如今看来已经出狱了。

此时樊良疼的呲牙咧嘴：“陈警官，不认识我了吗？”

陈朵不理他，反而手上加大了劲道。樊良顿时传来阵阵哀嚎。

陈朵眯着眼审视樊良：“你想干什么？”

“没……没干嘛。我刚出来，这不想起来，过来看看你嘛。”

陈朵冷着脸：“一个刑满释放的犯罪分子，蹲守在抓捕他的警察家外，我怀疑你蓄意报复，信不信我再把你抓进去？”

陈朵继续加劲。樊良疼的脸都白了：“唉吆喂！不是！不是……误会，我……我知道田康的下落！”

陈朵一愣，手劲松了：“你说什么？”

樊良这才回过气来：“陈警官，这可是大线索，不让我进屋坐坐吗？”

樊良瞥了一眼旁边的屋门，嬉皮笑脸的。陈朵盯着樊良，一脸疑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陈朵也不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对于危险的事情，陈朵向来都很兴奋，这也许也是陈朵病的地方。

屋门打开，陈朵伸手将厅灯也打开，樊良吊儿郎当的跟在后面，四处打量一番：“吆，屋里还挺干净的。”

陈朵看到房屋里整洁的模样，也愣了一下。

屋子里本来乱放的衣物都被整齐的叠起来，放在了沙发上。桌子上杂乱的摆设也收拾的整整齐齐，厨房水槽里的碟碗也被刷洗干净了，完全不像之前的环境。

餐桌上还有做好的饭菜，饭碗下压着一张纸条。陈朵走过去，拿起纸条看，上面写着“小朵，注意休息，好好吃饭——辉”。

陈朵看着纸条，神色有些复杂，她知道又跟以前无数次一样，江辉知道陈朵不爱收拾，自己过来帮她打扫了屋子。

而另一边樊良双手插兜，溜达到电视柜那，随手拿起一个相框看，相框是两个小女孩的合影，正是12岁陈朵和14岁陈沁，背景是在一个公园里。

樊良撇撇嘴：“这是你姐？我见过，可惜了。”

“别乱动！”陈朵上前，一把夺过相框，放回原位。

樊良毫不在乎，径自坐在了餐桌前，然后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我都饿了一天了，陈警官，不介意吧？”

说着，樊良竟然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陈朵坐在樊良对面，冷冷的看着他：“别耍花样了，田康怎么回事？”

樊良看看陈朵，咽下嘴里的吃的：“那小子我认识好久了，我知道他躲在哪。他有个专门藏身的地方，不好找，我几天前还见过他！”

“在哪？”

樊良将碗筷放下：“陈警官，我知道在你眼里，我跟田康一样，都是社会败类，不过那小子杀了人，已经没有回头机会了，这辈子栽了，但我还有机会！”

陈朵简洁道：“继续说！”

樊良低着头，有些嚅嗫：“我想让你给我写一份担保书，你知道，刚出来，不好找工作，要是有你的担保书，会方便一些。”

陈朵冷笑：“你觉得我会信任你吗？”

樊良沉默一下：“如果有机会，谁不想好好生活。”

陈朵盯着樊良不说话。

樊良低头沉默一会，道：“我有一个女朋友，等了我三年，现在怀孕了，我得养活她！”

陈朵一愣，依旧注视着樊良，就如十几年前，12岁的陈朵将石子扔出去，与那个站在二楼窗户后面的男孩对视一样。只是如今，那个男孩变成了一个刑满释放人员，而自己成为了一名警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有着这么多交集，他们还是充满敌意的注视对方，命运似乎从来不允许两人和解。

陈朵目光锁定在樊良身上，樊良一直低着头，不敢与陈朵对视。

陈朵微微叹口气：“那场事故，我们都被改变了，你本来不需要这样的。”

樊良一听，抬起头来，第一次语气高昂：“所有人都觉得是我们樊家的错！”

陈朵冷冷道：“不然呢？”

樊良咬牙切齿：“樊家问心无愧！我变成这种败类样，是我的错，是我的选择，跟当年的事故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你还嘴硬，事故调查结果都……”

“樊家被陷害了！”

陈朵一愣，似乎想到什么，不再说话了，脸色有些难看。

樊良站起身：“你想不想知道田康的下落？”

陈朵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不但会帮你担保，还会通知社区。”

樊良脸上露出一丝轻松之色：“谢谢！郊外有个木材仓库，其中一个属于田康的，他经常在那鬼混！”

陈朵掏出手机，立刻拨号，联系警局。

红蓝色的警灯闪烁着，几辆警车驶来，将一间仓库团团包围。陈朵带着人踹开门，冲进了仓库之中。

仓库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陈朵环视四周，黑漆漆一片，但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田康的身影。

陈朵一挥手：“开灯！”

旁边的警员打开了仓库里的灯，整个仓库的环境顿时映入眼中，所有人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仓库的一角是一张床，田康坐在地上，双手被绑在床头，脸上全是血污，后脑勺的位置有个巨大豁口，灰白的脑浆都露了出来。

田康的一只手，五个手指头都已经被掰弯，呈现诡异的扭曲。死者田康瞪着眼，死不瞑目，脸上是惊恐与不可置信的表情。

所有警员看着眼前一幕都愣在当场，许久后，才反应过来，上前验尸搜集证物。

陈朵目光扫视一圈，落在了床头柜位置，只见那里也有一个铁盒。

陈朵戴上手套，打开铁盒，里面依然是一包包的跳跳糖，不过这次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蓝色的火柴盒，上面写着两个字“蓝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