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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打架乌龙

书名:【梁祝】陌上向晚,微若初晴作者名:小红鞋本章字数:223325更新时间:2024-07-05 12:40:55

暮向晚拖着痛得要死的腰,捂着脸上的伤口前去医舍找王兰。

王兰一见到她就走上前扶住了她:“云公子,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啊?”

“没……没事,嘶……”暮向晚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不好意思地对王兰笑了笑。

太丢人了,

那种丢人的事情她怎么说的出口啊?

上完药后,暮向晚刚想回学堂,就瞧见一路上有很多学子指着她窃窃私语。

这又是怎么了?

她最近一直都很安静,根本没惹过事啊!

“云奕,云奕。”这时,荀巨伯从远处跑了过来,“你的脸受伤了,没事吧?”

“没事啊,怎么了?大家都在议论什么啊?”暮向晚说着朝荀巨伯抬眼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说话的学子们。

“还说呢,书院都传开了,说你被祝英台的哥哥打了一顿,然后被打伤了,你看看你,都快被打残了。”

“哈?”暮向晚一激动腰又开始抽痛了,“嘶……痛死了,痛死我了。”

荀巨伯见状立刻扶住了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么冲动?什么时候都想找人打架啊?这下,吃亏了吧?”

“谁跟你说我的伤是被祝英台的哥哥打的?”

“书院有人看见你在凉亭那里拦着祝英台的哥哥,两个人的架势好像随时都能打起来的样子,然后就传开了。”

“我的天呐!”暮向晚无语地喊了一声,这群人看事情都不懂得看完整一点吗?

刚才祝英齐根本就没打她,他说要考虑一下让祝英台回去这件事情。她一激动脚就崴了一下,谁知道身子一个不稳就一头栽到了旁边的花丛里,刚好那里是个斜坡,她就一路滚到了凉亭下的湖边。

不仅磕破了脸,连腰都差点闪了。

听完她的经历,荀巨伯开始大笑:“哈哈哈哈……云奕你怎么怎么好笑啊?哈哈哈,不行了,我的肚子痛死了。”

笑着笑着腰都直不起来了。

不行了,他根本忍不住啊!这个云奕,怎么连摔倒都摔得那么好笑?

“哈哈哈哈……”

暮向晚黑着脸瞪向荀巨伯:“混蛋,你到底笑够了没有啊?”

“对……哈哈哈哈,对不,哈哈,对不起。”荀巨伯忍得嘴角都有点抽搐了。

“滚!”

暮向晚说完就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真是越看越生气,那个白痴,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

祝英台知道这事后,立刻生气地跑去找祝英齐,一踏进房间她就喊道:“哥,你为什么要打伤云奕?”

祝英齐刚到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他笑着问道:“我什么时候打伤他了?”

不过想到刚才这事,他确实点无语,那个云奕,还真是搞笑,一点也不像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那他怎么受伤的?”

“这你应该自己去问他,你八哥我是那种随便打人的人吗?”

“这……”祝英台想也是,八哥向来不是冲动的人,那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说云奕被他打伤了呢?

“英台。”

“嗯?”

“忘记一个人真的很难吗?”

“是很难,八哥你不也一样吗?一直都忘不了玉姐姐。”

提到黄良玉,他们两个都沉默了。

许久,祝英齐起身说道:“哥要离开尼山书院了,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吧!”

“真的吗?哥,你答应让我留下来了?”

祝英齐叹了一口气,说:“你应该去谢谢你的同窗,那位云公子,是他劝我不要带你离开的。”

“是云奕?”

“是啊,他确实是一个值得你交的朋友,他当时拦在我面前,说如果我要带你走,先打死他再说!英台,这样的朋友,一生都碰不到几个的。”

原来是云奕劝哥哥放弃的,她知道,他确实是个好人,可是为什么他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对她说出那些话呢?

一个人,为什么会连没有发生的事情都能说出来?

想起云奕当时说的那些话,她到现在都有点后怕。

……

暮向晚走进了学堂,以王蓝田为首的一群学子又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她无奈地看着这一幕,又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王蓝田站在了桌子上,趾高气昂地说:“你们今天都看到了吧?祝英齐的武功还真是厉害,连马文才都不是他的对手,听说云奕也被他给打伤了。”

“王蓝田,你说什么?”

看到站在学堂门口的云奕,王蓝田轻蔑地笑了笑:“哟,这不是我们最近品状排名总是独占鳌头的云奕云大公子吗?”

“为什么马文才会和祝英齐会打架?”

王蓝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暮向晚,他的眼神变了,说话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暧昧:“哦,我想起来了,他好像一听到你被打伤的消息就气势汹汹地跑去找祝英齐了,我说云奕,你和马文才的关系,都快赶上祝英台和梁山伯了,跟双胞胎似的,马文才啊,他可是为了你才会去找祝英齐的。”

“你闭嘴!”

“怎么?不喜欢听啊?我说你和马文才两个还真不愧是室友啊,两个人都被祝英齐打得鼻青脸肿的,哈哈哈……”

王蓝田说完,其他学子都跟着笑了起来。

秦京生怕被马文才听见,他拉了一下王蓝田的衣角,小声说:“我看他们两个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吧!”

“谁说的?马文才被踢了一脚,人家祝英齐可是毫发无伤。哼,我们大家一直受马文才的鸟气,现在,终于有人可以替我们出头了。”王蓝田的表情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间爆发了一样。

“是啊,说得对。”

“是啊是啊,谁让他整天耀武扬威的,活该被祝英齐打。”

暮向晚看着这一幕,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升了起来。

“王蓝田,秦京生,你们受马文才的气,是因为你们俩像狗腿子一样整天跟在他身边巴结他,怪的了谁啊?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再说了,王蓝田,打赢马文才的是祝英齐,又不是你,你这么起劲做什么?有本事,你去和他较量一番,让大家看看,你是不是能当得了这尼山书院的老大!”

“你说什么?”王蓝田听到这话,立刻走上前抓住了暮向晚的衣领,“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暮向晚冷笑一声,盯着眼前的王蓝田,一字一顿地说:“我再说几遍都是一样,王蓝田,你啊,真是一个窝囊废,马文才虽然霸道,但他绝不是你这样的胆小鬼!”

“你……”王蓝田刚抬起的手腕被一个人狠狠地拽住了,这力道似乎要折断他的手腕。

“王蓝田,你是不是以前忘记了我以前警告你的话?”

“啊……”

所有的学子见马文才来了,立马一窝蜂似的逃离了学堂。

马文才踢倒了王蓝田,一脚踩在了他的身上,冷声说道:“我看你永远都得不到教训啊,是不是我要了你的命,你就会消停了?”

躺在地上的王蓝田冷汗都流下来了,虽然很害怕,但他鼓足了勇气朝马文才喊道:“你打不过祝英齐,只会拿我出气,有本事,你再去找祝英齐打啊!”

马文才脚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王蓝田痛得开始大喊,暮向晚怕闹出事端,立刻抓住了马文才的胳膊劝道:“马文才,够了,你别这样!闹到山长那里就不好了。”

马文才看了她一眼,然后俯身对王蓝田说:“我告诉你,我不会输给任何人,如何你以后再敢忤逆我,我要你的命!”

说完他就拉着暮向晚的手转身朝学堂外面走去。

王蓝田忍着痛苦捂着胸口起身,他盯着离去的马文才,眼神发狠:“马文才,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怕你了!你不是最在意云奕吗?我就是要先对付他,然后再对付你,还有梁山伯和祝英台,一个也不会放过!”

受了那么久的屈辱,他一定要百倍千倍地还给他!

他要一定要毁了马文才这个人,一定要!

第一百章反间计

马文才拉着暮向晚走了很久都没放手。

想到前两天马文才说过的话,暮向晚脸红了。“马文才,你放开我。”

话音刚落,马文才就放开了她的手,他轻声说道:“对不起。”

暮向晚一瞬间是有点懵的,马文才为什么要对她道歉?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气氛真的有点……

“你忘记我那晚对你说的那些话吧!”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暮向晚问他。

马文才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背对着她,甚至,都没有转过来看她一眼。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那些话的,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造成你的困扰真的对不起,以后你想和梁山伯祝英台在一起,我也不会阻挠了。”

“马……”

暮向晚看着马文才离去的背影,她连让他停下来的勇气都没有。

心中似乎涌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面对这个人,虽然知道他的行为总是十恶不赦,可是为什么她淡然的心情越来越回不到以前了?

对他,她有点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害怕,到恨,再到现在的不知所措。

马文才,你说我让你痛苦。

可是你是否知道,现在的你,同样也让我也很烦恼?

……

梁山伯最近看到祝英台就害怕,他一看到英台就会想起英台男扮女装的样子,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仿佛蛊惑了一样。

而且上次他又听见英台对他哥哥说喜欢他,现在的他已经方寸大乱了。

“梁山伯,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英台他是你弟弟啊!”

暮向晚去吃饭时瞄到了正坐在桃花林的梁山伯,他一脸郁闷,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她悄悄地走到梁山伯身后,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喂!”

“啊……”

梁山伯被她吓了一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暮向晚看到这样的场景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山伯你干什么啊?”

“云兄,是你啊,你真是吓死我了。”梁山伯说着无奈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

“我……我没什么。”梁山伯看向了远处,眼神极其不自然。

没事才怪,这个呆子,心思完全藏不住啊!

“山伯,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当成朋友啊?”

“啊?”梁山伯一听到这话,立马慌了,转身对她解释,“没有啊,云兄你为什么这么说啊?”

“英台最近不愿意理我,刹那间,连你也不愿意把你的心事告诉我了。”暮向晚故意露出了很悲伤的表情。

“云兄,你听我说,英台他现在只是有点想不通,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怎么了,但是她还是很担心你的,之前听说你被他哥哥打伤了,立刻跑去质问,这足以证明,英台还是把你当朋友看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祝英台不敢还在忌讳那天晚上她告诉她的事,其实仔细想想,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听到这样的故事都会把对方当疯子看吧!

“对了,云兄,你到底对英台说了什么啊?”

暮向晚对梁山伯露出了微笑:“是秘密!”

这件事情只能等课业结束才能告诉梁山伯,那时,希望他们两个可以修成正果。

……

次日清晨,一群学子又聚集在了公告栏前面,公告栏上贴着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柜子,柜子里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旁边写了一行字:躲在柜子里的胆小鬼。

王蓝田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这次,他一定要亲手毁了马文才这个人。

其他学子看到后开始议论纷纷。

“原来马文才有这爱好啊!”

“就是,看起来武功那么高一个人,怎么这么懦弱啊?”

“这下,我们可以嘲笑他了,哈哈哈……”

“真是丢人啊!”

秦京生问道:“蓝田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还记得上次马文才和他爹在学堂大吵一架的事情吗?”

“记得啊,怎么了?”

“当时我想讨好马太守,偷偷去找马文才了,可是在后山却看到柜子的夹缝里露出了一点衣服,当时我就明白了,是马文才躲在里面。”

“是这样啊,你这招未免也太卑鄙了吧!”

王蓝田冷笑一声:“卑鄙的还在后面,我当时就下山去找马太守了,让他知道了这个消息。”

“那你现在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是为了让马文才生气?”秦京生狐疑地看了一眼马文才,“可是,马文才会放过你吗?”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这时,马文才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其他学子见状频频后退,都怕殃及池鱼。

马文才一把扯住一旁秦京生的衣领,厉声问道:“是你做的?”

“不,不,不是我啊,文才兄。”看到这样发狂的马文才,秦京生的脸都青了,连连摇头否认。

“我不是胆小鬼吗?你怕什么?啊?”

转眼间看到一旁冷笑的王蓝田,马文才立刻冲上去,一拳把王蓝田打得倒在了地上。“是你?是你做的?”

王蓝田擦了擦嘴角沁出的鲜血,说:“马文才,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你这个样子被谁瞧见过就是谁了。”

听到这话,马文才的脑海中出现了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是云奕,只有他当时见到了他躲在柜子里的样子,现在也只有他会那么怕他、恨他。

“云奕……”

马文才攥紧了手中的拳头,为什么,为什么他已经决定不再纠缠了,云奕却要这样对他?

望着马文才离开的背影,秦京生走上前问躺在地上的王蓝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马文才一想到云奕眼神会那么可怕啊?”

“哼,无毒不丈夫,我就是要看到他们两个反目成仇,这样,我就可以成为尼山书院的老大了。”

“这……这不是你做的吗?为什么他要去找云奕啊?”

王蓝田起身,转身看着秦京生,说:“我也是偶尔听见梁山伯提起这件事的,梁山伯说当时是云奕找到的马文才,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秦京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么说,肯定是云奕发现马文才躲在柜子里的。”

“是这样没错,这出反间计,一定会让他们成为仇人。”

秦京生点了点头,对王蓝田伸出了大拇指:“高,蓝田兄你这一招真是高啊!这下云奕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了。”

第一百零一章就算你是男子,我现在也要毁了你!

暮向晚去找晓风聊天,谁知那家伙正在读书,她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这么用功啊?”

“公子,你来了。”晓风拉着暮向晚坐在了她身边,“公子,这里我有点不懂,你能告诉我吗?”

“先别说这个,你告诉我,你那天酉时,去见白夜了吧?”

晓风合上了手中的书,点了点头:“是,我去见他了。”

“怎么样?结果呢?”

“他说让我等他。”

原来是这样,单单一个‘等’字,包含了白夜多少辛酸和无奈,不过能有这样的承诺,说明他们之间已经属于彼此了。

兜兜转转,误会,伤心,最终让他们的心变得更加坚定了

这两人之间,就算没有轰轰烈烈,但彼此的身影已经无法抹去了。

“嗯?”见暮向晚半天没反应,晓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

“公子没什么对晓风说的吗?”

“说什么?”

“就……说我和白夜之间啊!”

“切,就这样啊,有什么好说的。”暮向晚懒懒地回了过去。

听到这话,晓风的脸红了,她朝暮向晚喊道:“什么叫这样啊?公子你真是的,讨厌死了!”

“哈哈哈,”暮向晚摸了摸晓风的头发,“我就是很讨厌啦,怎么样?你不服气?”

“真是的,别玩了,快点教我读书啦!最近你的事情有点多,都没怎么教我了。”

“好,知道了。”暮向晚说着仰头着看向了天空,“晓风,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你变成配得上白夜的女子。”

“谢谢你,小姐。”

“喂,晓风,你又犯规了,我说了多少次叫公子,叫公子,又忘了?”暮向晚不满地扯了扯晓风的脸颊。

“啊……对不起,小姐。”

“臭丫头你是故意的是吧?”

……

回房间的路上,月色已经洒满了书院,暮向晚抬头望向天空,今天的月色好像特别明亮。

她抬起手伸了伸懒腰:“啊……真累啊!怎么教别人读书这么累的?比打一场架都累。”

她在一瞬间都有点同情陈夫子了,以后,还是不要再和那个家伙冲突了,毕竟他最近没怎么为难她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房间门口了。

房间的烛火还亮着,马文才还没休息吗?

暮向晚推开门走了进去,环顾四周,咦?马文才不在吗?

算了,不管了,她打了打呵欠,抱起被子就走向了榻上,这两天她一直都睡榻上,马文才也没说什么。

他们两个在房间里就像是两个木头人,谁也不理谁。

突然,她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转身就看到了马文才发怒到已经发红的眼眶,她手里的被子掉在了地上。

马文才这种眼神,又出现了!

不用大脑思考她都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事情,她刚想推开这堵人墙,整个人就被推到在榻上。

“嘶……”她的后背撞到了身后棋盘的一角,撞得她生疼。

“你又怎么了?马文才?”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马文才的眼神像是已经发狂了的野兽。

“什么背叛?啊……”

马文才攥住了她的手腕举过了头顶,暮向晚心里害怕极了,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又涌了上来。

“是,我是胆小鬼,我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敢对你做的胆小鬼,可是现在,我不会再顾忌什么了。”

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嚓……”

那是她衣服被撕破的声音。

反应过来马文才要做什么时,暮向晚立刻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马文才,你别这样,你忘记你以前答应过我什么了?”

“那你呢?”马文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手攥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他。

“云奕,我是在意礼俗,在意尊严,可是人如果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马文才说着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冷笑一声,“你要我身败名裂,可以啊,那我死也要拉着你下地狱。”

“你别碰我!”

“哼,别再装这种样子给我看了,我想明白了,就算你是男子,我现在也要毁了你!”

马文才说着拽住她的衣领,用力一撕,“呲……”衣服快被撕破的那一瞬间,声音异常刺耳。

暮向晚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完了,一切都要完了。

她的身份要瞒不住了。

“咚咚咚”门口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文才兄你在吗?云兄,在的话,你开一下门吧!”

是梁山伯的声音。

暮向晚这才回神,马文才似乎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连忙推开了他,然后躲到了床上,用被子把整个人裹了起来。

如果没有梁山伯这个敲门声,她肯定要完蛋了,被马文才发现女子的身份,她受到的威胁可不止是这些了。

马文才看了一眼缩在床上的云奕,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走上前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一脸焦急的梁山伯和祝英台。

“你们来做什么?”马文才冷声问道。

梁山伯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况,然后笑着对马文才说:“那个,文才兄,这件事情一定不是云兄做的,你千万不要迁怒他!”

“梁山伯,关你何事?”马文才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挑眉问道。

又是这种态度!

祝英台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说道:“马文才,你也太过分了吧!山伯是怕你误会云奕,所以才专门过来说明的,你也不想和云奕之间有误会解不开吧?”

“是不是误会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们过来假惺惺。”

马文才说着准备关门,但是被梁山伯拦住了,他有点急了,对马文才说:“文才兄,你听我说,公布栏这件事,你仔细想想,那天就算你只见过云兄,但是也不排除有人在暗处偷看过,我相信云兄的为人,他为人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去做诋毁他人之事?而且你对他这么好,他没有理由害你啊!”

“是啊,马文才,山伯说得对,王蓝田现在在尼山书院到处宣扬你躲在柜子里的事情是云奕贴在公布栏上的,他的用意难道还不明显吗?况且云兄要是害了你,对他有什么好处?”

“说完了吗?请。”马文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快速把梁山伯推到了门外,关上了门。

祝英台有点生气,刚想上前撞门就被梁山伯拦住了:“英台,算了,我们刚才说的话,他已经听进去了,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可是这人的态度怎么是这样啊?真是可恶!”

这个马文才,好好说话是会死吗?非要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要不是他以前为救她受过伤,她早就想冲上去抽这人了。

“好了英台,一看他的样子刚才就是在生气,我们理解一下就好了,别生气了。”

祝英台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走向了台阶。“就你心好,什么事情都能想得开。”

梁山伯追上了祝英台,然后揽住了她的肩膀笑道:“你不也在担心云兄所以才过来的嘛。”

祝英台又想到了云奕对她说过的话了,她看了看梁山伯,她和山伯,真的会变成云奕说的那样吗?

“英台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没事。”

祝英台使劲地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不安的想法赶出去。

第一百零二章马文才,你真令我恶心!

马文才看着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的云奕,不知道如何开口。

梁山伯和祝英台说得对,也许这一切是王蓝田步下的局,想让他和云奕反目成仇,可是他刚才都做了什么?

他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比上次在后山做的事情更过分。

云奕现在对他心情的影响不止一点点,想到他会背叛他,害他,他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

“云奕,我……”马文才伸出手想掀开那床被子。

“滚!”暮向晚拼尽全力喊出了这一声,她抬起手一巴掌甩了出去,不偏不倚,刚好打到了马文才的脸上。

“马文才,你真令我恶心!”

一时之间,房间静得可怕。

恶……心吗?

马文才摸了摸被打的脸,云奕又说出这种话了。他攥紧了拳头,很想找人立刻打上一架,然后发泄一下此刻的情绪。

暮向晚也觉得空气安静得让她难受,她的头埋在被子里,不敢去看马文才的表情。

她真的很生气,生气马文才居然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何况还是在以为她是男子的情况下。梁山伯和祝英台刚才在门口讲的话她也听见了,这次侮辱,居然源于一件她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

真是太可笑了!

马文才居然把她看得那么扁,他认识了她那么久,还不相信她,她是那种暗地里伤人的小人吗?

“哐当”暮向晚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还有马文才离去的脚步声。

她悄悄地探出了头,马文才他真的出去了。

她慢慢地抬起刚才打了马文才一巴掌的那只手,还在不停地颤抖,痛得好像快要失去知觉了……

瞥到了手腕上的手链,她轻声说道:“老人家,我真的好累啊,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打破现在的这种处境?”

没人回答。

暮向晚自嘲地笑了笑,她是疯了吗?居然对着手链说话。

……

马文才跑到了后山,夜色寂静,他的心更是冰凉无比。

“啊……”他狂吼了一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然后转身一拳打到了树上,血顺着树流了下来,在月光下看起来凄惨无比。

恶心?云奕居然说他恶心?

是,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云奕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像是毒药一样,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

最初的他,只是怀疑他和祝英台的女子身份,想交到云奕那样的朋友,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痛苦,不安,一起涌了上来。

他为了云奕所做的一切,对他做出的事情,都变成了恶心。

想到小时候受到的那些委屈,马文才倒在了地上,望着夜空,双手搭在了额头,想缓解一下此刻的心痛。

“娘,您在天有灵,能不能告诉文儿现在到底该怎么做啊?”

一阵风吹过,山里变得更冷了。

“娘,文儿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如果你还在文儿身边,文儿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

夜已过半,暮向晚还是睡不着,不行,这件事情不搞清楚,她无法安心。

梁山伯和祝英台睡得正香就听到了敲门声。

“谁啊?”梁山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问道。

“是我。”

原来是云兄,这么晚了,他来这里肯定是有事情。

梁山伯透过中间的书看了一眼睡在隔壁的祝英台,英台好像还没醒呢!算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他起身披了件衣服就走上前打开了门。

“云兄,你怎么来了?”

“我想问一下今天公布栏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文才兄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暮向晚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她勉强地笑了笑说:“没……没什么。”

“那就好。”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今天公布栏上不知道被谁贴了一张纸,上面画了一个人躲在柜子里瑟瑟发抖,想必是那日你们在后山被别人看到了,没想到文才兄看起来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却……”

“这没什么,每个人都会有下意识保护自己的行为,我并没有觉得马文才这样有什么不对,只是他,他误会我,还……”

“还怎么样?”梁山伯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咦?”

听到梁山伯疑惑地声音,暮向晚抬头问道:“怎么了?”

“云兄你的衣服破了好几处啊,怎么回事?”

“哦,没什么。”暮向晚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胸口快要破碎的地方,“这是……是我今天不小心弄破的。”

她真是太白痴了,为什么不换件衣服才出来?

“哦,原来如此啊!”梁山伯点了点头。

“对不起,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别这么说,看来云兄也很在乎文才兄啊!”

“谁在乎他了?我只想想为自己洗脱嫌疑,不想就这样被他平白无故地怀疑。好了,我先走了。”

马文才那个混蛋,智商真是负数,别人一挑唆立马上钩,白长了那张聪明的脸。

可恶!

那一巴掌根本解不了她的气。

梁山伯笑着摇了摇头,云兄也学会口是心非了,若是以前的他,也许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事情,然后说一些‘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之类的话,现在却为了求证大半夜跑来找到这里来。

这不是在乎是什么啊?

这两个人,个性都太好强了,谁都不愿意低头。

……

马文才又一夜未归,暮向晚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阵感慨。

这个人,脾气依旧这么大。

明明被欺负的人是她,为什么看起来他自己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

算了,不想了,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让祝英台接受她这个故事,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

清晨,一抹阳光照在了马文才的脸上,他睁开了眼睛。

因为这光太过于刺眼,他抬起手挡在了眼睛上。

看着身上落了几片树叶,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也真是的,居然会在后山睡了一夜。

想到云奕昨晚被他吓到的表情,心中一阵痛楚又涌了上来。

这时,他听到了不远处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吟诗:

暮春三月水

向晚渔舟归

风起吹思绪

桃花落地回

这首诗不是云奕的诗吗?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循着声音跑了过去。

透过树影,他看到远处的石头上坐着一个白发齐眉,手里拿着拂尘的老人。

老人听到声音,转了过来,点头微微一笑:“年轻人,你来了,老朽一直在等你过来。”

“老人家知道我要来?”

“是,老朽特地为你指点迷津而来。”

“迷津?”马文才无奈地摇了摇头,“老人家怕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你在为情所困对吗?而且所困的对象还是你的同窗。”

听到这话,马文才脸色大变,吃惊地望向了老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

“哈哈哈……”老人笑着摆了摆自己的拂尘,“你别管老朽是什么人,你只需知道老朽是为你指点迷津而来的。”

“我凭什么信你?”

“信不信由你了,那老朽走了。”老人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起身,转身欲走。

“哎,老人家,等一下。”马文才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想阻止老人的离开。

老人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转身问道:“怎么?年轻人,你终于愿意相信老朽了?”

马文才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那我怎么做,那个人才肯原谅我?不那么恨我?”

“这个简单,她对谁好,你自然对谁好,她的朋友,自是你的朋友。”

“您的意思是让我对他喜欢的朋友们好一点?”

见老人没说话,马文才以为他是默许了,他又问道:“那刚才您吟的那首诗,是我们书院的一位学子所作,为什么您会知道?”

“年轻人,你记住了,这首诗,是东晋一位不知名的人所作,那个人,是一名女子。”

马文才愣在了原地,半天了才抬起头说道:“老人家,您的意思是,这首诗是云奕抄那位不不知名的女子的?”

“……”

老人眨了眨眼睛,眉毛不可抑制地跳了跳,这个人,是缺心眼吗?

他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居然问还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第一百零三章奇怪的感觉

马文才从后山去学堂的路上挠了挠头发,心中一阵烦躁,那个老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让云奕不再恨他是说了,可是感情上的事,对方并没有说什么,而且那老人听他问了那首诗的事情后就一脸不爽的样子,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不是指点迷津吗?为什么他还是很困惑?

说到那首诗,马文才停下了脚步。

想不到云奕的才学那么好,居然还会抄别人的诗,这可真是一个奇闻,如果她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了,那会是怎样的表情?

回到书院,马文才就让四九准备了一箱全是用金箔装成的书,拿到了梁山伯的房间。

梁山伯问道:“这是?”

马文才微笑着打开了箱子,说:“谢礼。”

看到里面的书,四九立刻凑上去拿了出来,然后激动地转身对梁山伯说:“公子,你看这些书多好看啊,全是用金箔装成的。”

“四九,把书放回去。”

四九看到梁山伯脸色不好,立刻不情愿地把书放在了箱子里。

“看来山伯兄是不肯收下这些礼物了。”

梁山伯点了点头:“是,这无功不受禄,这些黄金书册还是请马公子带回去吧!”

“山伯兄,这些书只是我想和你交朋友的心意,你难道不肯收下吗?”

“这……”梁山伯犹豫了一下。

“一谢,你上次缓和了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二谢,你不辞辛苦地奔走在我和云奕之间,劝说我们。”马文才说着拿出了父亲的家书,递给了梁山伯,“家父在信中对山伯兄赞誉有加,并特别提到,上次要不是山伯兄居中牵引,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裂痕必定加大,小弟之前不知兄台用心良苦,多有得罪,特持家书前来请罪,还请山伯兄原谅。”

梁山伯连忙说道:“请罪不敢当,只是父子亲情无价,文才兄明白就好,还有云兄,文才兄你也应该相信他。”

“你说的是,昨天的事情,也许真的是我冤枉他了。”

“文才兄,这几本黄金书册山伯实在不能领受,烦请您拿回去吧!”

“山伯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样是不愿意结交我这种人了?或者是,你根本不愿意原谅我?”

听到这话,梁山伯连忙摆了摆手否认:“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文才兄你误会我了。”

这时,一旁的四九听不下去了,他无奈地对两人说:“我说两位公子啊,这又不是课堂讲课,你们满嘴的之乎者也,你们不怕舌头打结,我耳朵还听着有点累呢!”

听到这话,马文才和梁山伯对视了一眼,随即都笑了出来:“哈哈哈……”

……

学堂一下课,暮向晚就趴在了桌子上,荀巨伯见状立刻不满地推了她一把,“喂,我说云奕,你这品状排行榜已经占据了好久了,是不是不想要了啊?”

“我累,你别理我!”

荀巨伯笑了笑说:“你为什么累啊?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想着马文才那个噩梦想了一整夜,现在的局面,她哪里睡得着?

“云奕,你夜不能寐,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啊?”

“……”

这个荀巨伯总是这样,说的话让人措手不及。

下一秒,暮向晚起身掐住了荀巨伯的脖子,假装很生气地说道:“喂,你是不是想死啊?想死的话本公子成全你!”

“咳咳……”荀巨伯咳了几声,连忙摆手认输,“我错了,我闭嘴还不行吗?”

这时,祝英台转身说道:“好了,你们俩别闹了,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闹个不停?”

看到祝英台转身,暮向晚高兴地说:“英台,你终于肯理我了。”

“我……”祝英台说着转过了身,“我没说要原谅你,你开的那个玩笑真是太过分了!”

“可是那个……”那根本不是个玩笑啊!

“云奕,你要还是想说那件事情,我就和你绝交!”

暮向晚见祝英台又生气了,她立刻闭嘴,看来,祝英台还是不愿意相信她说的一切。

坐在前排的马文才听到了一切,云奕究竟告诉过祝英台什么?为什么祝英台不愿意理他了?难道说是他对祝英台表明了心迹?

想到这里,他的手里出了很多汗,甚至都快要把翻到的那页书浸湿了。

“云公子,你在吗?云公子。”

听到声音,暮向晚转了过去,原来是苏安一脸着急地跑进了学堂。

“怎么了?苏安?”

“云公子,晓风的学问是你教的吗?”

暮向晚点了点头说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太好了,你可以教我吗?我刚才拿着晓风写的一篇文章拿去让山长看,山长居然夸那文章比书院有的学子都好呢!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能让晓风在短短几个月内,达到这样的效果啊?”

书院的学子听到这话,全部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苏安面前,不满地说道:“你说什么?一个区区书童的学问,怎么可能比得上我们?”

“就是,你小子再敢胡说,我马上扒了你的皮!”前面的王蓝田也听不下去了,他立刻走上前抓住了苏安的衣领。

暮向晚见状立刻起身,拦住了王蓝田:“你干什么?”

“老子就是听不惯他说的话,贱民就是贱民,有什么资格和士族比?”

祝英台起身说道:“王蓝田,你不要欺人太甚,难道平民就不是人了吗?士族也是从平民开始的。”

“是啊,王蓝田,你这样说未免也太过分了。”梁山伯也看不下去了,附和着祝英台的话。

王蓝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梁山伯和祝英台,然后再看向苏安:“老子就是看不起他们,怎么样?”

“你住嘴!”

暮向晚用力掰开了王蓝田扯住苏安的衣领,她的火气又上来了,就是这个家伙,害得马文才误会她,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她挡在了苏安的面前,厉声说道:“平民又如何?士族又如何?你整天学习孔孟之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你……”王蓝田一瞬间被暮向晚的气势吓怕了,“你不要以为马文才给你撑腰我就会怕你!”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句话暮向晚彻底爆发了。

她黑着脸走上前揪住了王蓝田的衣领,沉声说:“王蓝田,你洗干净耳朵给我听好了!我,云奕,不靠天,不靠地,只靠自己,就连东阳云家,都是我用命救回来的,而你呢?现在居然说我是靠马文才,真是可笑之极!”

听到这些话,学堂的学子都吃惊地看向了她,连马文才也转身看了过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根本就是一个无用之人,还只会指出别人的不是,你利用公布栏上的那副画诬陷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你自己倒找上门来了。”

王蓝田的冷汗都流出来了,他颤抖着说:“你……你胡说,那根本不是我做的。”

“呵呵,”暮向晚嘲讽地笑了笑,看向王蓝田,“王蓝田,我倒是很想相信那不是你做的,说实话,我刚才是为了诓你的,你看看你,反应这么大,冷汗直流,腿还一直抖,你这种心理素质,还妄想着害别人,真是可悲啊!”

“你走开。”王蓝田甩开了她的手。

“怎么了?生气了?王蓝田,你相不相信,在尼山书院结业之前,我可以让晓风的学问超过你。”

“你说什么?”王蓝田的眼睛瞪得老大,怒火在眼里打转,这个人居然今天让他这么难看,可恶!

无视王蓝田的怒火,暮向晚笑了笑说:“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我说你啊,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总想着拿士族的身份去压别人,如果没了身份,你估计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你……”

王蓝田抬起手准备打暮向晚,但是被一个凌厉的声音制止了:“王蓝田,住手!”

王蓝田冷哼一声,不屑地看向马文才:“哼,马文才,你刚才没听到吗?人家根本不稀罕靠你,你老是贴着人家干什么?”

马文才走到了王蓝田的面前,漆黑的眸似乎都要喷出火来了,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在压抑着自己暴怒的情绪。

“那我也不准你动他!”

梁山伯劝道:“好了,文才兄,王蓝田,你们不要吵了,本来苏安学习是一件好事啊,为什么非得弄成现在这样?”

暮向晚看向了梁山伯,说:“这事情是他挑起的,我为什么要妥协?”说着她看向了苏安,“你回去吧!你放心,你的学问我是教定了,等你的课业超过那些人,我倒想看看那些人被气得发青的脸呢!”

苏安听到这话,激动地点了点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云公子。”

梁山伯对苏安点了点头,苏安会意,连忙退了下去。

苏安走后,暮向晚对马文才说:“马文才,从今往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即使管了,我也绝对不会感激你。”

“是吗?”马文才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不要你的感激,我只是想随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暮向晚的心在听到这些话时,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

酥酥的,麻麻的,像是被蚂蚁咬了一样,很不舒服。

王蓝田见马文才又挡在了云奕面前,他厉声说道:“云奕,你给我等着!”

没想到昨天的公布栏事件非但没有让他们反目成仇,反而惹火烧身,让他们怀疑到了他身上。

“等着就等着,你以为我怕你啊!”

暮向晚说着就坐在了座位上,真是笑话,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青虎堂的当家风娘杀人的场面她都见过了,这算什么?

她岂会去怕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第一百零四章我来自千年之后的世界

一夜无眠,暮向晚揉了揉眼睛,懒懒地朝学堂走去。

她看到梁山伯和祝英台正在前面走,刚想走过去打招呼就听到一旁的王蓝田叹了口气:“哎,你看看这体态,婀娜多姿啊!除了美,还是美啊!”

另一个学子附和着说:“何止是美啊!她气质高贵,又知书达理,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真是我们尼山书院的大美人啊!”

这时秦京生也走了过来,他拍了拍王蓝田的肩膀,说:“哎,两位兄台,这真是太可惜了,可是这位大美人,却只爱梁山伯那样的书呆子,简直是瞎了眼。”

这时,走在前面的祝英台停了下来,转身跑向了说话的几人,一巴掌拍到了王蓝田的脸上,然后转身一拳打到了秦京生的肚子上,厉声说道:“你给我住口!”

秦京生捂着肚子蹲了下来,抬头问道:“你干嘛?干嘛打我?”

“你们要再敢说我是女人,我还要再打!”

秦京生无奈地指向了远处的王兰,说:“谁说你了,我们说的是她啊!”

祝英台看到后,立刻不好意思地说:“是,是兰姑娘啊!”

王蓝田捂着脸退后了好几步,指着祝英台说:“你那么凶,谁信你是女人。”

“就是,就算你是女人,那么凶,也没人要啊!”

祝英台听到秦京生说这话急了,她立刻反驳:“喂,你说什么?谁说我没人要?”

暮向晚满脸黑线,一把拉过祝英台,沉声说道:“喂,你说这话,是不是想让书院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的身份?”

祝英台立刻捂住了嘴,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小跑着离开了。

暮向晚见状追了上去,身后的马文才看到这一幕,刚想追过去就被梁山伯拦住了。

“文才兄,等一下。”

“怎么了?他们……”

“英台她最近和云兄闹别扭,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了。”

“他们为什么会闹别扭?是不是云奕对祝英台说了什么事情?”

梁山伯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我问过英台,可是他好像什么也不肯说,云兄也是一样,我问了几次他都说以后再告诉我。”

祝英台一直跑到了山上,暮向晚也追在她后面停了下来。

“英台。”

“你为什么非要逼我面对这一切?”祝英台没有回头,大声问她。

“不是我逼你面对这一切,而是,你逼得我不得不面对。”

祝英台听到这话,转身,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什么意思?”

“英台,我知道你是女子,一直都知道,从没认识你这个人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是女子。”

“你……”

见祝英台脸色大变,暮向晚说道:“你听我说完,如果你还不愿意面对这一切,那么到最后,赌上的有可能是你和山伯的未来。”

“你别胡说八道。”

“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你别担心,我的出现就是为了你和山伯而来。”

“什……什么意思?”祝英台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这件事了。

“你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的那个故事吗?”

祝英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暮向晚走上前看向了远处的高山,继续说道:“现在,你愿意听我把后续的故事说完吗?”

依旧是一阵沉默。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是如果这件事情拖到你从尼山书院课业结束,也许真的来不及了,其实我根本不想对你坦白的,我自从来到尼山书院,心里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我怕,怕你的女子身份被发现,怕书院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对你图谋不轨,因为你,一直都握着我的人生。”

“你到底是什么人?”祝英台终于抬起了头,问她。

“如果你听完我说的那个后续故事,你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暮向晚的眼睛盯着祝英台,没有丝毫的逃避,“这阵子你一直躲我,应该也躲够了吧!”

“你说吧!”

祝英台终于妥协,这件事情如果不解决,在她心里永远都是一个疙瘩。

“你还记得我上次说的那个故事的结局吗?”

祝英台点了点头:“记得,可是……”

“故事还没完。”

“是,我知道了,云兄,你继续说吧!”

“英台,你知道一千七百多年过后,江山会变成什么样吗?”

祝英台迷茫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是一个完全自由、自主的时代,在那里,每一个男子只可以有一个老婆,男女是平等的,没有尊卑贵贱,没有什么士族平民,每个人都是凭自己的努力去生活,在那里,女子可以学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毫不夸张地说,有的女子比男子都厉害。”

“云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我有点听不懂,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地方?”祝英台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暮向晚并未在意祝英台的吃惊,而是坐在了石头上,继续说道:“那个故事里的两人,虽然已经死去,可是他们的想相守的执念特别深,他们的思念传递到了千年之后,那个世界有一个女子,机缘巧合,和这两人的执念结缘了,她说一定要帮助这两个人在一起,于是,她的魂魄就被送到了死去这两人所在的,千年以前的世界,东晋,然后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在一起。”

“云……云兄,你在骗我吧?”祝英台吓得开始后退,“你这样的口才都可以去说书了。”

“你要是认为这是说书那我也没办法。”

“这……这怎么可能呢?你……你……”

祝英台此刻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那个千年之后的女子,魂魄被送到了东晋的一个官宦之家,就是东阳云家,她就是东阳云家的三小姐,云初晴,而之前故事里的那几个人,分别是,祝英台、梁山伯,还有马文才。”

“你……你是云家的三小姐云初晴?”

“不错,我就是来自一千七百多年后的那个女子,现在是云家的三小姐,云初晴。”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祝英台摇了摇头,“这也太扯了,你要我怎么去相信这些事?”

“英台,我一开始就是为了你和山伯而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去牵制马文才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就那么讨厌马文才?那是因为我知道,马文才就是阻碍你和山伯的那个人,所以我一直都在阻止他接近你。”

“不,我还是不相信。”

祝英台说着就开始转身,想跑,可是暮向晚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不能再逃避了,我说的句句是真。”

“不,这不是……”

这时,暮向晚手链上的玉发出了一道光,将祝英台围了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未来的梦

不一会儿,祝英台便睁开了眼睛,这里是?

好熟悉的地方啊!

转了几圈她才认出来,这里是她的家——祝家庄。

这时,她瞧见祠堂里有一位穿着蓝色衣衫的女子跪在地上,仔细一看,那个女子分明就是她自己,而站着的那个人,是她的母亲。

“娘,我想和山伯在一起,求求你让我们在一起吧!”

“我不允许你嫁给这样一个穷小子,毁了你一声的幸福,我绝不同意!”母亲甩开了她的手,一点情面也不肯留。

“哎……”她想说话,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说不出话来?

这时,那个‘自己’又跪在了地上,边磕头边对母亲说:“娘,我喜欢山伯,除了他,我不会嫁给任何人!”

母亲严厉地对跪在地上的‘自己’说:“英台,你出身高贵,所以你必须嫁给一个士族子弟,梁山伯他只是一个低贱平民,根本配不上你!”

“不,我不嫁!”

“今天,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祝英台使劲地捏了捏自己的嗓子,她想冲过去对那两个人说句话,可是身后像是有股力量一直拽着她,不让她离开。

这时,画面一转,她的眼前出现的是‘自己’女装的样子,正和山伯在一起放风筝。

“山伯,我会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

“英台,我也是。”

说着两人将风筝的线紧紧缠在了身上,仿佛这样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画面又开始交替。

这一次眼前出现画面则是‘自己’穿着新娘的喜服,奔向了一座坟墓,而墓碑上,刻着梁山伯三个字。

“不……”祝英台伸出手想阻止这一切,可是她的存在就好像是空气一样,那个‘自己’根本就看不到她。

“山伯,我来当你的新娘了!”画面中的‘自己’脱了喜服,露出了里面的白色丧服,跪在山伯的墓前,轻轻抚摸着那墓碑,轻声说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祝英台吃惊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幕。

这……这就是以后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吗?一切的一切都和云奕告诉她的故事,一模一样。

这就是她和山伯未来?

“不……这不是真的!啊……”祝英台惨叫一声,浑身开始发抖,这事情对她来说太过于震惊,太过于诡异,要她怎么接受?

……

书院,医舍。

“英台,你醒醒!醒醒!”

是山伯的声音?

祝英台醒过来就看到了梁山伯着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她,还有坐在床边的云奕,她立刻起身推开了对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你这个骗子!那不是真的,梦里的都不是真的,你出去,出去!”

暮向晚想问清楚祝英台梦里的事情,可是无奈梁山伯在场,她没有办法开口。祝英台的反应这么大,应该是看到了不敢相信的未来。

祝英台的泪水流了下来,然后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梁山伯见状立刻劝道:“英台你怎么了?为什么你最近和云兄一说话就变成了这样?你和云兄到底说了什么啊?”

祝英台仍旧只是沉默。

梁山伯看向了暮向晚,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问道:“云兄,都到现在了,你和英台还要瞒着我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

暮向晚慢慢掰开了梁山伯的手,沉声说:“对不起,我说了,现在不能告诉你。”

“哎……”梁山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两人真是快要急死人了,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暮向晚走上前,看向沉默不言祝英台,说:“有的事情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我今天傍晚会在后山等你,如果你不来,不想认我这个朋友,你就当我之前告诉你的都是在胡言乱语,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她就走出了医舍。

真没想到祝英台的心里承受能力会那么差,这件事情有那么难接受吗?

