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山外的声音

“代恩回来了！”徐军看向门口，发现代恩手扶着门框站在那。

此时天色已暗，只见代恩双眼布满血丝，脸色有些发绿，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代恩看上去十分疲惫。

“代恩哥，你的手怎么了？”虞了了看见代恩扶着门框的手上有着很明显的伤痕，他的右手拳峰都破了皮，应该是用拳头大力击打什么硬物所致。

代恩的呼吸声很重，他微弱地说：“不碍事，水，我想喝水。”

虞了了心疼不已，上前搀扶代恩让他坐下，徐军倒了一杯水递给代恩。

徐军：“你咋了？看你这个样子这么疲惫，感觉像是和人打架去了，可是你的衣服又完好无损，怎么回事呀？”

代恩一口干了这杯水，说：“了了，再帮我倒一杯。”

虞了了又倒来了一杯水，他又一口干了。微微闭目深呼吸了一下，气息顺了很多。

“我大致弄明白了30年前和10年前这里发生的事情了。”代恩红红的双眼格外坚定。

刘立青：“你做了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代恩：“很难一两句话告诉你们我是如何知道的，现在我便会将30年前的故事重现给你们。军哥，请帮我关一下门。”

“哦，好的。”徐军起身，关门。此时的屋外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夜幕之纱。

......

......

“今天的空气真好呀。”王萤推开房门。

1985年的乐华村还是一个交通完全闭塞的小村子，很少有人能走进来，也很少有人能走出去。

虽然看不见这个世界，但王萤依然能感觉到清晨那和煦的阳光。

“啾啾，啾啾。”周围传来了悦耳的鸟叫。

王萤温和地笑了：“你们又来啦？你们这些小百灵雀真是贪吃呀，这么早就来了，你们等一下哦，我去给你们拿吃的。”

王萤凭着感觉和记忆回到屋里，王萤记得昨天晚上唐雨舟给她拿了一小碗干玉米，她放在桌上了。王萤用手在桌上摸索了一圈，摸到了。

她开心地走到门口，坐在门槛上，将手中的苞米粒抛撒了出去，她能清晰地听见百灵雀们翅膀拍打的声音。

百灵雀们发出了“咕咕”的声音，好像是表达对王萤的感谢。每一天清晨，王萤都会如此，坐在门槛上为这些可爱的“小朋友”喂食。其实王萤想对这些百灵雀说，他们应该多感谢一下唐雨舟，每天的这些好吃的，全是唐雨舟从自己家里偷来的。唐雨舟比自己小几岁，刚出生时因为缺氧导致智力有缺陷，每天疯言疯语，村里的其他同龄人都很嫌弃唐雨舟，只有王萤对唐雨舟视如亲弟弟一般。或许两个身体残缺的人彼此间更能互相理解和包容吧。王萤的眼睛虽然看不见这个世界，却能看到唐雨舟在愚痴外表下那一颗善良纯洁的心。

对于温饱还无法彻底满足的乐华村村民来说，拿家里的粮食去喂鸟，是要挨揍的。但是唐雨舟总能从家里“偷来”干玉米，然后趁着夜色放到王萤家门口。王萤取走干玉米后又将空碗放回门口等唐雨舟来取，偶尔还会在碗里放一个白馒头表示感谢。

就这样，唐雨舟、王萤、百灵雀们形成了一种默契，这也是他们心中的小秘密。

对于从小生活在黑暗中的王萤来说，百灵雀们的到来象征着一天的开始，象征着“对她而言的光明”。

身处花季的王萤渴望外面的世界，她很羡慕百灵雀们能自由的翱翔在天空，那么的无拘无束。王萤时常在想，如果她也是一只百灵雀那该多好呀。她做梦都想走出这片大山，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即便她的双目失明。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哼唱起来，这是她即兴创作的曲子，神奇的是，每当她歌唱之时，百灵雀们就会围绕在她的身边飞舞，在空中跟着鸣叫，就像是给王萤伴奏一般。这一种人与自然和谐共鸣的场面堪称奇迹。

王萤觉得这些可爱的百灵雀一定也都“精通音律”，所以才能与自己的曲子共鸣。她将自己渴望自由的期望寄托在了曲子里，传递给了百灵雀们，它们也将承载着王萤的期望，飞出大山，将外面的世界告诉王萤。

但是，今天有些奇怪，啪嗒啪嗒，百灵雀们呼扇着翅膀慌忙飞走，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有人来了？

王萤的耳朵很灵敏，他能听见几个人一边交谈一边朝这里走来越来越近。其中一个人是村里的阿楠。另外那些人的声音没有听过，应该不是村里的人。

“嗯，就是这里了。”是阿楠的声音。

“谢谢你，来，这是给你的一元钱，感谢你为我们带路。”

“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开口。能帮就帮。我先帮你们进去打个招呼。”

“好的，麻烦了。”

他们交流的声音很小，但是盲人的听力比一般人更灵敏，王萤听得清清楚楚。

“萤姐~~~”阿楠提高了嗓音喊道。

王萤：“是阿楠吗？有什么事情吗？你把我的百灵雀们都吓跑了。”

阿楠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说：“哎……嘻嘻，对不起呀，萤姐，有一群音乐学院的人来找你。”

王萤：“找我？找我干什么？”一听见有人来谈音乐，王萤心中不禁有些小激动。

阿楠：“我也不知道，让他们给你说嘛，好像是四川音……”

“是五川。您好，我们是五川音乐学院的学生，来到这里做毕业前的采风，想和您交流一下。”是一个男青年的声音，他口齿清晰，普通话发音非常标准。

王萤微微侧头：“采风？这是什么？风，为什么要采？”

人群中传来了几声友好的轻声欢笑。

“采风的意思呢，就是来找灵感。我们听说你的歌唱得特别好，所以想过来记录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会把你的歌声做成曲子，然后演奏给所有人听。”

王萤心中有些惊喜：“让外面的所有人都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嗯，可以这么说。”

那一天，是王萤第一次听见山外来的声音。那一天，山的外面也想要听见她的声音……

天真的她却不知道，这是……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