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的尽头

雪夜茫茫，小巷之外，有一目盲少年缓缓抬起头，缠住眼睛的麻布滑落下来，空洞的白瞳渐渐凝聚一道道金光。

少年感受到眼中传来的炽热，从双目直通全身，双手紧紧握住，他看到这天地间有白茫的雪覆盖整座城，看到夜空中有大朵的云压着整座城，甚至他看到云后面的皎月。

他还可以看的更远更高，目光不断向高处扩延，穿过更多的云霄，穿过那轮皎月，穿过数百万道金印。

在天的尽头，少年看到血红的陨石砸落在一道道金碧辉煌的殿墙之上，看到黑雾之中探出巨爪拍向大殿上空的大阵，看到天的尽头竟然出现数不尽的裂缝，裂缝之外满是黑红，那些血红陨石和黑雾巨爪便从那里而来。

少年不知道他看到便是十万年一轮回的末法浩劫，最先摧毁整个上界，继而湮灭下界，让整个苍生界毁灭，成为一处末法荒地，再无灵气，更无人无鬼无仙无魔无神，苍生沦为死寂。

天尽头，九座宏伟巨大的仙殿冲出九根浩大仙气金柱顶住了最后一片天幕，向周围看去整座上界已落满了血红陨石，万座仙殿成为一座座废墟，被黑雾笼罩。陨石在黑雾中发出闪光，红色的光芒有呼吸一般的规律似乎在孕育着生命一般。

在那最后一片天幕之上，有一位老者持一竹竿而站立，仰头看着那满天的血红陨石雨，四面八方尽是黑雾，从中冲出数不尽的巨爪。

“你可知那帝、尊、圣、王四个至仙是四人联手出击都没有杀死我，你觉得你一个人用那根破竹竿，能斩了我？”在雾海之中响起这道声音，混杂着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好几种声色。

“整个魔界都被你吞了，你确实棘手呀。”老者面色凝重，继而说道：“但我想试试，我一剑能不能斩了你这浩劫。”

“你也知道我是从天外天而来的，我是浩劫，我是天命，你怎么斩！”

“试试看。”老者话音落下，手中的竹竿绽放出来的剑光骤然间震散了向他侵袭而来的黑雾，金色剑气横穿整片天际，从茫茫的雾海之中荡开一道百万里之长的剑气之路。老者的身影落下，每踏出一步便是千里之远，金色的身影便留下原地化为长剑，一路之上留下足足万道金色剑影。

在天外天的虚空之中，那片黑雾之海的尽头，位于白骨王座之上的血红身影，一手撑着头，一手按在满是血雾的长剑剑柄上，眼神虽蔑视无比看着那步步走来的老者，但他依旧称赞道：“剑气很足，你确实是此界用剑第一人。”

“不过，你改变不了什么。”话音落下，血红身影起身，周身血雾赫然散去，其模样出现竟与那老者一模一样，而其手中血雾长剑竟然也变成一道竹竿。

“恩，我知道，但不对你斩上一剑，我真的很不爽啊！”老者的声音响彻整个虚空，万道金色剑影从身后拔地而起，从天而落，手中的竹竿也已经向那浩劫斩去，剑起之间便牵引了整个剑气之路便爆炸开来，宛如百万铁骑向四野冲去。

少年的目光收回，东方已经升起朝阳，紫气东来，进入到少年的眼中，新的一天开始了。

似如大梦一场，少年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么好了，他回头看向黑漆的小巷之中，来确认那个老乞丐还在不。

一道金光在小巷闪过，直接冲击进入到少年的眼中，少年倒地不起。

白天街道上人来人往，没有人低头去看这个乞丐少年，往往是匆匆走过。

马上临近年关，人们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谁会来关心一个躺在地上乞丐呢？

夜色落下的时候，乞丐少年还是没有醒来，直到一位少女穿着大红棉袄走到他面前，似乎是看少年可怜，竟将手里准备吃的酥饼放在少年的脸前。

少年的眼睛动了动，睁开双眼，看到那小脸冻的通红的少年立马坐起来。

这一起身，仓促的撞到了红袄少女，二人头碰头，同时坐在了地上。

“你这家伙，没见过女孩子，是嘛？”少女捂着头喊疼。

“对不起对不起！”少年急声道歉。

他是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一个女孩，尤其对面这少女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用说书先生的话语来形容就是天上星辰。

“小乞丐，给，这是本姑娘送你的酥饼，这么冷的天，睡在外面可是会冻死的。”少女捡起酥饼，递给少年，随后转身便走。

少年接过饼之后，喊道：“你是谁家的千金，我会去报恩的？”

对方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身对少年做了一个鬼脸，喊道：“我家教书先生说了，为善不图报。”

少女走远了，少年大口将酥饼吃完，随后便发觉不对，这消失一夜一天，坏蛋了，这要被揍了。

城西的破面，聚集了好多乞丐，有老的，有小的，有的眼睛不好，有的腿脚不好，还有缺胳膊断腿的。

他们都围着那个身着青衫，模样清瘦的中年男子，将今日乞讨的钱财一一交出。

中年男子坐于桌椅之前，目光仔细看着桌前的铜钱，一边记账，一边念叨：“今天你的收成不错，你多吃俩包子。”随后便是下一个人。

当重新缠上麻布的少年走进破庙之后，便被那中年男子一眼看到，直接点名道：“赵四，一天不见你，跑哪里去了？”

被称为赵四的少年，扬起笑脸说道：“刘先生，我有名字的，叫赵忆苦，是我爹取得。”

“哦，那你爹呢？”那刘先生停下笔，不屑的说道。

“你爹死了，你娘也死了，不然你能出来乞讨嘛，既然跟着我，就要听我的规矩，我叫你什么你便是什么，老三，赏他十板，让他长长记性。”

人群中走出来一高大强壮的少年，岁数和赵忆苦差不多，手里面拿着大木板，便是那老三了。

“等会，你今天的铜钱呢？”刘先生盯着赵忆苦，问道。

“又两手空空，好，再赏十板。”刘先生见赵忆苦低头不语，便知晓今日这小子没有要到钱。

破庙一角，被打了二十板的赵忆苦屁股疼痛不堪，只好卷缩在脚落里，吃痛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