或许是她错了,根本不该把这一切告诉她?

……

到了夜里,梁山伯端了一碗走进了医舍,递给了躺在床上的祝英台:“英台,药快凉了,你赶紧起来喝了吧!”

“我不喝!”祝英台说着就抬起手把眼前的碗推开了,然后翻过了身子。

梁山伯无奈地说道:“你怎么又闹小孩子脾气了啊?就算你生云兄的气,你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我什么时候生他的气了?”

“那你为什么老是不愿意见他?还总是说一些让他走的话。”

“我……”祝英台背对着梁山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在害怕他说的一些事情而已。”

那些事情,如果是真的,那她到底该怎么办?

“英台,你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吧?”梁山伯坐在了祝英台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平复一下眼前人此刻的心情。

“在我眼里,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很坚强,然后勇敢面对,怎么这次偏偏变得喜欢逃避,还和云兄之间的关系搞得这么糟糕。”

祝英台叹了一口气,山伯这个呆子,根本就不知道云奕对她说了些什么。

那个故事非常离奇,离奇到她以为那是云奕和她开的一个玩笑。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云奕的表情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那个,英台,是不是云奕喜欢你啊?”

听到梁山伯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祝英台被呛了一下:“咳咳……”她立刻拍了拍胸口,迅速起身瞪向梁山伯,“你刚才说什么?”

梁山伯挠了挠头发,脸色很不自然:“那个,你们最近的表现,我觉得你一直在躲他,所以就……”

“……”祝英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这个呆子。

云奕已经把身份都告诉她了,她是东阳云家的三小姐云初晴,怎么可能有喜欢她这一说?

“难道被我猜中了?”

“梁山伯,你要再敢胡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祝英台生气地别过了头,不想再理会这个胡言乱语的梁山伯。

“好,好,我不说了,英台你别生气啊!我不该这么猜你们俩的,对不起,这事要是被云兄知道了,他也要生气了。”

“你知道就好。”祝英台说着,起身下床,然后披了一件外套,准备出门。

梁山伯见状把药碗放在了桌子上,拦在了她的面前问道:“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云奕还在等我,我要去和她说清楚这件事情,你不是说过,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好好去解决吗?”

如果她不去,就真的变成了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胆小鬼,还会失去云奕这个朋友。她真的不想,不想失去这么潇洒这么自由,总是为了别人着想的朋友,云奕和山伯一样,对她来说都很重要。

“用不用我陪你去?”梁山伯问道。

“不用,这件事情,云奕是不想告诉你的,你还是不要来了。”

“哦。”梁山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什么时候你们之间还有秘密了?害得我都有点嫉妒了。”

祝英台被这话逗笑了,她出门之前转身对梁山伯笑了笑:“抱歉了,山伯,你嫉妒也没用,你和云奕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前者是她的心上人;而后者,是她的知己。

第一百零六章谢谢你,跨越千年而来

后山,暮向晚正吹着冷风,这时,她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知道是祝英台来了,她仍旧看着远处,说:“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不知道,只是你会来这里,我真的很开心。”

祝英台能来,说明她确实把她当朋友看,这样,她怎么能不开心?

“山伯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勇敢面对,不然永远都会被问题所困。”

“哦?那说明你想通了啊,那,今天你晕倒时梦到了什么?”

“我梦见了你说的一切,你说的我和山伯的未来。”

听到祝英台说这话,暮向晚转身,卷起了衣袖,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手链,原来今天手链发出那种光芒是为了让祝英台看到那一切。

“现在你愿意相信我说的一切了吗?”

“我……我不知道。”祝英台说着靠在树上,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憔悴,“我只知道,如果不来面对这一切,就会失去你,你和山伯,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谁都不想失去。”

暮向晚看着眼前的祝英台,想必她也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吧!也真是难为她了,逼着自己前来面对这一切。

“英台,我来到这个时代,来到尼山书院,就是为了改变你以后要面对的一切,不然,我根本回不到自己的世界。”

“你……”听到这话,祝英台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人,“你也是女子?”

“是。”

“那之前在澡堂的那个男子……”

“那是我专门让白夜在山下找了一个体格和我相近的人冒充的,白夜的易容术很高的,所以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等陈夫子验明我的身份之后,马上就换回来了。”

“那,你真的是来自一千多年以后的世界?”

“是,我回到自己时代的条件就是,你和山伯在一起,如果你嫁给了马文才,我就得永远留在这里了。”

“……”

祝英台沉默了,然后低下了头。

“英台,我知道我说的这些有点扯,你难以接受,可是你要相信我,我没有骗你。”

“是啊,你骗我确实没什么好处,可是……”

“你不是总觉得我所了解到的知识超过了夫子所教的一切吗?那是因为我所处的世界,有着比东晋多了千年的文化。你要相信,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因为你和山伯,都是我在这个时代最好的朋友。”

“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以后的事情有变故,然后又按照那种悲剧发展了?”

暮向晚点了点头,说:“马文才已经知道了你的女子身份,对不起,我没有阻止他发现你的身份,他之前一直都在怀疑你,直到上次你和银心乞巧的盒子被他发现了,所以……”

“你说什么?他已经……那他为什么这阵子还装作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见祝英台的情绪变得激动,暮向晚走上前,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劝道:“你别担心,其实,我已经算是改变了一点你们未来的轨迹了。”

“什么意思?难道说山伯喜欢上别人了吗?不,这个……”

山伯怎么能喜欢上别人?绝对不可以!山伯要是喜欢上别的女子,那她以后怎么办?

“喂,”暮向晚抬起手,生气地拍了一下祝英台的额头,“你胡说什么?山伯他怎么可能喜欢别人?那个书呆子,整天和你朝夕相处,哪有空去喜欢别人?”

“嘶……”祝英台摸了摸被打的额头,一脸无奈,“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想法,祝英台不可置信地指着暮向晚,说:“难道……难道是马文才,马文才他……他喜欢上你了?”

祝英台想起了马文才之前对云奕的种种态度,即使气到想杀人,也不会绝不会下狠手伤害她,还有他那次因为王蓝田在暗地里射箭伤害云奕一事,差点没用剑刺死王蓝田。

这种关心,早就超过了一般朋友。

暮向晚揉了揉发痛的头,无奈地说:“英台,你还真不愧是才貌双全啊!一猜就准。”

“那他也发现你是女子了?你瞒得这么深都被发现了,马文才的心思还真是可怕。”

“不,”暮向晚眨了眨眼睛,看向祝英台,“他到现在还以为我是男子。”

“哈?”这下轮到祝英台吃惊了,连说话都开始结巴,“那马文才他……他……”

“所以,我现在烦恼的就是这些,如果被马文才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有危机了。”

虽然她很希望马文才喜欢上别的女子,因为这是那个白衣老人告诉她的办法,可是最不能出现情况就是喜欢上她暮向晚,如果马文才对她有意思,那这个办法根本就算无稽之谈。

“你知道吗?前些日子你和山伯去青楼救心莲姑娘,他拿这件事威胁我,不让我靠近你们,他一直以为我那么费劲地帮你和山伯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到这里,暮向晚的心中又升起了些许无奈。

“啊?他怎么会这么认为?”

“他这个人心思很缜密,他早就清楚我知晓你的女子身份,所以这么认为也是自然而然。”

“原来是这样啊!”

“到书院以来,我每天都为这些事情烦恼,生怕马文才接近你,所以才事事和他作对。”

祝英台点了点头,她想起来了,刚来书院的时候云奕确实经常告诫她不要靠近马文才。

“英台,我想求你帮我,帮我回到自己的时代,我也是没办法了,所以才会选择告诉你这件事。”

“云奕,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帮你当然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谢谢。”

“只是……”祝英台蹙眉,然后抬头看着她,“你确定马文才他再也不会动其他的心思了吗?”

“我也不清楚,虽然说马文才现在心思有点转移了,但是不担保他以后会有什么变数,毕竟在他的眼中我是男子,一旦他把心思动到你身上,不止是你和山伯的未来,我自己也会完蛋。”

“这我知道,所以,为了什么情况,我只需要和马文才保持距离就好了?”

“目前来说,也只能这样了,之后就是你家里那边了,他们愿意接受山伯的身世吗?”

“我爹对我很好,什么都肯依我,可是我娘……”

“你娘她不同意对吗?”

“是,我娘对门阀制度看得很重,可是我会尽自己的努力去求娘,让她接受山伯的。”

“好,我相信你,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真的吗?”祝英台高兴地问道。

“只要没有马文才从中阻挠,你和山伯在一起的机会已经成功了很多,我不相信天,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见祝英台不说话了,暮向晚立刻凑上前问她:“怎么了?你不会都到现在了还告诉我你不相信这件事情吧?”

“啊?”祝英台抬头,无奈地笑了笑,“哪有啊!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本来这事我是完全抗拒的,可是现在居然会开始相信了。”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英台。”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暮向晚激动得都有点想落泪了,能让祝英台接受这一切,真的太不容易了。

祝英台笑着对她说:“云三小姐,云初晴,你还真是一个奇人啊!难怪你对学业一点也不担心,经常在学堂上睡觉,敢情你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读书。”

“是啊,我是为了你和山伯而来的,我做的一切都是想回到我自己的时代,我的朋友、父母都在等我,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都是要回去的。”

这时,祝英台握住了暮向晚的手,郑重对她说:“你放心,我会打破世俗,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看到那样的未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妥协了,不止是为了山伯,还有你。”

暮向晚第一次觉得祝英台摒弃了大户千金小姐的高傲和娇气。

这样的祝英台,她很欣赏,也很佩服。

“英台,我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来这里一场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我也要谢谢你,跨越千年而来,只是为了成全我和山伯。”

第一百零七章晚上和我一起睡在床上

暮向晚和祝英台聊了整整一夜,下山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祝英台说:“我们快回去吧!等一下还要去上课。”

“好。”

“云兄,不,是初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给我讲讲千年后的世界,可以吗?”

“当然好了啊,只是你不要叫我初晴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云兄吧!我也怕露馅了对自己和云家都不好。”

祝英台点了点头说:“好,云兄确实顺口多了。”

下山的路上,她们刚好碰上了找上山的马文才和梁山伯。

梁山伯看到两人和好了,笑着说:“刚才还担心你们呢,这不,就找文才兄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已经和好了。”

马文才一直盯着暮向晚看,看得她浑身不舒服,她瞪了一眼马文才:“你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有长钱。”

“扑哧……”祝英台被这一声逗笑了,她看了一眼暮向晚,“云兄,你怎么说话还是这么逗,我们快回去吃早饭吧!饿死了。”

“好。”

“你们一个晚上都在山上做什么?”马文才问道。

暮向晚一脸无语地回道:“你放心,我们没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你真是够了,怎么和审犯人一样?”

“哎……非礼勿言,云兄你到底说什么呢?”梁山伯听不下去了,无奈地看着她。

“山伯,你还说什么非礼勿言,你昨晚还说云兄喜欢我呢!”祝英台笑着逗梁山伯。

“噗……”暮向晚忍不住笑了出来,看向梁山伯,“山伯,原来你的脑洞也这么厉害啊!”

祝英台好奇地问道:“云兄,‘脑洞’在你们那里是什么意思啊?”

“脑洞就是爱想一些有的没的,比如说这位仁兄。”暮向晚说着一脸无语地指向了梁山伯。

“好了,英台,云兄,你就别说这事了。”梁山伯的脸都有点红了,立刻转身,“我们快去吃早饭吧!”

“这还差不多,山伯,你以后可别乱说了哦!”祝英台笑着追上了梁山伯。

身后的暮向晚和马文才就这样互瞪着对方。

她问道:“看什么?”

马文才耸了耸肩说:“看你啊,还能看什么?”

“你,无耻!”暮向晚狠狠地拍了一下额头,她感觉和这个人已经交流不到一起了。

马文才被她的举动逗笑了,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对了,马文才,你什么时候和梁山伯的关系变得那么好了?你接近他不会有什么目的吧?”

马文才走上前,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是,我接近梁山伯是有目的,我接近他,是为了接近你。”

“……”

暮向晚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推开了他。

“呵呵。”马文才再次被逗笑了。

暮向晚看不下去了,朝他喊道:“笑什么啊?要笑也不要对着我笑!”

这个人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明明以为她是男子,还要露出这种温柔表情,难道他不怕书院的人知道他这个癖好后喷死他吗?

可是,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一看到他的笑容就这么不舒服?

……

学堂里,王蓝田正在给其他的学子讲马文才喜欢躲在柜子里的事情。

“是吗?他真是这样啊?”

“对啊,你们不知道啊!这个胆小鬼可能一有事情就会躲在柜子里,云奕那天应该看到了他在里面的表情,早知道我当时不下山告诉马太守了,应该躲在那里看个够。”

“那真的太遗憾了。”秦京生说道。

“是啊!”

王蓝田说着蹲在了地上,试着模仿马文才那个时候的样子,他装着很害怕的样子,浑身不停地发抖,嘴里还说着‘我害怕,我真得好害怕啊!’

“哈哈哈……”所有的学子都被王蓝田的样子逗笑了。

“王蓝田你真是太好笑了。”

“学得真像啊!”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桌子被踢倒的声音。

王蓝田斜着眼看了过去,马文才、云奕、梁山伯和祝英台四个人正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

尤其是马文才,那冰冷的眼神,似乎都要杀人了。

他的冷汗流了下来……然后直接夺门而去,但是被马文才拦了个正着,对方一脚踢倒了他,然后抬起一张桌子,准备砸下去。

马文才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我杀了你!”

梁山伯见状立刻拦在了马文才的面前劝道:“文才兄,你冷静一点,你这样会打死人的。”

“让开!”马文才吼道,眼睛已经气得发红,“你要是再拦在我的面前,我连你一起杀!”

“山伯。”

祝英台刚要上前就被暮向晚拦住了。

“别去,他不会动手的。”

“可是……”

祝英台还是有点担心,马文才脾气古怪,万一他真的对山伯动手该怎么办?

“梁山伯,你滚开!”

梁山伯立刻转身对王蓝田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是,是。”王蓝田脸色发青,起身就跑出了学堂。

其他学子一看到这样的场面,也跟着王蓝田跑了出去。

一时之间,学堂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马文才双手狠狠地抓着桌子,努力压抑着自己即将暴怒的脾气,梁山伯劝道:“文才兄,你冷静一点,先把桌子放下来,好吗?”

“啊……”马文才吼了一声,用力把桌子扔在了地上,然后摔了个粉碎,“梁山伯,我说了让你滚你听不见吗?”

“山伯,英台,你们先走吧!我留下来劝他。”

“这……”

见梁山伯有点犹豫,祝英台走上前拉过梁山伯,说:“山伯,你别担心,这件事情云兄会劝好马文才的。”

“好吧。”

梁山伯和祝英台离开后,暮向晚没有靠近马文才,而是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说:“你就算把王蓝田杀了,你躲在柜子里的事实也不会变。”

“怎么?”马文才神色冰冷地看向她,“连你也想嘲笑我了?”

“我为什么要嘲笑你?”

突然,马文才走向她,紧紧地钳住了她的肩膀,冷声说:“云奕,你别装了,你总是对我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以为我会相信的话吗?”

痛死了,为什么这个人每次只要一伤心就会对她施暴啊?

暮向晚忍住了肩膀传来的痛,刚想反驳就瞥到了令她异常震惊的一幕。

马文才露出的手臂上,全是很粗的旧伤疤,很深很深,像是无数条黑色的虫子嵌在身上,看得人寒毛直竖。

“马文才,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她的目光,马文才立刻放开了她,然后用衣服立刻盖住了伤口,“不关你的事情!”

暮向晚一把抓过马文才的胳膊,抬头问道:“这是你爹打的吗?”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情!”

马文才虽然这么说,但是并没甩开她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你爹会这么对你啊?”

马文才的文才武略样样不输给别人,除了性格让人有点难以接受。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的父亲会对他下这种毒手。

看着眼前的云奕露出这种关切的眼神,马文才自嘲地笑了笑:“你是在可怜我对不对?告诉你,我马文才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想到小时候经历的一切,他直接跑了出去。

“喂,你……”

暮向晚懂了恻隐之心,她跟着马文才,一直到了后山,见他又要打开柜子进去,她立刻跑上前张开双臂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能不能不要逃避了?”

“让开!”

“我不让!”

“你要是再不让,我要是再对你做出什么发疯的事情,不要怪我!”马文才的目光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你为什么每次一遇到事情都要发疯啊!别人说你又如何?你为什么总是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啊?”暮向晚豁出去了,即使她的心里很害怕马文才再次对她不敬。

上次就是在这里,她被他强吻了。

以男人的身份。

感觉到到眼前的人浑身散发出的恐惧,马文才极力压住了自己的情绪,看向了远处,沉声说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不用害怕。”

“那你答应我不要再躲进柜子里。”

“我对你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你为什么还要管我?云奕,你是不是又想逼我对你动手啊?”马文才的声音有一丝不耐烦。

听到这话,暮向晚的手放了下来,不知该放在何处。

对啊,她不是一点都不想和马文才的事情沾上边吗?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她就是放不下心。

果然,她最近神经也有点问题了。

“云奕,你该不会真的想看我的笑话吧?”马文才想到这种可能性,眼里瞬间布满了一层冰霜。

这个人,怎么又是这种思想啊?真是受不了!

“我知道你自尊高于一切,可是你这个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整天想着别人对你不利,全书院只有王蓝田那个家伙才会闲的无聊会做这事,你为什么就看不穿这一点呢?”

想到王蓝田,马文才的眼里全身杀意,这个人,最近一直惹怒他,看来是不把他的武功当一回事了。

“马大公子,你能不能不要再露出这种表情了?看着怪吓人的。”

马文才没有理她,甩了甩衣袖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暮向晚笑了笑,坐在了马文才的对面。

总算把这个倔的要死的家伙拦下来了,如果再让他躲进柜子里,真的就没完没了了,王蓝田肯定又会拿这个大做文章。

想到王蓝田,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天哪,要是上次她被马文才按在地上吻的事情被王蓝田碰到,他们两个真的就完蛋了!

“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她摇了摇头,想赶走那可怕的想法。

接下来,两人一直都没有对话,气氛尴尬极了。

想到马文才手臂上的伤,暮向晚抬头问道:“你手臂上的伤……”还是转移一个话题吧!不然她要被现在这种尴尬的气氛搞疯了。

“你还真是啰嗦,都说了不让你鸡婆,你干嘛要一直问这个问题?”马文才很不客气地回了她。

“切,你不说就算了。”

刚才说话说的的口都干了,暮向晚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喝到嘴里就听到对面的马文才说:“你要是想知道,那就晚上和我一起睡在床上。”

第一百零八章谁要你非要做中央空调?

“噗……”

和上次一样,她嘴里的茶再次华丽地喷在了马文才的脸上。

马文才的脸再次变黑了:“云奕,你想干什么?找死吗?”

“我才问你想干什么?你觉得现在我敢和你睡一张床吗?你这个疯子!”要她和他一起睡,简直痴人说梦!

她现在能和马文才晚上待在同一间房都要烧高香了,更不要说再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为什么不能?我们以前不都是一起睡的吗?你现在每天都睡在榻上,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们会说我虐待你。”

“咳咳……”暮向晚被这话呛住了,她的脸变得通红,抬头不满地瞪了过去,“以前是以前,马文才,难道你都不想一下,你最近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暮向晚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不然为什么要一本正经地要和马文才讨论这个问题?

“你不愿意就算了。”

看着对面脸色微红的云奕,马文才的心又乱了,那种奇怪的执念又涌了上来……

不行,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低着头,端起茶一饮而尽,想转移此刻的注意力。

“喂,马文才,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暮向晚生气地起身,然后在马棚前转来转去,她真是要被这个阴晴不定的富家公子哥要逼疯了。

……

下山的路上,暮向晚和马文才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正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头,突然,脚下被那个石头绊了一下。

“啊……”她惨叫一声,一个踉跄整个身子朝前倾了过去。

“小心!”马文才见状迅速拉住了她的手腕,想稳住她不平衡的身体,可是惯性太大,下山的坡路又很滑,措不及防,两人一起摔倒,然后滚进了草丛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暮向晚感觉整个人都颠倒了,马文才一直紧紧地抱着她,勒得她都要断气了……

“嘶……”

头顶传来闷哼声,暮向晚睁开了眼睛,马文才的脸离她特别近,但是他的表情却看起来很痛苦。

顾不上不好意思,她立刻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到了?”

看到马文才的伤口,暮向晚后悔死了,要是她不摔那一下,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马文才的手臂,被一条长满荆棘的藤条刺中了,鲜血浸透了整条手臂的衣服,可是他还是紧紧地抱着她,她看了一下,如果刚才马文才不护着她,被藤条刺中的就是她了。

“马文才,要你鸡婆,谁要你救我?”

心情又变得异常不安,她又欠了他一次。

马文才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到你会受伤,我宁愿受伤的是我自己。”

暮向晚的心无节拍地跳了几下,风吹起了束着她头发的发带,摇摆不定,就如同她此刻烦躁的心。

……

这几日,暮向晚又变成了苦役,她无奈地对马文才说:“喂,明明这药马统可以帮你擦,为什么你非得要我帮你擦吗?”

“我为你受伤的,难道你擦一下药都不愿意吗?”

“我……”暮向晚不情愿地拿起了药瓶,放在桌子上,“算我倒霉,遇到你这种家伙。”

马文才没有说话,但是嘴角轻轻上扬的弧度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吃饭时,祝英台问道:“云兄,马文才最近几天好像心情特别好啊!”

“是吗?我怎么没有发现?”

“是不是你最近对他的态度稍微好一点了?”

“哪有啊,你别乱说。”

这时,梁山伯拿着书一脸闷闷不乐地走了进来,祝英台看到后立刻笑着朝他招手:“山伯,你来了,快过来吃饭。”

梁山伯默默地把书放在了桌子上,沉默不言。

暮向晚问道:“你怎么了?”

“英台,云兄,苏安他好像误会我了。”

“苏安怎么了?我看他这两天读书挺用心的嘛,没什么问题啊!”

“我刚才拿了书给他,可是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说我是伪君子,他说今天心莲告诉他,说我和她早有白首之约,这……这心莲姑娘怎么可以这样呢?我从未对她有过这种心思啊!”梁山伯双手托着下巴,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郁闷了。

“太过分了!”祝英台气呼呼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心莲姑娘怎么可以乱说呢?”

暮向晚连忙拍了拍祝英台的手劝道:“英台,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我……”

祝英台心里气急了,注意什么形象啊?山伯这个家伙,自从来到书院,身边的桃花就一大堆,那个心莲姑娘,人都不在这里了还念着他,她怎么能不生气啊?

“现在苏安,以为我和莲姑娘联合起来耍他,对我生气得不得了。”

暮向晚无语地说道:“梁山伯,这都怪你啊,谁让你非要做中央空调?现在问题来了吧?”

“什么是中央空调?”祝英台和梁山伯同时问道。

“呃……没什么。”暮向晚不自然地摆了摆手,“我随口胡说的。”

祝英台没有再问,她知道,这个人所说的话,肯定来自于她生活的那个时代。

“云兄,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梁山伯不满地斜了她一眼。

“那真是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祝英台问道:“那云兄,你刚才说这都是山伯造成的问题,为什么啊?”

“山伯对每个在他身边的女子都这么关心,不招惹桃花债才怪!”

这一句话说出来,祝英台和梁山伯两个人都直起了身子,睁大了眼睛瞪着她。

暮向晚抽了抽嘴角,说:“干嘛?我说的不对吗?山伯他其实早救知道莲姑娘的心思,可是他不愿意明说去拒绝莲姑娘,所以那个姑娘心中才有幻想,才会借题发挥。如果他一开始就和莲姑娘表明自己的心意,那个姑娘还会乱说吗?”

祝英台看向梁山伯问道:“山伯,是这样吗?”

“我……英台,我只是觉得这么直接对一个小姑娘来说伤害有点大,所以就没……”

“哦,原来如此啊!那,这个桃花你斩断了吗?现在苏安这么不待见你,你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我……”梁山伯伸出手,又无奈地收了回去,云兄说的很对,他根本说不过他。

“我不吃了。”对面的祝英台似乎很生气这件事情,狠狠地瞪了一眼梁山伯,起身离开了这里。

“我也是,真是倒尽胃口。”暮向晚对梁山伯微微一笑,然后也走了出去。

想到谷心莲那个小丫头,她心中一阵不满,什么人啊这是,人都不在书院里还说这种话,有点恬不知耻。

“英台,云兄,你们怎么……”梁山伯无奈,这两个人,怎么好像都生他的气了?

……

凉亭中,祝英台正看着湖面发呆,这时,一壶酒放在了她面前,抬头却发现来人是马文才。

“怎么是你?”

想到云奕对她说的那些话,祝英台立刻起身准备离开,但是马文才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别走,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有点烦,不知道找谁去说。”

“找谁也不要找我。”祝英台立刻甩开了马文才的手,“你不要碰我!”

马文才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云奕应该告诉过你,我已经知道你的女子身份了吧?”

祝英台的脚步停了下来,她转身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放心,我不会揭穿你,我只是想知道云奕是不是对你表明心意了?”

“……”

祝英台真的有点想翻白眼了,原来马文才在意的是这个啊!

不过这也说明他是真的很喜欢云奕这个人,不过她不属于这个时代,迟早是要回去的。

“这和你有关吗?”

“是有关,云奕如果喜欢你,想娶你,那我会破坏你们两个,他让我痛苦,那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马文才,你也太狠毒了吧!云奕他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么对她?”

这个马文才太可怕了。

如果被他知道云奕其实是云家的三小姐云初晴,那他绝对不会放手了。

“狠毒?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看到喜欢别人,再说了,你不是一向喜欢梁山伯吗?为什么又突然对云奕感兴趣了?难道说你也嫌弃梁山伯的身世了?”

“马文才,你不要乱说!”祝英台不想再和这个疯子纠缠了,说出来的话真是莫名其妙。

马文才盯着祝英台的眼睛,说:“其实我真的在意你和云奕那天晚上说了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的。”

马文才并不在意这样说话的祝英台,他笑了,笑容里有点落寞:“祝英台,你一定也觉得我有点可笑吧?我居然专门找你来求证这件事情。”

第一百零九章你要是个女子该有多好!

暮向晚晚上去王兰拿了药,走出医舍时她叹了一口气:“这种被马文才剥削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啊?”

回到房间,马文才正在喝闷酒,她一见到这种情况,立马想往门外跑,谁知马文才突然说道:“你放心,我现在还很清醒,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不用见了我就像防狼一样。”

听到这话,暮向晚微笑着转身,开始转移话题:“对了,我今天在浣衣坊见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她好像一直在打听你的事情,是不是看上你了?”

“是吗?”

马文才喝了一口酒,并不在意她说的话。

“你为什么喝酒?心情不好吗?”暮向晚见马文才还清醒着,就走了进去,坐在了离马文才很远的书桌旁。

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马文才的眼睛,他点了点头,说:“是,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祝英台。”

暮向晚的脸彻底黑了,她喊道:“你到底在说什么?神经病!”

“你不喜欢她吗?”

“马文才,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喜欢祝英台?”

“你不喜欢她,为什么会和她在山上呆一个晚上?”马文才的语气里有点迟疑。

“你怎么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不累吗?我是因为一些不得不告诉她的事情,你放心,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我没有喜欢英台,我和她呢,只是朋友,再无其他。”

暮向晚说完就后悔了,她是不是神经病啊?为什么要对他解释这个问题?

“真的?”

马文才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今天和祝英台的对话顿时回响在脑海中……

“祝英台,你一定也觉得我有点可笑吧?我居然专门找你来求证这件事情。”

“没有,我没有觉得你很可笑,云兄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他为什么总是见了我就想跑?”

“马文才,你想一下平时是怎么对他的?如果你以诚以礼相待,云兄会讨厌你吗?”

“那你的意思是,我只要以诚相待,他就不会讨厌我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你得让云兄来评判了,我左右不了云兄的想法。”

看到马文才一脸高兴的样子,暮向晚走上前,在他的眼前摆了摆手,“喂,马公子,你没事吧?”

马文才立刻收回了目光,然后继续喝了一口酒,说:“没,没什么,对了,明天中秋假你有什么安排吗?”

“为什么要告诉你?马文才,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

暮向晚说着斜眼瞪了一眼马文才,然后打了呵欠,抱着被子走向了榻上。“我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了,累死了。”

“你今天还是不要睡榻上了,睡床吧!”

“……”

暮向晚本来的困意被这句话一下驱走了,她的神经变得异常警惕,转身盯着马文才问道:“你想做什么?”

“喂,我的意思是你睡床上,我睡榻上。”马文才看到这人的反应有点想笑。

“不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才不会相信这个人有这么好心。

“我只是觉得你每天都睡榻上,晚上肯定休息不好。”

“关你什么事情?”

“我……”马文才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他挠了挠头发,转身看向了别处,“祝英台告诉我,要以诚待人,难道我这种诚意对你来说叫居心叵测?”

暮向晚有点欲哭无泪,这个祝英台,对马文才到底说了什么啊?

“我不管,你对别人叫诚心,对我就叫居心叵测。”

谁让这个家伙前些日子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又多次对她不敬,她怎么还能相信他?

夜里,暮向晚躺在榻上,难以入睡。

马文才刚才为什么会对她露出那么伤心的表情?看得她一阵烦躁,根本就睡不着。

这时,她听到了床上也有动静,马文才应该也没有睡着吧!

真是作孽,为什么他们现在的相处变成了这样?现在回想起来,以前那些对峙的日子好像更加自然一点。

“云奕,你睡了吗?”

暮向晚立刻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

突然,他听到了马文才起身的声音,糟了!他不会是半夜想对她图谋不轨吧?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跑也来不及了。

一步一步,马文才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暮向晚听着脚步声头皮都要炸了,她的大脑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被子又没盖好。”马文才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暮向晚刚想反击就感觉到马文才把她身上的被子朝上掖了掖。

她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原来,这人是为了给她盖好被子才会过来。

“云奕,你要是个女子该有多好!这样,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这些话,一字一句地进入了暮向晚的耳中。

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悲伤的声音说话?难道他真的那么喜欢她吗?

“对不起,我对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云奕,真的对不起!”

马文才的声音里隐藏着深深的悲哀,听得暮向晚心中一阵难受,他在对她道歉,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着的状态下。

当然,暮向晚又是一夜难眠,天蒙蒙亮,她就起床了,刚想出去打水就听到了马文才的声音:“你醒了啊!”

“是……是啊,我醒了。”

这个人突然出声是想吓死她吗?

“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我饿了,去厨房找苏大娘看看有什么吃的。”

“喂……”

马文才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就打开门跑了出去,奇怪,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见到他又跑了?

……

中秋节放假了,暮向晚让晓风给白夜去送点东西,也该抽点时间让这两人好好增进一下感情了。

不过晓风扭扭捏捏的样子看得她一阵发笑,还真是白痴,这么下去,这两人之间还怎么发展啊?

“喂,墨晓风,如果你再扭扭捏捏,小心白夜被一个绝世女子抢走了哦!”

“啊?”听到这话,晓风的表情立刻变了,她摇了摇头一脸不情愿,“不行,我不想把白夜让给任何人!”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晓风的脸变得通红,她抱着自己的头喊道:“啊……疯了,疯了,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暮向晚倒是满意晓风刚才的反应,她点了点头说道:“嗯,就是这股气势,好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不比任何女子差。”

晓风看着小姐的眼里没有一丝对她的嘲笑,反而都是鼓励,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知道了,谢谢小姐。”

晓风走后,暮向晚拍了拍手,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这下,该我去面对一切了。”

今天早上,她收到了青青的来信,这个青虎堂的大小姐让她中秋节陪她一起过。

那一刻,暮向晚的内心是崩溃的……

这个桃花债,到底该怎么办啊?

换好衣服,收拾好一切,暮向晚一脸生无可恋,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山。

这时,山上暗处走出来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便是王蓝田。

王蓝田看着她下山的背影露出了阴毒的笑容:“云奕,这次下山,我要让你有去无回!”

他豁出去了,这次,一定要除去云奕这个眼中钉。

……

暮向晚走进青青的房间,对方正看着窗外发呆。

“青青小姐?”

青青并未理她,仍旧保持着同一个动作。

看来是在想事情吧!暮向晚走上前,在青青的眼前挥了挥手,“青青小姐,你在想什么?”

“啊……那个,云公子,你来了啊!”

暮向晚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怎么感觉她心不在焉啊?

“青青小姐,你怎么了?”

“我……”青青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脸瞬间变得通红。

呃……

别对她露出这种表情啊!

“青青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青青点了点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郑重地说道:“云公子,青青不想瞒你,上次在枕霞楼去见陈大人时,有一位公子救了青青,虽说青青是青虎堂的人,但也是知恩图报之人,想必云公子肯定认识那位公子,所以我想……”

“青青姑娘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吗?”

青青点了点头,说:“是啊,难道青青这种做法不对吗?或者说,云公子不想青青去接近别的男子?”

“不,不,我怎么会介意?你真的想见那个人?”

暮向晚高兴地问道,她心中暗喜,这姑娘不会是看上她家老哥了吧?

“是,救命之恩必当报答。”

这些日子,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那双和云公子相似的眼睛,那双眼睛温柔、深邃,像是有股旋涡一样,让她无法忘记。

她知道这样不对,因为她已经是云公子的妻子了,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也许见到这个人后,她的心结才会解开。

“哦。”暮向晚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明天正午,在绿柳坡,我让那位公子在那里等你,好不好?”

“真的?”青青高兴地问道。

“当然了,我不会骗你的。”

走出青虎堂后,暮向晚的心情别提有多开心了,这下,她有办法逆转这个桃花债的僵局了。

她立刻兴高采烈地写了一封信给云奕,让他来会明天的绿柳坡之约。

“哈哈哈哈……”暮向晚去驿站寄出信后开心极了。

这个青青姑娘美貌识大体,琴棋书画又样样精通,虽说是青虎堂的大小姐,可是心地却很善良,如果她真的能嫁给云奕,岂不是皆大欢喜?

第一百一十章嗜血修罗

傍晚时分,暮向晚准备去看看陶渊明,可是路上却察觉有人跟踪她,她悄悄地躲在了一旁的巷子里。

这时,拿着弓箭的黑衣人跑到了路中央,为首的黑衣人问道:“去哪里了?”

“不知道,刚才还在这里。”

“老大,怎么办?要是我们杀不了那小子,怎么交差啊?”

“走,要是让他逃了,我们的钱就拿不到了。”

拿钱?

暮向晚浑身冷汗都出来了,有人出钱想除掉她?

那群黑衣人走后,她舒了一口气,靠着墙坐了下去,到底是谁?居然恶毒到想除掉她。

书院里她能想到的就是王蓝田了,可是王蓝田虽说是纨绔子弟,也不至于对她动杀机啊!

不行,她不能去陶渊明那里了,省得连累他,还是回尼山书院吧!

可是那几个人一直跟着她,正路也不能走了,还是抄小路回去比较安全。

一路上,她警惕到了极点,生怕那几个黑衣人出现。

暮向晚刚走到山下离书院最近的那个小镇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传来凌厉的声音:“站住!”

这个声音,是刚才那几个黑衣人!

暮向晚刚想跑,那几个黑衣人冲上前便围住了她。

“你们干什么?”

“哟,这就是那鼎鼎有名的云大公子啊?”那个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对啊,大哥,没想到这云公子倒是长得挺好看的,比姑娘都好看。”

“是啊!就这么杀了,好像有点可惜啊!”

“你们是谁派来的?”暮向晚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她不会在这里就被交代了吧?

那为首的黑衣人刚要说话就被一个人踢倒在地上,暮向晚看了过去,来人居然是马文才。

“马文才,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文才立刻走上前,伸手挡在了她的面前,说:“我在书院看到王蓝田鬼鬼祟祟的样子,所以就出手逼问他,这才知道,他派了人过来杀你。”

“你说什么?”

原来,真的是王蓝田要杀她,马文才这是知道后就下山来救她了吗?

马文才冷眼看向那个为首的黑衣人,说:“雇你们的人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你们还要冒险帮他做事吗?”

那个首领起身,拉起了弓箭,冷笑一声:“我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就算没有钱拿,但是你刚才的行为惹怒我了。”

“老大,可是……”

“闭嘴!老子从未受过这等窝囊气,我们几个人还杀不死他们两个人了?”

说着,那黑衣人首领用箭射向了暮向晚,马文才见状立刻拔出剑打掉了那支箭。

“马文才,你……”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不让他们动你分毫。”

“你小心一点,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

听到这话,马文才的声音里尽是笑意,转身看着她:“这么说,你在担心我吗?云奕。”

“你闭嘴!”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啊?真是神经病。

那黑衣人的首领见状恼羞成怒,朝其他几人喊道:“用箭射,我们一起射,这两个人今天都得死!”

“是。”

说着几人同时射出了冷箭,马文才将暮向晚护在身后,抬起剑迅速打掉了周围飞过来的箭。

暮向晚看得有点发愣,这马文才身手矫捷,确实和王蓝田秦京生那样的人不同,他的武功,真的很高。

“你没受伤吗?”

暮向晚连忙摇了摇头:“没有,你呢?”

那黑衣人见攻击没有得手,立刻拔出腰间的剑朝马文才冲了过去,马文才抬起剑挡住了那人的攻击。

这时,其他几人见暮向晚一个人落单,开始射箭攻击她。

‘嗖嗖嗖’几支冷箭快速飞来,暮向晚连忙快速闪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了那几箭。

“云奕……”马文才看到这样的情况着急地喊了出来,无奈那个黑衣人首领缠着他,他根本没有办法出手去帮他。

“若你们伤了他,我必定杀了你们偿命!”

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哼,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思关心那个人?”说着他用眼神示意了其他人。

其他几人顿时明白了,其中一人拉长了弓箭,射的不是暮向晚,而是马文才的后背。

“小心!”

暮向晚眼看马文才要中箭了,她一着急,直接跑上前用手接住了其中一箭,她的手瞬间被箭刺伤了。

“嘶……”暮向晚痛得闷哼一声,马文才看到后,立刻冲她吼道:“谁要你救我?你快走开!”

“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罢了。”

马文才刚想转身,可是那黑衣人再次抬起剑劈了过来,他只好用剑挡住了那一击。

其他几人同时拉长了弓箭,朝马文才射了过去,马文才头也不回地喊道:“云奕,你快走开!”

“我不要,啊……”暮向晚话刚说完,她的胸口、肩膀和腿上就中了一箭。

痛……钻心的痛从身上各处传来,她忍受不了这种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噗……”她抬头看向马文才,“马……马文才,你小心一点他们的箭。”说完这话,她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云奕。”

马文才看到这一幕,怒火攻心,眼神变得狠戾无比,他手上一用劲,直接把那黑衣人首领的剑砍断了,他一脚踢在了那黑衣人的肚子上,然后抬手一剑刺穿了那人的胸口,对方的血溅在了他的脸上。

那为首的黑衣人被这一击打得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眼睛都没合上就瞬间毙命了。

马文才的眼神变得更加嗜血,脸上染上的鲜血更是让他看起来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他慢慢拔出了黑衣人首领胸口的剑,指向其他那几个黑衣人,声音如万年寒冰:“你们居然敢伤他,我要你们的命!”

不可原谅!居然敢动他最在乎的人,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几人见首领被杀,脸色变成了青色,吓得手里的弓箭全部都掉在了地上,“求求你,公子,饶……饶了我们,啊……”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惨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马文才杀了所有人,都是一剑穿喉。

他立刻扔掉了手里的剑,扶起了倒在地上的人,着急地喊道:“云奕,云奕,你没事吧?”

没有回答,他立刻抱起云奕就朝小镇中心跑去。

“云奕,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失去一个人。

想到王蓝田,马文才眼神发狠,如果云奕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杀了王蓝田偿命。

……

夜已过半,马文才抱着怀中的人,几乎跑遍了整个小镇,终于在山脚下的一处地方找到了医馆。

“大夫,快看看他怎么样了,如果治不好,我一定会杀了你!”

“好,好。”

大夫也被眼前的人眼里的戾气吓到了,他连忙替他怀中的人把了一下脉,然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战战兢兢地说:“这位公子,您先把这位姑娘放在床上,我替她看一下伤口,然后把中的箭拔出来。”

“你说什么?”马文才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坍塌了,“大夫,你刚才说他……他是姑娘?”

第一百一十一章女子身份被发现

“是……是啊!”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他是女子?确定吗?”马文才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浑身都在颤抖,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激动的心情。

“当然确定,我行医多年,把脉一看便知,这位姑娘想必是不想暴露行踪所以才女扮男装的。”

马文才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紧紧地握住了那位大夫的手,情绪已经不能控制了:“大……大夫,你一定要救活她,如果你治好了她,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我尽力而为便是,烦请公子去门外等,我去叫夫人和女儿来帮忙。”

“好,好。”马文才连连点头,然后退到了门外。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震惊了,这个人,居然是女子。

“不……不。”马文才在门外走来走去,他需要冷静一下。

那次在澡堂里他看到云奕是男子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大夫已经说他是女子,这肯定不会错,难道说那次去澡堂验身的人,和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其实仔细一想,云奕自从那次去过澡堂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

这么说,他真的是一个女子。

这时,他想到了之前在山上碰到的那个白衣老人说的话:那首诗,是东晋一个不知名的人作的,那个人,是一个女子。

这话如同当头一棒,把他彻底打醒了。

原来山上那个老人早就已经告诉他答案了,他当时只是想着云奕是抄别人的诗,根本就没往那首诗的作者是女子这方面想。

这个云奕,居然瞒了他这么久。

难怪她的身上总是有着若有若无的幽香,难怪她抱起来那么轻,难怪她最近死活都不愿意和他睡在一张床上,难怪她一见到他有什么动作就会怕……

……

次日清晨,马统在山下的医馆找到了马文才。

“公子,你为什么一夜未归啊?还有云公子也没回去,山长他今天早上问了我好几次呢!”

马文才转身看了一眼医馆,然后对马统说:“马统,你听好了,你马上去一下东阳云家,务必查清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看看云家的三小姐云初晴有没有在家。”

“为什么啊?公子。”

“别说了,这件事如果你打听不清楚,就不要回来了。”

“是,小的知道了。”马统说完小跑着离开了,从来没看到公子这么着急过,为什么突然让他去打听云家的三小姐?

这时,医馆的门打开了,马文才立刻冲到了大夫面前,激动地问道:“大夫,她怎么样了?”

“她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只是现在还在昏迷中。”

“是,我知道了,谢谢你,大夫。”马文才说着就跑了进去。

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看起来非常虚弱。

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问道:“你是云家的三小姐云初晴,对吗?”

