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失踪（2）

东润雅苑。

从地图上可以看到在元家桥东有一条羊肠小道，直通东润雅苑后门。

那一路都是监控盲区。

他的拳头轻轻抵住身后的引擎盖，嘴唇翕动，眼里闪出兴奋的光。

抓住了，终于抓住你了。

“好，辛苦了，继续蹲守吧，随时保持联系。”

张子敬电话才离开耳廓一寸，江东的疑问立即塞满他整个耳腔。

“沈唤娣去了东润雅苑？那傅清铉和刘敏芝的死就是她和苏芝甯一手策划？”

“傅清铉的死应该不是，肯定是4号那天孟轩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苏芝甯参与了其中的某一个我们还暂且不知道的环节，沈唤娣是15号才过去，中间相差十多天，可能她根本不在苏芝甯原本的计划里，她们究竟是在哪一环上串并的，这一点还需要我们来揭开。”

……

“许医生吗？她现在就在诊室，如果有事找，直接过去就好。”

护士一张包子脸，腮帮子鼓鼓囊囊，起先没说话，江东还误以为她上班偷吃。

“许医生手底下经手过的病人你们这里都能查到信息吗？”

护士指头摸住耳垂，似乎在思考利弊一样地眼珠下沉，而后才将手放到鼠标上，却仍不忘解释，“因为你们是警察，办案需要我才帮的啊，不过我只能查一个，更多的你们得去问许医生了，你们要查谁？”

张子敬不假思索，“苏芝甯或傅清铉，随便——”

谁知他话还没蹦到喉头，小护士突然咦一声，目光逡巡过两个警察，指头在鼠标上稍稍蜷起来，“这不是许医生的病人呐，你们要不换一个？”

“记得这么清楚？”江东胳膊肘支住护士台，他语带揶揄，玩味的目光打量得小护士颧骨腾起火来，她那点劲头弱下去，“傅清铉是名人嘛……来过一次就会记得，不过他是陪他太太来的，好像是他太太有抑郁症和被害妄想症，女方想要住院，但男方似乎不太愿意。”

张子敬跟着凑过去，“所以说，苏芝甯接触过许医生？”

“是，当时接诊的就是许医生，不过许医生没给开诊断书，这件事那天还闹起来了，女方跪在地上求许医生让她住院，”小护士像被猝不及防的寒气攻击，拢紧胳膊打了一个寒颤，“那样子说没问题还真不像，但诊断病情毕竟是医生的事情，我们也就私下说说。”

她耸起肩，嘴巴嘟了嘟。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二月初吧，对，二月，那时候我刚调过来，所以记得很清楚。”

两人没坐电梯而是进了消防通道。

一人手里一支烟，烟雾跟随脚步一起拾阶而上。

张子敬手腕搭在扶栏，烟蒂飘飘忽忽落下楼梯夹角，“东子，许卿挚真的成为那个‘巧合’了。”

江东似乎还不可置信，他叼起烟倒转身体一步步走上去，眼睛像是被烟雾熏的而稍稍眯起，实则是在思考.

“自杀小组里除开群主，还剩六个人，目前查到的和许卿挚有联系的是，邓广锡、孟轩、傅清铉，秦嘉、孙鹤以及吴秀秀还没有找到关联，可以明确的是，许卿挚不一定和自杀小组有关，但她一定和前三个的死有关。”

“我们目前最需要知道的就是许卿挚究竟和梁九州做了什么交易，以及现在梁九州究竟在哪里。”

噔噔噔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靠近过来，他们仰起下颌，一束目光穿透楼梯夹角落进两人的瞳孔。

是个男人，从灰白的鬓角判断至少年过五十，一身塑胶连体衣宽宽松松罩在略显嶙峋的骨架上，兜帽和口罩掩去他大半面容，独留一双溴黑的眸子，他手里提着的塑料桶和拖把昭示了他可能是清洁工的身份。

男人步伐很快，胶皮雨靴的鞋底撞击在台阶上，咚咚的声响比两双皮鞋还要重，楼道的空旷助长了这份动静，一时间三双眼睛互相打量，连呼吸都浅了。

倒是男人先开了口，是为了他们手里的烟，“烟头不要丢在楼梯上，随便那扇门出去都有垃圾筒，扔在里面。”

或许是担心自己语气严肃，男人眼角皱出几道纹路，笑意涌到眼底，“还请配合一下了，辛苦了。”

张子敬没有说话，只低了下头，当作听见了的回应，男人也朝他点点头，随即快速离开，身影在楼梯夹角间慢慢小成一豆黑点。

“走吧，头儿，发什么愣呢？”江东推开防火门。

张子敬回神，身体走出防火门，眼睛依旧看向空空荡荡的楼道。

江东心头起疑，一双眼睛雷达似地跟过去在楼道里扫荡，却除了白墙、楼梯、和空气里回荡的消毒药水味，他一无所获。

“东子，你觉不觉得那个人很奇怪？”

“哪里奇怪？那衣服？有些清洁工是会那么穿的，而且这里是医院，防护到位一点也不过分吧，现在疫情还是不容小觑滴。”

张子敬摆动脖颈，依旧觉出哪里不对，“不是，是他的眼神和味道，我总觉得他看人的时候虽然在笑，但就是感觉冷冰冰的，和看——”

他咬住槽牙，思索出一个不算恰当的词，“和看死人一样，而且你记得93年那个案子吧？那个凶手会在吸吮过受害者的乳头后用消毒液进行清理，什么工作最能接触到大量清洁剂？不就是清洁工嘛？”

他转头，对上的是江东哭笑不得的目光，“头儿，你办案真是办魔怔了，93年的事情咱们先不想了，现在——”

他指一下防火门上的阿拉伯数字“6”，然后揽过张子敬的肩膀把人往外拖，“我们得先找许卿挚，问清楚她和梁九州的事儿。”

【亲爱的伙伴，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等待输入的竖杠不停闪动，许卿挚背向后靠，压出工作椅叫出吱嘎一声，想了想还是将努力了一下午的成果全部删除。

然后退出文档。

她将胳膊盖住眼睛，心如同荡秋千一样飘忽不定。

貌似还是做不到，如果要用信的方式将钟琦犯下的几件案子全部推到那个神秘人身上，纯文字的表达还是过于干瘪，必须得找出些足够定罪的证据……

她脑中闪过一个血淋淋的物件，鼻子似乎闻到了那股恶心的血腥味，呼吸不由窒住。

那天早上收到的洛水洞水库照片，偷拍者只拍到了她的侧脸和吴秀秀的双腿，想必是杂草掩映住了钟琦的身形，从另一层面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神秘人不知道钟琦的存在，误以为是她犯下杀人罪，所以以寄信的方式邀她下地狱，那么……要怎么才能把一切推到神秘人身上呢？

神秘人以为寄照片可以威胁到她，殊不知实则是让自己脖颈上的绳圈收得更紧。

卿挚勾起唇角，脑中一段话成形，她坐起来，手才搭上鼠标。

办公室门，突然被人叩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