没有回答,但是他已经确定了,现在只是让马统跑一趟东阳证实这一切。

“你可真是狡猾,居然能把人这样耍得团团转,我为你痛苦了这么久,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内疚吗?等你的伤好了,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这些痛苦,我都要一件一件地讨回来。”

虽然是在怪她,但是声音却温柔无比。

……

暮向晚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走进了一片桃花林,很美很美,风一吹,花瓣飞舞,纷纷落在了她的肩上。

这时,有一双手,温柔地替她拂去了肩上的桃花花瓣。

她转身看向那人,马文才?

“啊……为什么是你啊?”

惨叫一声,暮向晚立刻从梦中惊醒了,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转眼看过去,马文才居然趴在她的床前,和上次在尼山书院的医舍一样,守在她的身边。

想到刚才的那个梦,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真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她会梦见马文才?以前的她,不是总梦见梁山伯和祝英台那俩人吗?怎么现在换人了?

身上的伤口还在痛,暮向晚勉强支撑起身子,伸手拍了拍床边的趴着的人,“马文才,你醒醒。”

马文才听到声音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人已经没事,他高兴地说道:“你醒了。”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医馆,昨天晚上你中了那么多箭,所以我抱着你来找大夫了。”

“那几个黑衣人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马文才的眼神变得冰冷无比:“我杀了他们。”

暮向晚的冷汗流了下来,这样的马文才,总觉得有点可怕。

“他们伤了你,就该付出代价。”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

“咳咳……”

暮向晚刚想拍两下胸口顺气,就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她的伤是在胸口那里的。

低头一看,她的伤已经包扎好了,而且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想到这里,她的面色,刹时变得惨白,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全身仿佛都麻木了。

“马文才,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她的心里抱着一丝希望。

千万,千万不要被这个家伙知道她的身份啊!

“是大夫啊,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没问过他你的情况呢,我现在就去找他问一下。”

“啊……你不要去找大夫,我自己和他说,你出去!”

马文才故作吃惊地问道:“啊?为什么啊?你到底搞什么鬼?”

看到马文才这样的反应,暮向晚断定,他还没有怀疑她的身份,毕竟他之前在尼山书院的澡堂见到那个冒牌货,所以一直认为她是男子,也因为这样,上次她在枕霞楼穿女装被他抓到,也没有被怀疑。

“你要是敢去找大夫,我永远都不会理你了,我说到做到!”暮向晚朝马文才吼道,要是马文才和大夫一说话,她的身份就完蛋了,所以她只能这样威胁他。

“好好好,我不问他就是了,我把他找进来,你自己问。”马文才说着朝里屋的方向喊道:“大夫,你在吗?”

“怎么了?”

“他找你有事情。”马文才指了指暮向晚,对走进来的大夫说道。

暮向晚看了一眼马文才,马文才立刻知趣地朝门外走去。“好了,我出去行了吧!你和大夫好好聊,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干嘛吓成这样啊?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马文才走出去后,暮向晚立刻问道:“大夫,你已经知道我是女子对不对?”

“是,我知道啊!”

“那我的衣服和伤口……”

“你放心好了,你的伤,都是我女儿包扎的,衣服也是她换的,我昨天晚上一把脉就知道你是女子了。”

“那门外的那个人……”

“哦,他啊!”那大夫看了一眼门外,然后转眼向她,“他就问了一句你伤得重不重,我说不重,他就一直在你的身边照顾你。你放心,你的身份他现在还不知道。”

“真的吗?”

“是真的。”

暮向晚舒了一口气,一脸感激地对大夫说:“谢谢你啊,大夫,我的身份不能被发现的,如果那个人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就惨了,您能不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啊?”

“好,当然可以。”

大夫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五味杂陈,他好想对眼前的姑娘说‘你已经很惨了’,可是却说不出口。

这一切,都是门外的那位公子吩咐他说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我是抱你上山,还是背你上山?

大夫走出去后,马文才走进了房间,他问道:“你们说完了?”

“完了。”

“那就好,你的伤口还痛吗?”

“已经好多了,我们还是回尼山书院吧!今天不是有课吗?如果我们都不在,山长肯定会担心的。”

“可以。”马文才点点头坐在了她身边,“可是你的腿能走路吗?不然,我抱你回去?”

暮向晚的脸红了,立刻朝马文才喊道:“你说什么啊?”

“我说的是事实啊!你的腿上中了一箭,所以现在只能这样了,不然还得修养很久一段时间,你自己想一下吧!”马文才见眼前的人脸红了,心情甚好。

暮向晚稍微动了一下腿,腿上一阵撕裂的痛感传了过来。

“嘶,痛,好痛……”

果然走不了路啊!

怎么办?她不想让马文才抱她回尼山书院。

“要不,我背你吧?”

“哈?”

“你不想让我抱你,怕到了书院被大家看到不好,那背你总好一点了吧!如果再不回去,山长可能要派人下山找人了,你想一下,你已经是第几次出现这样的状态了?”

“这……”暮向晚低下了头,马文才说的对,她已经出过好多次这种状态了,她不想每次都让山长为她担心。

“所以,到底要不要我背你?”马文才的声音里有了一丝调笑的意味。

暮向晚抬头头问道:“喂,我怎么感觉你心情很好的样子啊?”

“是啊,我现在心情是很好,怎么?不可以吗?”

“……”

这个人又怎么了?感觉自从她醒过来之后,他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不,应该说是非常不错。

“对了,回去之后,你要怎么处置王蓝田?”

“什么叫怎么处置?你这种说法就有点……”

“你想让他残废还是死,只要你一句话,我都依你。”马文才的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只要她说出来,他就敢做。

“那几个黑衣人已经死了,你还想杀王蓝田吗?”

“那你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现在那几个黑衣人都被你杀了,我们无论怎么说都是口说无凭,说不定还会落一个无事生非的罪名,你想让山长难做吗?”

马文才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对她宣誓:“我只要你不受到伤害,其他人都无所谓,如果你不想追究,我就放过他,如果你想追究,我绝对让他生不如死。”

暮向晚无奈地扶额,果然,马文才这个样子她还是受不了,一脸深情,看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们走吧,回去见山长,你背我吧!”

“好。”

“但是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我考虑一下。”

“哈?”暮向晚警惕地瞪了过去,“你说什么?那我还是不要你背了。”

马文才笑了笑对她说:“开个玩笑,别当真了。”

暮向晚真想抽这人一下。

忍住,

一定要忍住!

……

回尼山书院的路上,马文才感觉自己的心跳个不停,这个人,现在在他的背上,离他那么近,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更何况,他已经知道了她是女子。

“马文才,你很累吗?”暮向晚问道。

这里的山路还是很崎岖的,马文才背着她肯定有点累了吧!

“你这么轻,怎么可能累?”

“喂,你不要再说我轻了好不好?这样听起来我好像很弱的样子。”

马文才嘴角轻轻上扬:“你本来就很轻啊!轻的就好像是,女子一样。”

“喂,马文才,你不要太过分了。”暮向晚气得脸都红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放开!”

见背上的人生气了,马文才立刻对她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

“哼。”暮向晚冷哼一声,“马文才,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轻佻?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她硬是忍住了想打马文才的冲动,。

算了,念他这次帮了她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是吗?真是稀奇啊,至少,你对我已经改观了,对吧?”

“……”

这个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自恋?不过是错觉吗?她觉得马文才对于她的挑衅好像比以前更有耐性了。

到了书院门口,暮向晚对马文才说:“你放我下来。”

“干嘛?怕被别人看见吗?”

“好了,快点放我下来。”

“好。”马文才说完就轻轻蹲下了身子,然后对她伸出了手,“我扶你走吧!你的腿现在根本就无法自己行走。”

暮向晚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到了祝英台焦急的声音:“云兄,你怎么了?”

抬眼看过去,祝英台和梁山伯焦急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祝英台立刻走上前扶住了暮向晚,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会受伤?是谁打伤你的?”

“走吧!回房间再说。”

“云兄,我也来扶你吧!”

梁山伯刚要走上前,马文才就挡在了他的面前说道:“还是我和英台扶吧!刚才从山下到这里都是我扶的。”

“好,那就你们扶吧!”

“真是呆子。”祝英台笑着摇了摇头。

梁山伯挠了挠头发,一脸不明所以:“英台你是在说我吗?”

看到这一幕,暮向晚翻了翻白眼:“我们快回去吧!外面的风有点大。”

“好。”

……

房间内,梁山伯问道:“云兄,你为什么会受伤啊?”

“我……”

“她在路上被几个黑衣人埋伏,那些人想杀了她。”马文才说到这里,眼神又变得嗜血,恨不得再杀那几个黑衣人一次。

“什么?”梁山伯和祝英台一脸震惊地喊道。

“不过已经没事了,你们别担心了。”

“怎么可以没事?现在可是有人想杀你啊!”祝英台一脸焦急地抓住了暮向晚的肩膀,“要是他们下次再想杀你怎么办?”

“呃……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英台你别激动,我会保护自己的。”

梁山伯看向马文才问道:“文才兄,到底是谁想害云兄?”

马文才的脸沉了下来,对两人说:“是谁难道你们猜不出来吗?其实他应该最想杀的人是我,可是他没有办法动我,只能对云奕下手,事实上,云奕她是被我连累了。”

“马文才,这又不是你的错,况且你还是救了我啊!别自责了。”

暮向晚连忙摆了摆手,她有点受不了现在的气氛,为什么每个人的表情都那么阴郁?

“那这件事情要告诉山长吗?”梁山伯问道。

“现在告诉山长也没用,如果王蓝田死不承认,到时候山长也很难做的,我不想让山长两难。”

祝英台点了点头,说:“云兄说的对,山长也不会凭你们一面之词相信这种事,就算相信了,也不能把王蓝田怎么样。”

“你还是想放过他。”

“不,不是放过,是等他露馅,如果人赃俱获,我们就有证据送他去官府了,下山他可以派人追杀我,可在书院他就会收敛一点,他不可能傻到在书院里对我下手吧?”

“你放心,只要有我马文才在,绝对不会让王蓝田动你一下。”马文才看着暮向晚,眼神凝重,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如果王蓝田再敢对她动一次手,他绝对会出手杀了他。

第一百一十三章游戏

傍晚时分,暮向晚听说马文才又教训了王蓝田,她叹了一口气,这个马文才怎么总是这么冲动?想打谁就打谁,想杀谁就杀谁,他这么做不是让王蓝田更恨他吗?

“公子,你没事吧?”晓风一回来就听到书院的人说小姐被人射伤了,所以立刻跑过来看她。

“晓风啊,你回来了,和白夜相处得怎么样?”

“先别说这个,为什么你会受伤啊?”

“被人暗算的啊,好了,你别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晓风舒了一口气,无奈地对她说:“公子啊,你以后千万别下山了,太危险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毕竟,青青姑娘她现在已经不再需要我了,那我就没有什么理由再下山了。”

“啊,为什么?”

“嘿嘿,是秘密。”

……

东阳,云府。

云奕看着手中的信抽了抽嘴角,这个三妹,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说什么让他易容成上次英雄救美的样子明天去杭州绿柳坡去见这个青青姑娘。

那青青姑娘为什么突然间想见他了,她不是一直喜欢三妹那种类型的吗?

说到这里,云奕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话说三妹和他长得确实很像,如果不易容,很快就被认出来了。

他继续看着手中的信:

【大哥,我都替你去坐了三年牢,难道你不能替我分担一下烦恼吗?再说了,我可是以你的名字签的成亲契约,我娶不了青青姑娘,到时候毁约的可是云奕云大公子了,再说了,我给你找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你应该感谢我,去不去,你看着办。】

云奕差点把信揉成一团,这个云初晴,真是可恶!这些话分明是对他的威胁啊!

“哎……奕儿,你去哪里?”

云奕转身,笑着看向眼前的母亲:“那个,娘,我去一趟杭州。”

“哎?为什么,是不是你三妹又出事了?”

“没有,我去办点事,顺便去见一下三妹。”

“嗯?怎么感觉奕儿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怎么?你有心上人了吗?”

云奕的脸瞬间变黑了,立刻否认:“娘,您别胡说了,我哪有。”

“好,娘不说了,你出门可小心一点,千万别让别人发现你是云家的大公子。”

“知道了。”

云夫人看着云奕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转身看向一旁喝茶的云峰:“老爷,奕儿该娶亲了。”

“是啊,不过现在不急,等晴儿从书院回来再说这事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只是,我们应该先给奕儿看一些好姑娘,到时候直接提亲就好了嘛!”

云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吧!不过你要提前和他打好招呼,他的脾气拗得很,要是不喜欢,死活也不愿意娶。”

“是啊,这奕儿和晴儿,对感情都很认真,上次虽然是你故意赶走晴儿,可是她的脾气你也看到了,不想嫁的,宁愿舍弃士族身份都不愿意嫁。”

“哈哈哈……”云峰的心情似乎很好,仰天长笑一声,“谁让我云峰三生有幸,生了这么好的儿女啊!”

“老爷,我第一次听见你这么夸他们。”

“夫人呐,这次入狱,是奕儿和晴儿救了云家,孩子们有自己的思想是好事。我已经想明白了,如果他们有喜欢的人,只要他们喜欢,我不会介意他们的人生,我相信晴儿和奕儿的眼光,他们喜欢的人,一定不会错。”

云夫人闻言轻轻地靠在了云峰的肩膀,笑着说:“老爷,你能这么想,我真是太开心了,是啊,我们都老了,孩子们也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了。”

……

尼山书院,凉亭。

祝英齐一个人正在喝闷酒,自从从山下回来后,他一直都闷闷不乐,躲在一旁偷看的祝英台实在是受不了自己的八哥变成这样,她准备上前劝他,可梁山伯拉住了她。

“还是我去吧!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把八哥劝好。”

“好。”

祝英齐刚想喝下一杯酒,就听到了梁山伯的声音:“酒入愁肠愁更愁,醉了也不见得会开心。”

祝英齐转身,看着走来的梁山伯,问道:“你是在教训我吗?”

“没有,我只是不想看着这样喝醉。”

“哼,你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人生的波折,你懂什么?”祝英齐说完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梁山伯闻言,神色变得黯淡,他看向了湖面,说:“我五岁丧父,六岁家破,从一个官家子弟变成一个落魄孤儿,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人生波折,但我至少没有为此喝醉过。”

祝英齐心中一阵感慨,他看向了梁山伯说道:“儿时痛失亲人,上天对你确实不公啊!”

梁山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微笑:“不,我觉得上天是很公平的,上天虽然让我失去了亲人,可是它又送了一个亲人给我。”

“谁?”

“英台啊!”

祝英台听到后,嘴角轻轻上扬,山伯这个呆子,真是的,她想做的,何止是他的义弟和亲人。

祝英齐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知道,有的人被夺走,回头就看不见了。”

“回头看,不见来时伴。”

“呵呵。”听到梁山伯的话,祝英台看着酒壶苦笑一声,“我是不忍看,惊见儿时伴。”

没想到他这次下山见到了逃婚的良玉,她居然沦为了青楼女子,其中滋味,岂是现在喝酒就能说得清楚?

“你……你去过枕霞楼,见过玉姑娘了吗?”

听到梁山伯的话,祝英齐吃惊地说道:“你也知道良玉?你怎么知道她在枕霞楼?”

梁山伯起身,低着头说:“原来,你已经知道玉姑娘的处境了,英台他一直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伤心。”

祝英齐起身,踱来踱去,双手背在身后,长叹一声:“算我没没疼她,其实,我也不敢告诉英台。”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敢告诉英台,你怕英台为你和良玉两个人难过,怕她自责,所以,才选择不告诉她。”

祝英齐看着说话的梁山伯,一脸赞许:“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英台对你另眼相看了。”

难怪英台会喜欢他,他确实是一个聪明又谦和的志诚君子。

“八哥,其实我知道,你们祝家家大规矩大,可能会反对我和英台往来,英台说他不怕,我更不怕。”

“哎,我真是佩服你们向命运抗争的勇气。”

“八哥,难道你不想再为自己争取一次吗?你的勇气,根本不会输给我和英台,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救出玉姑娘。”

……

夜里,到休息的时辰了,暮向晚刚想抱着被子去榻上就被走进来的马文才拦住了,他冷着脸问道:“你干什么?”

“当然是睡榻上啊!”

“今天晚上睡床。”

“我干嘛非得听你的,你还真奇怪!”

马文才不由分说,抱起她就往床上走去,暮向晚的脚开始乱踢,“你干什么啊?你这个家伙放开我!”

“我说了让你睡床。”马文才的语气不容拒绝,轻轻把她放到了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

“哎,你……”

她刚想起身就马文才紧紧地按住。“不许动!我说了让你睡床,你放心,我晚上去睡榻上。”

“啊?为什么啊?”

“少说废话。”

马文才说着抱起被子,走向了里屋的榻上,暮向晚眨了眨眼睛看着这一幕,问道:“喂,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怎么对你是我自己的事。”

“……”

这人的行为怎么这么像她以前在小说里看到的霸道总裁呢?

想到这里,暮向晚一阵恶寒:“马文才,你别吓我了,我都说了我们不可能啊!我可是男人,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马文才听到这话,抱着被子的手顿了一下,他转身,挑眉问道:“哦?是吗?有没有结果可不是你说了算啊,云奕。”

“可是我是……”

“那又怎样?我想和你在一起,这还不简单?要不,我向你父亲提亲,娶了你的三妹云初晴,如何啊?”

“喂,马文才,你……”暮向晚心里‘咯噔’一下,精神紧张到了极点。

说到云初晴,马文才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对暮向晚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对了云奕,我听说你的二妹长得倾国倾城,上次她和你父亲来尼山书院可是迷倒了书院很多学子,可是我没看到啊!不过我也听别人说过,你的三妹云初晴长得不输给你的二姐,也是一个美人坯子,是不是啊?”

听到这话,暮向晚的脸都变青了。“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我三妹的眼光那么高,她是不会喜欢你的。”

“是吗?可是我想每天看到你,就必须娶到你三妹。”马文才一直盯着她看,目光异常得认真。

“你别说疯话了,我父亲怎么也不可能把三妹嫁给你这种人的。”

这个马文才为什么突然间会提起云初晴?而且他说出那些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固执啊?真是有够烦人的。”暮向晚的语气中有点不耐烦。

“烦人?哈哈哈……”马文才再次笑了出来,“云奕,这一切都是你招惹我的,如果你一开始不和我作对,不靠近我,也许我喜欢上的人就是祝英台,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这都是你的错,你就得承受。”

“你……”

暮向晚气得牙齿痒痒,她是成功地改变了这个人喜欢的对象,可是这个对象千不该万不该是她自己啊!

“好了,明天还要早起上课,你好好休息。”

看着马文才离去的背影,暮向晚真的很想跳起来踹那个家伙一脚,可是她的腿伤还没有好,根本没办法去攻击那人。

马文才的心情好到了极点,看到她害怕吃惊地样子还真是开心啊!

这个游戏,他要一直陪她玩下去,直到她愿意承认,她是女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偷金子事件

云奕在绿柳坡见到了青青姑娘,看到那人的一瞬间,他的眼里溢出了细碎的光芒。

来人一袭白衣,青丝随微风轻轻扬起,细长的柳眉,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她的身上自有一种温婉轻灵的气质,周围的细柳,像是为了衬托她的美随风而舞。

阳光下,那微笑触动了云奕的心。

“青青姑娘。”云奕立刻双手作拳行礼,真是太失态了,他刚才居然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

“公子,你真的来赴约了。”

“是啊,听云公子说了,所以就来赴约,不……不知青青姑娘找在下过来有什么事吗?”

面对姑娘,云奕第一次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公子这么害怕,是不是嫌弃青青是青虎堂的人?”青青抬起头,眼神有点委屈。

“没……没有,姑娘你误会了,只是来见姑娘这件事情太急了,所以,我有点紧张。”云奕觉得自己像个白痴,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的。

“公子只要不嫌弃青青就好了,我只是想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上次在枕霞楼还没来得及向公子道谢。”

“啊,那个啊,青青姑娘救了云家,救你于危难是应该的,说到这事,我才更应该感谢青青姑娘。”

要不是因为这位青青姑娘求风娘出面,云家的事情不会那么快就解决。

“这是应该的,云公子拜托我的事,我一定会尽力办成。”

“青青姑娘,真的很喜欢云奕吗?”

问出这话后,云奕就后悔了。

不喜欢的话,干嘛要费尽心机去帮云家?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甘心让自己陷入危险中?

三妹啊三妹,你可真是一个人才,女扮男装都有那么多人喜欢,还是青虎堂的大小姐。

“我……”面对眼前的男子,青青说不出‘喜欢’二字,奇怪啊,明明她那么喜欢云公子,为什么现在却变得这么犹豫?

“青青姑娘不说,在下也不会勉强。”

见眼前的人面露难色,云奕只好说这话圆过去,他以后还是不要再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了。

“对了,还不知道公子的尊姓大名,为什么您会去帮助云公子呢?”

“在下容烜,是云奕的八拜之交,容家与云家是世交,所以我才会去帮云奕。”

云奕在心里默念:容烜啊,容烜,你之前坑我那么久,你的姓名就暂时借我用一下吧!

容烜和白夜一样是他的挚友,只不过那家伙是个花花公子,经常为了躲避女子的情债用他的名字乱来。

这次,该他还账了。

“是吗?”青青狐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我还以为你是云公子的哥哥呢!你的眼睛,和云公子真的很像。”

云奕抽了抽嘴角,岂止是眼睛像?要是把脸上这层易容的皮拿下来,这青青姑娘肯定会一眼认出他和妹妹的关系。

“对了,云公子,我请你去吃饭吧!你来到这里,我怎么说也该尽一下地主之谊。”

“你确定?”云奕无语地指了指一直藏在不远处的青虎堂随从,“你确定要带着这么多的手下去和我吃饭?”

青青转身瞪向那群人说道:“你们回去吧!我和容公子去吃饭。”

“可是,小姐,当家的说……”

青青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奕一把抱起,云奕笑着对她说:“不用和他们说了,我今天就带你逃离他们的掌控,你当了这么久被保护的大小姐,一定很想过一天平凡人的生活吧?”

更何况还是青虎堂的大小姐,她的人生,从一出生就没有什么自由可言。

看到这样温柔的笑容,青青双颊微红,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小姐……”

云奕抱着青青施展轻功飞向了空中,不一会儿,便甩开了身后跟着他们的那群人。

“啊……天啊,要是被风娘知道小姐被一个男人抱走了,我们会被杀了的。”

“对啊,怎么办?”

“小姐是要嫁给云奕云公子的,为什么会和一个陌生男人走呢?”

“谁知道啊!别说了,赶紧去找小姐吧!”

……

尼山书院,课堂。

“阿嚏……”暮向晚打了一个喷嚏,咦?为什么她会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难道是有人偷偷在背后议论她?

“云奕,你怎么了?着凉了吗?”荀巨伯问道。

“不知道,可能有人在身后说我坏话吧!”

“喂,真的是王蓝田派人对你动手啊?”

“嘘……”暮向晚小声对一旁的荀巨伯说,“你别嚷嚷行不行?我现在不想惹多余的麻烦。”

“可是……”

“好了,这件事情先别提了。”

荀巨伯还想说什么就被暮向晚制止了,他只好闭嘴。

上完课后,暮向晚刚被晓风扶到房间门口就听见身边经过的几个学子说梁山伯偷了祝英台的黄金,现在山长和陈夫子正在学堂审问他。

“你说什么?”暮向晚抓住了其中一个学子问道。

“我……我不知道,你自己去学堂看吧!”那学子说完就低着头逃走了。

这时,暮向晚听到了荀巨伯的声音:“云奕,出事了!”

她抬头看了过去,荀巨伯正朝她跑过来。

荀巨伯跑到她的身边停下,弯着腰喘了一口气,然后抬头对她说:“祝英台丢了很多黄金,结果陈夫子在山伯的书箱里搜出来了,现在山长在学堂里大发雷霆呢!”

“怎么可能啊?山伯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暮向晚说着转身看向晓风,“扶我去学堂看看。”

“可是……”

“别可是了,如果梁山伯被冤枉了,那个陈夫子肯定不会放过他,他会被赶出尼山书院的。”

“好,我知道了。”

……

学堂里,山长一脸严肃地坐在讲堂上,师母则静静地站在一旁,陈夫子把一箱金子放在了讲堂前的桌子上,说:“山长,这便是在梁山伯的书箱里搜到的金子。”

祝英齐愤怒地看向梁山伯:“我以为你真的是为了我好昨晚才会说出那些话劝我,没想到,你是居心叵测啊!梁山伯。”

“哥……”祝英台拉了一下祝英齐的衣袖。

祝英齐瞪了一眼祝英台:“我有自己的判断,用不着你说。”说着他再次看向了梁山伯,“先让我去赎人,再诱我暴露钱财所在,好趁机下手,梁山伯,原来你这么攻于心计啊,我差点被你骗了!”

“哥,山伯绝不是这样的人啊!”祝英台急了,连忙对祝英齐解释。

“哼,你还在替他说话,你真被他……”怕暴露祝英台女子的身份,祝英齐没有再说下去。

师母见状转身对山长说:“相公,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查清楚,不能冤枉了山伯。”

山长脸色低沉,抬头问道:“梁山伯,你怎么说?”

“有什么好说的,金子有什么好偷的?”

听到声音,所有人看了过去,荀巨伯和云奕正慢慢走进了学堂。

马文才见状立刻跑到了暮向晚身边,小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做什么需要告诉你吗?”

“我……关心你不行吗?”马文才说完就恨恨地转身,这个人,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暮向晚翻了翻白眼,不想回马文才刚才的话,她转眼看向了梁山伯,那家伙的表情有点犹豫,似乎在思考什么。

她一瘸一拐地走上前说道:“山伯,你一定知道是谁做的对不对?”

“我……”梁山伯欲言又止,低着头不再说话。

“你一定知道是谁,只不过想保护那个人。”

“不是,云兄,我……不是……”梁山伯闻言连忙摆了摆手否认。

没想到云兄这么聪明,没错,他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陷害他的人,是苏安。

昨天晚上他回去时碰到苏安鬼鬼祟祟地从他身边经过,他叫了他一声想和他谈一谈心莲姑娘的事,可是对方却一脸慌张地逃走了。

想必苏安是为了莲姑娘才会这么做吧!

他不想就这样把苏安供出来,如果说出来了,苏安必定会被送去官府。

祝英台也急了,走上前对梁山伯说:“你快说话啊,你在想什么啊?快点说出那个人是谁,这样你的罪名就可以洗脱了。”

“梁山伯,你还是不肯说吗?”

听到山长的声音,梁山伯抬起头回道:“回山长,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王蓝田一脸嘲讽地笑了笑:“呵呵,这说法倒是新鲜啊,赃物都从你房里搜出来了,你还想狡辩啊?”

暮向晚转身瞪向王蓝田,王蓝田见状立刻低下了头,闭嘴不言。

“梁山伯,王蓝田说的对,钱都在你房里搜出来的,你还说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夫子,有哪个小偷会把偷到的钱放到房间里等着别人来搜啊?这样不是太傻了吗?”

“你……”陈夫子被暮向晚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是却无法反驳。

暮向晚没有再理会陈夫子,转身看向山长:“山长,我听说这金子是祝英台的,既然是祝英台的钱,为什么梁山伯以前不偷,非要等到祝英台他哥哥用这钱的时候再偷,这不是很奇怪吗?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偷,摆明了是让别人怀疑是他做的,这是最不明智的办法。”

山长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确实如此。”

“而且这么大一笔金子,装在这箱子里占的地方也很多啊!英台和他住在一个房间不会发现吗?他怎么可能把金子放在书箱里,然后等陈夫子过去搜?这分明就是有人策划好的,想陷害梁山伯。”

祝英台斜着眼看了一眼祝英齐:“听到了没?你身为我的哥哥居然这么傻,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的事情,非要诬陷山伯。”

“哎……我……”祝英齐被祝英台的噎得无话可说,这个云奕说的字字在理,梁山伯确实没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去偷那些金子。

“山长,我有个办法,可以查出是谁偷的,不知您愿不愿意听?”

“什么办法?”

暮向晚笑了笑,走到山长的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山长点了点头,对学堂所有的人说:“你们都下去吧!金子被偷的事情我定会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第一百一十五章我还是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尼山书院,伙房,苏安正在做饭,梁山伯走了进去。

苏安抬起头,看到来人是梁山伯他立刻低下了头,说:“你来干什么?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苏安,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苏安停下了手中揉面的动作,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如果你是为了莲姑娘,那大可不必,我和莲姑娘根本就没有什么白首之约,那都是莲姑娘为了骗你说出的谎话。”

“你撒谎!”苏安一听到这话,情绪立刻变得暴怒不已,“你休想再骗我,是,我只是一个烧饭的下贱贫民,可是也不至于被你们这么糟践!”

“苏安,我希望你可以静下心来听我说。”

“我不听,你快滚!”

梁山伯一脸无奈地说:“苏安,你不能一错再错了,如果你再错下去,你娘怎么办?你恨我可以,但是千万不要让你娘失望啊!”

“你别说了,你这个伪君子!我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你的虚伪,让大家知道你是一个小人!”苏安恨不得冲上前去揍眼前的梁山伯。

“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悬崖勒马了?”

苏安冷笑一声:“悬崖勒马?梁公子,都到现在了,你还在跟我拽文,金子是我偷的又如何?可你不是照样被大家怀疑,因为在尼山书院,你对祝公子那么好,大家肯定会想到你是为了他祝家的财产才会去接近他。”

“你……”

“我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让心莲放弃你!”

梁山伯并不在意眼前的苏安冰冷的眼神,仍旧苦口婆心地劝他:“苏安,我都说了,我没有对心莲姑娘承诺过什么,这都是她……”

“呵呵,那又如何,等你身败名裂了,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愿意来帮你?”

“如果是我帮呢?”

低沉的声音一出现,伙房里的两人都愣住了,苏安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人,手里的东西‘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碎了,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山……山长。”

暮向晚跟着山长走进了伙房,她对祝英台说道:“我就说嘛,他是为了掩护某个人才不愿意说的,怎么样?我猜的准不准?”

祝英台点了点头,然后斜眼看向了身后的祝英齐:“这下,你不会再冤枉山伯了吧?”

“咳咳……”祝英齐假装咳嗽几声,避免此刻的尴尬。

看来,他真是冤枉梁山伯了,差点把一个君子当成了小人。

梁山伯走上前,低头对山长鞠躬行礼:“山长,这件事情虽是苏安不对,可是他也是情有可原,能不能请山长网开一面?饶了苏安这一次。”

“梁山伯,我不需要您可怜我!”苏安恶狠狠地说道。

祝英台气不过,走上前说道:“苏安,我真没想到,居然是你偷的金子,你为什么要嫁祸梁山伯?”

“这不关你的事。”

“你不能被感情迷失了心智,不能认为心莲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他为什么不惜冒着被赶出书院的危险去救心莲?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救谷心莲时我也去了,难道我也喜欢谷心莲吗?”

听到这几人的对话,暮向晚扶额,这个苏安怎么这么死心眼啊?他以为他的心莲姑娘是有多好看,好像人人都巴不得想娶她似的。

“喂,苏安,你听着,救人危难,但求本心。任何人有危险,梁山伯都会出手相救,他就是这样一个呆子,你和他认识了这么久居然还看不清这一点,梁山伯平时有和心莲姑娘独处过吗?他知道心莲姑娘的心意,早就和她保持了距离,只是那姑娘不死心才这么说的。再说了,这个书院喜欢这个呆子的不止心莲姑娘一个,还有兰姑娘呢!他一心都在读书上,怎么可能会有儿女私情?”

“嗯……”听到这话,山长冷哼一声。

暮向晚笑了笑看向山长:“对不起啊,山长,我不该拿兰姑娘说事的。”

梁山伯也不满地看向了她:“云兄,我知道你想为我说情,可是用不着把我贬得这么低吧!我哪有那么呆?”

“扑哧”祝英台忍不住笑了出来,山伯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太可爱了。

荀巨伯听到这话面色变得很不爽,他一把拉过暮向晚的胳膊说道:“就你知道的多,你说的太多了。”

“怎么?听到我说兰姑娘喜欢山伯,你心里不爽了?”

“哎,你……真想知道你的嘴是什么做的,怎么会这么厉害?”

“那必须的,你说你哪次吵架赢过我了?”

这时,祝英齐走上前对山长说:“山长,这事如果不是梁山伯做的,那算我冤枉他了。”说着他转身看向梁山伯,“梁山伯,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梁山伯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我说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现在八哥相信我了,我还是很开心的。”

“苏安,你可知错?”

苏安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山长,我……我知道错了,可是我娘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能不能不要追究我娘的责任?”

“是非对错,我自有定夺,只是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听明白了吗?”

“是,苏安知道了。”

……

偷金子事件终于告一段落了。

山长对苏安的处罚是把他赶出了尼山书院,虽然苏大娘心里很难过,但她也没说什么,毕竟,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因为心莲姑娘做出这等糊涂事。

祝英台听说这消息后立刻高兴地跑过来找她。“云兄,你果然厉害啊,这件事情多亏你了。”

“呵呵,小事,如果山伯被赶出了书院,我也很困扰的好不好?”

“那你怎么会知道山伯会去找苏安啊?”

“猜的喽,如果他不去找那个人把事说清楚,那才不像他了。我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告诉山长让他等一等再查。”

“嗯,确实高,难怪你能够救出云家,我真是佩服你。”祝英台一脸赞赏,朝她伸出了大拇指。

“佩服什么啊?倒是你,和山伯的事情怎么办?”

“不知道啊!山伯真是呆子,我的苦恼他肯定不懂了,我又不能直接告诉他。”

“英台,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回不去了。”

“呃……”祝英台连忙摆了摆手,眼里有一丝慌乱,“我……你别这么给我压力啊!我现在一想到我娘就害怕。”

“害怕什么?你娘虽然说很严厉,但是她很疼你吧?”

祝英台点了点头:“是啊,我娘是很疼我,可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她一点也不会含糊,别说我和山伯在一起了,就算作为朋友,她都有可能不让我和山伯见面。”

“你娘真是一位厉害的王母娘娘。”

“确实如此。”

藏在假山旁的马文才听到了一切,云初晴刚才说她回去,她要回到哪里去?为什么这两个人的对话他一点也听不懂。

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之间,好像还有其他的秘密。

难道说和她们上次在山上谈了一夜的话有关吗?

不行,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情。

……

回到房间后,暮向晚刚想躺一会儿,马文才就进来了,她立刻坐得端端正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住在这间房里,我不回来,会去哪?”马文才走到她的身边,故作惊奇地看着她,“你这么希望我出去,是不是怕有什么秘密被我发现啊?”

“马文才,你不要得寸进尺!”

“云奕,难道书院里没人告诉过你,你的身上有一股梅香吗?”

“哈?”

“没有人说过吗?”

“这……”

暮向晚回答不出来,为什么马文才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其实这件事情确实有人问过,就是荀巨伯那个缺货,有一次上课的时候他问她为什么身上那么香,被她当场怼了回去。

后来怕她生气,荀巨伯就再也没敢再多问。

其实她自己根本闻不到这香味,为什么周围的人都能闻到?她明明什么香料都没有用过。

“祝英台身上有香味那是因为她是女子,之前都在用玫瑰香露,那你呢?你是一个男子,为什么会有香味呢?”

暮向晚翻了翻白眼,转身瞪向马文才:“我喜欢,怎么样?谁规定男子就不能用香料了?难道你要去山长那里告发我身上有香味?真是莫名其妙。”

“我怎么可能告发你呢?实不相瞒,我还是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的。”

“马文才,你……咳咳……”

暮向晚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这个人,现在是对她进行语言上的性/骚扰吗?

为什么感觉这次从山下回来之后,他对她说话变得更加露骨了,他好像已经完全不忌讳两人都是男子的身份了。

这个人,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难道他已经不怕世俗的眼光了?

“怎么?不喜欢听我说这些话啊?”马文才笑了笑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可是,我就是喜欢看你惊慌失措的样子。”

“……”

这个人为什么说出的话这么招打?等她的伤好了,能不能痛痛快快地和这人打一场?

第一百一十六章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书院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谢安。

得知这个消息,暮向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天哪,这个谢安为什么会现这个时候来到尼山书院啊?

万一在这里被发现身份,不止是她完蛋,云家也是一样。

马文才看到她坐立难安,问道:“你怎么了?当初谢先生来时你那么怕她,现在又这么怕谢丞相,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

“关你什么事?”

暮向晚急得直跺脚,可是这个动作,触动了她腿上的伤口,马文才立刻扶住了她。“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又想让伤口裂开吗?”

“我……”暮向晚被马文才突然的气势给吼住了。

这时,祝英台跑了进来,见马文才在房间,她说道:“马文才,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情对云兄说。”

“好。”

马文才走出去后,祝英台坐在了暮向晚身边问道:“我听说你之前在谢府待过两年,和谢先生学习骑射剑术。”

“是啊。”

“那……那你绝对不能见到谢丞相,不然一切都完了。”

“可是,山长如果召集所有学子过去,我想躲也躲不过去啊!”暮向晚苦着脸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先下山,等谢丞相离开了再回来,私自下山虽说会被山长罚,可是如果你的身份被发现了,牵扯的可不止是一点点。”

“我知道了。”

暮向晚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听祝英台的建议下山去躲一阵子。可是刚走到尼山书院门口就一群官兵被拦住了。

“你准备去哪?”

听到身后的声音,暮向晚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是谢安。

瞬间,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冰冻了。

这下,真的完蛋了!

“谢……谢丞相。”暮向晚战战兢兢地转身对谢安行礼。

谢安看着眼前的人,果然是这样。

来尼山书院读书的不是云奕,是云府的三小姐云初晴。

难怪上次在枕霞楼见到他就跑,看来是怕被他发现这个秘密。

“跟老夫来一下。”

“是。”

云奕被谢丞相抓起来这事传遍了整个尼山书院。

马文才、祝英台和梁山伯急忙跑去找山长,山长摇了摇头说道:“我去找过谢丞相了,可是根本没有见到他人,可能他正在书房问云奕话吧!”

祝英台心想,这下糟了,谢丞相肯定是发现云奕的身份了,不然也不会把她抓起来。

梁山伯问道:“山长,为什么谢丞相突然要抓云兄啊?云兄他应该没犯什么事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等他放了云奕才会知道了。”

马文才心急如焚,他等不下去了。

难道说谢丞相真的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如果是这样,那该怎么办?谢丞相可是出了名的公正无私,一旦云初晴的身份暴露,云家将会被士族除名,而她,也会被赶出尼山书院。

……

书房,暮向晚跪在地上已经一个时辰了,可是前方坐着的谢安仍旧一言不发。

受不了这种气氛,她硬着头皮说道:“相爷,您如果想罚我,我不会有任何怨言,可是此事不关云家的事,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云家吧!”

“哼!”

谢安冷哼一声,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暮向晚被吓得身形微动,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欺骗朝廷。”

“相……相爷您听我说,我……我只是想读书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父亲他受不了我一直缠着他,所以才勉强答应的。”

“读书?论才学你已经不输给尼山书院的任何人,现在却告诉老夫你想读书,你认为老夫会信吗?”

“如果您担心我是为了品状排行,您大可放心,我可以放弃品状排名的头衔,让给其他人。”

“不行!云家欺上瞒下,老夫怎么能轻易放过?”

“相爷,看在晴儿在相府呆了那么久的份上,能不能免了云家的罪过?我求您了!”暮向晚说着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头,她绝对不能让云家栽在这里。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姑息,以后老夫还怎么治理朝政?”

这时,门外脚步声传来,接着有人说道:“相爷,白尚书家的二公子求见。”

“白家的二公子,他怎么会来这里?”谢安表情变得凝重,抬头说道:“让他进来!”

“是。”

白黎走进房间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云初晴,然后低头行礼:“相爷。”

“你怎么来了?”

“是这样的,相爷,谢先生在去教皇子们读书的途中晕倒了,现在……”

“什么?道韫晕倒了?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景王说,现在谢先生身体不舒服,没办法教书,所以需要给各位皇子再找一位先生。”

暮向晚低着头静静地听着一切。

景王,这个人就是陷害云家的幕后黑手。

“好,老夫知道了,老夫这就去找一下山长和陈夫子,问问他们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

“是。”

谢安起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暮向晚:“你先起来吧!从今天开始,没有老夫的命令,不许踏进房门半步。”

“是。”暮向晚无奈地回道,果然如此啊!

谢丞相走出后,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想缓解此刻沉重的心情,谢安一向说话都很温和,待人宽厚,这次发这么大的火,看来是被她气得不轻。

可是他单独和她谈这件事情就说明这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

“谢丞相。”

谢安一踏进书房,山长和陈夫子同时鞠躬行礼。

“不必行礼了。”谢安收敛了怒气,摆了摆衣袖,看向陈夫子,“对了,陈夫子,你们尼山书院桃李满天下,有没有合适的人才介绍给老夫啊?”

“子俊斗胆问一下,谢丞相问这个是何意?”

“是这样的,景王传话,希望为各位小皇子找一位先生教学,可是那些皇子太过于顽皮,至今没人能胜任,本来老夫向皇上推举了道韫,但是道韫现在身体不舒服,根本无法胜任,所以老夫就想问一下尼山书院有没有好的弟子推荐,担任皇子的先生。”

“这……”陈夫子的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走上前,“尼山书院学子优秀的比比皆是,待子俊问一下有谁能够胜任,再回相爷,如何?”

谢丞相点了点头说道:“只能这样了,最好快一点,皇子们的课业耽误不得。”

“是,子俊明白。”

书院学堂,所有的学子都等着陈夫子训话。

陈夫子走上前,甩了甩衣袖,郑重说道:“各位学子,你们在尼山书院也学习了两年了,现在展示你们成果的时候到了,现在,朝中几位小皇子需要先生去教他们功课,你们当中有谁愿意去吗?”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传闻中那几个皇子简直就是恶魔,去教他们的人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不是被罢官,就是被逐出士族,更有的甚至还送了命,谁接这个差事简直就是断送自己的仕途。

“没有人吗?你们可都是饱读之士,怎么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了呢?”陈夫子扫了一眼众学子,故意问道:“云奕呢?怎么不见他来这里啊?”

马文才起身回道:“回夫子,云奕被谢丞相抓起来了,现在还没放出来。”

“哦,是吗?我们尼山书院就属他课业最好,如果选人的话,那肯定是非他莫属了,可惜啊,可惜……”

这时,一旁的白黎说道:“陈夫子,我们可以去求丞相,看看他会不会答应这件事情。”

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救出云初晴,白黎知道,初晴一直很讨厌他,可是他并不希望她出事。

“嗯。”陈夫子点了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

“什么?你们说让云奕去教?这……”

见谢丞相脸色大变,白黎连忙走上前说道:“相爷,这书院没有一个学子愿意去教皇子们。”

“这……”

“况且,书院里确实只有云奕有这样的能力,其他的人,去了也是仕途被毁,然后被赶回来。”

“白公子说的是。”陈夫子拿着云奕上交过的功课给谢安,“相爷您看看,这是云奕作过的诗和写过的文章。”

谢安看过之后,虽然在生云家的气,看他还是赞许地点了点头:“确实,这云奕的才学和能力都是上上人选,只是她……”

这个初晴,真是会挑事,现在被顶到风口浪尖,不选她去都不行了。

“他怎么了?难道相爷不满意他的才学吗?”陈夫子问道。

谢安摇了摇头:“这倒不是,这件事情,容老夫再想一下。”

景王现在催的那么急,分明就是在对自己示威,因为上次他帮助云家扳倒了景王的爪牙陈大人。

如果现在派初晴过去,会不会害了她?这些小皇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也难怪现在天下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敢去冒这个险。

……

夜里,暮向晚正在打盹,谢安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见状立刻准备跪下行礼,谢安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行礼了,老夫有事情找你。”

“相爷请说。”

听谢安说完后,暮向晚说道:“这么说,现在是找不到人愿意去教那些小皇子吗?”

“景王现在就是想给老夫下马威,道韫也许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装病的。”

“相爷,我愿意去。”

“可是你去了不是自投罗网吗?你要明白,景王想对付的可不止是老夫,云家也是一样,这次无论老夫能不能交出人,结果都是一样。况且老夫就算交的出人,也未必能教好几位皇子。”说到这里,谢安叹了一口气,“哎……如果是这样,被派去的那人仕途之路肯定也就此结束了。”

暮向晚心中一阵感动,原来,谢安在担心她的安危。

她抬头说道:“相爷放心,我绝对不会让相爷失望的。”

“你确定要去吗?”

“是,只是,初晴想求相爷一件事情。”

“你说。”

“若是初晴能够教好各位皇子,希望相爷可以饶过云家。”这是她最后可以为云家争取的筹码了。

“哎……”谢安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本来也只是生气,如果你能完成这次的任务,老夫便不再追究。只是这次去教几位皇子,你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遵命!”

谢安能答应这个条件,暮向晚心中开心极了,至少,现在不用再为这事提心吊胆了。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完成这个任务。

不就是几个小皇子,难道真是魔鬼不成?

第一百一十七章行宫书院

夜里,暮向晚准备去找梁山伯他们喝酒去,刚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外准备进来的马文才。

见她提着酒壶,对方问道:“你提着酒壶干嘛去?”

“当然是出发之前和朋友告别嘛,你要一起去吗?”

“出发?你要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做那些小皇子们的先生。”

“你要去那里?你知不知道陈夫子是故意想借这个方法除掉你,你知不知道那些小皇子是些什么人啊?很多去当先生的人因此都……”

暮向晚沉声说道:“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去,不就是对付几个小毛孩子吗?没什么难的。”

马文才听到这话,心里一紧,难道说她和谢安做了交易?

“嗯?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什么。”马文才收敛了一下情绪,露出了笑容,“你不是要去和梁山伯他们喝酒吗?我和你一起去。”

“咦?奇怪,真是奇怪啊!”

“干嘛?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眼前的人一直盯着他看,马文才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梁山伯吗?为什么愿意过去?”

“我不喜欢梁山伯和陪你喝酒有冲突吗?”

“呃……”听到这话,暮向晚无奈地挥了挥手,“当我什么都没说。”

……

凉亭中,几个人喝酒喝得东倒西歪。

祝英台笑着说道:“呵呵,云兄,你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怎么什么困难都难不倒你?”

“是啊,云奕,”红着脸的荀巨伯起身,拿着酒壶指着她,“我生平从来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你,是第一个。虽然你长得很秀气,可是骨子里却很爷们。”

梁山伯点点头表示同意:“对,巨伯说的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哈哈哈……”暮向晚被两人的话逗笑了,“你们这说的都是什么啊?我就当你们是在夸我了!”

马文才闻言,走过去一把揽住了暮向晚的肩膀,指着几人威胁道:“我告诉你们,云奕是我的,你们不许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文才兄,你说什么呢?云兄他是我们大家的朋友,怎么能说是你一个人的?”

“你说什么啊?”暮向晚不满地推开了马文才的手,突然,‘咚’的一声,马文才手脚不稳,趴在了地上。

“哈哈哈,马文才你那是什么样子啊?真滑稽。”

“哈哈哈哈……”

看着马文才摔倒这一幕,其他几人也笑了出来,笑声似乎渲染了这个寂静的夜……

次日清晨,马文才一醒过来就喊道:“云奕,云奕,你在哪里?”

没人回答。

他刚要出去,就撞到了刚好跑进来的梁山伯。

梁山伯一脸焦急地说道:“文才兄,云兄已经和谢丞相离开了。”

“什么?她……”

马文才刚想追出去,梁山伯就拦住他劝道:“没用了,云兄已经走了,我们只能在这里等他回来了。”

“她为什么不等我醒来?为什么?”

“文才兄,你别激动,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云兄,相信他一定能够做好这件事情。”

马文才沉默了,她确实是一个很聪明很有勇气的人,这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那些人都是皇室子弟,他从未听说过有人在行宫书院当先生超过一天,她,真的能做到吗?

……

路上,暮向晚闭着眼睛不想说话,想逃避身边的白黎,可是白黎似乎不想放弃,一直在找机会和她说话。

她实在受不了,睁开眼睛说道:“白黎,你能不能不要理我?我想休息。”

白黎低着头,一脸委屈,像极了犯了错的孩子。“我知道之前因为我的关系害得云家变成那样,可是,初晴你要相信我,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我原不原谅你有什么关系吗?反正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

暮向晚嗤笑一声:“白黎,你真的是……”

“虽然你恨我,可是我就是不想放弃你,初晴,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你的一切,都牵动着我的心,上次在尼山书院见过你之后,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对我决绝时的样子。”

“够了,白黎,你不要说了。”暮向晚真想从马车上跳下去,这个人,为什么做起戏来比马文才还真?

白黎突然上前拽住了她的手。“你听我说,初晴,我……”

暮向晚低头盯着白黎握着她的那双手,然后抬头看着他,冷声说道:“放开!相爷在另一辆马车上,我不想给你难堪。”

“好,我放开,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白黎迅速放开了她的手,退到了离她很远的距离。

暮向晚别过了头,不想再理眼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白黎真的没有一丝好感。真是奇怪,明明她对马文才都没有那么讨厌了,可是为什么内心总是放不下对这个人的芥蒂?

也许,和他上次的求亲害得云家入狱有很大的关系吧!

……

马车行走了整整一夜,终于到了行宫书院,也就是那几个小皇子读书的地方。

谢安把她送到书院门口,嘱咐道:“你行事千万要小心,如果你不想待下去,我马上派人接你回去。”

“相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既然已经答应了谢安,她就一定要做到。

况且如果她退缩了,景王必定会因为这事在朝中诋毁谢安,她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好,那老夫就先回去了。”

谢安走后,那迎接的小厮便带她进了书院。

一路上,书院静得可怕,仿佛一个人也没有。

暮向晚问前面带路的小厮:“这位小哥,我想问一下,小皇子们是不是不住在书院里啊?”

“不,他们都住在这里,只是云先生,你可要小心一点,来这里的先生,从来没有超过一天的。”

“哦,是这样。”暮向晚刚说完这话就瞥到了黑暗中的影子,她轻笑一声,“看来,这个黑夜确实不太好熬呐!”

“是……是啊,云先生,前面就是你的房间了,祝你活到明天早上。”

“哎,你……”

看着那小厮匆忙逃开的背影,暮向晚满脸黑线,什么叫祝她活到明天早上?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走到房门前,门是虚掩着的,她刚想推开门,就看到了门上横着的东西。“呃……真是小孩子心性啊!”

暮向晚叹一口气,没有马上去推门,而是在附近找了一根木棍,然后走到门前,用那根木棍猛地推开了其中一扇门,‘哐当’一声,门上横着的水盆翻了下来,她连忙退后,那盆里的水也华丽地洒在了地上……

“我说各位皇子,你们不会以为搞这种小把戏就能吓走我吧?”

暮向晚说着就举起木棍就朝黑暗中的一个方向扔了过去,下一秒,她就听到了小孩子的惨叫声:“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行宫博弈上

行宫书院,暮向晚照顾着那个被打晕的那个小皇子,床边则站着四个孩子,小小年纪就长得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果然是皇族的子弟啊,虽然小,但是举手投足间都有种贵族的气质。

可是几人都恶狠狠地瞪着她,那表情恨不得把她拆骨扒皮。

想必是因为她刚才出手用木棍打晕了一位皇子吧!

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皇子走上前,满脸尽是对她的厌恶,恶狠狠地说道:“喂,新来的,你居然敢打八皇弟,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来这儿的先生,没有一个敢这么对皇子,你死定了,本皇子一定要父皇将你千刀万剐!”

带暮向晚进书院的小厮见状,战战兢兢地抬头劝道:“那个,瑄皇子,这件事情也不怪云先生啊,他,他昨天晚上也是失手才会……”

“嗯?”那瑄皇子冷眼看向说话的小厮,“关你什么事情,你是不是也活得不耐烦了?想陪他一起死啊?”

“小人不敢,不敢!”那小厮见状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完了,

真的完了!

其他的先生来这里只是被剥夺士族爵位,而这位云先生,绝对要尸骨无存了。

暮向晚转身看向几位怒气冲冲的小皇子,装出了害怕的样子:“哎?是吗?可是昨天晚上我看到有有小偷藏在暗处哎,我可是为了打小偷才会出手的,如果皇上知道几位皇子晚上不休息反而藏在黑暗捉弄别人,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呢?”

“你说什么?”

几个皇子脸上都是吃惊的表情,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他的先生来到这里早就被吓得跪地求饶了,而这个人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威胁他们?

不过这个人确实很聪明,他们以前捉弄那些先生都成功了,可是这人早就看出了他们设计的陷阱,还把他们的陷阱搞得一团乱,捉弄他不成,还让八皇弟被打晕了。

“怎么了?”暮向晚看着几个皇子脸色大变,心情甚好,“难道说几位皇子害怕被皇上知道这事吗?这可伤脑筋了哎,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真以为暗处的是几个小偷呢!”

“你……”为首的瑄皇子指着她,表情甚至都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你给本皇子等着,本皇子一定会弄死你!”

“可以啊,不过,要等这位小皇子醒来再说。”

“喂,你……你不怕死吗?”瑄皇子身后的一个皇子问道。

暮向晚露出了无辜的表情,看着几人:“谁知道呢,也许,真的不怕吧!”

见几个皇子已经被她唬住了,她立刻起身把几人推到了门外,厉声说道:“好了,我现在要照顾小皇子,你们在里面真是太吵了,出去!”说着她狠狠地关上了门。

门外的几位皇子眨了眨眼睛,这个新来的先生,真的一点也不怕他们吗?

里屋的小厮早就傻了眼,他咽了咽唾沫,想平复一下此刻狂跳的心。

这是在做梦吗?

以前来的先生都是毕恭毕敬,唯恐小皇子们不开心,可是这个新来的先生居然敢这么对这几位皇子,真是胆大包天。

暮向晚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小厮,无奈地说道:“我说这位小哥,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这位小皇子?我一个人腾不出手。”

“是,是,我知道了。”

“对了,这里一共就五个皇子在读书吗?”

小厮点了点头,说:“是啊,可是这几位皇子真的很调皮,没人教得了他们,年龄最大的也就是刚才说要杀了你的那位是瑄皇子,剩下的分别是瑢皇子,宸皇子,瑜皇子,这位被你打晕的是……是栎皇子。”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省的到时候连累你。”

暮向晚叹了一口气,这五个小毛孩,真是够了,大晚上捉弄别人不说,现在还想因为这事倒打一耙,不过她可不是吃素的。

……

清晨,尼山书院。

山长在书房走来走去,马文才和梁山伯闯了进去,梁山伯着急地问道:“山长,我一大早就听说云奕昨天晚上打伤了小皇子,是真的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一早行宫那里就有人送来了消息,说云奕把小皇子当成了小偷打伤了,具体情况,也只能等他们下次送消息过来。”

马文才刚要出门就被山长喝住了:“你做什么去?”

“我去救她。”

“他现在是怎样的情况你都不清楚,怎么去救?也许你去了非但帮不了云奕,还有可能会连累他。”

梁山伯也劝道:“是啊,文才兄,你别冲动。”

话虽这样说,可是他怎么能够冷静得下来?

“你们放心,其实云奕这孩子绝非常人,他总有一种化险为夷的能力,这次的事情既然他敢去,那他肯定有办法解决,你们忘记了,云家是怎么得救的?”

梁山伯点点头:“是,山长说得对,云奕确实是一个奇人,要让他做事情半途而废,比登天还难,说不定他还真的会把这几个皇子教好,文才兄,你别担心了。”

“我知道了,如果今天一天还没消息,我一定会去救她出来。”

梁山伯叹了一口气,现在文才兄为了云兄什么都会去做,也许他对云兄的感情,就像他对英台一样。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

行宫书院,暮向晚被绑在了人字架上,除了几个皇子和书院里的小厮,还有一些侍卫。

看来,她已经危在旦夕了。

这几个小鬼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各位,这是想干什么?杀人灭口?”

瑄皇子冷声说道:“喂,你到现在还在说这种话话,真是可恶!来人,给本皇子打!”

“是。”几个侍卫说着就上前准备教训她。

“各位皇子,等一下。”

“怎么?你怕了?”

“怕?没有啊,你是宸皇子吧!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不把我送到皇上那里去吗?如果你们不送的话,你们打了我之后,我会自己去找皇上。”

“你……”宸皇子气急败坏地指着她,“你居然敢威胁我们!”

“啊?原来去见皇上对你们是威胁啊!”暮向晚满意地点了点头,“可是我又不是有意打伤栎皇子的,如果皇上真的怪罪下来,几位皇子做的那些事情也难辞其咎吧?”

“真是油腔滑调!你们快点杀了他,这样他就无法去父皇那里告状了。”

“……”

暮向晚叹了一口气,看向说话的另一位皇子:“瑢皇子,难道你们不知道三品官员以上的士族处死是要经过皇上之手的吗?现在的你们,貌似没有这个权利决定我的生死哦!”

“这么说,你还是要去见父皇吗?”

见几人的表情动摇了,暮向晚轻笑道:“这个嘛,当然是看各位皇子的表现了,如果你们想杀了我,那抱歉,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几位皇子看着眼前的人,身上仿佛有种冷风吹过的感觉,是错觉吗?为什么这个人的气场好像比他们还强大?

“放了他。”瑄皇子说道。

“大皇兄。”其他几位皇子一起喊道。

“确实,我们没有权利处死他。”

“大皇兄,难道他打了栎皇弟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宸皇子指着被绑的暮向晚问道。

这时,一向不喜欢说话的瑜皇子说话了:“云将军刚释放,父皇又升了云将军的官,我们的权利,也只是除去他的士族爵位,要想处死,只能通过父皇。”

“哎……乖,这才听话,还是瑜皇子明事理啊!早点放了我就好了嘛!”

暮向晚的笑容看得几位皇子特别想爆发,可是他们气得牙齿痒痒却没有一点办法。

侍卫早就和那几个小厮看得一愣一愣的……

被释放后,暮向晚揉了揉发痛的手腕,心里一阵得意。

果然,以前来这里的先生都是极尽讨好,但是却无法讨好,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告诉皇上这几个小鬼的光荣事迹,最后才会被他们整得精神崩溃。

可是她暮向晚不同,她才不怕仕途被毁。

幸亏谢安告诉过她这些皇子的弱点和以前那些先生失败的经历,所以她才能吊住这几个调皮鬼的心态。

“好了,今天早上你们也闹够了,你们也该上课了,皇子们?”

“哼,上什么课,栎皇弟还没醒,你让我们怎么上课?”

“哦?是吗?难道几位皇子非要等人齐了才能上?这么说你们以前都是这么对付那些先生的?”

“你……”瑄皇子气得牙齿痒痒,握紧了双拳,这个可恶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为什么嘴皮子这么厉害?

“各位皇子,收回你们的拳头吧!如果你们想打我,抱歉,你们现在还不是对手,如果你们还是气不过还是想打我,那我们就约个时间好好打一场。”

“你说什么?”宸皇子和瑢皇子一起瞪向她,“你不要命了,居然敢打皇子?”

“没有啊,你见过哪一个先生和学子对战是打人?这叫训练,明白吗?”暮向晚笑了,脸上露出了挑衅的笑容,“如果你们硬要认为那是我单方面想打你们,那就说明,你们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这是你说的,今天下午我们在练武场打一场,输了的话,你就得以死谢罪!”

“好,没问题。”暮向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那,如果你们输了呢?”

“我们如果输了,那这半个月内就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一言为定。”

暮向晚笑着离开后,瑜皇子沉着脸走上前说道:“大皇兄,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不敢对我们动手吗?我看这个人绝对下得了手。”

“什么?”瑄皇子的额头流下了冷汗,看向瑜皇子,“他……他……他真的会打啊?”

“放肆!本皇子就不信父皇会任他打我们。”宸皇子说道,但是语气也有些迟疑。

“大皇兄,三皇兄,四皇兄,我怎么觉得这个人的脑子有点不太正常,哪有人一点也不怕死啊?”瑢皇子问道。

瑜皇子看了一眼暮向晚离去的方向,说:“六皇弟,他不是不怕,而是他知道父皇不会杀他,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三皇弟,你一向聪明冷静,你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个恶人吗?”瑄皇子转身问瑜皇子。

瑜皇子摇了摇头,说:“昨天晚上都没有吓住他,现在他知道我们不会动手杀他,肯定更得意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行宫博弈中

“阿嚏……阿嚏……”暮向晚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露出了笑容,那几个小鬼该不会是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吧?

不过古人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就不信了,自己一世英名还斗不过几个屁孩了?

下午,武术练习场。

暮向晚换上了一身骑射装,拿剑指向四位皇子,说:“你们几个谁先来?”

除了瑜皇子,剩下的几个皇子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身后的小厮走上前小声提醒她:“云先生,你可千万不要伤了几位皇子,不然,皇上怪罪下来你根本担当不起。”

瑄皇子听到后,傲慢地拿起剑指着她说道:“听到了没?你这个恶人。”

“不好意思啊,我还真是没听到。既然是训练,不分君臣,不分上下,如果在意这个在意那个,那这个几个皇子永远都不会成长。”

身后的瑜皇子、宸皇子和瑢皇子冷汗都流了下来……

这个人,说的是真的,他这是铁了心要对他们动手啊!

……

尼山书院,听到消息后,祝英台、荀巨伯和梁山伯三人都愣在了原地,这个云奕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连皇子们也敢教训?

“这……这个云奕怕是疯子吧?”荀巨伯颤抖着说道。

梁山伯摇了摇头,说:“不……不知道啊,云兄真厉害。”

祝英台看着说话的两人,叹了一口气:“也许,我知道。”

“嗯?英台你知道啊?”

“呃……”祝英台忘记了,云奕说这件事情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她来自一千多年后的世界,思想和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完全不同,她说过那是一个完全自主自由的时代,没有尊卑贵贱,所以,她不会在意那些传统礼俗,才敢用平常心去面对几位皇子。

“我乱说的,我只是觉得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逆来顺受,所以那些皇子肯定拿她没办法。”

“哈哈哈……”荀巨伯仰头长笑一声,“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云奕了,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带给大家惊奇呢?”

突然,梁山伯脸色大变站了起来。“这下糟了!”

“怎么了?山伯,出什么事情了?”祝英台问道。

“文才兄,文才兄要是知道云兄出事了,肯定会冲到行宫去的。”

“已经来不及了,梁公子。”

听到声音,梁山伯看了过去,马统一脸苦恼地跑了过来。“我家公子,已经……已经骑上马下山了。”

“什么?”

“山伯,你干什么去?”

“文才兄容易激动,我怕他做傻事,我去追他。”

祝英台拉住了梁山伯说道:“我陪你一起去,我也担心云兄的安危。”

“你们疯了吗?”荀巨伯急忙拉住了两人,“山长说过,不许我们插手这件事情,你们现在过去是要做什么?”

“巨伯,你不明白,云兄对马文才很重要,所以他的头脑一定冷静不下来,如果没有我在旁边劝他,他一定会冲动做错事。”

荀巨伯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既然你们都决定了,那我也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云奕也是我的知己,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梁山伯点点头:“好,那我们都过去吧!”

王蓝田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云奕这次可是死定了,这下,连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了。”

“蓝田兄,你说他们几个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都跑过去帮云奕,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哼,这几人真是虚伪,等到皇上怪罪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他们还是不是真正的朋友。”

没想到这次的事情,能把这群人全部除掉,真是大快人心!

马文才、云奕、梁山伯、祝英台,没想到啊,他们的死期居然这么快就到了,等到他们身首异处的时候,他一定会去捧场,也不枉他们相识一场。

……

行宫书院,暮向晚把几位皇子打得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哀嚎一片……

瑢皇子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指着她喊道:“呜呜……你居然敢打本皇子,本皇子要父皇赐死你!”

“来人,来人。”

瑄皇子大喊一声,周围立刻涌出了一批侍卫,那些侍卫立刻低头行礼:“大皇子,您有什么吩咐?”

“马上去宫里汇报父皇,说这个人想杀了我们,快去!”

“这……”为首的侍卫有点犹豫。

“快去啊!”宸皇子和瑢皇子一齐喊道。

“属下遵命。”

其实侍卫心里根本不想告诉皇上这件事情,这几个小祖宗经常在无聊的时候虐待他们,很多时候,他们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敢站出来教训这几个小祖宗了,他们能不开心吗?

暮向晚把剑搭在了肩膀上,笑着说:“各位小祖宗,终于熬不住了?现在战乱四起,你们如果不多学点功夫,如何保家卫国呢?”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们!”瑄皇子喊道,“区区一个士族居然敢教训皇族,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昔日孔老夫子周游列国,很多国家的君主都很尊敬他,没有在意他的身份,因为他才学渊博,看来,各位皇子的气度还差的远呐!”

“你……你真是恶魔。”瑜皇子起身,看向她说道。

“多谢瑜皇子夸奖,现在武功我是试过了,根本是一团糟。还有才学没试,不知道以前的先生都教了你们什么呢?”

“哼,”宸皇子扔了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的学问本皇子还没试过,不知道你有没有资格当我们先生?”

“我当然欢迎你们挑战我了。”暮向晚抬起手示意几人说下去,“请说。”

“等等,还有本皇子呢!”

听到稚嫩的声音,暮向晚看了过去,原来是那个被她打伤的那个小皇子醒了。

“八皇弟,你醒了啊!”四个皇子一看栎皇子醒了,立刻高兴地围住了他。

栎皇子一脸不满地抬头瞪了一眼暮向晚:“你用木棍打本皇子的事情,本皇子不会就这么算了。”

“哦,没事啊,反正你的几位皇子哥哥刚刚也被我修理了一顿,你们可以一并把这仇记下来。”

栎皇子看了一眼他的哥哥们,果然脸上都受了伤。“你……你这个人……”

暮向晚见状连忙劝道:“小皇子,您先别激动啊,您刚醒,要是再被气晕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恶!”栎皇子顺了顺胸口的气,想平息一下心中的怒火。

几人都恶狠狠地瞪着暮向晚,从出生到现在,他们从没有听过这么招打的话,也没见过这么招打的人。

“抱歉啊,各位皇子,一天只能打你们一次,武斗已经结束了,现在开始是文斗。”

几个皇子听到这话,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暮向晚真想笑,现在看来这几个小毛孩子还是挺可爱的嘛。

“大皇子瑄皇子,三皇子瑜皇子,四皇子宸皇子,六皇子瑢皇子,再加上八皇子栎皇子,现在人都到齐了,我们来文斗,如何?”

栎皇子刚想说话,瑜皇子就拉住了他,说:“别冲动,侍卫已经去禀报父皇了,这个人很快就完蛋了。”

“是吗?三皇兄,你们已经禀告父皇了吗?”

“怎么了?八皇弟,听你的语气好像不想杀他啊?”瑢皇子问道。

“我……”栎皇子看了一眼暮向晚,然后又看向几位皇兄,“不瞒各位皇兄,其实我……我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要是杀了确实有点可惜。”

“咦……”瑄皇子、瑢皇子、宸皇子三人听到这话一脸嫌弃。

瑄皇子说道:“八皇弟你真是奇怪,你是被他一棍打傻了吗?”

“嗯……”瑜皇子双手托腮,仿佛在思考栎皇子说的话。

“喂,三皇兄,你不是真的在想八皇弟的话吧?”瑢皇子问道。

“是啊,其实你们想一下,以前哪一次来的先生会这么有趣?他们都是说什么‘饶命啊’‘皇子说得对’,做什么都依着我们,巴结我们,可是这个恶魔却不一样,他一点也不怕我们。”

“对吧?三皇兄,看我说的对吧?他果然很有趣,要不,我们不杀他了,好不好?”

暮向晚黑着脸听着几人的对话,嘴角抽了抽,沉声说道:“喂,臭小鬼,你们把我当猴耍吗?我可不是你们的玩具。就算要说也拜托你们长点心好不好?我人还在这里,你们又想挨揍吗?”

说着她拿起剑朝几人劈了过去。

“啊……”几个皇子见状连忙连滚带爬地逃开了。

“这样的恶魔先生,你们还想要吗?”瑄皇子边跑边瞪了一眼他身边的瑜皇子和栎皇子。

“不要!”两个人齐刷刷地回道。

暮向晚追着几人跑得腿都要断了,这几个小鬼还算聪明,总算知道分开跑了,这下,她没办法再追了。

她跑到了树荫下,靠着树想喘口气休息一下。

“累啊!”

她现在做这种事情,没关系吗?

如果皇上要怪罪,应该也是拿掉她士族的头衔,不至于丧命。

可是,那几个小鬼好像都想要她的命。

……

皇上派谢安前来传口谕,暮向晚和几位皇子站着院子里等着他说话。

谢安抬起头面色凝重地看了她一眼。

“呃……”

暮向晚的心‘咚咚咚’地直跳,不会吧?谢安这表情好像不太对啊!

“老夫来传皇上口谕。”

“相爷,父皇肯定是要处死这个人吧?”瑄皇子高兴地问道。

“皇上有令,命云奕继续担任各位皇子的先生,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他绝不多问,若皇子有不从,尽管教训。”

下一刻,空气似乎要发酵了,安静得异常。

“啊?相爷你在说什么啊?”一向冷静的瑜皇子浑身开始冒冷汗,如果让这个人教他们,那他们绝对完了。

谢安看向几位皇子,说:“这是皇上亲口说的,老夫也没想到啊,皇上非但没生气,反而很高兴地说终于有一个人能管得住你们了。”

“相爷,皇上当真是这样说的?”

谢安点了点头,露出了微笑:“皇上说,以前的那些先生大多是为了前途的趋炎附势之徒,根本不适合当皇子们的先生,只有你非但不怕他们,还敢于教训他们,所以,没有比你更合适的先生了。”

“太好了。”

暮向晚做梦都要笑出来了,她还以为是谢丞相说的情,没想到这个皇上搞了这么久了是在试水,试试有谁敢管这几个调皮鬼。

这个皇上,好像还蛮通情达理的。

“他……他……”瑄皇子的脸都青了,颤抖的手指着暮向晚,“相爷,他打起我们来可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啊!”

“啊……父皇到底在想什么啊?”瑢皇子捂着头喊道。

瑜皇子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这个父皇是不是老糊涂了啊?居然让一个什么都不顾忌的恶魔来教他们。

栎皇子摸了摸被木棍打过的后脑勺,说:“本皇子的头啊!就这么被恶魔先生白打了。”

暮向晚俯身,对几人微微一笑:“各位皇子,别这么怕我嘛,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

“……”

几人见状默默地站到了很远的地方,为什么这个人笑起来反而比不笑更恐怖?

第一百二十章行宫博弈下

暮向晚把谢安送到了书院门口,谢安笑着对她说:“从昨晚到现在想必你肯定也吓坏了吧!”

“还好了,晴儿知道,如果晴儿有难,您肯定会救晴儿的,所以才会以平常心去对待这几位皇子。”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这么肆无忌惮?

“你啊,老夫确实没有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大,你不服他们也就罢了,还出手教训,真是令老夫刮目相看。”

“我当时只是想试一下他们的武功如何,顺便给个下马威,谁想到这几个皇子这么不堪一击。”

谢安叹了一口气:“还好皇上认可你,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只是你一个人教得了他们这么多功课吗?不止要教功课,还有骑射功夫,会不会有点吃不消啊?”

“相爷您放心,只有五个人,没什么难的。”

“你当心点,这几位皇子好像不是很服你,如果他们的功课到时候没什么长进,皇上也会不开心的。”

“这我知道。”

谢安走后,暮向晚刚要进书院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转身看了过去,马文才?他怎么会来这里?

呃……

别说马文才了,他的后面还跟着梁山伯、祝英台和荀巨伯。

马文才见到她后,立刻纵身一跃,从马上飞到了她的面前,拽住她的手腕就问道:“你没事吧?皇上有没有怪罪你?”

她抽了抽嘴角,这个人什么时候会飞檐走壁了?轻功居然这么好。

“你说话啊!傻了吗?”马文才急了,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更重了。

她倒抽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回答,祝英台也下马了,然后冲上前抱住了她。“你这个蠢蛋,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云兄……”

“云奕……”

暮向晚突然被这几个人的声音吵得有点头疼。

“先别吵了,听我说好不好?”

听到她说完,荀巨伯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高兴地说道:“你这个人绝对是幸运星下凡,这种情况下都能转危为安。”

“果然不是一般人啊!”祝英台意味深长地朝她笑了笑。

马文才紧绷着的神经这才平静下来,他轻轻地放开了她的手。“还好,你没事。”

这一刻,暮向晚心里真的很感动。

这几个人,一听到她出事的消息就赶过来了,想必在书院里,他们一直都在担心她的安危吧!

“你们现在过来不怕山长罚你们吗?”

“怕什么?做都做了,就不怕承担后果。”荀巨伯笑道。

“是啊,云兄,你独自一个人过来面对挑战,你连世袭爵位都可以舍弃不要,我们怕什么?”

听了梁山伯的话,暮向晚说道:“好了,话也不多了,你们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进来休息一下喝杯茶再走吧!”

“这……”荀巨伯指了指躲在门口的几个小鬼,“我们会不会被那几位小皇子毒杀啊?”

感受到身后怨恨的气场,暮向晚点了点头,说:“有可能哦!不过小心一点肯定就能躲过了,一群小鬼想和我斗,还早着呢!现在我是有了皇上的特许,可以管教他们。”

再说了,她之前给了那么多下马威,谅他们现在也不敢出什么幺蛾子。

……

行宫书院,凉亭,几人正在喝茶。

这时,瑄皇子走了过来。一脸不爽地说道:“喂,你这个恶魔,你不是说要和我们文斗吗?现在居然和朋友一起喝茶,你……你简直是小看我们!”

“就是,父皇承认你了,可是我们还没有承认,你这个恶魔!”栎皇子说着也走上前站在了瑄皇子身后。

“噗……”荀巨伯笑了出来,“云奕,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啊?为什么他们都叫你恶魔?”

“没什么啊,就是和他们比了一下剑术,然后这几位小皇子被我打得落花流水,现在见了我就叫恶魔。”

祝英台黑着脸看向暮向晚:“云兄,撇开皇子们的身份不说,他们都是一群孩子,你还真的下得了手。”

暮向晚摇了摇头反驳道:“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如果他们连这么点苦都受不了,将来怎么成事?尤其是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安逸,是最奢侈的想法,他们是皇室子弟,更要明白这样的思想。”

“……”祝英台无话可说。

梁山伯点了点头说道:“这点我同意云兄说的,教不严师之惰,如果先生对自己的学生不负责,那学生将来肯定也成不了什么事,如果任凭这几位小皇子这么胡闹下去,皇上肯定也很忧心。”

“喂,你们是什么人?你说的这意思好像是本皇子不学无术,你是不是也想死啊?”瑄皇子瞪向梁山伯,一脸不悦。

暮向晚起身,无奈地看向说话的两位小皇子:“看来,我有必要教两位小皇子什么叫做礼貌了,先生的朋友也是先生,如果你们辱骂先生,这个罪名,不知道皇上听到了是什么态度呢?”

“你,你给我们等着,我绝对要除掉你。”瑄皇子说着就气急败坏地逃走了。

“大皇兄,你等等我啊!”栎皇子见状立刻转身去追他。

马文才见状,走上前沉声问她:“你这么对皇子,不怕他们报复你?”

“马文才,你放心好了,皇上不是不明是非之人,之前那么多先生被贬是因为皇上觉得他们都是一些趋炎附势之辈,根本没有资格教他的皇子,他现在全权交给我,就是想让我改变这些皇子跋扈的性格,如果再惯着他们,那和以前的先生有什么区别?”

梁山伯点点头说道:“那你具体有什么办法吗?他们现在好像都不服你,就算你强行教他们知识,他们肯定也会反抗,不会好好听课。”

“这就得靠你们好好配合我了。”

“云奕,你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暮向晚瞪向荀巨伯:“什么叫鬼点子?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我这叫对症下药。”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只要你说,我都愿意帮你。”

看着马文才的真挚的目光,暮向晚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说实话,她不想接受他的帮助,但是她更不想驳了他的面子。

“你明天能不能去城东去请这里最出名的戏班子,我需要他们联手演一场戏。”

虽然有点疑惑,但马文才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哎,什么戏啊?能不能告诉我们?”荀巨伯扯了扯她的衣袖问道。

暮向晚笑着回道:“嘿嘿,是秘密,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既然这几位小皇子不肯接受上课,那看戏的形式总能接受了吧?这样的视觉冲击,比上课来得有用多了。

……

夜里,暮向晚挑着灯正在准备明天的戏班子需要表演的剧本,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惨叫声:“啊……”

是祝英台的声音。

她立刻打开门跑了出去,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人按到在地。

“谁啊?”

“是我,你再往前走就掉到陷阱里去了。”

原来刚才按倒她的是马文才,她问道:“什么陷阱?”

“那几位皇子趁你在房间分神,命令几个侍卫在你门口的台阶下挖了一个很深的坑。”

“……”暮向晚的眉毛跳了跳,这几个小鬼是白痴吗?

“谢谢你。”

原来马文才早就发现了,他在门口等着就是怕她掉到陷阱里去吗?这个人的脑袋是榆木做的吗?干嘛不进房间来通知她?

“没事。”马文才说着放开了她,“你忙着明天的事情没有心思注意这些,可是几个小皇子可是一直想看你出丑。”

原来,他是为了不打扰她。

暮向晚心中又升起了奇怪的感觉,这个马文才,真的对她很好。

好到,她以为他原本的名字根本不叫马文才。

“你在想什么?”见眼前的人在发愣,马文才问道。

“哦,没什么。我要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刚才听到英台惨叫的声音,想必是中了那几个小鬼的招了,我们快过去看看。”

……

看到祝英台等人的惨状,暮向晚转身朝一个方向喊道:“你们几个臭小鬼,有完没完啊?”

这些家伙,居然把梁山伯和祝英台用网吊在了半空中,而荀巨伯则被绳子绑住脚倒挂在树上……

“哼,真是没想到,你们两个人这么厉害,居然没中我们的陷阱。”

几个小鬼一脸傲慢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栎皇子转身对身后的几人说:“各位皇兄,我猜对了吧?这个恶魔先生是绝对不会中陷阱的。”

瑜皇子点了点头,一脸赞许地说:“八皇弟说的是,这个恶魔先生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不过他身边的那个人,武功也很不错。”

“是啊,刚才那么多陷阱居然都难不住他。”

荀巨伯被荡得头昏眼花,他朝暮向晚喊道:“这几个小祖宗真是恶魔啊!云奕,你快点救救我们!”

“咳咳……”祝英台被惊得半天气都顺不了,这群皇子,真是魔鬼,居然这么对他们。

暮向晚终于明白皇上望子成龙的心态了,这群小鬼不务正业,合着整天就研究怎么去整别人的勾当了。

“这个主意是谁出的?”暮向晚转身问道。

几个皇子看到眼前发怒的人,脚步不自觉地朝后挪了挪。

“马文才,你怕被皇上怪罪吗?”

马文才看着她,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你都不怕,我何惧之有?”

“那,我们就给那几个小鬼点教训吧?”

“好。”

……

不一会儿,梁山伯等人被放了下来,暮向晚让他们回房休息去了。

他们走后,她就让侍卫把被绑起来的小鬼们放在网中吊了起来,而这场恶作剧始作俑者瑄皇子则被绑住脚倒挂在树上。

“你这个恶魔,快点放开我们!”

“放开,我要让父皇杀了你!”

暮向晚挖了挖耳朵,懒懒地回道:“从我来到这里,你们都说了多少句这样的话了?你们没说腻,我都听腻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话?”

一旁的侍卫心里别说有多高兴了,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了!

这个云先生还真是厉害,能制得住这几个恶魔。

“把他们吊一个时辰,如果再敢辱骂师长,继续吊,骂几句吊多久,我还就不信了,治不了他们没礼貌的毛病。”

“这……”

“皇上要是怪罪下来,由我一个人承担,皇上说过了,他把皇子们交给我,我怎么管教都可以。”

“是。”

“喂,你这个恶魔,你不是来真的吧?”

树上的几个小鬼都慌了,他们知道,这个人说到做到,因为这一切都是父皇给他的权利。

“哦?知错了应该做什么,不用先生教就应该知道吧?”

“对,对不起!”年龄最小的栎皇子立刻服软,“先生我错了,我不该骂你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暮向晚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嗯,知错就改,孺子可教,侍卫大哥,把八皇子放下来。”

“是。”

“八皇弟,你真是太没有出息了。”瑄皇子立刻朝栎皇子吼道。

“对不起啊,大皇兄,比起道歉,我更不想被吊在树上当笑话。”

“先生,我也错了……”

“我也错了。”瑜皇子、宸皇子和瑢皇子纷纷低头道歉。

“成效不错。”暮向晚双手环胸靠在了一旁,“把网中的几位皇子放下来,看来他们都很识相啊,知道被吊在树上这件事传出去很丢人。”

被倒挂在树上的瑄皇子的表情已经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生气了。

马文才被这一幕逗笑了,这个人,对付小孩子果然很擅长,难怪这几个皇子都叫她恶魔。

“大皇兄,你快认错吧!不然传出去就太丢人了。”瑜皇子劝道。

“是啊,要是传到宫里就糟了,我们会被王公大臣的士族子弟笑死的,到时候父皇的脸上也很难看,你也不想被景王的公子嘲笑吧?”

“看来,瑄皇子好像很不愿意道歉啊,马文才,我们走吧!”

“好。”马文才点了点头,准备和暮向晚一起离开。

“等等。”瑄皇子说道。

暮向晚转身,抬头看着树上被吊着的人,一字一顿地问道:“有事?”

“云先生,对……对不起。”

瑄皇子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他更不想被嘲笑,尤其是被景王的那两个公子嘲笑。

暮向晚察觉到了瑄皇子眼中的情绪,原来景王的公子和他们不和啊!

这倒是一个有趣的发现。

“侍卫大哥,把瑄皇子放下来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事到如今,你已经逃不掉了

次日清晨,该给小皇子上课了。

几位小鬼在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嚣张跋扈的态度稍微收敛了一点,不过眼里还是对她很不满。

暮向晚倒是不在意这些,而是笑着对他们说:“我在这里最多呆半个月哦,不管你们满意还是不满意,这半个月要是你们犯了错,我可是会不留余地地修理你们哦!”

“……”

几位皇子吓得立即点头同意:“是,云先生。”

“乖,”暮向晚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天我们学习庄周的思想。”

瑄皇子不满地冷哼一声:“切,有什么好学的?已经听其他先生唠叨了多少遍了?”

“瑄皇子,那你能告诉我庄子的思想是什么呢?”

“不知道。”

对方很干脆地回道,要是知道,他至于经常惹父皇生气吗?

“好,我们开始吧!”

暮向晚话音刚落,外面锣鼓喧天,异常喧闹。

终于来了啊!

她笑着对几位皇子说:“刚才说上课是骗你们的哦,今天本先生心情好,请大家看戏,我们出去吧!”

“看戏?”几个皇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嗯,看戏。”

“真的吗?”栎皇子高兴地问道。

“不过,你们看完了要告诉我感想哦!不说的话,今天就别吃饭了。”

“哎?”

瑜皇子长叹了一口气:“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放过我们。”

暮向晚出去后,马文才正在看台前面等她。“你来了。”

“嗯,英台他们呢?”

“哦,他们早上说要回书院,我看你没起床就没告诉你,他们让我告诉你一声。”

“也好,他们三个估计昨晚被这几个小鬼吓怕了吧,想起来也挺好笑的,哈哈哈……”

马文才看她的笑容看痴了,一瞬间没回过神来。

察觉到炽热的目光,暮向晚抬头就看到马文才一直盯着她看,她立刻收敛了笑意,问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不会又忘记了我是男子吧?”

“哦,我都忘了,原来你是男子,我说云奕,你一个男子笑起来比女子都好看,这也不怪我一直盯着你看。”

“闭嘴!你也回去吧!”

这个人又开始贫嘴了,听得她心里特别不爽。

“我不回去,我要陪你。”

暮向晚无奈地说道:“随你的便吧!”

“你的办法,果然不赖啊!诺,你看看那边。”

听到马文才的声音,她看了过去,那几个小鬼居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表演看,眼睛甚至都不带眨的。

“呃……果然爱看热闹都是小孩子的通性。”

“你把庄子【至乐】篇里的内容用戏表演出来让他们用眼睛接受,确实是一个好点子。”

“是啊,这也多亏了你,帮我布置好这一切。”

“举手之劳,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

自从知道她的身份,马文才就决定,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暮向晚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她闭上眼睛,攥住了拳头。

真的很庆幸,她现在是背对着马文才的,没有被他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就算他对他很好,她也不会给他任何回报。

大概如此吧!

为什么,她有点说服不了自己?

为什么,她的心再次乱了?

……

节目结束后,暮向晚走到了看台上,看着台下已经愣住的皇子问道:“现在,你们每个人把自己现在的想法写成文章,一个时辰后交给我。”

“我有问题。”瑢皇子举起手问道。

“你说。”

“为什么庄子的妻子死了他非但不哭,还要鼓盆奏乐?”

“瑢皇子,罚你写两篇哦!”

“啊?为什么?”

“你刚才都看了什么?刚才的节目不是都演了吗?庄子说‘杂乎芒忽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生生死死,如同四时交替,淡然笑对一切,超脱生死,人死只不过是归于混沌,所以不必为生死伤心,这便是庄子追求的境界,明白了吗?”

“哦哦。”栎皇子感兴趣地点了点头,“这还真是有趣啊!”

“本皇子明白了。”瑜皇子点了点头。

“哇,这样看起来这些之乎者也好简单啊!云先生这样教给我们,想忘也忘不了了。”

“这就好,你们写吧!”暮向晚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

瑜皇子、栎皇子和宸皇子高兴地点头。

瑄皇子虽然脸色不好但也乖乖地拿起笔写了起来。

虽然这个恶魔很让人不爽,但是他通过这次戏班子的表演教给他们的内容,他都记住了,而且很想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

马文才看着暮向晚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这个人就像荀巨伯所说,她是个奇人,想必天下间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人了。

不过她的身上好像秘密很多,让他很不安,她有时候给他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

夜里,暮向晚在看皇子们写的文章,她点了点头:“不错嘛,居然写得这么透彻,只是,这字也写得也太烂了吧!”

这东西要是拿给皇上看,还不把他气得吐血。

明天还是先教他们练字吧!这下,陶渊明教给她的书法可以派上用场了。

“其实这些皇子并不是不想努力,他们是被对手吓怕了,想通过这些恶作剧来保护自己的尊严。”

听到马文才的声音,暮向晚抬头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传闻七王爷景王的两个儿子小小年纪便文才武略样样精通,是王公贵族的佼佼者,甚至把这几位皇子都比过去了,皇子们没办法,只能用恶魔的形象来保护自己,不被别人嘲笑。”

马文才说完后,脸色变得低沉,他明白,那种被别人嘲笑的痛。所以,只想用躲进柜子的方式把自己保护起来。

“是吗?这就是他们的保护色,那你呢?你的保护色就是躲进柜子里吗?”

出乎意外,马文才没有发怒,而是朝她点了点头:“是。”

呃……

这么干脆就承认了啊!

“不过,我不会再躲了,因为,我已经有了要保护的人,躲起来,只好让我失去更多。”

马文才的目光让暮向晚很想夺门而去,可是他堵在门口,她根本就出不去。

“是……是吗?那恭喜你了,找到了活着的意义。”暮向晚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连说话都有点颤抖了。

话音刚落,马文才就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暮向晚想甩开,但是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要被抽光了一样,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马……马文才,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告诉你……”

“啊……”马文才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暮向晚的喊声打断了,“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听!”

她推开了近在咫尺的马文才,跌落在地上,只能不停地喘气平息自己的心跳。

马文才起身,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声音里没有了一丝温度:“云奕,事到如今,你已经逃不掉了。”

“你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

“没关系,我不在意,即使你是男子,我也会想尽办法和你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揭露身份的梦

马文才走后,暮向晚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疯子,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不行,这次从行宫书院回去后她一定要和祝英台商量这件事了。

如果再留在这个时代,她一定会被马文才整到精神崩溃。

一夜难眠,暮向晚盯着黑眼圈去学堂,几个皇子见到她之后都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栎皇子笑着说道:“云先生,你怎么了?你的眼睛好像是被人打了。”

“是啊,我还真想知道,有谁那么厉害,居然敢对恶魔云先生动手,真是厉害啊!”瑢皇子接着栎皇子的话说道。

瑄皇子一脸不屑地说道:“切,个性那么差的人,肯定是得罪人了。”

暮向晚的脸已经完全黑了,她沉着脸一眼不发。

瑜皇子见状轻声说道:“这下可糟了,你们快别说了,那恶魔要发火了。”

其他几人看到了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坐得端端正正。

“好,既然都坐好了,今天我们的内容是‘行酒令’。”

“啊?”

这个恶魔先生又想干什么?不过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听好了,你们每次派一个人出来对战,输了就不但要喝酒,还要过来让我弹一下额头。”

“那我们要是赢了呢?”瑄皇子问道。

“你们要是赢了,一样啊!我喝酒,然后被弹一次。”

“好啊,好啊!”栎皇子喊道,“云先生果然很有趣啊!”

“废话少说,开始吧!”暮向晚指着几人说道。

瑜皇子举起手,起身说道:“我先来吧!云先生。”

“请。”

“什么布剪不断?什么鱼不能吃?什么路不能走?”瑜皇子说完后一脸得意,这个问题之前把那些草包先生都赶走了,他倒要看看这个恶魔先生怎么应对。

暮向晚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挑眉问道:“就这样?”

“喂喂,恶魔先生,你不会不知道吧?”瑄皇子眼里都是对她的不屑,“要不要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想一下?”

“瀑布剪不断,木鱼不能吃,黄泉路不能走。”

瑜皇子一脸吃惊地说道:“你都知道啊?”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如何才能成为你们的先生啊?”暮向晚说着抬起手,指着瑜皇子,“你,给我过来。”

瑜皇子胆战心惊地走上前,暮向晚看着这一幕笑着说:“俯身过来,让我弹一下额头。”

“咚”瑜皇子捂着被弹的额头冷哼一声,然后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该我提问你们了,你们可要听好了,”暮向晚微微一笑,“为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

“因为草不好吃。”

“不对。”

“因为那是木马。”

“错。”

“因为……”

“哈哈哈,回答不上来了吧?因为后面的草都被吃没了!你们输了,全部给我喝!”

“哎?”

哪有这样的啊?这个恶魔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不过他们还是很听话地地喝了下去。

“闭上眼睛过后,就会发生什么事情?”

“做梦?”

“错。”

“睡觉。”

“不对。”

“……”

“当然是看不见了,一群笨蛋!哈哈哈……”暮向晚说着又开始大笑,气得坐在座位的几个人牙齿痒痒。

“那问一个简单的,做什么事情会身不由己呢?”

几个喝酒喝红了脸的皇子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仍旧不知道答案。

“当然是做梦了!你们又输了,真是一群小笨蛋。”

“你这个家伙……”瑄皇子红着脸起身,“不管父皇怪不怪罪我都要和你拼了!”

但是他的手刚抬起来就被狠狠地拽住了。

抬头看去,原来是和恶魔先生在一起的那个武功很厉害的人。

“你干什么?想对本皇子动手吗?”

看到马文才的突然的举动,暮向晚起身问道:“喂,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少插手。”

马文才没有理她,而是对瑄皇子说:“想打她必须要有实力,凭你现在的武功,根本不是对手。”

瑄皇子狠狠地甩开了马文才的手。“要你说,之前我们在练武场都被打了一顿了。”

“那你们要不要学好武功之后找她报仇呢?”

其他四位皇子听到后立刻来了精神,扯住了马文才的衣袖问道:“你真的愿意教我们武功?”

“当然,我的武功可是比你们那位恶魔先生强多了。”

暮向晚抽了抽嘴角问道:“马文才,你干嘛?想拆我的台吗?”

“就是如此,”马文才点了点头看向她,“看到他们被你欺负得这么惨,我有点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暮向晚轻声念着这四个字,他在书院里欺负别人的时候可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

“太好了,终于出现一个好人可以对付这个恶魔了。”瑢皇子高兴地喊道。

“嗯!嗯!”瑄皇子、宸皇子和栎皇子同时点了点头,“我们再也不用受他压迫了。”

“不过,现在这个恶魔先生要教你们书法了,你们好好跟着她学,明天我就开始教你们武功。”

“好!”

暮向晚拍了拍额头,这个马文才虽然看起来是要拆台,其实是想帮她分担课程吧!

可恶,明明昨天晚上还在威胁她,现在又帮她,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精神分裂啊?

……

不知不觉,十天过去了

这些天,暮向晚早上教皇子们功课和书法,下午马文才便训练他们骑射功夫。

成效还不错,自从马文才教这个几个皇子功夫后,他们好像再也没什么怨念了。

“呵呵。”暮向晚轻笑一声,这些家伙,还真是好哄。

不过,她真的有点累了。

不一会儿,便用手腕撑着头睡着了。

这时,马文才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他拿起床上的被子,轻轻地盖在了她身上。

这时,他瞥到了她手腕上的手链。

“嗯?这个手链上坠着的玉是这个颜色吗?”

他记得以前看到的玉都是绿色的,为什么现在血色的红反而占了一大半?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之前眼花了?

不经意间,他的手指碰了一下手腕上的玉,突然,玉发出了一阵强光,将两人围了起来。

……

暮向晚感觉有一阵强光刺到了她的眼睛,睁开眼睛后却发现自己倒在一座废弃月老庙前。

这座月老庙,不是那个老头子的地盘吗?

奇怪,她不是在行宫书院吗?怎么会这里?

“老人家,是你让我来这里的吗?你在哪里?”

没人回应,暮向晚推开月老庙的门走了进去,抬眼看去,那个老人居然躺在月老像旁边睡觉。

暮向晚突然有种想拔了他的胡须的想法。

“死老头子,我这边都快火烧眉毛了,你居然在这里睡觉?”

“嗯?”听到声音,老人醒了过来,对方看到她后没有吃惊,而是说道:“你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

“对啊,这里是你的梦境,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事情已经很棘手了。”

“对啊,那个马文才现在真的很莫名其妙,虽然我已经成功改变了他的感情走向,可……可是他喜欢的是我啊!而且还是男子的身份,我还要回到自己的时代,如果他知道我不属于这里,会不会一怒之下再去娶祝英台啊?”

“这个嘛……”老人挠了挠头发,然后看了她一眼,“很有可能哟,如果他娶了祝英台,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我做了这么多到底是来干嘛的?死老头,你要对我负责,把我送回去。”

“不可能,这不是我能办到的事情,再说了,你真的不喜欢那个人吗?”

“嗯?”暮向晚瞪向那死老头子,“喜欢你个大头鬼,我要回到一千年后的世界,回到21世纪。”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变得很低沉,“即使我会喜欢上他,那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回去。”

“是吗?”老人懒懒地问道。

“你这是什么语气?好像很不信任我的样子,所以我目前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让祝英台和梁山伯尽快在一起,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回去了。”

“随便你了,只是老朽警告你一句,物极必反,他现在对你很好,并不代表他不会发怒,你要是触怒了他,到时候的后果你未必承受得起。”

老人的一席话,听得暮向晚浑身发凉。

那个人做事确实喜怒无常,全凭自己的心情,如果他知道这一切会不会真的发疯?

“行了,老朽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你走吧!”

“可是我,哎……”

暮向晚吓得立刻惊醒,‘咚’她的头猛地磕在了桌子上。

“啊……这个该死的老头子!”

话还没说完就让我离开,真是可恶!

咦?

看着眼前躺在地上的人,暮向晚眨了眨眼睛,马文才,他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她快步走上前俯身推了推马文才。“马文才,你躺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了?”

没反应?这家伙怎么像是晕倒了一样?

“喂,你快醒醒啊!”

……

梦里,老人起身走到了月老庙的外面,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出来吧!老朽真是没想到,你会和她一起进到这个梦里,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

马文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很低沉,没有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白发老人。

“你刚才听到了?”

“听到了。”

“你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她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叫回到一千年后的世界?”

“她是一千年后那个世界的人,只是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是吗?”

“你有什么需要问的吗?老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百二十三章你确实美得让人想侵犯

暮向晚照顾马文才到了深夜。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

她已经找了好几个大夫看过,可是那些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门口有几个脑袋探了进来。“恶魔先生,那个大哥哥还没醒吗?”

“哈?大哥哥?”

暮向晚有点吃惊,这几个小鬼为什么见了她叫恶魔,见了马文才叫大哥哥?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对啊,他的武功真的很厉害哎,本皇子觉得以后绝对能打得过你了,恶魔先生。”

“……”合着这几个小鬼这么努力地学功夫只是为了打她?

“你们快出去,不要打扰他休息,不然他不高兴就不教你们了。”

“好,我们马上走。”瑄皇子说着转身看向几人,“我们走吧!”

哄走了几个小鬼,暮向晚起身准备去换一盆水,突然,手腕被一个强烈的力道拽住了。

“喂,你……”

一盆水直接洒在了马文才的身上,他的浑身瞬间湿透了……

暮向晚立刻说道:“对不起,我马上帮你擦。”

她扯了扯被马文才握住的手腕,纹丝未动。

“喂……”

突然间,天旋地转,马文才把她按在了身下,他的表情看起来暴怒不已,眼神发红,好像要杀人一样,看得她一阵发怵。

“你干嘛啊?你该不是做噩梦了吧?”

马文才静静地凝视着身下的人,她轻如羽翼的睫毛轻轻颤抖,他的心似乎也在跟着颤抖。

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想法,他俯身就吻了下去。

暮向晚正想着说些什么,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瞬间,她的呼吸被夺去了,“唔……”她伸出双手想推开身上的人,可是她的力道太小了,这些反抗对他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为什么这个家伙又变成了这样?他不是答应她不再这样对她了吗?

倏地,马文才托起她的后脑,加重了这个吻,暮向晚的大脑已经变得空白,她的嘴里,身上,仿佛全部被染上了马文才的气息。

“唔,不……”她想呼吸,想喊出来,可是却被他全数掠夺。

渐渐地,她的意思模糊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她的胸口渐渐开始升起一阵不安与躁动,脸也开始变得发烫……

马文才终于放开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是你欠我的,云初晴,你真是太可恶了。”

“什……”

马文才刚才叫她什么?云?云初晴?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知道?震惊,不安一起涌上了心头,刚才那个吻似乎抽空了她所有的思想。

马文才继续在她的耳鬓厮磨,耳边他的呼吸越来越重,下一秒,他伸出手抱住了她。

暮向晚动作僵了一下,但仍旧使不出力气挣扎。

马文才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过。

这一刻,暮向晚真的害怕了,这个人,到底要对她做什么啊?

“放……放开我!”

“不放!你现在知道怕了?我就是想让你恐惧,体会一下我现在的心情。”马文才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怜悯。

他曾经以为是他自己布局接近她,可是到头来,一切都是反的,她的到来,只是为了牵制他。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他。

难怪她对梁山伯和祝英台那么好,难怪她一开始那么讨厌他,总是和他作对,难怪,她看着他的眼神总有一种害怕和厌恶。

呵呵,这种挫败感,真是让人窒息到发狂!

马文才再次伏在她的耳边,声音冰冷无比:“如果你不在乎我,那我也不介意毁了你,云三小姐。”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暮向晚的眼泪顺着眼角轻轻滑落,这种落差感,真是让人难受到了极点。

他什么都知道了,他知道她是女子,所以做什么都肆无忌惮了吗?

马文才听到这话,神色更加冰冷,手上一用劲,直接撕破了她胸口的衣服。

“你真是无耻!”暮向晚想用抬起手捂住被他撕破的胸口,可是双手被他紧紧按着,动弹不得。

为什么,她非得在这么这么丢人的状况下被他看着?

“难怪别人都说云家的三小姐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云初晴,你确实有吸引男子的资本,你确实美得让人想侵犯。”

“你住口!”

暮向晚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挣脱马文才的禁锢,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到现在,她才知道,一个女人和男人在力量上的悬殊,是多么可悲。

“你别动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马文才,你这个伪君子,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现在做的事情和无耻的流氓有什么区别?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顾不了那么多了,暮向晚愤怒地朝对方喊道。

“我从来都没承认过自己是一个好人,是你非要用圣人的标准要求每一个人,可惜啊,我现在不想做圣人。”

马文才说着开始解她腰间的衣服,暮向晚立刻抓住了马文才的手,闭上眼睛绝望地喊道:“不要!马文才,我求你了,不要这样,不要……”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点底气。

她一点也不想放弃尊严求这个人,可是如果不求他,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察觉到身下的人浑身发凉,不停地发抖,马文才知道,他刚才的行为吓到她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收回了停在她腰间的手,起身下了床。

“你回房间吧!”

暮向晚用后背贴着自己的眼睛,想阻止流下来的眼泪。“怎么回去?衣服都被你撕成了这样,难道我要这样出去面对房间外的那些人?”

“我去你房间拿衣服。”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了。

暮向晚起身,低头看着自己被撕破的衣服,呵呵,真是可笑,想不到还是发生了这种情况,上次在书院没被撕下来的衣服,终究还是被撕了。

心中五味杂陈,马文才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怎么突然间这么暴戾?

而且,他已经知道了她是女子。

……

马文才拿着衣服返回房间的路上,心里一阵烦躁,他又对她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她刚才骂得对,他确实算不上君子。

君子,怎么可能对自己喜欢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现在肯定恨不得杀了他吧!

想到梦里白发老人说的话,他的心里不是滋味,祝英台和梁山伯在一起后,她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喜欢她的人,口味貌似有点刁钻

马文才推开了门,暮向晚刚好站在门口准备开门。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僵硬。

“这个……”马文才抬起手,把手中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出去!”暮向晚猛地抬头,扯过衣服,马文才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推出了房间,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门被她关上。

果然,生气了啊!

暮向晚就这样靠着门坐了下去,马文才就在面对着门外静静地站着。

关上的那一扇门,隔着两颗不安的心。

……

马文才回书院了,走的时候都没和暮向晚说一声。

那几个皇子时不时问她那个大哥哥去哪儿,问的急了,她只好回道:“回书院了,他又不是相爷推荐过来教你们的,再说了,我过几天也要离开了,毕竟我在书院的课业还没完成,前段时间教的东西你们也已经掌握了,相爷今天会过来,我会和他商量一下后续的事情。”

“哎?恶魔先生你要走了吗?”栎皇子抬头问道。

“喂,本先生都要离开了,你们还叫恶魔先生,真是失礼啊!看来,我这半个月是白教你们了。”

“对不起,云先生,学生错了。”栎皇子见状立刻道歉。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哦!”

其他几位都没有说话,暮向晚低头问道:“怎么了?你们不会是舍不得我走吧?”

“谁舍不得你啊?本皇子恨不得杀了你呢!”瑄皇子别过头,白净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害羞了啊!

暮向晚没有再开他们的玩笑,下一秒,她再次选择了沉默,就算行宫书院的任务结束,回到书院,她又该用何种心态去面对刚对她做过那种事的马文才?

……

行宫书院,书房。

“晴儿,本来皇上想让你继续做皇子们的先生,可是你的课业还没完成,所以皇上想让你课业结束了之后再继续教他们,你觉得……”

“相爷,我很感谢您和皇上的厚爱,您想一下,如果课业结束了,我还能以男子的身份瞒多久?难道我要一直扮男人吗?这样下去,我的女子身份肯定会被发现的。”

“这件事情你不必担心,老夫或找个机会和皇上说清楚的,这次你和书院的马公子立了这么大的功,皇上开心得不得了。”

“是吗?可我还是没什么兴趣,教这群小鬼头确实有点受不了。”暮向晚忍不住想吐槽,说不定尼山书院课业结束她就可以回到现代了,哪里还有机会来教这些小鬼头?

“哈哈哈,你居然说这话,真是让老夫吃惊,依老夫看,你对付那些皇子可真有办法,老夫从来没见过他们对待课业这么认真过。”

“是吗?那我可真得考虑一下这件事情了。”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谢安高兴地说。

“对了相爷,我会在这剩下的几天内把皇子们三个月的课业列好,到时候你们只要照着我列下的计划教他们,他们肯定会认真听课的。”

“这太好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只有你比较了解那几个家伙读书的习性了。”

谢安走后,暮向晚转身看向一旁的白黎,说:“相爷已经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很好,多谢白二公子的关心。”

暮向晚刚想进房间就被白黎伸手拦住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白黎的手,抬头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初晴,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即使我不娶你,你也不要讨厌我,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和哥哥之间可以无话不谈。”

“白夜是白夜,你是你,为什么你非得接近我?”

没有恐惧,没有犹豫,暮向晚盯着白黎的眼睛,说:“白黎,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一点,天下美貌有才学的女子多的是,为什么你非得一直缠着我?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在这个时代,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白黎也好,马文才也罢,她不会为任何人心动。

想到这里,她突然感到有点不满。

为什么祝英台和晓风她们吸引的都是梁山伯和白夜那种风度翩翩的君子?而她,吸引的人都是一群心里黑暗得要死的纨绔子弟。她算是看明白了,喜欢她的人,口味貌似有点刁钻啊!

比起狠心和黑暗,白黎和马文才好像不分上下。

她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还是自身的体质有问题?

听到这话,白黎并没有生气,而是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在这个时代?你说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总而言之,希望白二公子能够找到两情相悦,可以相守终生的女子。”

暮向晚说完就走进书房,顺手关上了门。

她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她的问题已经够多了,所以不能再为白黎的执着分心了。

白黎望着那扇被关上的门,轻声说道:“可是,我想相守终生的人,只有云初晴,再无其他。”

……

尼山书院,山长的房间。

山长听到马文才带回来的消息特别开心。

“这么说,云奕还真的完成了任务啊!”

“是,过两天她就可以回尼山书院了。”

门外偷听的王蓝田和秦京生气得脸都要变形了,真是可恶,没想到那个云奕居然打破了那个可怕的传闻,他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啊?不止有办法救回已经入狱的云家,现在居然还因为教好皇子受到了皇上的赏识。

“蓝田兄,这下完了,连皇上都很欣赏他,我们以后就再也不能对付他了哎!”秦京生愤怒地说道。

“别担心,马文才自己不是说过吗?表面上看不出来,背地里折磨人的方法不多的是,上次派去的那些杀手居然没杀得了云奕那家伙,真是命大!”

“哎?蓝田兄,上次云奕被袭原来是你派的人啊?”

王蓝田冷眼看向秦京生,扯住他的衣领说道:“没错,你给老子记住!惹了老子,谁也别想好过,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我绝对让你也活不成!”

秦京生浑身冒出了冷汗,连连点头:“是,是,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乱说的。”

另一边,学堂。

梁山伯、祝英台和荀巨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异常开心。

祝英台高兴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云奕果然是奇人啊!居然能对付得了那几个魔鬼,如果再让我去见那几个小鬼,我绝对接受不了。”

“我也是,那几个小鬼真是厉害啊!难怪那么多先生都是有去无回啊!我真是一点也不想再去那种地方了,咦……那几个魔鬼。”荀巨伯说着打了个冷颤,想缓解一下不安的心情。

梁山伯笑道:“你不是促狭鬼吗?居然会在捉弄人上输,真是有点丢人呐!”

“是促狭鬼又怎样啊?除了云奕那家伙,谁敢真的对那几个家伙下手?他们可是皇子啊!”

“不过,我记得我们被整的那天晚上,文才兄好像也和云兄一起教训了那几个皇子,文才兄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他肯为了云兄不惜得罪权贵,真的挺让人震惊的,他们两个之间的情义挺让人羡慕的。”

祝英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山伯,确实是情义难求,可是此情非彼情。”

“啊?”荀巨伯和梁山伯同时抬头,吃惊的表情如出一辙。

梁山伯问道:“英台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你有时候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也是哎!你说的好像别有深意啊,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他们两个有龙阳……”

祝英台满眼黑线:“够了,您不能闭嘴?这些话要是被云奕听到,你又要完蛋了。”

“说的也是,我开个玩笑,你们别当真了,哈哈哈……”荀巨伯尴尬地笑了笑,祝英台说的没错,要是被云奕知道了,估计又要闹上一阵。

梁山伯无奈地摇了摇头:“巨伯你真会乱说啊,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大家都是同窗,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是啊,山伯说的对,这个书院里很多人都看云兄和马文才不爽,要是这些消息被他们利用了,他们两个的声誉就完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家族声誉。”

听了两人的话,荀巨伯满脸歉意地低下了头:“你们说的是,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说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我没有那份胸襟,放你回到自己的世界

接下来的几天很快就过去了,相爷来过之后,暮向晚就要离开行宫书院了,准备上马时她瞥到了书院门后藏着的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呵呵,”她轻笑一声,没有戳穿他们,而是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再见了,磨人的小鬼们。”

说着就骑上马疾驰而去。

最小的栎皇子抬起头问旁边的瑄皇子:“大皇兄,云先生他还会来教我们吗?”

瑄皇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八皇弟,再看了其他几人一眼,一脸不爽地说道:“切,你们不是都不喜欢这个恶魔吗?现在怎么一脸舍不得的样子?”

瑜皇子耸了耸肩,说:“大皇兄,你别自欺欺人了,其实你也很喜欢云先生吧!只是尊严让你,让我们都拉不下脸光明正大地送他离开。”

“切,啰嗦,走了,今天的课业那恶魔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快进去吧!”

其他几人见状笑着点了点头:“是,大皇兄。”

……

半路上,暮向晚没有再骑马,而是牵着马步行。

她还没想到怎么回去面对这一切,所以只能这样慢步前行。

不知道英台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到底要不要回家面对自己的母亲促成这段姻缘?

不知不觉,她牵着马走到了河边,看到眼前清澈的河水,她高兴地把马拴在了树上,然后走到河边俯身洗了把脸。

河水平静下来之后,映出了一张面若桃花的脸,她看着水中的自己,眉间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神采奕奕,苦着一张脸,仿佛谁欠了她许多钱一样。

“云初晴啊云初晴,你这张脸,真是惹了不少事情。”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这张脸丑一点,这样的话,至少不会惹来这么多的事。

白黎的纠缠,云家的入狱,马文才的发狂,都是因为这样的容貌。

这时,她瞥到自己的脸上方映出了马文才那张冷冰冰的脸。

“这是幻觉吗?”

她努力地擦了擦眼睛,结果那张脸还是在水中,想到了什么,她额头冒出了冷汗,然后慢慢转身。

“……”

无语到了极点,马文才,果然在她身后站着。

“你……”暮向晚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倒退,差点摔进河水中,马文才立刻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拉回了河边。

“没有人告诉你,这样出神是很容易被人劫走的。”

“你放开我!”

暮向晚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推开了环着她腰的‘咸猪手’,即刻转身跑向了拴马的那棵树,可是没走几步,手腕就被身后的人紧紧拽住。

“你一个人走很容易出事的,这一带经常有山贼出没。”

马文才本来以为她很快就会回书院了,没想到等了那么久也不见她人,他只好骑着马出来找她,一路打听,果然在河边找到了她。

暮向晚使出全身的力气挣脱了马文才的手,抬头问道:“出什么大事?除了你这样的人会对我动手动脚,谁会有这样的心思?”

“……”

马文才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一脸无奈:“我说你啊,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说的是你的安全,你想哪里去了?”

听到马文才的话,暮向晚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她大声喊道:“还不是因为你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快点滚开了,不要在我的面前出现!”

真是丢死人了,这个人,真是讨厌到了极点。

不止是做出的事情讨人严,就连说出的话也是,她再也不想看到这张总是让她气到爆棚的脸了。

“那怎么可以?山长命我来接你回去,如果你出了事情,我可是要负全部的责任。”看着这样炸毛的云初晴,马文才感觉压抑的心情好多了。

“你……”

暮向晚已经想不出任何话来反驳了,这个混蛋居然用山长来压她。

“走吧!梁山伯他们已经念了你好几天了,你难道不想见他们吗?”

“是吗?我也想见他们了。”

马文才牵起马绳的手顿了一下,一想到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他的心一阵抽痛,忘记了呼吸。

“马文才,你的表情怎么又变得这么阴森森的?真是吓人!我想此刻想杀人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暮向晚本来不想说出这话,可是一看到这个人刚才的模样,她的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没事了,我们走吧!”马文才说着把马绳交给了她,“天黑了就不好赶路了,回到书院还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知道了。”

刚上马,两人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尖叫声:“救命啊!救命!”

接着是粗狂的男声:“哈哈哈,小妞,今天你可是逃不掉了,还是乖乖地和本大爷回山寨吧!”

“……”

暮向晚无奈地看了一眼马文才:“你这个乌鸦嘴,山贼来了。”

马文才的神情变得凝重,转身对她说:“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喂,你干嘛要多管闲事啊?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马文才笑了,轻声说道:“这么说,你是在关心我了?”

“你还是去被那群山贼杀了吧!”暮向晚恶狠狠地回了过去。

“你放心,我保证快去快回,你在这里等着,不许行动!”

马文才说着拿起马背上挂着的弓箭,朝那个声音的策马奔了过去。

“哎……”暮向晚觉得自己抬起的手有点无处安放。

这个马文才,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了?居然会去救人。

不一会儿,暮向晚便听到了冷箭射出的声音,接着是一群人的惨叫声:“啊……”

她放心不下马文才,策马疾驰朝那个方向奔去,跑了没多久,就看到马文才的骑着马朝她飞奔而来。

只是,他的马背上多了一个受了重伤的年轻女子。

“这是……”

“她被山贼砍伤了,没时间了,我们快回书院吧!”

“好,我知道了。”

一路上,两人策马赶路,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暮向晚感觉马文才好像有事瞒着她,他如果想救这个姑娘,把她放在尼山书院山脚下的医馆就好了,为什么他要特地把她带到书院去?

到了书院,马文才立刻把姑娘抱下马,转身对她说:“你能先去医舍让兰姑娘准备好一切吗?我随后就到。”

“好,我知道了。”

虽然疑惑,暮向晚还是按照马文才说的话去做了。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从没有见过马文才这么焦急,难道说他认识这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

梁山伯和荀巨伯知道云奕回到书院了非常高兴。

暮向晚前脚刚踏进房间,那俩人后脚就跟了进来。

荀巨伯高兴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赞叹道:“我现在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啊!你怎么会那么厉害?”

“没什么了,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马文才,他帮了我不少。”

暮向晚很烦躁,她心里一直在想着马文才救回那个姑娘的事情。

那个姑娘是谁?

为什么马文才会那么担心她?

梁山伯见眼前的人心不在焉,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云兄你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有心事啊?”

“啊?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暮向晚立刻回神,尴尬地问道。

荀巨伯一脸天下大乱的表情:“天哪,你这是怎么了?像是被勾了魂一样,中邪了啊?”

暮向晚勉强地对两人扯出一抹笑容:“赶了那么久的路,稍微有点累了,我想休息一下,等我休息好了,我们再谈好吗?”

“好,那你休息吧!”

“等你醒了,好好给我们讲讲怎么整顿那几个小皇子的事情,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好,一言为定。”

听到她的回答,梁山伯和荀巨伯笑了笑,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房间。

……

尼山书院,医舍。

马文才问王兰:“兰姑娘,她的伤怎么样了?”

“这位姑娘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我已经给她的伤口上过药了,大约傍晚就会醒过来了。”

“好,我知道了。”

王兰走后,马文才看着床上的女子,都快一年了,没想到会在回书院的路上碰到她。

这个女子,是一年前听他的吩咐扮成被恶霸欺凌的女子,用来骗取云奕信任的言菁。

本来他想把她放在山下治疗的,可是她当时一见到他就一脸激动地对他说什么“公子,终于找到你了”“准备去尼山书院找你”之类的话,他怕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把她先带回了尼山书院。

傍晚时分,床上的女子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人居然守在身边,她心里开心极了。

“公子,你还记得言菁吗?”

马文才本来正在打盹,听到声音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醒了。”

“公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你又救了我一次。”言菁说着双颊开始泛红,表情变得娇羞不已。

马文才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地起身说道:“你不要误会什么,我带你来这里只是不想你把我们以前的交易说出去,所以,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如果你让云奕知道了什么,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可是你还是救了我啊!”

“我说过,我救你只是自己看不惯男子欺负女子这种事罢了,你的伤已经好了,等养好了就下山吧!这里一点也不欢迎你。”

“公子,我喜欢你。”

这一年来,她一直在找这个人,好不容易知道他人在尼山书院,她怎么可能再离开?

马文才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冷冷地回道:“是吗?抱歉,我对弱者没什么兴趣,对你,更没有兴趣。”

说着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没有丝毫留恋,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听到这话,言菁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被子……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救她?

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到书院来?

……

马文才回到房间时,暮向晚已经睡着了,房间很安静,几乎都可以清楚地听到她的呼吸声。

马文才轻轻地坐在了床边,替床上的人盖好了被子。

“这么快就睡着了?初晴,你今天没在原地等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吗?”

回答他的仍旧是浅浅的呼吸声。

马文才笑了笑说道:“就当我是自作多情吧!认为你是担心我,才会骑马奋不顾身地跑过来。”

想到她的不寻常的身份,马文才的表情又变得凝重无比,他俯下身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初晴,我马文才从来都不是君子,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那份胸襟,放你回到自己的世界。

第一百二十六章雨中赴约

暮向晚睡了一个好觉。

清晨,一缕阳光照进了房间,她伸了伸懒腰,起身坐了起来。

这时,房间门被推开了,马文才着端着着吃的走了进来,见她醒了,他把吃的放在了桌子上。

“你醒了,这是我让马统去山下买的桂花糕,你最喜欢的吃的。”

“哼,黄鼠狼给你拜年,没安好心。”暮向晚别过头看向了窗外。

马文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是,你说的没错,对你,我确实没安好心。”

“你给我闭嘴!”

暮向晚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彻底黑了,这话如果被尼山书院的其他人听了去,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怎么,你不爱听啊?你不爱听这也是事实,初晴……”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不要脸我还想要,你出去!”

见眼前的人生气了,马文才的目光变得低沉,但他没有反驳,没有发怒,只是轻声说了一句:“桌子上的桂花糕要记得吃。”说完就打开房门走出了房间。

暮向晚生气地把枕头扔到了地上,然后低着头抱紧了自己,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无法控制了。

“怎么了?心情这么不好?”

走进房间的祝英台无奈地捡起了地上的枕头,坐在了床边。

听到祝英台的声音,暮向晚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英台,你来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和马文才吵架了?”

“英台,你什么时候嫁给山伯啊?”

祝英台听到这话,立刻羞红了脸。“云初晴,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我没有开玩笑,英台,马文才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什么?马文才他……”

“在行宫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那他现在是不是一直缠着你?之前他以为你是男子的时候都对你那么好,现在肯定更不想放手了。”

“缠?”暮向晚苦笑了一下,“他没有缠我,但我总觉得他在压抑着什么,他现在平静的样子,比暴怒更让我害怕。”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你想想看,连皇宫那几个最难缠的小鬼头都被你搞定了,还有什么事情能难的倒你?”

“那些事只要尽力就好,这件事情可是天命,能一样吗?”暮向晚说着看向了祝英台,表情凝重,“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件事情必须要靠你和山伯的姻缘。”

祝英台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会找机会对娘说这件事情的。”

“谢谢。”

“谢什么,你为了我和山伯作出了这种牺牲,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

祝英台走后,门外偷听的马文才无力地坐在了台阶上,梁山伯和祝英台一旦在一起,这个人就要回到自己的时代了,他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让她留下来?

……

陈夫子最近的转变让暮向晚有点接受无力,她上课一直睡觉,对方非但不怪罪反而频频让云奕的名字上榜。

这个人,现在到底是闹哪样?

下课后,陈夫子一离开,荀巨伯就问道:“喂,云奕,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夫子最近怎么对你那么好啊?”

“我也想知道啊!”暮向晚双手托腮,一脸无奈。

祝英台说道:“可能是因为云奕在行宫书院立了大功,所以陈夫子想巴结他。”

“切,陈夫子真是势利眼。”荀巨伯一脸不屑,“对付云奕的时候,恨不得把他踩在脚下面,巴结他的时候,又恨不得捧到天上去。”

“好了巨伯,以前云兄被陈夫子罚的时候你说他不好,现在他好不容易对云兄好起来了,你还在骂他,你到底是想让夫子怎么做才满意啊?”

听了梁山伯的话,荀巨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的也是,他还是对云奕好一点比较好。”

听到这三人的对话,暮向晚开心地笑了。

她还真是不枉此行,身边一直有这么多人为她着想。

……

中午,暮向晚梁山伯他们一起去吃饭,经过医舍时,一群人刚好瞥到马文才正扶着一个貌美的姑娘。

身后的学子看到这一幕后纷纷瞪大了眼睛。

秦京生说道:“真想不到,马文才那天救下来的姑娘这么美!”

“是啊,你们看那姑娘,无论是身段还是容貌,都是一等一的,真是羡慕马文才,如果是我救了那姑娘,她会不会以身相许啊?”

“哈哈哈,你想的美,就算你想救,你有那能耐吗?”

梁山伯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没想到文才兄现在变了这么多,他居然会主动去救别人。”

“当然会救人了,如果有利可图,他巴不得贴上去。”

梁山伯听到这话转身说道:“云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救人是好事啊,以前文才兄霸道专横你不喜欢,怎么现在他愿意帮助别人了,你还是不喜欢?你到底想让他怎么做?”

“我……哼!”暮向晚冷哼一声,气冲冲地离开了。

也许这一刻,连暮向晚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说出来的话有多酸。

祝英台看着离去的人眨了眨眼睛,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云兄生气的表情,怎么那么像她当初因为山伯吃醋的样子?

下午的课上,暮向晚没有睡觉,她整整一节课都处于低气压的状态。

荀巨伯看到这一幕,抽了抽嘴角问道:“云奕,我这次应该没惹你吧?你在生什么气?”

暮向晚瞪了荀巨伯一眼:“嗯?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荀巨伯咽了咽口水,立刻摇头否认,老天,这个家伙生起气来真是太可怕了。

祝英台转身偷偷看了一眼暮向晚,然后又转了回去。

梁山伯悄悄问道:“英台,云兄他到底怎么了?今天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想到当时在医舍前的那一幕,祝英台似笑非笑:“也许,被人踩了爪子吧!”

云兄这个家伙,果然在生马文才的气。

这个家伙,一直说自己不喜欢马文才,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

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暮向晚刚想走出学堂身后的马文才就叫住了她。

“干什么?”

“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听到这暴怒的语气,马文才一脸不明所以。

“谁也没惹我,我现在就是再和自己生气,你,明白了?”

“噗……”祝英台被这一幕逗笑了。

暮向晚瞪了一眼祝英台,祝英台立刻转身对梁山伯说:“那个,山伯,我们去山上的桃花林吧!”

“哦,知道了。”

想到荀巨伯还站在云兄旁边,祝英台笑着转身,问那家伙:“喂,荀巨伯你杵在那里干什么?”

“啊?为什么我也得走啊?”

祝英台真想冲上前踹这个家伙一脚。

“哦,对了,我上课前好像看到兰姑娘上山采药去了,她一个人去山上会不会遇到危险啊?”

“你怎么不早说?”

果然,荀巨伯一听到这话就跑出了学堂,转身朝后山的方向跑去。

祝英台无语,荀巨伯这个家伙,怎么变得和山伯一样傻了?

梁山伯和荀巨伯等人走后,书院其他学子也陆陆续续离开了学堂。

暮向晚转身,对上了马文才的深邃的眼眸,问道:“现在所有的人都走了,你也不必打哑谜了,说吧!什么事情?”

“今天晚上亥时在湖边等我,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喂,你……”

暮向晚话还没说完马文才就先她一步走出了学堂。

可恶!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她还没说自己要不要出去赴约,他就擅自决定了,真是不讨喜的性格。

……

夜里,暮向晚一个人在房间里吃桂花糕,突然间,门被打开了,祝英台哭着跑了进来。

“英台,你怎么了?”

祝英台没有说话,立刻冲过来抱住了她。

暮向晚轻轻拍了拍祝英台的后背,柔声问道:“怎么了?又和山伯吵架了?”

祝英台放开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了?你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

“我哥他……他修了一封家书给娘,说我的女子身份在书院被发现了,硬逼我离开书院,还说我这样下去肯定会像玉姐姐一样,痴心错付。”

暮向晚无语地说道:“你哥怎么可以这样呢?梁山伯才不是那种负心汉。”

“云兄,我现在真的很怕,怕娘会派人把我带回去,我怕,怕自己再也见不上山伯了。”。

“你先别哭,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你忘了你以前遇到困难是怎么面对的了?”

“可是……”

“别可是了,如果你决定面对一切,那你娘那里就是第一关,如果你现在就怕这怕那,那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祝英台看着眼前的人,擦了眼角的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突然,一阵大风吹开了门,暮向晚刚想走上前去关门,天边出现了一道闪电,“哗”的一声,大雨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

这雨怎么来的这么毫无征兆?

祝英台起身说道:“下雨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山伯该担心了。”

“好。”

祝英台走后,暮向晚看着窗外,她的眼前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屋檐的水像是瀑布一样落下,冲击着地面。

算了,还是休息吧!

脱了外衣后,她躺在了床上。

“轰隆”一声,窗外雷声四起,暮向晚打了个冷颤,今天这天气怎么变得这么诡异?

马文才,还没有回来。

不过这雨下得这么大,他应该不会去湖边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了亥时,马文才还是没有回来,当然,暮向晚也没有睡着。

想到马文才,暮向晚倏地掀开了被子,起身,随手披了一件外套拿上雨伞就跑了出去,那个笨蛋,该不会是还在湖边等她吧?

跑到湖边,马文才果然在那里,他正撑着雨伞静静地站着那里。

见她来了,对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初晴,你还是来了。”

看到这么温柔的目光,暮向晚突然觉得很刺眼,她生气地喊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并不在意她的怒火,马文才苦笑了一声:“初晴,对不起,我准备给你的东西因为这场雨已经不能用了。”

看清楚湿了一地的东西,暮向晚抬头问道:“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

马文才点了点头。

“你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才让我亥时过来?”

“是。”

暮向晚真的好想骂人,这个人,该说他是蠢还是执着?

地上那些被雨打湿,湿了一地的东西,是已经折好的花灯。

第一百二十七章我马文才今生只会喜欢一个人

因为一直待在湖边淋雨的缘故,马文才病倒了。

夜里,医舍。

暮向晚本来想照顾马文才,可是却被一个人抢先了,那个人,便是马文才在山贼手里救下来的女子—言菁。

那人轻轻走上前,弯腰行礼:“云公子,马公子有我照顾就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你不是还要上课吗?”

“这……”

暮向晚犹豫了,说实话,她此刻有点也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云公子你放心好了,我没事的,马公子他救过我的命,我为他做这点事情不算什么。”

“……”

暮向晚有点无语,这个姑娘自顾自的性格真是像极了马文才?再说了,她的犹豫只是因为对马文才的内疚,又不是心疼她。

“云公子,这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呃……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是在给自己下逐客令吗?真是笑话,她以为自己是谁啊?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了?

暮向晚抬头,冷声说道:“言姑娘,我什么时候走应该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吧?马文才是为了我才会生病,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他而去?”

言菁闻言立刻摆了摆手,低头道歉:“不不不,云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怕你累到了。如果刚才我哪里的语气不对,还请你原谅。”

暮向晚不爽地‘啧’了一声:“是吗?没想到言姑娘真是会替别人着想啊!”

这个人哪里是怕她累到,分明是怕她待在这里当电灯泡。

“马公子救了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你……”

暮向晚欲言又止,黑着脸瞪了一眼熟睡的马文才,原来这个家伙一直都在做英雄救美的事情,以前真是她眼瞎了,居然没发现他有这个癖好。

“云公子,我怎么感觉你对马公子似乎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这个女人真是讨厌!

暮向晚刚想说她两句祝英台和梁山伯就闯进了医舍。

祝英台问道:“云兄,马文才生病了吗?”

“是啊,他淋了雨,浑身发烫,这会已经不省人事了。”

祝英台看向身后的言菁问道:“言姑娘,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去休息?”

“我……我想照顾马公子,他现在病着,我也没办法好好休息。”

暮向晚心里的火气又‘蹭’的一下冒上来了……

“哦,原来如此啊!”祝英台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那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云兄,山伯,我们回去吧!”

“是,我会尽力的。”

……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直都很怪异。

暮向晚也说不出自己哪里不对劲,反正她就是心情不爽,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经过凉亭时,祝英台转身对梁山伯说:“山伯,你先回去,我有事情和云兄说。”

“啊?”梁山伯一脸不情愿看了一眼暮向晚,“你们两个又瞒着我说悄悄话,为什么我不能听啊?”

祝英台瞪了一眼梁山伯,梁山伯只好妥协:“我知道了,那你早点回来啊,夜已经深了,明天早上还要上课呢!”

“知道了。”

梁山伯走后,祝英台转身,笑着看向暮向晚。

“干嘛?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云兄,我觉得现在的情况你应该高兴。”

“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啊,马文才性格孤傲,根本没有一个姑娘敢靠近,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姑娘喜欢他,还长得那么漂亮……”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暮向晚说话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快。

“如果马文才喜欢上这个女孩,你不是就可以安心地回去了?”

“什……”

“你不是告诉我说一直很烦恼马文才缠着你吗?现在,你大可以让他和这个女孩相处,成全这一段姻缘。”

祝英台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扬起了地上的落叶。

暮向晚愣在了原地。

祝英台说的没错,可是在她看到那个叫言菁的女人待在马文才身边,她心里想的完全不是这些。

“云兄,你怎么了?”

听到祝英台的声音,暮向晚立刻回神:“啊,没……没事,你刚才说的办法确实可以,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情。”

“是吗?”

“当然了。”

……

马文才醒了,但是暮向晚没去看他,并不是她不想去,只是一想到去医舍会看到那个言菁,她整个人浑身都不舒服。

奇怪,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对这个言菁姑娘反应那么大?

祝英台看着身后发呆的人,无奈地说道:“想看就去看,不要在这里发呆了。”

“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去看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为了等你才会被大雨淋到,然后生病。”

“……”

暮向晚抽了抽嘴角,无言以对。

这个祝英台最近说话怎么总是一针见血?

走到医舍的台阶下面,暮向晚深吸了一口气,刚踏上台阶就听到了身后晓风焦急的声音:“不好了,公子。”

“干什么?”

她心里一阵焦躁,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这样被这个丫头打乱了。

“呃……”晓风看到自家小姐一脸不爽,没敢再靠近。

“你倒是说啊,到底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暮向晚懒懒地问道,反正只要这个家伙用这种嗓音喊她,准没好事。

“老爷来信说,大公子出门已有很多时日,但是到现在还没回去?”

“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

那不是她写信让云奕去绿柳坡见青青的时候吗?

“还有一件事,不止是大公子,就连青虎堂的青青小姐也失踪了半个月。”

“啊?”暮向晚吃惊地喊了出来。

不会吧?这两人难不成是私奔了?

这也不可能啊,以云奕的性格就算喜欢青青姑娘也不会就这样不告而别。

“爹有没有派人去找?”

“老爷几乎找遍了周围所有的地方,可是依旧没有消息。”

这下糟了,暮向晚着急地拍了拍额头,她本以为自己会成全一对神仙眷侣,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不行,她必须下山去青虎堂了解一下情况。

“晓风,我去一趟青虎堂,你留在书院,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是,我知道了。”

……

山下,青虎堂。

暮向晚额头的冷汗不停地往出冒。

风娘坐在大堂,一只脚放在桌子上,恶狠狠地盯着她看。

呃……原来被人恶狠狠地盯着是这种感觉,真是难受极了。

“风……风娘啊,我想知道青青小姐她……”

“哼,要不是你,小姐也不会出事,要是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云家所有的人偿命!”

“……”

风娘这种气势,压得暮向晚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风娘,你……你冷静一点,你能告诉我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自己也想知道青青和云奕去哪了,如果再不找到这两人,云家和青虎堂想必都不会好过。

“那日,青青小姐去见你的朋友,遣散了所有的随从,没想到那个时候她已经被青虎堂的仇家盯上了。后来她在回家的路上就被仇家劫走了,你的朋友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救她,结果两人被逼到了悬崖边,跳崖了。”

“什么?”暮向晚心中一震,这一声几乎是喊出来的,“风娘,那你的意思就是他们两个已经……”

“我当时就派了人去山下找他们,没有看到尸体。”

暮向晚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找到尸体至少证明他们还活着。

“风娘,他们在哪落崖的?你能派人带我过去吗?”

“青虎堂都办不到的事情,就凭你?你以为你去了就能找到他们了?”风娘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

难道青虎堂是万能的吗?

暮向晚真的就想这么怼回去,可她还是怂了,她怕对方一个不爽直接抄起旁边的长刀砍了她。

“我……我想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嘛,再说了,我也想找回自己的朋友。”

风娘冷哼一声,转眼看向了门外。“来人。”

“堂主,您有何吩咐?”

“带这个小子去找大鹰,他说要一起去找青青小姐。”

“遵命。”

……

尼山书院,医舍。

马文才看着身边的言菁冷声问道:“你的伤早就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公子的病还没好,言菁这么可以离开?”

“你上次不是已经答应我要走了,为什么出尔反尔?”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言菁只想留在公子的身边。”

听到这话,马文才不顾生病的身体,起身披上了外衣,朝门外走去。

“公子,你的病还没……”

“那也不关你的事情。”

“公子,你知道吗?言菁喜欢你,只要能在你身边,就算是为奴为妾,我也毫无怨言。”

马文才停住了脚步,冷声说道:“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我告诉你,我马文才今生只会喜欢一个人,也只会娶一个人,但是那个人,绝不会是你,因为你根本不配!”

受到这样的侮辱,言菁握紧了双拳,抬头问道:“那这个人,马公子你找到了吗?”

马文才听到了,但他没有回答。

这个人,他是找到了,可是她和他之间的距离,相隔了几千年。

言菁的眼角湿了,她已经放低姿态去求他了,可是对方还是不屑一顾。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赢得这个人的心?

早知道这么痛苦,当初就不要遇见。

第一百二十八章我准备劫色,你愿意给吗?

马文才找遍了整个尼山书院都没有找到云奕,无奈,他只得去找晓风。

“马……马公子,我也不知道我家公子去哪了,要不你去找祝公子他们问一下。”

马文才知道晓风在撒谎,他没有说话坐在了石凳上。

晓风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她战战兢兢地问道:“那个,马公子您这是……”

“晓风啊,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马公子请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家公子的身份,如果你不告诉我她去了哪里,那我可不会保证自己会到山长那里说些什么。”马文才的看向晓风的眼里多了一丝威胁。

“马……马公子,您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难道晓风姑娘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你……”晓风听到马文才的话脸色彻底变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晓风姑娘,现在,你愿意告诉我你家小姐去哪了吗?”看着眼前的人脸色变得惨白,马文才的声音仍旧平静如水,“晓风姑娘,你放心,我对你家小姐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担心她的安危罢了。”

想到以往这个马公子的对小姐确实挺好的,晓风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马公子,你真的不会揭穿小姐的身份吗?”

“如果我要揭穿她,为何要等到现在?”

确实是这样,如果他真的想对付小姐,也不会来找她说这件事情。

“所以,你愿意告诉我了吗?”

晓风点了点头:“我都告诉你,只是马公子千万不要说出去。”

“我自有分寸。”

“是这样的,大公子自从半个月前来到杭州就失踪了,老爷和夫人已经派人到处去找了可还是没有音信,小姐放心不下,只好自己下山去找大公子。”

马文才闻言立刻起身,这个白痴,她难道忘记了上次在山下的经历吗?

“马……马公子,您怎么了?”

“晓风,你马上去山长那里帮我说一声,我要下山一趟。”马文才说完还没等晓风回应就已经离开了。

“喂,马公子……”

晓风一脸无奈,这个马公子怎么走的时候和自家小姐着急的时候一个样?

……

崖底,暮向晚和那个叫大鹰的人已经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她转身问道:“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把周围所有的地方都搜过了吗?”

大鹰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暮向晚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真不愧是青虎堂的人,表情和那个恶狠狠的堂主一模一样。

“壮士,其实你不用告诉我也可以。”暮向晚立刻认怂,她承认,面对这些江湖豪杰,她还是有点忌讳。

“找过了。”

听到大鹰的声音,暮向晚吃惊地看向了那人,虽然这人看起来身材魁梧,表情也很凶恶,但声音却温柔无比。

这样的声音配这样的表情,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看着我干什么?”大鹰一脸不爽地问道。

“我……呵呵。”暮向晚笑了笑,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脑勺,“没,没什么。”

“你不担心自己的朋友吗?”

“当然担心了。”

看着对方眼里的疑惑,暮向晚立刻解释道:“我知道他们现在肯定还活着,所以才会这么……”

“这么平心静气。”大鹰接着她的话说道。

暮向晚再次尴尬地笑了笑,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暮向晚浑身酸痛,脚都磨得起泡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声嘟囔:“这两个人,到底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鹰听到后,转身看向她:“云公子,你今天先回尼山书院吧!毕竟你是青青小姐未来的夫婿,要是出事了,不止是失踪的小姐,当家的应该也不会放过我。”

“……”

一提到这个梗,暮向晚头都大了,这个事情以后要怎么解释啊?以风娘的脾气,知道事实后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砍了她。

“云公子?”

“啊……没事。”听到大鹰的声音,暮向晚立刻回过神来,“那个,今天谢谢你了。”

“没什么,本来找青青小姐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那,明天也拜托你了。”

看到这样温柔的笑容,大鹰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个长相清秀的男子,笑起来居然比女子还好看。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察觉到大鹰的目光,暮向晚抬头问道。

“没什么。”大鹰不自然地收回了视线,“我派两个人送你回书院。”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暮向晚拒绝了大鹰的帮助,一瘸一拐地朝书院的方向走去,谁知刚踏进山脚下的小镇就被一群官兵围住了。

她抽了抽嘴角问道:“这次又怎么了?”

话音刚落,围住她的官兵站成了一排,她抬起头看向了队伍的末端,等看清楚走过来的人,她无奈地问道:“马文才,你这是准备劫财还是劫色?”

听到这话,马文才笑了笑,挑眉问道:“我准备劫色,你愿意给吗?”

“噗,哈哈哈……”周围的一群官兵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衣冠禽兽!

暮向晚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生气地朝马文才喊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找一群官兵围住我是想打架吗?”

一旁的马统见状立刻走上前解释:“云公子你误会了,我家公子是为了帮你……”

“马统,闭嘴!”马统话还没说完就被马文才打断了。

“是,公子。”

暮向晚的头顶冒出了一排问号,这主仆两个又在唱哪一出戏?

“马统,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我和云奕先回书院了。”

“知道了,公子。”马统说着朝身后的官兵摆了摆手,“我们走!”

“是。”

一群人走后,暮向晚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个,马文才,你带这么多官兵过来,就是为了耀武扬威?”

“随便你怎么想了,倒是你,不是要回书院吗?”

“不然呢?”暮向晚说着就朝前走去,谁知脚下突然刺痛,身体开始不稳向前倾去。

“小心。”马文才见状直接抓住她的手,谁知用力过猛,她整个人又朝后方倒去。

“马文才,你是不是和我有仇啊?这么想报复我。”

“你想多了。”马文才伸出手稳住了她的身体。

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暮向晚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抬头笑道:“虽然我是很感激你伸出手救我,可是,你能不能把你的咸猪手拿开?”

马文才放开了她,一脸疑问:“又是‘咸猪手’,这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喂,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马文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学了?”

“我不是好学,只是对你感兴趣而已。”

暮向晚完全不想和这个人交流了,他为什么总是能把话题带到感情上去?况且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人在不经意间对她造成的压迫感。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上山的路走了一半,暮向晚的脚痛得要死,但她硬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她向来不想让别人看轻自己,尤其是在这个人的面前。

“你怎么了?脸色为什么特别难看?”

“用不着你管。”

马文才听到这话,脸沉了下来,走到她身边,拦腰抱起了她。

“喂,你干什么?”

“当然是光明正大地抱你。”

“……”

这个人,为什么最近总是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耍流氓的话?

“马文才,我不想让书院的大家看到你这样抱我,真的很丢人。”

“是吗?我无所谓啊!”

“你为什么总算要这样我行我素?”

“因为我喜欢。”

暮向晚已经彻底放弃了,怼过那么多人的她,现在已经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了。

……

到了书院门口,晓风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看到她和马文才后,晓风立刻跑向她说道:“不好了,公子,出事了。”

“又出什么事了?难道是山长知道我下山所以生气了?”

晓风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梁公子和祝公子。”

“他们怎么了?”

“梁公子和祝公子的房间着火了,梁公子为了救祝公子,闯进了火场,结果,结果……”

暮向晚急了,直接喊道:“结果怎么了?你快说啊!”

“两个人现在都昏迷不醒,梁公子被烧成了重伤。”

听到这话,暮向晚立刻挣脱了马文才的怀抱,朝医舍跑去,没走几步,脚就被石头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嘶……”暮向晚倒抽一口凉气,这未免也太倒霉了吧!

“公子……”

“喂,你没事吧?”马文才立刻跑上前扶起她,“你这么冲动做什么?”

“梁山伯和祝英台出事了,我怎么可能平静?”

“我知道你担心他们,可是晓风不也说了他们还没醒过来,你现在过去又能如何?”

暮向晚甩开了马文才的手,冷声回道:“那也用不着你管。”

“公子……”

“晓风,扶我去医舍。”

“好。”

马文才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原来,在她心中,梁山伯和祝英台的位置还是那么重要。

是啊,怎么可能不重要?毕竟,那两人是她回到自己时代的钥匙。

想到她要离开,马文才的心中一阵抽痛,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的位置,轻声说道:“原来,你也在不甘心,不甘心她的离开。”

这时,身后刮来一阵强风,强到似乎要把人刮上天。

马文才用手挡眼睛,转身看了过去,书院门口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白发老人。

这个老人,是他之前在后山见到的那个人,也是他在梦中告诉他关于云初晴一切的人。

“是你。”

“是老朽,怎么?看到老朽不开心?”

马文才看向了暮向晚离去的方向,低声问道:“老人家,我该怎么做才能留住她?”

“你能这么问,说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所以,你想用什么办法?”

马文才笑了,眉眼里多了一丝冰冷:“老人家,如果我说,我想用最卑鄙的方法留住她呢?”

“你不怕她恨你吗?”

“怕,但我更怕她离开我,即使是恨,我也认了。”

“老朽有个主意,你是否愿意听?”

听到这话,马文才转身问道:“什么主意?”

“用你的真心留住她,如何?”

第一百二十九章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喜欢她

到了医舍,暮向晚刚想闯进去就被门口的言菁拦住了:“云公子,请等一下。”

“言姑娘,有事?”

“兰姑娘说在她治疗期间,谁也不能进去,只能等到明天再看情况。”

呵呵,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暮向晚抬头,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言姑娘,你是不是觉得这书院所有学子都必须听你的话啊?”

“不,不是这样的。”言菁脸色微红,连忙摆手否认,“云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让开!”

“这……”

暮向晚刚要进去就被一个人拉住了,她转身看了过去,原来是荀巨伯。

“巨伯,你干什么?连你也想拦住我吗?”

“言姑娘说的对,你现在进去也于事无补,对兰姑娘治伤没有任何帮助,我们还是等下去吧!”

“这……”

“云奕,我知道你很担心他们,可你不是大夫,没有办法让他们痊愈。”

最终,暮向晚被荀巨伯说动了,和他一起离开了医舍。

言菁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转身看向里屋,眼里露出了一抹狠厉,还真是遗憾,她本来想烧死的人,只有祝英台,没想到梁山伯居然会冲进去救他。

她原本以为马文才喜欢的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谁曾想到他喜欢的居然是身为男子的祝英台。

所以,祝英台必须死。

……

回去的路上,暮向晚问一旁的荀巨伯:“为什么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房间会突然着火?”

荀巨伯脸色凝重,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件事情来得很蹊跷,山伯和英台的房子临近后山的水源,按理来说是不可能起火的,灭了火之后,我专门去现场看了一下,在那里发现了一个没有烧完的小木桶。”

“查到木桶里面装着什么了吗?”

“酒。”

“你是说有人故意要害他们?”

“是,这件事情我一直在调查,还没来得及禀报山长。”

“确实不应该先禀报山长,这样容易打草惊蛇。”

“你说的对,我们必须冷静下来,这样才能查明到底是谁纵的火。”

荀巨伯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你别担心了,山伯和英台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不会出事的。”

“谢谢你,巨伯。”

“我们都是朋友,谢不谢的,听起来真是别扭。”

听到荀巨伯的声音,暮向晚轻笑一声,点头算是默认了。

“对了,你今天下山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来到杭州失踪了,所以我下山去找他。”

“原来如此,那你找到他了吗?”

暮向晚摇了摇头,眼里尽是疲惫:“还没有,明天还得下山去找。”

荀巨伯无奈地说道:“云奕,我怎么感觉你虽为官宦士族,但是却命途多舛,自从来到尼山书院,生活就没有平静过。”

“谁说不是呢?”暮向晚苦笑一声,“我看啊,经历磨难的不是山伯和英台,而是我自己。”

“嗯?”荀巨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什么经历磨难?难不成是书读的太多傻了?”

“哈哈哈,没什么,我乱说的,你别当真了。”

……

见过晓风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暮向晚回到房间时,房间里的烛火是灭的。

马文才,已经休息了吗?

她拿着火折子点亮了烛火,环顾四周,房间里没人在,这个马文才,又做什么去了?

入夜,注定无眠。

清晨,天蒙蒙亮,马文才还是没有回来。

暮向晚顶着黑眼圈慢慢起身,这两天的事情快把她折磨疯了,云奕失踪,梁山伯和祝英台差点被火烧死,现在马文才又不见了。

这群人,真是见不得她安生。

她打开门,刚想去打水就听到了晓风焦急的声音:“公子,找到大公子了,找到了。”

‘哐当’一声,听到这个消息,暮向晚手里的水盆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你说什么?”

“大公子他没事,青青小姐也没事,他们在尼山书院门口等你呢!”

门口?他们为什么在门口?顾不得多想,暮向晚随便披上一件外衣就跑向了尼山书院门口。

等看到门口的一幕,她愣在了原地。

易过容的云奕和青青两个人灰头土脸,正站在门口微笑着望着她,马文才在他们旁边站着,三人都一脸疲惫,活像几天没睡过觉一样。

“大……”

“云奕,很感谢你一直担心我和青青。”暮向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奕打断了。

暮向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云奕此刻的意思,青青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她和云奕只能扮演朋友的关系。

“对了,你们俩怎么穿成这样就过来了?”

青青看向一旁站着的马文才,笑道:“是这位马公子找到我们的,他说你很担心我们,所以一找到我们,就心急火燎让我们过来见你。”

听到青青的话,暮向晚原本激动的心情又变得复杂无比,原来马文才一夜未归是去帮她找云奕和青青了。

“马文才,你……”

“别用这种可怜的表情看我,我不习惯。”

“马公子,我们已经见到云公子,我等会送青青小姐回青虎堂,想必那个风娘已经等得快要发疯了吧!再待下去,我怕自己的小命要不保了。”云奕的语气里有点无奈,他可打不过那个风娘。

“容公子,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风娘伤害你的。”青青红着脸说道。

“咦?”暮向晚歪着头看着这一幕,这两个人之间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送你们下山吧!”

云奕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你等会不是还要上课吗?你放心,我会保护好青青小姐的,毕竟,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

听到这话,暮向晚的脸彻底黑了,这个云奕,是故意的吧!

青青的脸色变得很不自然,她扯了扯云奕的衣袖说道:“容公子,我们还是先走吧!”

这时,身后的马文才在她的耳边说道:“云奕,如果你执意要送他们下山,我陪你一起。”

听到这低沉的嗓音,暮向晚的心突然跳动了几下。

“我……不用了。”

云奕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云奕,马公子,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呵呵,这个三妹,居然在书院里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真是太有戏剧性了,父亲和母亲知道了一定会为她高兴的。

这个叫马文才的人,找到自己和青青时第一句话居然是‘云奕很担心你们,你们能不能先随我去一趟尼山书院?’他还真是会替三妹着想。

来尼山书院的路上,云奕背着青青和马文才详谈过一次。

【“你是什么人?就算你和云奕是朋友,也不会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我是杭州马太守的儿子马文才,我知道你才是真正的云奕,书院的云奕其实是云家的三小姐云初晴。”

“你……你究竟有何目的?”

“目的很简单,我喜欢她,救你们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

还真是简单的理由,一时之间,云奕居然无言以对。

……

去学堂的路上,暮向晚一点也不想看到身后的马文才,她走路的速度超快,快到学堂了,她停下脚步说道:“你累了一个晚上,先回房间休息,等会我会和陈夫子说一声。”

“确实累了。”马文才打了个呵欠,“那我先去休息了。”

听到这话,暮向晚舒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面对这个人了。

现在的她,只要一看到他的目光,就感觉如芒刺在背。

“对了,我救了你大哥的恩情,你要怎么报答我?”

听了马文才的话,暮向晚顿时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马文才似乎心情甚好,他慢慢走到了她面前,笑着说:“报恩这件事情还是我来决定,你可千万别赖账。”

暮向晚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马文才已经离开了很久,但她的心还是平静不下来。这种感觉,对她来说,真的是讨厌到了极点。

“云奕?你杵在门口干什么?”

听到荀巨伯的声音,暮向晚立刻回神:“啊?没什么,我正要去上课呢!”

“上什么课啊?陈夫子昨天晚上说了,今天休课一天。”

“啊?那你过来干什么?”

“我拿着兰姑娘给我图鉴准备上山采药,山伯和英台的烧伤药不够用了,兰姑娘要照顾他们腾不开手,只能我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没事。”

“你不是还要去找你的朋友吗?”

想到马文才,暮向晚尴尬地笑了笑:“那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的朋友没事了。”

“原来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于是,暮向晚和荀巨伯一起去了后山,能帮到梁山伯和祝英台,她自然很开心,除了这个,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理由,她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太乱了,所以想逃避。

……

马文才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去下人房找马统。

马统看到马文才有点受宠若惊,因为公子从来没有亲自来过下人房,今天这是吹了什么风了?

“公子,您来找小的有什么事情吗?”

“马上下山,帮我买一些东西,晚上我有急用。”马文才说着递给了马统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是,小的知道了。”

马统刚要离开,马文才又叫住了他:“等一下。”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梁山伯和祝英台房间着火是怎么回事?”

马统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祝英台没事吧?”

“听四九说,梁山伯为了救祝公子伤得比较重,祝公子倒是没什么事情。”

“没事了,你去吧!”

“好。”

马统离开后,马文才坐在了竹林的石凳上,一脸疲惫,折腾了这么久,真的有点累了,他用手撑着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远处的言菁双手似乎都要把手上的竹子掐断了,梁山伯和祝英台都被大火烧伤了,他却只关心祝英台有没有事。

真是可悲,马公子居然会喜欢一个男子。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看着马公子与道德纲常相悖,做出伤风败德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心里一发狠:“祝英台,要怪就怪你自己命薄,怪不得我。”

无论如何,她都要替马公子除掉这个隐患。

第一百三十章生死不离的传言

从后山采药回来,已经是夜里了。

暮向晚刚一踏进医舍马统就跑了进来,他焦急地说道:“可算找到你了,云公子,我家公子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

“别说了,我们快走吧!不然我的真的小命不保了。”

“我凭什么要跟着你去?”

马统挠了挠头发,笑道:“我家公子说,如果云公子去了就是当是报答了他救你朋友的恩情。”

暮向晚无奈,看了一眼旁边的荀巨伯,荀巨伯笑道:“你去吧!这里有我和兰姑娘就好了。”

“好吧!”看来荀巨伯也嫌她有点碍事了,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想和兰姑娘独处。

……

“马统,这是下山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对不起啊云公子,公子吩咐我不能说,您去了就知道了。”

暮向晚叹了一口气,这个马文才,到底搞什么鬼?非要她下山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目的地。

马统停下了马车说道:“云公子,就是这里了,您快进去吧!公子已经在桃林里等你了。”

桃林?

暮向晚下车后,看到了美得令人窒息的一幕。

桃林的上空,浮着许多彩色的灯笼,似乎照亮了整个夜空,也染红了整片桃花林,现在已是暮春,大多数花瓣落在了地上,铺满了整片桃林的路。

“云公子,公子应该在凉亭那里。”

暮向晚踏上了满是花瓣的道路,一步一步,走近那个一直等着她的人。

走到桃林尽头,她看到了凉亭中马文才。

那人穿着灰色的便服,束着整齐的发髻,外面披着黑色长衣,脸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傲,但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却噙满了笑意。

冷傲与温柔,也许真的可以在一个人的身上并存。

暮向晚不安的气息似乎都要融入这片黑夜之中了,如同那夜在雨中一样。

“马文才,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她的语气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气势。

马文才没有说话,慢慢走到了她的身边,解下了身上的黑色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喂,你……”

“不要动。”

低沉的嗓音像是有魔力一样,抽走了暮向晚身上所有的力气,她只能乖乖地站着,让面前的男子为她系好大衣的带子。

“你让马统带我来这里,总要告诉我做什么吧?”

“放花灯,祈愿。”马文才的回答简单无比。

“啊?放什么花灯?祈什么愿?”

“等放完了之后我再告诉你。”

马文才带她走到了凉亭下面,刚才桃林的美景已经让她很惊讶了,可是现在湖面上五颜六色的花灯更是让她震惊到说不出话。

“这些花灯……”

“是我今天折的。”

暮向晚愣了愣,这样的纨绔的子弟居然会做花灯?还做得这么好看。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你……你为什么会做花灯啊?”架不住内心的疑问,暮向晚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是我娘教我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只要被爹打了,娘就会替我包扎伤口,然后教我折花灯。”

原来是这样,看来马文才的童年过得确实很凄惨,一想到那个目中无人的马太守,暮向晚也想明白为什么他会过得那么凄惨了。

“怎么?你不会是在同情我吧?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同情我。”

“又来?”暮向晚不情愿地用火折子点燃了花灯上的烛火,“你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不嫌累吗?”

马文才又变得沉默,暮向晚无奈,只好问道:“你祈的是什么愿?”

“我娘曾经告诉我,一起放花灯的男女,会永远相守在一起。”

“……”

暮向晚说不出话来,这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会相信这种话。

“你不相信?”马文才放掉最后一个花灯,抬头问她。

“是,我不相信。”

“为什么?”

“这需要为什么?想也知道这是假的,我说你啊,看起来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会傻到相信这种迷信。”

“初晴,只要是与你的未来,我愿意永远迷信,这生死不离的传言。”

这时,一阵风吹过,像是回应了这样的誓言,暮向晚头上束着头发的发带被吹了下来,瞬间,乌黑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随风而起。

看到这一幕,马文才有一瞬间似乎忘记了呼吸。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女装的模样,但是现在和那时不同了,他知道她是女子,更是他喜欢的人。

意识到自己的发带掉了,暮向晚立刻红着脸朝对方喊道:“你不要看我,不要!”

说着她准备转身逃开,但是胳膊却被抓住,无法动弹。

马文才俯身捡起了落在河边的石头上的发带,抬手递给了她:“给你。”

“谢谢。”暮向晚说着接过发带,然后迅速甩开了马文才的手,跑向了桃林的入口。

可恶!这该死的发带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在那种时候掉,真是糟糕透了,她一想到马文才刚才看着自己的痴汉脸就浑身发毛。

“初晴,等一下。”

无视身后马文才的声音,暮向晚迅速抬起手束好了头发,这个地方,她真的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初晴,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我真的很喜欢你,刚来书院的时候是我不对,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暮向晚逃跑的脚步停了下来,今天夜里的马文才,和以前那个人相差的太多太多,以前的马文才,绝对不会这么低三下四地去求别人。

“可以吗?”

马文才的声音小心翼翼,仿佛在等着一个他永远也不想知晓的答案。

“对不起,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暮向晚说完就一脸狼狈地逃离了那个地方。

短短的几个字,像把利剑,狠狠地刺穿了马文才的心。

果然,还是留不住她吗?

……

门口的马统看到暮向晚跑出来高兴地问道:“云公子,你们谈好了?我家公子人呢?”

暮向晚二话没说就走上前把马车上坐着的马统拽了下来。

“哎,云公子你做什么?”

马统话音刚落,暮向晚就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离开了。

“嗯?”马统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挠了挠后脑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云公子又和公子吵架了?

正想着,马文才面色冰冷地从桃林走了出来,果然,这两个人又谈崩了。

“公子,云公子他驾着马车离开了。”

“嗯,我知道。”

“那我们怎么回尼山书院啊?”

“你自己想办法,我累了,先休息一下。”马文才说着半躺在桃林前的石头上,闭上了眼睛。

真的,有点累了。

马统有点无语,这么折腾不累才怪,帮云公子找人一个晚上没有睡觉,白天也扎了一天的花灯,真不知道这公子到底中了什么邪了,就算再喜欢云公子也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

不一会儿,暮向晚就回到了尼山书院,一进房间,她就关上房门,然后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刚才在说出拒绝的那句话会心有不甘?

难道她,真的已经对马文才动了心?

“不,不可能。”暮向晚自嘲地笑了,“暮向晚,你的想法再扯也要有个度,马文才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啊!”

言不由衷的话,说出来自己都无法相信。

对啊,马文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阴险?狡诈?还是恃强凌弱?真是奇怪,对于这个人的印象,她好像越来越模糊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我不会放你离开的,除非我死

第二天,祝英台终于醒过来了,暮向晚立刻跑去医舍看她。

看到祝英台的那一瞬间,她正守在梁山伯的身边照顾他。

这两人,还真是雷打都分不开。

“英台。”

“你来了。”

见言菁还在医舍,暮向晚转身对她说:“言姑娘,我想和英台单独说会话,你能回避一下吗?”

“当然可以。”言菁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微笑着走了出去。

祝英台问道:“怎么?你好像对言姑娘很有意见。”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暮向晚立刻否认,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梁山伯,“山伯他怎么样了?”

“兰姑娘说他的烧伤比较重,不过涂了药之后已经好多了。”

知道两人都没事,暮向晚舒了一口气:“还好,你们都没事。”

想到当时火里的场景,祝英台的脸色变得很低沉:“山伯是为了护住我才会受那么重的伤。”

“好了,兰姑娘不是说山伯已经没事了吗?你干嘛还要那么难过?”

听到暮向晚的话,祝英台露出了笑容:“说的也是。对了,我听四九和晓风说你的朋友在杭州失踪了,现在找到了吗?”

“已经找到了。”想到马文才,暮向晚的脸色又变得低沉。

“喂,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劝我放宽心,自己又脸色又变得这么阴暗,你是想报复我吗?”

暮向晚被祝英台突如其来的这句话逗笑了:“你真是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

“我们彼此彼此吧!”

说着两人就这样盯着对方,最后相视一笑。

“英台。”

“嗯?”

“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你说。”

“我可能要提前结束课业回家了,这尼山书院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咳咳……”祝英台情绪有点激动,轻咳了两声。

“对不起,我并没有逼你离开书院的意思,你可以继续留下,只是我自己,实在无法和马文才共处。”

看着眼前人认真的眼神,祝英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马文才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

暮向晚陷入了沉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个,云兄,我想对你说一句话,你听了千万别生气。”

“什么?”

“我觉得你喜欢上马文才了。”

“怎么可能?英台,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

祝英台一脸无语,刚才她还不确定这件事情,可是现在她百分之百确定了,这个来自遥远未来的女子,真的对马文才动了心。

“英台,我真的没有……”

“是,是,我知道了,你别激动,山伯还在休息。”

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梁山伯,暮向晚立刻起身道歉:“对不起,我先走了。”

“哎,你……”祝英台话还没说完对方就一溜烟地跑出了医舍。

……

暮向晚一回到房间就开始收拾东西,谁知一出门就撞上了刚好赶回来的马文才。

“马文才,你怎么回来了?”

马文才看到眼前的人背上的包袱,脸色变得低沉,周围的气压似乎都变低了……

“你想干什么?”

马文才抬起手就把暮向晚身后的包袱拽了下来,扔在了地上,他一步步逼近她,抓住了她的肩膀冷声问道:“你想逃离我身边对不对?”

“对不起,我已经……已经快忘记了当初的初衷了,你不要再逼我了!”暮向晚忍着肩膀上传来的巨痛,朝马文才吼道。

“哈哈哈……”马文才仰起头笑了,笑容有着深深的悲哀,“云初晴,你是想说自己尼山书院的初衷?还是来到这个时代的初衷?”

“你……你刚才说什么?”听到这话,暮向晚浑身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她脚下不稳,瘫软在地。

看到这一幕,马文才于心不忍,抬脚朝前挪了一步,但又退了回去。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我什么都知道了,关于你的一切。”

暮向晚感觉浑身都麻木了,身上已经没有一丝温度。

“云初晴,是你改变了这个时代的轨迹,现在你却想独自离开,回到你所在的地方,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有点残忍吗?”

“残忍?哈哈哈……我对你残忍,老天爷难道对我就不残忍吗?”

暮向晚双手抓住了衣袖,眼里不甘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了地上,她是答应白发老人要逆天而行帮助梁祝在一起,可她没答应把自己也搭进去。

马文才没有说话,俯身抱起了她,沉声说:“地上凉,我们回房间再说。”

“你放开我,我要回云家。”暮向晚已经顾不得任何形象,想挣脱马文才的束缚,可是她越挣扎,对方抱得越紧。

“我不会放你离开的,除非我死。”马文才的声音平静,但却冰冷如初。

藏在一旁的祝英台看到了一切,原来马文才已经这么喜欢云初晴了。

事到如今,即使要和山伯分开,她也要回去面对一切了。

……

梁山伯终于好起来了,祝英台约他一起去凉亭喝酒,两人刚倒上酒,师母就拿着一个木盒走了过来。

祝英台和梁山伯立刻起身行礼:“师母。”

师母笑着递给了祝英台一个盒子。

“这是?”祝英台接过之后问道。

“祝家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祝英台打开了木盒,盒子里是一条白绫,看到这白绫,她吓得手一抖,白绫和盒子一起落在了地上。

“啊……”

梁山伯看到祝英台脸色大变,立刻起身问道:“英台,你家给你寄这个白绫是什么意思啊?”

祝英台低着头,喃喃自语:“我娘,我娘……”

“你娘她怎么了?”

“我娘她病重了,所以……所以才会寄白绫给我,她走的时候告诉我,如果她病重,就寄一条白绫通知我。”

梁山伯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咦?英台,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要不我找兰姑娘帮你看一下吧!”

“不,不用了。”祝英台俯身捡起了地上的盒子,把白绫装在了盒子里,“山伯,师母,我有点头疼,想回去休息一下。”

“好,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祝英台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房间,刚好撞上了来找她的银心,她手里的盒子和白绫掉在了地上。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祝英台捡起了地上的白绫,握在手中,抬头看向银心:“我出门前,娘特别交代我,如果我和男子有任何的私情往来,她就以此白绫,上吊自尽。”

“啊?”银心吓得脸色惨白,指着白绫话都说不完整,“那……那夫人已经……”

“你放心,银心,她只是想逼我回家,看这白绫来得如此之快,想必娘一定很生我的气。”

“可是八公子走的时候不是说,他会回去劝夫人吗?”

“如果我娘听劝,这白绫还会寄来吗?”说到这里,祝英台的目光变得暗淡,“看来这次我和山伯不得不分开了。”

“小姐……”

“罢了,反正我也打算要回去,只是日子提前了。银心,这两天你收拾一下,我和山伯师母他们说一声,我们回祝家庄吧!”

“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逆天而行

上虞,祝家庄。

祝家祠堂中,跪着一位身着蓝色镶金衣衫的妇人,那妇人正闭着眼睛捻着手里的佛珠,她虽未开口说话,但是周围的人都感觉得到她身上的低气压。

身后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在祠堂踱来踱去,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他走到了妇人身边劝道:“夫人,你已经跪了大半天了,你这样子,会累坏身体的。”

中年妇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前方的祖宗牌位,冷声说道:“做女儿的不孝,当娘的只好跪在这里,给祝家的祖宗请罪。”

“你,你先起来,我替你跪好不好?”

“哼,你休想!你以为你心里的鬼主意我会不知道吗?你巴不得女儿在外面逍遥自在。”

中年男子一脸无语地说道:“你对我这么凶,我还是离你远一点好。”

说着他气冲冲地走了出去,谁知刚好碰到了这次事件的元凶老八。

“爹,我回来了,娘呢?”

中年男子一把拉过祝英齐,作了一个‘嘘’的动作:“兔崽子,你为什么向你娘告状啊?你为什么陷害你妹妹英台啊?”

祝英齐也懊悔死了,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写这封信了,他急忙解释道:“我怎么会陷害英台呢?我这不是急着赶回来向娘解释清楚吗?”

“你那封信写的还不清楚吗?你还要添油加醋啊?”

祝英齐被自家爹骂的连连后退,他看了一眼祠堂,小声问道:“爹,娘很生气吗?”

“生气?她现在是被闪电娘娘附体,你明知道她的脾气还捅这么大的娄子,我不管啊,你去跟你娘说那封信不是你写的,你完全不知道,你要全盘否认。”

祝英齐边后退边说:“呃……爹,你把娘当傻子啊?”

“那……那你回来干什么呀?你走,快走,去外面躲几个月再说。”

祝英齐一脸无奈:“爹,你这也太偏心了吧!为了英台就忍心让我在外面流浪啊!”

两人正吵着,祠堂里传来了不怒自威的声音:“祝英齐,你给我进来。”

祝英齐和父亲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悻悻地走进了祠堂。

“娘。”

听到祝英齐的声音,那跪着的妇人起身,看了一眼身后,然后看向祝英齐问道:“英齐,你的妹妹呢?”

祝英齐不自然地摆了摆衣袖,笑道:“呵呵,英台,我让她留在书院了。”

“你说什么?”

祝英齐看到母亲着急的样子,立刻跪在了地上,低头说道:“娘,儿子之前没有搞清楚,英台并无越轨行为,是我一时心急弄错了。”

“英齐,你为了你妹妹,连娘都敢骗了。”

“儿子不敢。”祝英齐立刻低头认错。

“不敢?我告诉你,你妹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跟你没完。”

祝英齐听到这话,抬头说道:“娘,那个梁山伯的确是个正人君子。”

“住口!”

母亲冷冷的一句话,祝英齐立刻闭嘴。

“那个人心术不正,勾引你妹妹,你居然还敢说他是正人君子?我告诉你们,如果七天之内,英台还不回来,你们就到这祠堂来给我收尸吧!”

……

书院,祝英台收拾好一切,去找师母告别。

师母叹了一口气:“难道,你就这样离开他了吗?”

“一切只能由缘分来定,我恐怕强求不来。”

“那师母帮你做这个媒,如何?你要是不好说的话,我去帮你给山伯说,你呢,给山伯一个凭证就好了。”

“我……”祝英台一脸娇羞,低下了头。

“喂,你这小姑娘胆子不是挺大的吗?这女扮男装来书院读书都不怕,现在倒怕这怕那的。”

祝英台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蝴蝶玉佩,递给了师母。

“这是我随身带的蝴蝶玉佩,劳烦师母交给山伯。”

“哎,你……”

师母的话还没说完祝英台再次羞红脸跑出了房间,师母摇了摇头一脸无奈,这孩子,怎么遇到感情上的事情这么害羞?

……

暮向晚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马文才一进房间她就把自己埋在被窝里,连头也不肯露。

“你到底要和我闹脾气闹多久?”

“你快出去!”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暮向晚掀开被子,大声喊道:“是,我讨厌你,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专横跋扈?因为你,梁山伯和祝英台变得那么惨,因为你,我被困在这个时代,你还要我怎样?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真是抱歉,我做不到!”

“是吗?”马文才握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那,祝英台要离开书院你也不管了吗?”

“你说什么?英台要回去为什么不通知我一下?”

说着她起身准备出去追祝英台,马文才见状起身拦在了她面前。

“你干什么?”

“云初晴,你真的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马文才漆黑的眸一直盯着暮向晚,眼里的怒火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烧成灰烬。

“你要我说几遍你才明白?就算你知道我的身份又如何,就算你知道我来自未来又如何?我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没有人逼得了我。”

“你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对吧?”

“是。”

“那好,我就如你所愿。”马文才点了点头,眼神冷若冰霜,一如他们初见时那样。

“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再逼你了。”

马文才冰冷的声音让暮向晚有点发怵,她第一次从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冰与火的双重折磨,这个人,真的打算放弃她吗?

暮向晚走后,马统在门口鬼鬼祟祟探了探脑袋。

“公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快说。”

“祝英台是个女的,师母已经答应她,帮她和梁山伯说媒呢!”

马文才听到这话,一把走上前揪住马统的衣领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啊……公子,你别打我,我就是怕你打才赶紧说的,昨天晚上我听到了师母和祝小姐谈话才知道这件事情。”

“哈哈哈……”马文才笑了,他松开了马统的衣领,“你放心,我不会打你,你干得好,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件好消息。”

“公子,你不生气了?”

马统刚才在门外偷听到自家公子又和云公子吵了一架,这两个人,从来到书院开始就开始斗,结果斗到了现在,难道不累吗?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现在高兴还来不及。”

“啊?”马统有点看不懂现在的公子了,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情绪变得这么喜怒无常?

马统走出去后,马文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低头看着酒杯,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初晴,已经到了现在,你居然还认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事到如今,你已经躲不起了,如果最后你注定要回到自己的时代,那我便会像你说的那样,逆天而行,破坏梁祝的姻缘,再得到你。”

第一百三十三章尼山结业

暮向晚从几个学子嘴里得知梁山伯已经去送祝英台了,她放弃了下山的想法,还是让那两个人好好相处吧!谁知回去的路上,刚好撞上了心不在焉的晓风,对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被这一撞,彻底摔在了地上。

“墨晓风,你走路怎么不看人啊?”

晓风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轻声说道:“原来是小姐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撞你的。”

咦?这是什么反应?这晓风今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晓风勉强地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暮向晚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捏住了对方的脸颊,一脸无语:“喂,你还骗我,看看你现在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是不是又和白夜闹矛盾了?”

听到这话,晓风再也忍不住了,眼里溢出了泪水。

“呃……”暮向晚抽了抽眼角,果然又让她猜中了,这个小妮子真是太不会掩藏自己的心事了。

“小姐,白夜他……他的父亲让他娶景王的表侄女凌夕郡主。”

“是吗?”暮向晚轻声问道,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过多的变化。

白夜是官宦世家,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找一个皇亲贵族结亲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小姐……我……”晓风已经泣不成声,“我到底该怎么办?”

“不甘心就去把白夜追回来。”

“追?”晓风擦了擦泪水,一脸疑惑地看向暮向晚。

“晓风,你要记住,你想和白夜在一起,肯定要承受很多压力,权贵是第一关,如果你第一关就开始畏首畏尾,那以后遇到困难该怎么办?”

“我怕,怕……”

“喂!”

暮向晚听到这话,走上前狠狠地拍了一下晓风的手,疼得对方倒抽一口凉气:“小姐,痛死了。”

“痛就对了,否则你还是不长记性。”

晓风立刻低下了头道歉:“小姐,对不起,是晓风错了。”

这个白痴!暮向晚无语,她有说过一句怪罪的话吗?

“墨晓风,你怕什么?你现在这样一蹶不振才是把白夜往别人那里推。”

“我真的可以吗?”

暮向晚笑着低下了身子,与晓风的视线相平:“傻瓜,你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了,如果你不够优秀,白夜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呢?”

想到白夜平时的温柔与关怀,晓风露出了幸福的微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

送走晓风后,暮向晚直接去了山长的书房告别。

得知她要走,山长手里的毛笔掉在了地上。“什么?英台要走,你也要走,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想联合起来欺负我老人家吗?”

暮向晚苦笑一声:“山长,我也很舍不得你和师母,只是,我已经没有留在书院的理由了。”

她现在回云家只是想用另一种身份去帮祝英台成全这段姻缘。

看着眼前的人去意已决,山长轻叹一声:“孩子,真是苦了你了,纵有经世之才,却不得不回到闺阁之中。”

“山长,你……你知道我的身份?”

“哈哈哈……”山长笑了出来,“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不止是你,还有祝英台,你们两个都是女儿身,都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啊?”被山长这么一夸,暮向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原来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山长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了。”

“孩子,你有这份胆识我很佩服,只是我觉得你的目的似乎和英台不一样,英台是来读书的,可你呢?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呛陈夫子,品状排行也不当一回事,既然你已经决定要离开尼山书院了,能告诉山长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吗?”

果然是山长,洞察力确实惊人。

暮向晚微微一笑:“山长,不瞒您说,我此行是为了成全一对千古佳话。”

“千古佳话?”

“是。”

“那你的目的达成了吗?”

“也许快了吧!”

暮向晚说着看向了窗外,到了梁祝成亲时,她的愿望就达成了。

……

从山长房间出来后,暮向晚碰见了一脸闷闷不乐的荀巨伯。

“巨伯,你怎么了?干嘛愁眉苦脸的?”

荀巨伯并抬头看向眼前的人,礼貌性地打了招呼:“是你啊,云奕。”

暮向晚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个家伙今天的打开方式好像有点不太对。

“你怎么了?为什么见到我一脸不高兴?”

“英台走了,我当然不开心了,难道你没有感觉吗?”

“瞧你这话说的,英台离开,我当然想她了,只是我相信,有朝一日,我们肯定会以另一种身份相逢。”

“哎?这说法倒是挺新鲜的。”

陪着荀巨伯在凉亭坐了一会儿,暮向晚双手托腮,朝对方露出了笑容:“荀巨伯,我也要离开书院了。”

“什么?云奕,你……”

荀巨伯话还没说完暮向晚就抬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胸膛。“干嘛这么愁眉苦脸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么叽叽歪歪的,以后又不是见不上了。”

“哎……英台走了,你也要走,一时之间,知音尽散,我留在这尼山书院还有什么意思?”

“你可别这么说,你的仕途不要了?还有你和兰姑娘的事怎么办?我听山伯说,你已经追上了兰姑娘。”

“是啊!”荀巨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仕途什么的,还是算了,就是有点舍不得兰姑娘。”

“巨伯,谢谢你这几年一直在帮我,真的谢谢你。”

“我们是患难兄弟,你说这话未免也太见外了吧!”

“哈哈哈……”听到荀巨伯的话,暮向晚忍不住笑了出来,什么患难兄弟,这个人,和梁山伯那个书呆子的情商有的一拼。

“你笑什么?”

“没什么。”

荀巨伯看着眼前微笑的人,心中很不是滋味,一瞬间,英台、云奕和山伯都要离开书院了。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暮向晚知道荀巨伯心中不好受,她凑到了对方面前笑嘻嘻地问道:“对了,巨伯,后天你愿意和山伯来云家做客吗?你们在书院对我这么好,我总得尽一下地主之谊,你说是不是?”

“好啊,那就这样说定了。”

……

中午,暮向晚背上包袱,站在了尼山书院门口。

她抬头望着尼山书院的门匾,感慨万千。

三年前刚来到书院的记忆还那么清晰,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了,这三年,确实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如今要离开了,还真的有点舍不得。

不过她这混的还真是有点凄惨,临别之际,居然没有一个人来送她,祝英台还有梁山伯送她,她自己呢?

想想也是,书院的学子她都得罪光了,一听到她要走,那群学子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有空送她,看她的笑话还差不多。

至于马文才,她要离开了他也没什么反应,也许,是真的打算要放弃她了吧!

想到这里,暮向晚抓紧了手中的包袱,这样最好,这样,她就再也不用左右为难了。

“云奕……”

听到声音,暮向晚转身看了过去,师母、王兰、王慧还有荀巨伯几人都来送她了。

“师母,巨伯,你们……”

师母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说:“你这孩子,要走也不和师母说一声,要是错过送别,师母肯定后悔一辈子的。”

“我原以为这书院没人愿意来送我呢,谢谢你们,师母、巨伯,还有兰姑娘和慧姑娘。”

王慧走上前说道:“云公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大家在书院朝夕相处那么久了,虽然不时时在一起,可是都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小慧说的是,云公子你人这么好,不止是我们,山伯和英台都把你当知己,你这么说,未免也太见外了吧!”

“兰儿说的是,刚才看到你那落寞的背影真是有点想笑,现在怎么样,感动了吧?”

“哈?兰儿?”暮向晚一脸揶揄地看向荀巨伯,“巨伯,恭喜你啊,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听到这话,荀巨伯双手作揖,不甘示弱:“我也要恭喜你,一结业也要抱得美人归,你不是和青虎堂的青青小姐有婚约吗?”

暮向晚汗颜,立刻回道:“你给我闭嘴!”

“哈哈哈……”一句话说的在场几人全笑了,暮向晚随即也笑了出来。

这样的结果,好像也不赖。

毕竟,尼山书院承载了她在东晋时代大部分的经历。

远处山上站着的马文才看着暮向晚下山的背影,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不舍、生气,还有一丝不安。

身后的马统走上前问道:“公子,你不去送云公子吗?”

“为什么要送?”

“你……你不是挺喜欢云公子的吗?”

“谁说喜欢一定要去送她?”反正以后的她会一定留在他身边,也不急在这一时。

“是这样吗?”马统嘟囔了一声,这个公子,又说自己听不懂的话了。

暮向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马文才起身说道:“马统。”

“公子,怎么了?”

“帮我去房间收拾东西,我要回马家。”他也是时候回去准备一切了,不然等到祝英台嫁给梁山伯,云初晴就要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里了。

不允许,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啊?公子你也要离开书院啊?”

“别废话,快去。”

“小的,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停学成亲

杭州,太守府,一群官兵在门外重重把手,不远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门口的管家听到马蹄声,转身看了过去,等看到马车上身着便服走出来的马文才,他立刻上前鞠躬行礼:“公子。”

“马上去通知爹,我回来了。”

管家一脸疑问:“公子,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马文才面色冰冷,没有理会眼前的管家,直接朝祠堂走去,一路上,所有的奴仆都低下头行礼:“少爷。”

走到祠堂,马文才走到了母亲的牌位面前,弯膝跪了下去,上好香后,他拿起供桌上母亲生前穿的衣服,抱在了怀中。

“娘,文儿回来了,文儿回来看你了,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这时,马太守走进了祠堂,他冷声问道:“文才,你为什么把东西都搬回来了?”

马文才背对着父亲,用手指揩去了眼角的泪水,回道:“我停学了。”

“学程还有几个月就结束了,你为什么要停学?”

“我看上了一位姑娘,我要停学成亲。”

“你说什么?成亲?等完成学业再谈亲事吧!男儿志在四方,你居然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了世袭爵位,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听到这话,马文才起身直视着眼前的马太守:“世袭爵位?爹,我告诉你,为了她,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世袭爵位又算得了什么?”

“你这个逆子!你……你马上给我回去把学业完成。”

“不可能,要是迟了,那姑娘就是人家的了。”

“哼,”身后的马太守冷哼一声,眼里尽是骄傲,“我是堂堂杭州太守,谁家的姑娘不想高攀这门亲事啊?”

马文才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字一顿地对父亲说:“上虞祝家。”

“上虞祝家?”马太守一听到这个名字,表情没有了刚才的不屑,毕竟,这上虞祝家可是富可敌国的士族。

“这位姑娘你也见过,她就是祝英台,她女扮男装来到书院读书,身份被我识破了。”

“什么?祝英台他原来是位姑娘。”

马文才点了点头。

“是啊,她的个头比别人娇小多了,好一位貌美才俊的姑娘啊!”马太守的表情完全变了,变得异常开心,“嗯,我马家就需要这么一位有见识的媳妇,行,爹帮你去提亲。”

“爹,那您不怪我停学了?”

“这件事先放到一边,你的终身大事最重要,哈哈哈……”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马文才轻叹一声:“爹,我看你是为了祝家富可敌国的势力才想要这么亲事吧!可你是否知道,我真正想娶的女子不是祝英台,而是东阳云将军府上的三小姐云初晴。”

不过祝家的这门亲事,他是要定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毁了云初晴逃离他身边的机会。

……

东阳,云府。

暮向晚已经回到家两天了,家里不管是云峰、云初晴的母亲,还是一个云奕,三个人都快把她宠上天了,她想要是再这么下去,自己非变成一头猪不可。

话虽这么说,不过她依旧我行我素,躺在凉椅上,嘴里啃着桂花糕。

“小姐,有拜帖求见大公子,您知道大公子在哪吗?”

“嗯?求见大公子?”暮向晚一脸疑问,云奕这家伙平时交的朋友都是直接进家门的,怎么还会有人送拜帖拜访?难不成是来找她的?

“小莲,把拜帖给我看看。”

“是,小姐。”

暮向晚打开了拜帖,看到拜帖上的名字,她高兴地说道:“是山伯和巨伯来了,小莲,快去请他们进来。”

“是,小姐。”

荀巨伯和梁山伯在大厅里等了很久了,荀巨伯环顾四周,嘴里连连赞叹:“真不愧是东阳云家,真是气派,云奕的命真好。”

“巨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云兄虽说生在这样的家庭,可是他身上没有一点骄纵的脾气,你不是也很喜欢他洒脱的性格吗?”

想到云奕在书院的各种表现,荀巨伯笑着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不知道云兄他在不在家。”

“应该在的吧!是他自己说让我过来拜访他,如果不在,那也太不够意思了。”

想到英台给自己的诗,梁山伯的情绪又变得很不安:“其实,我是有事情来问云兄的。”

“嗯?什么事情啊?”

梁山伯和荀巨伯听到这温柔的声音,转身看了过去。

门外走进来一位身着淡蓝色衣衫的美貌女子,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挽起,面似芙蓉,不施任何粉黛,却仍难掩她的绝美容貌。

荀巨伯吃惊地喊道:“云……”

“巨伯。”

梁山伯立刻伸出手拉了荀巨伯一把,然后低下头说道:“在下会稽梁山伯,这位是荀巨伯,我们一起来拜访令兄云奕,冒犯小姐,实属无心之过。”

荀巨伯一脸无语地看向梁山伯:“山伯啊山伯,你好歹长点心吧!那家伙怎么看都是云奕。”

“噗,哈哈哈哈……”暮向晚被这滑稽的一幕逗得笑了出来,“山伯,你的火候确实还差点,还是巨伯有眼力见。”

梁山伯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跑到了暮向晚身边,围着她左看右看。“你……你真的是云兄?”

“是。”

“那你……”

“我用了大哥云奕的名字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怎么?不行吗?”

“那……那当时在书院澡堂让陈夫子验身的人是谁啊?”

“那是我专门在山下请来的戏子。”

荀巨伯听到后,一脸不爽地指着她喊道:“喂,你这个人性格也太恶劣了吧?居然瞒了我们三年。”

“那没办法,谁让你们眼拙认不出来,怪我喽?”

“你这种的认出来才有鬼,都让男子代替验身了,谁还会怀疑啊?”

暮向晚一脸骄傲地说道:“那没办法,谁让本小姐太聪明了呢?”

“呃……还不是因为你太野蛮了,说实话,你长得是很美了,就是性格太恶劣。”

“荀巨伯,我谢谢你啊,对我评价这么高。”

想到英台,梁山伯的表情变得凝重,他看向了暮向晚,欲言又止。

“怎么了?山伯。”

“山伯,你刚才不是说有话要问云兄吗?现在可以问了。”

梁山伯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云兄,我想问你,英台她……她……”

暮向晚笑着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口,等着梁山伯的后文。

“英台她……”

“山伯,你是不是想问我英台是男是女?”

这个梁山伯,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坦率,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是。”梁山伯点头承认。

“噗……”荀巨伯刚喝下去的茶一口喷了出来,差点被呛死,“咳咳……你们说什么?英台他……他也是女子?”

暮向晚盯着梁山伯的眼睛,说:“山伯,你听好了,英台她的确是女子。”

梁山伯听到这话,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他一会儿坐在凳子上,一会儿又起身,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太好了,英台她真的是女子,真的是。”

荀巨伯见状立刻说道:“喂,山伯,你魔障了吗?”

“巨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这个消息有多开心,英台,她……她真的是一个女子。”

这呆子真是没救了,暮向晚笑着摇了摇头:“英台她走的时候没告诉你身份吗?”

“英台她留给我一首诗,我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想找云兄确认一下。”梁山伯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那首诗。

暮向晚接过之后轻声读道:吾宜速归宿,乃尔连理枝,红室双烛照,妆家伴随之。

这个祝英台,才女当之无愧啊!这首诗不仅藏头还藏尾,把想说的话都表达清楚了,真是厉害。

“山伯,英台在诗中都已经写的这么明显了,你还不确定,你这书呆子真是笨得要死。”

梁山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是怕失去才会那么患得患失,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英台是女子了,她还要把自己许配给我,我真的很高兴。”

荀巨伯看过诗之后抬头问梁山伯:“山伯,这确实是托付终身的诗,可是哪里表明英台要嫁的人是你?”

“荀巨伯,你真该好好读书了。”

“我说云小姐,难道你知道啊?”

暮向晚把诗放在了桌子上,指着上面的字说道:“你好好看一下,这首诗,藏头‘吾乃红妆’,藏尾‘宿枝照之’,第一句表明了她的身份是女子,最后一句表明了自己的心迹,‘照之’是山伯的表字,‘宿枝照之’的意思还需要我和你解释吗?”

荀巨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云兄,你真是聪明,只看了一遍就看出了诗中的意思,当今世上,除了谢先生,你也是当之无愧的才女啊!这样的才学,这样的勇气,试问世上有几人能及?你和英台,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梁山伯说到这里,情绪又变得异常激动。

“我的天,山伯,我们一群男子居然被英台和云初晴这两个女子给比下去了,真是失败啊!”

“……”

暮向晚有点不想接话了,这两个人真是让人无语,她哪里有那么伟大?厉害的人明明是祝英台,她读书比自己用功多了。

“山伯,你应该还要去见英台吧?别耽误时间了,我找人送你过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英台在家应该也快等不及了,她等你去找她呢!”

“喂喂,云小姐,你可是女子,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不害羞吗?刚才还那样大笑,毫无美感可言,如果不是今天看到你穿着女装,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猜到你是女子。”

听到荀巨伯的话,暮向晚翻了翻白眼:“害羞?荀巨伯,你和我认识了这么久,我是在乎那种东西的人吗?”

“确实如此,不过你这刁蛮的性格真的很难驾驭,真不知道以后娶了你的男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想想就觉得很好笑,哈哈哈……”

“荀巨伯,关你什么事情?你顾好你的兰姑娘就行了。”

“果然是士族的大小姐,说出的话都给人一种压迫感。”

“你还是去死吧!”

暮向晚抬起脚就准备踹过去,谁知被身后的一声咳嗽打断了:“咳咳……”

听到这声音,暮向晚冷汗流了出来,她僵硬地转身,脸上立刻转换成自以为优雅的笑容:“父亲,您怎么来了?”

“怎么?你的同窗来了,为父出来接待一下都不行吗?”

云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才看到抬起脚去踹别人的女儿,他感觉自己的老脸都没地方搁了,这个初晴,怎么去了书院三年变成了这样?完全没有了去书院之前的端庄温柔。

梁山伯和荀巨伯看到云峰后立刻起身鞠躬行礼:“云将军。”

暮向晚不爽地瞪了一眼旁边的荀巨伯,这个混蛋,绝对和自己五行犯冲,在书院总害她挨罚就不说了,现在在云家也让她丢尽了脸面。

要是以前的云峰看到她这样,肯定又要家法伺候了。

“你们是初晴的同窗吧!请坐。”云峰笑着对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云将军。”梁山伯和荀巨伯说着坐在了椅子上。

察觉到云峰投过来的目光,暮向晚一脸生无可恋,完了,这两人走后,一顿说教肯定是免不掉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去祝家提亲

暮向晚派人送梁山伯先回了会稽,然后再去祝家庄。

荀巨伯看着梁山伯离去的方向,说:“云奕,你对山伯和英台真的很好,在书院事事为他们着想,就算结业了也不忘记成全这两个人。”

“怎么?你吃醋了?”

“切,谁会吃你的醋啊?”

暮向晚笑了笑:“是,是,我知道你只会吃兰姑娘的醋。”

“你这个人的嘴怎么这么毒?”

“哈哈哈……”暮向晚捂着嘴笑了笑,“不和你说笑了,你和兰姑娘的事怎么办?你如果离开书院和山伯一起去贸县,你们可就见不到对方了。”

荀巨伯仰头望向了天空,似乎在思考什么。

“不想告诉我吗?”

“不,不是。”荀巨伯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男儿志在四方,兰儿她理解我的想法,山伯是我的知己,他爱民如子,我也希望能跟着他解救贸县常年处于水患的百姓,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去和山长提亲。”

原来,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幸福努力。

暮向晚一拳打在了荀巨伯的胸膛,笑道:“巨伯,祝你和兰姑娘幸福,这是真心的。”

“你说这话,就说明以前不是真心的喽?”

“随你怎么想了。”暮向晚翻了翻白眼,一脸无语。

“看过你之后,我也要回书院了,山伯的调令没去书院之前,我想和兰儿多待一段时间。”

“好,我让海叔牵匹快马给你,路上小心。”

“谢谢你,初晴。”

“你还说我客气,自己还不是一样。”

送走荀巨伯后,暮向晚刚一踏进大厅就看到了云峰和云奕在喝茶,她二话没说就准备离开,谁知被云峰突如其来的声音喝住了:“站住!”

暮向晚拍了拍胸口,这个云峰也太可怕了,声音这么大是想吓死人吗?她不得不转身行礼:“爹,大哥。”

“噗……”云奕看到自家三妹这种生无可恋的表情一口茶喷了出来,被云峰瞪了一眼之后立刻闭嘴,开始不停地灌茶。

“晴儿,刚才那两个男子谁是你的意中人?”

“哈?”暮向晚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幻听了,云峰居然问她这样的问题,他不是应对她说教吗?

云峰的表情变得柔和,轻声问道:“爹在问你刚才那两个年轻人哪个是你的心上人?”

一旁的云奕开口说话了:“爹,我告诉你,不是刚才那两个书生,是她的另外一个同窗。”

“云奕,你……”

“嗯?晴儿,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暮向晚伸出去的手不甘心地收了回来,“大哥,没根据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乱说。”

“我怎么是乱说?那位马公子相貌堂堂,对你又那么好,武功又那么高,依我看,你和马公子还挺适合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听到云奕这些话,暮向晚的脸色变得很阴沉,她低下头说道:“父亲,我不舒服,先回房了。”说着不顾身后两人的表情,小跑着离开了大厅。

见气氛不对,云奕无奈地看向云峰:“父亲,我……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晴儿和这个马公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名字情绪变了这么多?”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这个马公子真的很喜欢晴儿,为了晴儿,他可以做任何事,我和青青姑娘上次失踪,就是他连夜带着人马找到我们的。”

云峰抬头望着自家女儿离去的的方向,轻笑一声:“你这么说,我倒真想见一见这个马公子了。”

“那我马上去一趟杭州太守府传达一下您的意思。”

“奕儿,我看你去杭州的目的应该不是这个马公子吧?”

“哪……哪有啊?父亲您多虑了。”云奕脸色微红,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云奕摇了摇头没有再问下去,不知不觉,子女们都长大了,静儿已经嫁出去了,现在就剩下奕儿和晴儿的亲事了。

……

上虞祝家,绣楼。

祝英台拿着山伯曾经做给她的蝴蝶风筝发呆,身后的银心看着失神的小姐有点于心不忍,她走上前劝道:“小姐你不要这样。”

祝英台的神情黯淡无比,她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自言自语:“为什么他还不来?如果他来了,娘就知道他有多好,多值得托付终身了。”

“是啊,这四九,怎么也不催催梁公子呢?”银心说着瞥到楼下的金叔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她大声问道:“金叔,你来这里做什么?”

“八公子在吗?”

“不在,有事吗?”

金叔用手指着门口的方向,说:“一个穷书生投贴拜访八公子。”

穷书生?祝英台听到后,立刻跑到了楼下,高兴地对金叔说:“金叔,你把拜帖给我看一下。”

“是,小姐。”

祝英台看到拜帖后一改往日的低沉,情绪变得很激动:“是他,他当真来了,银心,他真的来了。”

银时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小姐,真是太好了。”

“金伯,你快去请他过来。”

金伯挠了挠后脑勺问道:“到小姐的绣楼吗?”

“对啊,快去快去!”说着还推了金叔一把。

“是,我知道了。”金叔边跑边想,这小姐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看到拜帖激动成这样?

而另一边,马文才和马太守同时来到了祝家庄,祝英台的母亲正在接待他们父子俩。

“原来,马公子与小女同窗三年了。”

马文才点了点头回道:“是,祝姑娘无论是才具、胆识,皆非寻常女子相比,文才佩服。”

这时,祝英台的父亲祝员外和哥哥祝英齐走了进来,祝英台的母亲起身说道:“老爷,先见过马太守和马公子吧!”

祝员外笑着走到了大厅中央,马太守起身作揖:“原来是祝员外,本官没有事先派人前来约见就冒昧到府上前来拜会,还请祝员外多多见谅。”

“哈哈哈,好说好说,请坐,请。”

马文才行过礼之后看向祝英齐问道:“英齐兄,英台呢?”

“想见她?”

“是。”马文才点了点头,他是想见英台,想找她好好聊一次关于云初晴的事情。

“好,我带你去。”

祝英台的母亲立即拉住了祝英齐,说:“英齐,英台既然已经回到闺阁,现在让他们见面是不是有点不妥?”

祝员外笑了笑说:“夫人,怎么说英台和马公子也是三年同窗嘛,避而不见,这也太不近人情了是不是?”

“这……”

“夫人你就放心吧!有英齐陪着,没什么的。”

祝英台的母亲只得点头同意,祝英齐对马文才说:“文才兄,请随我来,我这就带你去见英台。”

“文才在此谢过英齐兄。”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毕竟我在尼山书院住了那么久,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嘛,英台见到你应该是很高兴的。”

马文才看向祝员外和祝英台的母亲,低头行礼:“那文才就先行告退了。”

祝英齐撇了撇嘴,他知道这个马文才不是什么善类,他可没想让这个人去祸害英台,再说了,英台那么喜欢梁山伯,他怎么能让这个人搅了自己妹妹的姻缘?

比起马文才,他更想让梁山伯做自己的妹夫。

马文才和祝英齐前脚刚走,马家的管家就抬了一大堆聘礼进来,马太守笑着说道:“这同窗三年,犬子文才对令爱可是一往情深呐,正好犬子手中也有令爱的生辰八字,不如今日,就把这纳彩、问名、纳吉,一并完成了吧!”

“哈哈哈……”祝员外虽然在笑,但一脸不情愿,“马太守,您这也太省事了吧?”

马太守听到这话,脸色变得低沉:“堂堂杭州太守亲自上门求亲,祝家不会错过这等门当户对的良缘绝配吧!”

祝英台母亲起身说道:“若非门当户对,有谁敢轻易登门求亲?”

祝员外连连高兴地附和:“对,我家九姑娘拒绝了不下十对门当户对的,是不是,夫人?”

马太守不悦的表情变得更加明显了:“祝员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那也得我家小女心甘情愿。”像是示威一样,祝英台母亲的表情也变得异常不悦。

马太守起身,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本官就隔些时日再来登门拜会。”

马文才刚好走了进来,看到父亲要走,对祝英台的父母低头行了礼之后就跟着离开了。

祝员外笑着对祝英台的母亲说:“夫人,好在你也不喜欢那个马文才。”

祝英台母亲望着马文才的离去的背影,说:“谁说我不喜欢?品貌礼数俱佳,又是庶族出身,配咱们家英台的确是佳偶。”

祝员外的表情变了,原来自己夫人居然有意把英台嫁给这个马文才,是错觉吗?他觉得这个马文才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欢英台。

“只是,我不趁机减减那马太守的威风,我们英台过门之后岂不是要矮半截?”

“这么说,夫人你很中意那马文才?”

“没错。”

祝英台母亲说着扫了一圈周围,厉声警告在场的所有人:“你们统统都给我听好了,今天马家过来提亲的事,谁都不许和九丫头说,谁要是说了这件事情,我一个个扒了你们的皮!”

走进来的祝英齐问道:“娘,您不是没答应这门亲事吗?这有点不妥吧?”

“你懂什么?以九丫头的性格,她要是知道这件事,还不马上往姓梁的身边靠吗?”

“哦。”祝英齐点了点头,“原来娘打的是这种主意。”

祝员外指着夫人对祝英齐笑道:“你娘可真阴呐!”

“嗯?你说什么?”

祝员外见夫人瞪向自己,立即眨了眨眼睛,低着头闭嘴不言。

第一百三十六章天意弄人

祝府门口,梁山伯看向一旁的祝英台微微一笑:“好了英台,到家了,你快回去吧!这次出来这么久,家人肯定担心死了。”

他和英台刚才去了月老祠,去了湖边,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走过的每一处,他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云兄说得对,英台是一个值得他用生命去爱的女子,除了她,他今生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担心什么啊?倒是你,去了东阳都不和我说一声,对了,你见到初晴了吗?”

“见到了啊,没想到云兄和你一样,都是美貌倾城,才智过人呐!”

听到梁山伯的话,祝英台故意露出不快的语气:“是吗?那到底是初晴美,还是我美啊?”

“啊?”梁山伯挠了挠头发,“英台你怎么问这样的话?”

“看来你是觉得初晴比我美了。”祝英台说着转过了身,假装不再理会梁山伯。

梁山伯急了,立刻说道:“英台你听我说,论美貌,你和云兄确实都很美,但是,但是……”

“哈哈……”祝英台捂着嘴角笑了出来,转身看着梁山伯,“山伯你怎么这么笨啊?都三年了,还会被我骗。”

“英台你不生气了?”

“生什么气啊?我知道你把初晴当知己,怎么可能会生气呢?”

梁山伯双手搭在了祝英台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英台,在我心中,没有女子能比得过你。”

祝英台的脸变得微红,点了点头:“我知道。”

“所以,你就乖乖地在家等我吧!”

“等你什么啊?”

梁山伯笑了笑,一字一顿地说:“等我用花轿来抬你啊!”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两旁的杨柳枝,仿佛再为这两人的誓言起舞。

银心走上前说道:“小姐,我们快回家等着吧!梁公子,你要早点过来哦!”

“好。”

……

杭州,马府祠堂。

马文才跪在母亲的牌位面前磕头,马太守走了进来,拍了拍马文才的肩膀,说:“文才,你别难过了。”

马文才头也不回地问道:“你想劝我天涯何处无芳草对吗?”

“嗯。”马太守点了点头。

“可我告诉你,祝英台我是娶定了!”

马太守没有生气,反而赞许地拍了拍马文才的肩膀赞叹道:“好,不愧是我马家的儿子,爹相信你,绝不会放弃。”

马文才笑了,那笑容里有一丝嘲讽:“我是不会放弃,我不会和爹一样,朝三暮四,招手成婚,我喜欢的上的人,今生只有一个,也只会是那一个。”

“混账,你这个逆子!”

马文才没有害怕,而是站起了身子直视着马太守的眼睛:“怎么?说到你心里,你心虚了?”

马太守扬起的手终究没有打下去。

“如果你对娘的感情能够专一,娘她……”马文才说到这里,声音都有点哽咽了,“娘她还会自杀吗?”

“你……”

“从小我就一直眼睁睁地看着你打娘而无能为力,所以我现在最痛恨的事情就是男人打女人。”

“你现在说这话分明就是污蔑我对你娘的感情。”

“你对娘有感情吗?哈哈哈……”马文才自嘲地笑了笑,“你可别告诉我,你后院没有新宠,你可别告诉我,这几年你没有别的女人?”

父子就这样对视着,两人的眼里的怒火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

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少爷,门外有人求见。”

马太守冷声问道:“来人是谁?”

“东阳云家的大少爷云奕。”

“什么?”马文才听到这话,立刻打开门抓住了管家的衣领问道:“你说谁来了?”

“东阳云家的大公子云奕啊!”

“初晴,初晴来了。”马文才一改刚才的愤怒的表情,高兴地跑出了房间。

马太守看着儿子高兴的样子,喃喃自语:“奇怪,这去祝家提亲都没见过他这么高兴,怎么现在怎么高兴?”

“初晴,你……”马文才的表情在看到云奕的那一刻僵在了脸上。

云奕被这一幕逗笑了,他喝了一口茶说道:“我说马公子,虽说我不是三妹,可你这表情变化真的太大了,你见到我就那么失望啊?”

“初晴她……她没来啊!”

“我这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来找你的,按理来说,你这么喜欢我三妹,不是应该登门拜访,好让我父亲见一下你,是不是?”

“这是初晴的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我看三妹整天在家闷闷不乐,所以就想让你去看看她。”

“初晴她怎么了?生病了吗?”

云奕立刻摆了摆手说道:“不,不,那倒没有,只是三妹老是忧心忡忡,像是有什么心事,你去了也好开导一下她。”

马文才点了点头,起身说道:“好,我这就随你去东阳。”

收拾好东西,马文才和云奕刚要出门就碰到了骑马疾驰而来的祝英台。

祝英台快速下马,跑到了马文才面前,一把扯住了马文才的衣领问道:“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去祝家提亲?”

马文才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云奕,对祝英台说:“英台我们进去说,云兄,你先等我一会儿。”

祝英台看向一旁温文尔雅的男子,对方的眉眼像极了云初晴,她轻声问道:“你是初晴的哥哥云奕对吗?”

“正是在下,这位姑娘想必是晴儿一直和我说起的女扮男装的同窗祝姑娘吧?”

“是我。”

“刚才祝姑娘说马公子提亲的事,是什么意思?”

听到云奕的话,祝英台再次看向了马文才:“你为什么要去祝家提亲?你喜欢的人明明是……”

“英台。”马文才阻止了祝英台继续说下去,“我现在要去东阳看初晴,这件事情我们能不能以后再说?”

“不,我倒想听祝姑娘说下去。”云奕沉着脸拦住了马文才,他再傻也能听懂这位祝姑娘的意思了。

祝英台瞪了一眼马文才,然后看向云奕:“马文才他昨天去了祝家提亲。”

“马文才,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三妹,现在却要娶祝姑娘。”云奕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揍一顿这个朝三暮四的马文才。

“云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哼!”云奕冷眼看向马文才,“我以为你是一个专一的男子,没想到却心存二心,算我云奕眼瞎,看错你了,你根本配不上晴儿。”

“云兄,你听我解释……”

云奕没有理会马文才就转身上了马,走之前对祝英台说道:“祝姑娘,在下告辞了。”

祝英台点头笑了笑:“云公子,记得向初晴问好,说我过段时间就去云家看她。”

“祝姑娘你放心,你的话我一定一字不落地告诉初晴。”

看着云奕疾驰而去的背影,马文才轻声问道:“这下你满意了?英台,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到底搞什么把戏?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向我提亲?”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初晴,你相信吗?”

祝英台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马文才,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喜欢初晴,却要娶我祝英台?这算是哪门子的笑话?”

马文才的目光没有逃避,盯着祝英台的眼睛,说:“如果我说我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呢?”

“你……”祝英台眼角的嘲笑消失了,她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如果我娶了你,云初晴就回不去了,她就会永远留在这个时代,这样不好吗?”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马文才笑了,看向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

“看来你确实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会那么着急想嫁给梁山伯,然后帮助云初晴回到自己的世界。”

“我知道又怎么样?你为了一己私欲要让这么多人痛苦吗?”祝英台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平时的冷静。

“你知道吗?我提前几个月从尼山书院结业,就是为了破坏这桩姻缘,如果迟了,初晴就会离开我的身边了,再说了,英台你也不想让初晴离开你吧?对你和梁山伯来说,初晴是知己,是朋友,如果她离开了,你们就永远见不到她了。”

祝英台被马文才的表情吓得连连后退,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你……你已经疯了。”

“我是疯了,自从喜欢上她我就疯了,为了她,为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是她呢?总是对我不屑一顾,我本来想用真心来感化她,可是她呢?拒我于千里之外不说,在我说要放弃她时,居然那么高兴,所以我只能用这种办法留住她了,英台你知道吗?我不能没有她,就像你和梁山伯离不开对方一样。”

“不,不是这样的。”祝英台连连摇头,“你这么做是不对的,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让她回到自己的世界。”

“那如果梁山伯消失了你会怎么样?”

“我……”祝英台一时语塞,初晴曾经让她见到的那个梦,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山伯死后,她没有丝毫犹豫,追随他而去。

马文才见祝英台吓得脸都变青了,他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头道歉:“英台,对不起,我刚才吓到你了,我说那么多,只是把你当成朋友,只是为了让你理解我不能失去初晴的感受,我对她的喜欢,不比你对梁山伯的少。”

祝英台沉默了,从马文才的眼里她看不出一丝虚情假意,其实一早她就知道,马文才对初晴的感情。

只是,这样的感情太过于强烈。

初晴一心想要回到自己的时代,而马文才用尽一切办法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这老天爷还真是会捉弄人。

“你们这种纠葛,还真是有戏剧性。”

“是她的到来改变了一切,无论戏剧不戏剧,她已经身处这场纠葛,想逃都逃不了。”

“可是你用这么卑鄙的做法,初晴一定会恨你一辈子。”

“我不后悔,即使是恨,也好过在她心中没有一丝位置。”

第一百三十七章封官进爵

暮向晚收到了两封信,是祝英台和梁山伯同时寄给她的,她笑着拆开了梁山伯的信,不知道他现在在贸县那里水患治理的如何?

看过信之后,她的脸色变得很低沉。

一旁的海叔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海叔,爹现在在哪?我有事情找他。”

“老爷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暮向晚二话不说就朝门外跑去,谁知在门口和前来府中的白黎撞了个满怀。

“初晴,小心。”白黎立刻伸出手扶住了眼前即将摔倒的人。

看清扶住自己的人,暮向晚立刻推开了那人,抬头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看看你。”

“我很好,谢谢,你可以走了。”

“初晴,你别走,我有事情找你。”白黎说着抓住了暮向晚的衣袖,被瞪了一眼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

看着白黎一脸委屈的样子,暮向晚觉得自己有点过了,她稍稍改变了一下语气:“你说吧!”

“晓风和白夜被我父亲关起来了。”

“什么?为什么?”

“父亲很生气白夜和晓风在一起这件事情,他正在气头上,所以把他们关起来了。”白黎说着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没想到大哥会为了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平民丫鬟违抗父命,拒绝娶凌夕郡主。”

“白夜这样的胆识,我很佩服,晓风她没有爱错人。”

“我是也佩服白夜这样的胆识,初晴,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也会作出和白夜一样的选择。”

白黎说话时,眼神没有一刻从暮向晚的身上移开。

暮向晚察觉到了白黎的目光,但她不想回应。

感情的事情,实在是太麻烦了,还是另外找个话题吧!

“那个,晓风和白夜他们真的会没事吗?”

“至少现在没什么事,父亲只是想让白夜冷静一下,过些时候应该就会放他们出来了。”

白黎说谎了,这件事情牵扯到了皇族颜面,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解决?那白夜可是为了一个低贱的平民拒绝了皇族郡主,怎么可能会全身而退?

如果那个叫晓风丫鬟活着,一定会阻碍白夜,阻碍白家的士族发展,所以父亲已经准备下杀手了。

“对了,初晴,你刚才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有事情找父亲。”

“那你肯定是找不到云将军了,现在朝中大臣都被皇上传召去宫中商量现任书院士族的官品,要好几日才会回来。”

“这可怎么办?百姓可耽误不得啊!”

白黎看着眼前一脸着急的人,轻声说道:“初晴,如果可以帮到你,我愿意一试。”

听到白黎的话,暮向晚抬头问道:“你有钱吗?”

“啊?”

“我问你有银子吗?”

“当然有。”

“先借我,等爹回来了,我让他派人给你送过去。”梁山伯写信给她,说任职的贸县的百姓因为水患民不聊生,希望她出点力帮帮忙,梁山伯这么爱民如子,她当然愿意帮他的忙。

要想暂时缓解水患,拿钱是最直接的办法。

“不必,你要多少?我回去立刻回去让管家给你送过来。”

“谢谢你,白黎。”

见眼前的人第一次不是横眉冷对,白黎心里开心极了,连忙摆手说道:“不必客气。”

“对了,还有白夜和晓风那里,希望你先帮我照顾一下,我会尽快想出办法救他们。”

“当然,你第一次求我,我一定会帮你完成这些事情。”

暮向晚笑了笑没有说话,有这么夸张吗?要不是现在事情很急,她也不会求白黎帮这个忙。

“这也是给自己积福,所以你也不必谢我。”

白黎笑了笑,积福不积福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只要能帮到她就好了。

目送白黎离开后,暮向晚靠在门口拆开了祝英台的信,梁山伯写信找她帮忙,不知道祝英台会说些什么呢?

一阵风吹过,她手里的信掉在了地上。

马文才居然去向祝家提亲了,这是怎么回事?那人说过放弃她,原来是为了娶祝英台。

这时,远处的云奕策马疾驰而来,看到暮向晚后,直接纵身一跃,跳到了她面前。“三妹,你怎么在门口站着啊?”

“我……”

云奕看到了掉在地上的信,弯腰捡起之后出口读道:“云兄,马文才去祝家庄提亲了。”

原来那个祝家的小姐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三妹了,他拍了拍暮向晚的肩膀劝道:“三妹,你别伤心了,那个马文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不要再想他了,反正你这么漂亮,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三妹,三妹……”云奕见眼前的人没反应,在她的面前挥了挥手。

暮向晚抬手握住了云奕的手腕,沉声问道:“大哥,晓风被白尚书关起来了,你和江韶华商量一下怎么把她救出来,我去一下杭州。”

“什么?晓风为什么会被白尚书关起来?”

“因为她喜欢白夜,白夜也喜欢她,现在白尚书要白夜娶凌夕郡主,白夜不愿意,所以两人都被关起来了。”

“哈?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

云奕一脸震惊,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挚友居然喜欢上了家里最不起眼的丫鬟晓风,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真的太震撼了。

“没时间和你解释了,我要走了,如果爹回来时我还没回来,麻烦你帮我和他解释一下。”

“等一下,三妹。”云奕快步走上前拦在了暮向晚的面前,“你就那么喜欢马文才吗?”

“不是,只是有些账我要和他算清楚。”

如果不处理好马文才提亲这件事情,她的处境就真的糟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能去找马文才问清楚。

“好吧,晓风的事情我会找韶华想办法,但是你答应我,不能冲动,不管马文才做了什么决定你都不能……”

“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娘一样啰嗦了?”

云奕的眉毛跳了跳,无言以对。

这个初晴,暴躁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像父亲云峰了。

……

杭州,太守府。

马家整个府邸的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等着前方站着的公公宣读圣旨。

拿着圣旨的公公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杭州士族马文才,文韬武略,品状卓越,曾在行宫教育皇子有功,特赐五品尚书曹郎及府邸,统领马府部署,铲除贼乱,以安家邦,钦此。

马文才伸出手接过圣旨,回道:“臣接旨。”

马太守起身之后对公公说:“公公远道而来,还是进屋喝口茶再说吧!”

“哈哈哈,马太守客气了,令郎可是深得圣心呐,因为令郎和东阳云奕的功劳,皇子们现在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读书可用功了,甚至还在上次的诗会上名列前茅呢,皇上高兴极了,想等平复贼乱之后再让令郎担任皇子们的武术先生。”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这茶呢,咱家就不喝了,咱家还有其他的事情呢!”

“既然公公有事,那本官就不强留了,走吧!本官送公公一程。”

“那,咱家就先谢过马大人了。”

父亲和公公走后,马文才低头看着手中的圣旨,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初晴,你知道吗?

如果是以前的我,被封官肯定会开心,可是现在我却发现,无论官有多大,权有多高,没有你在身边,我开心不起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你以为我会轻易放你走吗?

上虞,祝府。

祝英台和祝英齐跪在地上,祝员外和夫人正端坐在大厅看着他们,大厅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一旁的大哥把账本递给了祝夫人,对方翻了几页之后就把账本甩在了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哼,这么点银两就换了我们这么多的粮食,你们兄妹俩一个是善财童子,一个是小龙女啊?真是气死我了。”

祝英台连忙说道:“娘,这件事情是我逼八哥的,您千万别怪他。”

“住口,你还有脸替别人求情呢?”

祝英台低头回道:“你干嘛那么凶啊?你偷看我的信,我也没怪您啊!”

“吃里扒外的丫头,你还想说什么?”

一旁的大嫂怪声怪气地说道:“娘,这英台还没有嫁给梁山伯就这么向着他。这真要嫁给他了,咱们家就来个五鬼搬运,一下子就被搬空了,难怪说啊,这女儿贼,难提防。”

祝员外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人家说的是媳妇贼难提防,哼,生不出孩子来,倒生出一肚子坏水。”

这个可恶的大媳妇,居然敢这么诋毁他的宝贵女儿。

祝英齐看了一眼祝英台,示意她不要说话,祝英台明白后,立刻听话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娘,咱们家谷仓这么多粮食,放着也是霉烂了,英台让我卖给山伯赈灾济民,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何况,咱们也划算呐!”

“你这会倒会划算了,要像你这样营生,咱们祝家早就垮了。”

祝员外笑呵呵地说道:“算了夫人,这赈济灾民也是件好事嘛,是不是?就算是英齐和英台他们为你积功德了,我看呐,你才是真正的观世音菩萨,他们是你座下的善财童子和小龙女。”

祝英齐看到父亲的示意的目光,立刻说道:“拜见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祝英台看到后也开始和哥哥做着相同的动作。

祝夫人看到这一幕,立刻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神明岂是可以乱比的?起来,快起来。”

祝员外连忙笑道:“起来,菩萨已经原谅你们了。”

两人立刻双手合掌微笑着道谢:“谢大士慈悲。”

“哼,这次就原谅你们了,要是有下次,就算把我比成王母娘娘我也不会饶过你们!”

祝英台和祝英齐互看一眼,随即都笑了出来。

……

暮向晚来杭州的路上,一路上都是尸体,看得她触目惊心,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残忍?居然连同百姓一起屠杀。

这时,她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动了,她立刻走上前扶起了那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会变成这样?”

“是五品尚书曹郎带领的军队,是马文才,马文才……”那人说着紧紧地抓着暮向晚的手,死死不肯松手。

马文才?为什么他会这么恶毒?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姑娘,你快离开这里,省的,省的连累你,啊……”那人话音刚落,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箭射穿了胸膛。

这一幕,刺痛了暮向晚的眼。

她轻轻放下了死去的人,抬手轻抚了一下那人的脸颊,让他合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

“初晴,你怎么会在这里?”马文才静静地看着眼前慢慢转过身的女子,长发轻轻挽起,一身月白色衣衫更衬得绝美动人,双眸似水,却带着一丝冰冷,神情淡漠,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悲哀。

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她了,没想到再次相见却是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

他刚要下马,手下的几个士兵比他更快一步围住了暮向晚,其中一个士兵说道:“哇,这姑娘长得真美啊,好像仙子下凡。”

“对啊,小姐,陪我们玩一会儿吧!”

暮向晚沉着眼走上前,抬起脚就踢到了那俩人的胸口,那俩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踹翻在地,下一秒,便倒在地上哀嚎:“啊……你这个女人别不识好歹!”

“就是,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姿色有点武功就得寸进尺。”

“那你们告诉我,什么才叫识好歹?”

暮向晚声音冰冷,握紧了拳头,即使如此也无法发泄她心中的怒火,真是太可悲了,在这个时代,人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哈哈哈……这小妞有意思,不止美得惊人,而且非常有胆识。”说着一群人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对暮向晚出手。

突然,身后传来‘嗖嗖’的射箭声,几个士兵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箭射穿了胸膛,连闷哼一声都没有机会,就倒在了地上。

身后的士兵问道:“马大人,您这是……”

“他们该死!”马文才的眼神全是杀意,下了马之后,一步一步,走到了暮向晚面前,“初晴,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你别碰我!”暮向晚甩开了马文才伸出的手,她从没有想过,马文才会让她变得这么害怕,这个人,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如此草菅人命。

“初晴,你听我说,事情不是……”

‘啪’马文才话还没说完就被暮向晚甩了一巴掌,身后的官兵都看呆了……

暮向晚看着马文才,一脸嘲讽:“马公子,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升官发财了?”

马文才摸着被打的左脸,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是,你是该恭喜我,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升官升得这么快。”

“你什么意思?”

马文才走上前,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托你的福,因为行宫书院的功劳,所以我才会升官升得这么快,很快,都要超越我爹了。”

“你……”暮向晚眼前一黑,脚下开始不稳,差点摔下去,马文才察觉后立刻伸出手扶住了她,“初晴,你小心一点。”

“你这个恶魔,放开我!”暮向晚直接朝马文才吼道。

这样的结果要她怎么接受?她亲手把这个人送上了高位,而他,利用这高位去伤害毫无反击之力的老百姓。

“我不会放手的。”马文才说着拦腰抱起了暮向晚,转身喊道:“马统。”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们先回老爷府上,我带她回去。”

“是,少爷。”

马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连连点头,原来这云公子和祝小姐一样,都是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的,难怪公子会那么喜欢她,刚才那群部下真是找死,居然连公子喜欢的人都敢觊觎,这不是活腻了是什么?

马文才感觉到怀中的人在发抖,他低头问她:“你在害怕什么?”

“马文才,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暮向晚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如果是她的原因才导致这群老百姓遭难,那她的罪过真的太大了。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清楚。”马文才知道怀中的人此刻在说什么,但他现在不想说这些事情。

“他们只是黎民百姓,你平乱是可以,为什么要连他们一起杀?难道在你心里,平民就不是人了吗?你这么做,真是愧对读书人这三个字!”

“你累了,我抱你回去休息一下。”马文才抱着暮向晚向前走去,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

“不,我不要!”

一想到要和这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暮向晚抗拒到了极点。

“由不得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本来我就是打算要去东阳找你的,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你,你以为我会轻易放你走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送你的生辰礼物

马文才一路上抱着暮向晚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府中的丫鬟下人见他回来,立刻齐刷刷地低头行礼:“大人。”

暮向晚自嘲地笑了,大人?多么讽刺的官衔,马文才一结业就成了大人,还杀了这么多条人命。

马文才走到房间,轻轻放下了她,开口问道:“你冷静一点了吗?”

“冷不冷静又如何?”

“初晴,你能听我说吗?那些老百姓其实是……”

“我不听,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是你带领的军队副将一箭射死了那个垂死的百姓,而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死去了。”

“无所谓,你认为如何就如何吧!”

马文才的笑容里有一丝苦涩,原来,她对他的误会那么深,罢了,反正他从来不会向别人解释任何事情。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明天是你的生辰,我有礼物送给你。”

“呵呵。”暮向晚闻言抬头看向马文才,一脸嘲讽,“你现在这是做什么?想用份礼物收买我?”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她心里真的好压抑,压抑到居然夹杂着一丝心痛。

“你休息吧!”马文才说着转身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你快放我走!”暮向晚抬手拿起手边的玉枕砸向了房门,‘哐当’一声,玉枕摔得粉碎。

在这种地方,她怎么可能睡得着?马文才这个混蛋,不管是在尼山书院还是结业,性格都那么讨人厌。

……

次日夜里,马文才遣散了府中所有的下人,独自站在暮向晚的房门口踌躇不定,想要敲门的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循环多次。

暮向晚早就察觉到了门口有人,她等了很久也没见那人进来,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她走上前打开了房间的门。

“干什么?”

马文才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一只手迅速背到了身后,有点不知所措,他笑了笑说:“初晴,你出来了。”

暮向晚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叫我出来了?看你杵在门口和木头一样,都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见你进来,你到底想干什么?有话就说。”

话音刚落,‘咻’的一声巨响,天空散开了很多绚烂的烟花,绽开,落下,瞬间点燃了这个寂静的夜。

“初晴,这是我给你的生辰礼物。”

暮向晚低头,看着马文才递给她的礼物。

那是一根通体冰色的蝴蝶玉簪,虽然简单,但却无比清雅,蝴蝶中心点缀着浅色的璃珠,在烟火和月色的照耀下更加雪亮剔透。

“这支蝴蝶玉簪是我娘生前最喜欢的首饰,娘死后,我就一直带在身边,现在,我想把它送给我的心上人。”

“我不要。”

暮向晚想也没想拒绝的三个字就脱口而出,马文才期待又焦灼的目光看得她一阵不安,她不能接受对方这么贵重的礼物。

马文才根本没有在意她的拒绝,而是轻轻地把簪子放在了她的手中。

“可我就想把它送给你。”

也许是现在的气氛有点怪,暮向晚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那支簪子。

“初晴,谢谢你。”马文才见她收下了那支簪子,拉着她的手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谢谢你收下了这个礼物。”

暮向晚握着簪子的手加重了力道,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为什么要任由马文才牵着她的手?

“初晴,喝茶。”马文才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在尼山书院你不是问过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现在,我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你。”

听到马文才温柔的声音,暮向晚抬头,怔怔地望着对方的期待的眼睛,‘我不想听’几个字一硬是卡在了喉咙里,讲不出来。

“我是士族子弟,从小我爹对我的要求就很高。有一次,我射箭输给了一个平民的子弟,爹他面子上过不去,一直用鞭子打我,娘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替我挡住了爹的责罚,爹看到这一幕更生气了,一鞭子打在了娘的脸上,从此娘就毁容了,爹用尽任何办法都治不好娘的脸,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爹不愿意再看到娘被那张被毁了容的脸,开始另寻新欢。”

暮向晚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生在古代的悲哀吧!女子的容貌本来就重于一切。

“爹对我的要求更加严厉,为了不让娘受委屈,我在武功和功课上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可爹还是不愿意再看娘一眼,他把新欢带到了家里,娘实在受不了这种屈辱,在我十岁生辰的那天夜里,上吊自尽了……”马文才说到这里眼眶已经红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难怪三年前她在课堂上诋毁马文才的娘时他会那么生气,甚至在后山还想掐死她,看来,他真的很爱自己的娘。

“马文才,对不起。”

“为什么向我道歉?”

“我当时在书院不知道你娘已经去世了,所以才说出那些话侮辱你娘。”

马文才起身,背对着她说道:“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必觉得愧疚,现在的我,是强者,事事都很出色,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而且,也不稀罕别人的同情。”

听到这话,暮向晚突然有种想踹这个人一脚的冲动,她忍住心中的冒出的怒火,咬牙切齿地说:“我是尊重你的母亲,谁说是同情你?你武艺高强,阴险狡诈,杀人时眼睛都不带眨的,还需要别人同情吗?”

“你……”马文才听到这话,生气地转身瞪了一眼暮向晚,“初晴,我现在不想和你吵。”

“你以为我想和你吵,现在礼物我也收了,你该放我走了吧?”

马文才望向了天空的明月,选择了沉默,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马文才,你又想和我打马虎眼?我现在还有事情,在这里耽搁不得。”这个人怎么又变成这副爱搭不理的鬼样子?她可不想一直待在马府这个鬼地方,她还要去梁山伯治理的贸县看看水患的情况。

“喂,你说话啊!”

也许是受不了暮向晚一直询问的语气,马文才终于回头,漆黑如墨的瞳孔望向她,似乎要把她卷入这深邃的漩涡之中……

“初晴,我今天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和爹不一样,我马文才若爱上一个人,我会为了她付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又是这个问题,暮向晚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件事情。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从未说过我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你,你知道我的为人,我想得到的猎物,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那你的意思我只是你眼中的猎物了?”暮向晚抬头看着马文才的眼睛,沉声问道。

“初晴,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不要生气。”

“哼,比方?”暮向晚微笑着起身,语气里甚至有了一丝悲哀,“马文才,说实话,在书院里,我不止一次被你扰乱心情,可是到头来,我云初晴只不过是你用来彰显自己能力的战利品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初晴,你听我说……”

马文才刚想解释就被暮向晚打断了:“马文才,你不必说了,说了我也不想听。况且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的到来,只是为了阻止你娶祝英台。”

“是吗?”马文才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阴沉。

“你既然已经明白我的目的,就不要逼我了。”

“若是如此,我便再次逆天而行,迎娶祝英台,无论你说什么,这个决定都不会再更改变了。”

“你……这就是你去祝家提亲的目的?”

“是。”

烟火随着马文才的回答停了下来,夜突然变得寂静无比,两人就这样在月色下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交流,没有争吵,一声无声的情感战争,拉开了序幕……

第一百四十章围剿贸县

贸县县衙,书房。

梁山伯正伏在桌子上发呆,四九端了一杯茶走了进去,他看到桌面上的信封笑了笑说:“公子。”

“嗯?”梁山伯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地把桌子上的信装进了信封里。

“公子,你在给祝姑娘写信啊?”

“没有,我……我正在给娘写信呢!现在贸县饥荒暂除,我是想叫娘过来团聚。”

四九一脸揶揄,指着桌子上一角的书信说道:“嘿嘿,公子,给夫人写的信在这里放着呢!什么时候公子有两个娘了?”

梁山伯朝四九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

“公子,给心上人写信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好了,我是想写信告诉英台,贸县饥荒暂除,让她放心嘛。”

“是吗?”

梁山伯起身收好了所有的信,语气里有点无奈:“只希望英台能快点给我回信。”

“公子你信还没寄出去就开始盼着回信了?”

梁山伯拿起信的动作顿了一下。“我之前已经寄了二十几封信给英台了,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回我。”

“啊?那为什么祝姑娘一直没有回你?”

“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是贸县这里的事情走不开,我真的想去上虞看看英台。”

在等英台的回信的这些天,梁山伯承认,自己的心一刻都无法安定,为什么寄出这么多封信了英台还是没有回信,是不是她根本就没收到自己的信?

上虞,祝府。

金叔收到了梁山伯从贸县寄来的信藏在了衣袖中,朝夫人房里走去的时候碰见了九小姐。

“金叔,今天有我的信吗?”祝英台一脸期待地问道,已经好久都没有收到山伯的信了,所以她想过来问一下。

“没有。”

“那昨天呢?”

“也没有,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小姐的信。”

祝英台本来期待的表情变得黯淡无光,为什么山伯最近都不给她写信了呢?难道他真的忙到连写一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吗?

金叔看着九小姐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是夫人的命令,他也没办法违背,是夫人让他在门口拦下梁山伯的信,也不让自己寄出小姐写给梁山伯的信。

“金福。”

听到声音,金叔立刻弯腰行礼,顺便把梁山伯的信递了过去。

“夫人,员外。”

“还有呢?”

金叔闻言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了祝英台要寄出去的信,回道:“这是九小姐要寄出去的信。”

“好了,你去做事吧!”

“是。”

祝员外看到后笑嘻嘻地凑到夫人面前说:“夫人,你这样未免有点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祝夫人看向金叔离去的方向,转眼看向祝员外,“让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硬往火坑里跳,这样做就好了?”

祝员外虽有怨言,但也没再说什么。

……

杭州,马文才的府邸。

藏在房间门后面的暮向晚刚想逃跑就听到门外传来了马蹄声,她悄悄探头看向了门外,外面走进来几个衣着靓丽的高官,为首的官双手托着圣旨说道:“尚书曹郎马文才接旨。”

闻言,马文才和一群士兵全部跪在了地上。

那人打开了圣旨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奏贸县发生哄抢军粮事件,特命尚书曹郎马文才,查清事实,上报朝廷定夺,钦此。”

“臣接旨。”

贸县?那不是梁山伯管辖的范围吗?

想到马文才前两天屠杀百姓的行为,暮向晚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不行,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这个人如果去贸县大开杀戒就糟了。

马文才接过圣旨后准备去找暮向晚一起同行,谁知打开门却发现房间已经没了人影。

这时,他瞥见了桌上的盒子,走上前打开盒子一看,蝴蝶簪子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像是在嘲讽他一直以来付出的真心。

原来,她还是打算辜负他的付出。

“哈哈哈哈……”马文才仰头大笑,拿出簪子紧紧握在了手中,即使手被刺伤,血滴的满桌都是也毫不在乎。

马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叫道:“公子,你的手……”

“不碍事,我们现在就出发去贸县。”

马文才说着将簪子藏在了衣袖中,他的眼神变得异常狠戾,既然她云初晴不领情,那就休怪他不念及同窗之情去对付梁山伯。

这一切,都是她逼他的。

暮向晚骑着快马一天就赶到了贸县,梁山伯见到她后高兴地说道:“云兄,你来了,真是稀客啊!”

“……”

这货是缺心眼吗?怎么到了现在还叫她云兄。

“云兄,你怎么了?”

“山伯,我可是女的,你一直叫我‘云兄云兄’的不是让所有的人误会我是一个男的吗?”

“你现在穿着女儿装别人怎么会误会呢?我只是云兄叫惯了,改口了反而有点不太习惯。”

“好吧,随便你了,快给我收拾一间屋子,跑了这么久累死我了。”

梁山伯点头,笑着转身对一旁的姜师爷说:“带云姑娘去后院的厢房休息一下。”

“是,梁大人。”

暮向晚这一觉睡了很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她刚想去书房找梁山伯就听到书房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陈夫子,巨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初晴吗?你怎么在这里?”荀巨伯看到她之后高兴地跑到了她身边,“来了也不说一声,这么见外。”

“我昨天夜里到贸县的,因为太累了,所以就在后院休息,现在才醒。”

陈夫子愣了愣,使劲地擦了擦眼睛,眼前这个美貌的女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陈夫子,你不认识我了?”暮向晚笑嘻嘻地走上前问道。

“你……你是……”陈夫子围着暮向晚转了好几圈,指着她说不出话。

“陈夫子,尼山书院三年我可是受了你不少照顾啊!”

陈夫子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惊讶:“你……你是云奕?”

“不不不,”暮向晚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可是云府的三小姐云初晴哦!”

“天呐,这……这,你不是男子吗?怎么,怎么会是女子呢?”

暮向晚刚想说话,就听到了门外四九焦急的声音:“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梁山伯立刻收敛了笑容,转身问道:“怎么了?”

四九喘了口气说道:“马文才从杭州调来大队人马,围在城外,还放话说若是攻城进来,凡是在贸县府衙任职的人,一个不留,杀无赦!”

“什么?”

暮向晚刚想冲出去,荀巨伯就拉住了她劝道:“你别出去,马文才已经来城里闹了一次了,还打伤了这里的几个百姓,你出去受伤了怎么办?”

梁山伯点了点头:“是,巨伯说的对,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可是……”

“别可是了,巨伯,我们去上城去看看。”

“好。”

暮向晚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不安,马文才肯定是生气了吧!因为她把他送的生辰礼物留在了马府。

城门外,马文才身穿战袍,冰冷的目光盯着城上站着的梁山伯和荀巨伯,他拉长弓箭,一箭射到了梁山伯面前的城砖上,厉声说道:“梁山伯,你再不投降,我就一直围在城外,直到你和全县乱民饿死为止。”

话音刚落,一群士兵就涌了出来,把城墙外围得严严实实。

荀巨伯生气地说道:“这个马文才,竟然如此猖狂。”

“他现在身居五品,又手握兵权,自然猖狂,只是我不明白,马文才在书院明明已经变得没那么暴戾了,为什么突然间又变成了这样?”

“哼,这个人一向都是狠角色,性格喜怒无常,谁知道他那时变好是不是真心的。”

梁山伯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荀巨伯,再看向马文才。

“至少他当时待云兄是真心的,我看的出来。”

因为眼神,往往是骗不了人的,更何况是感情。

“山伯,你的意思是,马文才他一早就识破了初晴的女子身份,他喜欢她?”

“除了这个,再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马文才见两人没有回话,继续问道:“梁山伯,荀巨伯,刚才的事情你们不想回话也就罢了,我再问一个问题,云初晴有没有在这里?”

荀巨伯刚想说话就被梁山伯阻止了。

马文才早就注意到了两人的表情变化,他冷笑一声:“看你们的反应,她应该就在这里。”

“马文才,初晴在哪不关你的事情,倒是你,这么害人小心天打雷劈。”

荀巨伯的话语刚落,‘嗖嗖’一支冷箭飞了过来,马文才冷声说道:“你要再敢说一句,我下次射穿的一定是你的脑袋。”

“马文才,你究竟想干什么?如果你想屠杀这里的百姓,我一定和你斗到底。”梁山伯一听到马文才要屠城,情绪开始变得激动。

马文才冷笑一声:“就凭你们这一群乌合之众?我告诉你们,朝廷下了圣旨,你们这一群人,无论官职多大,一个也别想逃!”

“你……”

“如果你们肯交出云初晴,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

荀巨伯拔出城墙上的剑,愤怒地折成了两半。“你做梦!初晴她不是用来交易的物品。”

“做梦不做梦不是你们说了算,用不了多久,她一定会自己来求我的。”

马文才的神情里全是满满的自信,他太了解云初晴这个人了,她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这里的百姓遭殃而不顾。

他在赌,用贸县百姓的性命赌她的善良。

而这个赌,也是他为她所作的最后一个决定。

第一百四十一章我可以退兵,除非你嫁给我

祝英台看着被母亲烧毁的信件心中难受极了,山伯给她写了那么多信,居然被烧成了这样,她把所有的碎片拼到了一起,在零碎的字里行间,感受着山伯传达给她的思念。

“山伯,对不起,你写给我的信,竟然变成这样。你公务那么繁忙还抽出时间给我写信,可是我写给你的信,你却一封也没有收到。”说着她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了信上,湿透了信纸。

银心突然闯了进来,一脸焦急地喊道:“小姐,不好了。”

祝英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头问道:“怎么了?”

“外面传来消息,说梁公子私用军粮赈灾,被告上了朝廷,马文才正领兵疯狂地围剿贸县呢!”

“那现在战况怎么样了?”

“当然是梁山伯岌岌可危了。”

祝英台看着门口走进来搔首弄姿的女人,立刻跑上前问道:“大嫂,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街头巷尾都在传,谁不知道啊?这场战争可是两个男人为了抢你而引起的,英台啊,你可真是红颜祸水啊!”

祝英台听到这话生气地说道:“现在战火四起,你却拿来开玩笑。”

“好好好,我就正经地跟你说。”大嫂说着摆了摆手,凑到了祝英台的面前,“英台啊,同样是两个爱你的男人,我就搞不懂,你为什么不选前程似锦的马文才,非要去喜欢一个命在旦夕的梁山伯呢?”

祝英台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什么叫为了她啊?这马文才不知道又哪根筋抽了,居然去攻打贸县,难道说初晴在贸县那里吗?

想到这里,她开始收拾细软准备出门,而身后的大嫂嘴巴还在喋喋不休:“那个梁山伯啊,又贫又贱,又不识时务,要是我啊,我就不会嫁给他。”

祝英台抬眼瞥到了一旁的红绫,她一把扯过红绫,转身绑住了大嫂的嘴。

“唔……”

“你还是闭嘴休息一会儿吧!”

一旁看到的银心被这一幕吓呆了,她结结巴巴地问道:“小……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帮我收拾一身男装,我要去贸县。”

“是,小姐。”

夜里,祝英台就赶到了贸县,她一见到梁山伯就跑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山伯,对不起,你写给我的那些信都被娘烧了。”

梁山伯轻拍了一下祝英台的后背,柔声劝道:“英台,你这不是来了吗?你的到来,比多少封信都有用。”

“嗯。”

祝英台说着放开了梁山伯,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头问道:“为什么马文才这么突然要围剿贸县,初晴是不是在这里?”

“是,马文才要我们交出她。”

“她人现在在哪里?”

“她心情不太好,巨伯正在后院陪她喝酒。”

看着贸县县城一片狼藉,祝英台握住了梁山伯的手问道:“山伯,难道除了交出初晴,我们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想到马文才的围剿,梁山伯的眉眼里尽是疲惫,他坐在了县衙门前的台阶上,祝英台见状也坐了下去,轻轻挽住了梁山伯的胳膊。

“英台。”

“嗯?”

“我这段日子里想了很多破敌之计,最后还是只有那几个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祝英台立即知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嗯,那也没什么,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死就死,我一点都不在乎。”

“笨蛋,我可在乎啊,等这个事情过去了,我们就拜堂成亲,你想一下,我们还要生一屋子的孩子呢,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祝英台红着脸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梁山伯的话,她侧着头静静靠在梁山伯的肩膀上,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山伯,难道真的没有法子让马文才退兵吗?”

“是,马文才那么喜欢云兄,知道她在这里,当然更不肯退兵了,若是牺牲我一个,也就算了,就怕贸县的百姓跟着我一起遭殃,这场屠杀,只怕是生灵涂炭。”

“原来,这是马文才退兵的条件。”

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梁山伯和祝英台吓了一跳,转身就看到暮向晚正靠在门口看着他们。

“云兄。”

“初晴。”

“你们不必说了。”暮向晚笑着摆了摆手阻止了两人说话,“我总算知道马文才的条件了,荀巨伯那家伙死活不愿意告诉我一切,所以我只能过来偷听你们说话了。”

“云兄,你去哪?”

梁山伯和祝英台同时跑上前拉住了暮向晚的衣袖。

“当然是去找马文才谈判了,对不起,山伯,都是我的缘故,给贸县的百姓添麻烦了,我会出去找马文才,让他退兵。”

祝英台立刻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为了我和山伯付出了那么多,现在还要把自己搭进去,你是要我们内疚一辈子吗?”

“英台,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梁山伯挠了挠头发,一头雾水。

“可是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屠城啊?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从云家来的一路上看到多少无辜百姓的尸体,都是马家军下的手,马文才为达目的,一直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如果放任不管,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情。”

梁山伯拍了拍暮向晚的肩膀劝道:“你先别担心,不到最后关头我们不要放弃,好吗?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马文才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出去找他,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这……”

祝英台笑着握住了暮向晚的手,劝道:“我知道你心急如焚,可是我们等山伯想一想办法,好不好?”

“我知道了。”暮向晚最终拗不过这两人,答应了这个要求。

这个马文才,为了一个蝴蝶玉簪,居然要让整个贸县的百姓陪葬,真是恐怖至极,现在想想,在尼山书院的那些开心的日子,仿佛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

……

次日清晨,暮向晚还没睡醒就听到了门外有人在喊:“马文才屠城了,马文才屠城了。”

她立刻起身跑了出去,县衙外已是伤员无数,好多老百姓都倒在地上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似乎在控诉这个战乱的年代……

看到这一幕,暮向晚的鼻子有点酸,这些人,都是为了她才会受伤的。

这个马文才,真是太混蛋了!

贸县城外,马统看着城里走出来的人,立刻命令所有人停止射箭,他立刻跑到了那人身边,笑着说:“云小姐,总算把你等出来了,公子已经等你很久了。”

“带我过去。”暮向晚没有看马统一眼,而是直直地望着远处马家军驻扎的帐篷发呆。

“好,好,小的马上带你去。”马统满脸堆笑,终于把这尊菩萨等出来了,这下公子再也不用给他们摆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了。

半个时辰后,暮向晚见到了马文才,那人正在帐篷里悠闲地喝茶。

暮向晚心中蹿起了怒火,贸县百姓哀嚎声一片,罪魁祸首居然在这里喝茶?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她硬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沉着脸走上前,端起桌子上的茶,泼到了对方的脸上。

“马文才,这是我为了贸县受伤的百姓泼的。”

马文才表情微变,他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沉声问道:“怎么?你也知道心疼的滋味?”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哈哈哈,你听不懂?”马文才从袖中掏出了那支蝴蝶簪子,起身,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为什么要把这支簪子留下?为什么?”

“你……你放开我!”

见眼前的人疼得脸都发青了,马文才轻轻放开了她的手,然后抬手把簪子插进她挽起的发髻之中。

“如果你这次再丢下它,这次是贸县的百姓受伤,下次,就是人命。”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仿佛人命在他的眼中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你究竟怎样才肯退兵?”

马文才坐了下来,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看着茶杯轻声问道:“你这么说就是已经做好了面对我的心里准备,对吧?”

“是。”

“如果,我要你嫁给我呢?”马文才盯着暮向晚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休想!”暮向晚想也没想就吼了出来。

马文才的嘴里轻轻上扬,弯出了一抹残忍的弧度:“初晴,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条件。”

“你……”

“从尼山书院到现在,我一直真心对你,可你始终不会多看我一眼,所以我只能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那样就会产生两个你不想见到的结果,第一,我会在三日之内屠城,在场的人一个不留;第二,我会和爹去祝家提亲,那样,你就永远回不了自己的时代了,孰轻孰重,你自己好好想一下。”

“你威胁我?”暮向晚的指甲都快把手心掐出血来了,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被马文才逼婚的这一天。

马文才轻笑,点头,伏在她耳边轻声回道:“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因为我觉得,威胁有时候,比真心有用多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到头来,却赔上了自己

暮向晚回到了贸县,马文才命令围剿在城外的所有士兵撤兵。

没错,她答应了马文才在提出的要求。

城门上的梁山伯和祝英台看到这一幕,立刻跑下城问她:“云兄,你是不是答应马文才什么条件了?”

祝英台抬起手阻止了梁山伯继续说下去。

“山伯,前面不是有些百姓受伤了吗?你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我留下来陪一会初晴。”

梁山伯虽然满肚子疑问,但还是听话地离开了。

梁山伯走后,祝英台立刻问道:“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以她在书院三年对马文才的了解,这两人之间一定是做了什么交易,不然那人绝对不会乖乖退兵。

“马文才让我答应嫁给他,否则他就三日之内屠城。”

“什……”

祝英台刚想出城门就被暮向晚一把拽住:“别去。”

“可是这个要求未免也太过分了,这不是趁人之威吗?”

暮向晚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英台,至少他娶的人不是你,悲剧还没有造成,所以,我还有机会。”

“可是你觉得马文才会想不到这点吗?以他的做法,他一定会毁了你回到自己世界所有机会。”

“那我现在还有的选吗?”

“这……”

“现在贸县被围,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即使我派人去云家,父亲和大哥带领军队过来最快也要三天,已经来不及了,你我深知马文才的脾性,他向来都是说到做到。”

祝英台犹豫了,眼前的人说的没错,马文才性情喜怒无常,要他放弃这么一个可以逼云初晴就范的机会,根本不可能。

“英台,你别担心了,事情已经解决,我要回云家了,如果不出意外,马文才两天之内就会去云家提亲,而且我的父亲似乎对他很欣赏,肯定不会拒绝这门亲事。”

祝英台心里一阵酸楚,握住了暮向晚的手,不停地道歉:“初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和山伯才会害你身不由己。”

“好了,摆出这种表情是要做什么?嫁就嫁,只要马文才不娶你,我还是可以回去的。”

祝英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说不出话,确切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人从去尼山书院就开始运筹帷幄,破坏了马文才接近她的目的,可是到头来,却赔上了自己,变得这么身不由己。

命运的安排还真是奇妙,一直都开着他们每一个人都输不起的玩笑。

……

告别梁山伯等人后,暮向晚骑着快马就朝东阳狂奔而去,在路上,她碰到了许久不见的白发老人,那人正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等她。

“老人家。”

暮向晚说着下了马,慢慢走到了老人面前。

“您找我有事吗?”

“你的事情老朽已经知道了。”

“所以呢?”

“你在怪老朽吗?”

暮向晚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别处。

“怪你有何用?”

这件事情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没有处理好,不然也不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其实马文才不娶祝英台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他没有毁了你回到自己世界的机会。”

听到老人的话,暮向晚怔住了,对啊,这种结果明明对她来说是好事,她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呢?

一阵风吹过,老人接下来的话,让她陷入了沉默。

真的要这么做吗?

如果这么做了,马文才岂不是要恨死她了?

“老朽言已至此,如果你不把握这次机会,就要永远留在这个时代了。”

“我……”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老人走后,回去一路上暮向晚都是浑浑噩噩的,事实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云家的。

一踏进云家大门,云奕就跑过来抱住了她,接着是他焦急的喊声:“我的妹妹啊,你这是想做什么?现在战乱四起,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我没什么,大哥。”

见妹妹一直心不在焉,云奕俯身问道:“三妹,你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我没事,倒是大哥你,和青青的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和爹说?”

“啊?”听到她的话,云奕一脸不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想必青青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吧!”

“是,我上次去杭州已经对她坦白了所有事情。”

“那就好,我真的很希望你们在一起,这样我对青青就没有任何亏欠了。”暮向晚说完就朝房间走去。

好累啊,她想休息一下。

至少,在马文才前来提亲之前,她不想再出房门一步。

……

马文才将哄抢军粮的事情上报朝廷后就回到了马府。

“什么,你要娶云将军的女儿云初晴?文才,你到底在搞什么?”

“是,我是要娶云初晴。”

“你真是……”

马太守话还没说完就被马文才打断了:“爹,我爱的是初晴,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你喜欢的人真的是云家的三小姐?不是祝小姐?”

马文才的眼神没有任何犹豫,回道:“是,其实云家的三小姐,爹也见过,她就是尼山书院的云奕。”

“这……”

马太守觉得自己稍微有点幻听了,现在的女子都流行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吗?

一旁的马统凑上前笑道:“老爷,公子真的很喜欢云小姐,但是云小姐和这个祝小姐是好朋友,所以公子去祝家提亲,是为了试探云小姐。”

听了马统的话,马太守这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原来如此。”

“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去云家?”

“事不宜迟,我们得快点准备了,这云家官拜三品,是武将世家,皇上很器重云将军,况且现在战乱四起,朝廷更是需要云将军去平乱,所以……”

听到这里,马文才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阴沉:“爹,我喜欢的是初晴这个人,不是什么门当户对,您这么说,就是在侮辱我对初晴的感情。”

“你……你说什么?不要以为你长大了我就不敢打你了!”

“呵,打?您从小到大打我的次数还少吗?娘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死的。”

马太守硬是压下了心中的满腔怒火,目光看向了别处:“文才,我不想和你吵架,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怎么?又戳到你的痛处了?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和你不一样,如果初晴嫁给我,我不会动她分毫,况且初晴和任何女子都不一样,普天之下,没有女子可以和她相比。”

马太守知道,自己逼死夫人的事情在儿子的心里永远都是一道疤,他没有再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喊,而是叹了口气,轻声道:“准备一下吧,明天我们就出发,去东阳提亲。”

……

暮向晚在房间睡了很久都没有出门,云奕怕她出事,撞开门闯进了房间。

“三妹,你没事吧?别晕过去了。”

“大哥,我房间的门还要呢。”她听到声响后,懒懒地起身,无奈地看着门口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云奕。

云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嘛,我看你心情不好,所以想找你谈心,你这么一直躺着也不是办法。”

“你就是这么找我谈心的?把我房间的门撞坏?”暮向晚没好气地指着身后被撞坏的门问道,这个死云奕,有武功也不是这么用的。

“哈哈哈,这是失误,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没事,倒是你,和青青的事情怎么样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什么怎样不怎样的,现在我们每天都有书信往来,不过她一直说很想见你一面。”

“是吗?她要是找我拼命怎么办?毕竟我之前女扮男装欺骗了她的信任,还利用她和风娘帮云家洗清了嫌疑。”

说到这里,云奕坐在了床边,一脸微笑地望着她。

“干嘛这么看着我?”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说。”

“宫里传来消息,凌夕郡主答应放过晓风和白夜,晓风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

“你说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暮向晚脸色大变,立刻扯住了云奕的衣领。

看到自家妹妹脸色大变,云奕忙问道:“你怎么了?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你……”

“大哥,你快去救晓风,快去啊!”

“三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别问了,快去!”暮向晚说着披上了搭在帐缦上的外套朝门外跑去,“你要是不去,我去!”

以景王的做法,白夜也就罢了,晓风肯定是活不成了。

毕竟,皇亲贵族的地位岂容晓风一个小小的丫鬟去玷污?

云奕见状立刻跑到门口拉住了暮向晚的手,无奈地劝道:“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你好好在家休息,我去找他们,现在外面战事频繁,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东奔西走?你还是待在云府吧!”

“谢谢你,大哥。”

“笨蛋,我是哥哥,说那么多谢字做什么?”

云奕踏出房间后,暮向晚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冰冷到,快要麻木的地步。

但愿,晓风和白夜会平安归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渐渐清楚的心意

暮向晚的感觉非常准,到了夜里,云奕也没有回来。

难道他们受伤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准备出门,谁知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三人浑身是血地闯了进来,尤其是白夜和云奕,两人伤得特别重,身上被人砍了好几刀,伤口不停地流血,滴了一地……

看到这一幕,暮向晚立刻朝里屋喊道:“来人啊,海叔,海叔,你快来啊!

海叔听到声音后,立刻跑向了门口。

“三小姐,怎么了?”

“海叔,快帮忙去找大夫,大公子他们都受了重伤。”

海叔这才发现身后的大公子和白公子,他立刻点头:“知道了,老奴马上去找大夫。”

晓风浑身是血的手拉住了暮向晚的衣袖,边喘气边说:“小姐,求求你,救救白夜,如果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你放心,我会找大夫救他的。”

安排好白夜和云奕后,暮向晚对身边的几个随从说:“你们马上出去,把大公子和白公子在云家附近滴落的血迹清除了,绝对不能让人查到云家这里来。”

“是,三小姐。”

……

云峰知道了这件事,他刚要出门暮向晚就端着茶走进了书房。

“爹,喝茶。”

“晴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暮向晚说了事情的经过,云峰叹了口气:“没想到景王和凌夕郡主这么狠毒,居然想置晓风于死地。”

“是啊,一路逃亡,真是苦了他们两个了。”

云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能提前预知危险已经很难得了,不然晓风和白夜的生命就有危险了。”

“我听人说起过,说凌夕郡主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所以我一听大哥说凌夕郡主放了晓风,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没想到对方真的会派人除掉白夜他们。”

“晴儿,这么多年,你成长了很多。”

其实她根本没有成长,只是面对局势,懂得变通了。

现在想想,以前在尼山书院和陈夫子王蓝田他们的争斗,只是小儿科罢了。

“父亲,谢丞相曾告诉我,景王的势力已经威胁到了当今圣上,没想到,已经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云峰沉着脸看向了窗外,不语。

不用说明,暮向晚已经知道了现在的处境,如果被凌夕郡主知道白夜在云府,她一定会派来更多的杀手。

“父亲,我一定要护晓风周全,不论发生什么事情。”

“你不怕和景王作对吗?”

暮向晚摇了摇头:“不怕,况且就算我不和景王作对,景王也不会放过我们云家的,是吗?”

并不是她要和景王作对,只是现在局势已经变成了这样。

她不犯人,人却要犯她。

想必之前在枕霞楼拉陈大人下马时,云府和景王之间的梁子就已经结下了。

云峰转身,看着眼前的女儿,原来这双清澈的双眸已经看透了太多太多。

“晴儿……”

“爹,对不起。”暮向晚的鼻子有点酸,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她好像一直都在给云家添乱,从未停止过。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云家现在已经是一体了,就算你不保护晓风,景王用不了多久也会对云家出手。”云峰深知景王的心思,云家已经变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难道皇上不知道景王的野心吗?”

“知道又如何?没有证据的事情,皇上是不可能出手的,更何况景王是皇上同父同母的兄弟,朝廷上下,根本没人敢弹劾他。”

“父亲,你已经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说到这里,云峰转身笑道:“好了,今天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是,我知道。”

暮向晚走出云峰的房间后,心中一阵感慨。

五年前刚来到这个世界,她还那么庆幸生在这个官宦世家,没想到五年后战乱四起,变成了这种局面。

南方这一带常年遭受水患,山贼横行,战乱四起,最痛苦的还是无依无靠的老百姓。

而她,也是尼山结业后,才看清了这一切。

……

夜里,突然下起了暴雨。

暮向晚起身想关好窗户,手触碰到窗户的那一刹那,她想起了尼山书院去赴约的那个雨夜,马文才当时在雨里等了她那么久,只是为了和她一起在湖边放花灯祈愿。

“我娘曾经告诉我,一起放花灯的男女,会永远相守在一起。”

“初晴,只要你与你的未来,我愿意相信,这生死不离的传言。”

那次桃园放花灯的场景渐渐浮现在眼前,暮向晚抬起手想拍醒自己,可一巴掌下去,打到了头上的蝴蝶簪子。

簪子瞬间掉在了地上,滑到了房间的一角。

她呆呆地走到床边,弯腰捡起,紧紧握在了手中,嘴角浮出了一抹苦笑:马文才,你对我来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为什么要如此在意?为什么会有这种无可奈何的伤感?

暮向晚,你可是要回到自己的时代去啊!

为什么,心却越来越不属于自己了?

一夜难眠,暮向晚顶着黑眼圈去看云奕和白夜,刚踏进房间,海叔就跑出来拉住了她。

“小姐,等一下。”

“怎么了?”

“大夫正在给大公子和白公子治疗,你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了。”

暮向晚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海叔,这几天辛苦你照顾大哥他们了。”

“小姐,我看最辛苦的是你吧!你的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女孩子这样就不好看了。”

“海叔,你就不要拿我打趣了。”

暮向晚打了个呵欠,刚坐在石凳上,丫鬟翠儿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

“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东阳不远处的一片竹林坡有一队人马被山贼围住了。”

“一队人马?”

翠儿微微点头:“听从那里跑过来的百姓说,那些人还抬着聘礼呢!看样子好像是来提亲的。”

聘礼?提亲?

想到这里,暮向晚头脑中的一根弦仿佛断了,没有任何犹豫,她回房间就拿出了自己的剑别在了腰间。

“小姐,你要干什么去?”翠儿连忙问道。

“救人。”

“小姐,你别冲动啊!那群山贼可是亡命之徒,你就算有武功在身也敌不过他们人多势众。”

“别废话,去把马给我牵过来。”

“是,小姐。”

丫鬟吓得立刻转身跑向了马棚,从没见过小姐这这种表情,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

竹林坡,马文才已经和山贼对打了很久,他的手上,胳膊上都是刚才对战时留下的伤口。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埋伏,时机真是糟糕透了,偏偏挑在这种阻碍他,看来,要见初晴一面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身后的马统问道:“老爷,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马文才没有回头,沉声道:“马统,你带着老爷退到石坡后面。”

“可是公子你已经受伤了,再这样下去……”

“闭嘴!”马文才手里的剑插在了地上,半跪在地上,他的脸上溅满了鲜血,“我最讨厌别人同情我,马统,你是想死吗?”

“文才……”

“爹,你不要靠近,这群人都是亡命之徒,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群人,我还没放在眼里。”

可恶!要是有弓箭就好了,至少,不会弄得这么狼狈。

为首的山贼冷哼一声:“马文才,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前段时间,你们马家军灭了我们清风寨很多分部,现在也该是我们报仇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嗖嗖”的冷箭声,瞬间,很多山贼背部中箭,倒在地上哀嚎:“啊……”

“谁?”

所有人看了过去,一个身着月色衣衫的美貌女子正骑着马朝这里飞奔而来,刚才的箭全是她射出的。

“驾!”暮向晚的白裙随着策马声在风中翻飞,在场的山贼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完全忘记了这个女子是刚才射箭攻击他们的人。

“初晴,你怎么……”马文才忍着肩膀的伤,强撑着起身。

说不震惊是假的,几个时辰之前他和爹被这群山贼包围,周围的百姓看见后全部都逃命去了,而这个人,居然会在这种时候骑马闯入这里。

暮向晚没有回话,转身解下了马背上的弓弩和箭,扔到了马文才的手中。

“有了这些东西,你应该足以应付了吧!”

马文才点头,沉声说道:“足够了。”

对面的山贼这才反应过来。

为首的山贼立刻喊道:“糟了,那姑娘是来送兵器的,你们这群蠢货,还在看什么?快点给我上啊!”

“是,老大。”

暮向晚纵身一跃,跳到了平底上,走到马文才身边,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马文才嘴角轻轻上扬,她这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吗?

“不必,只要有弓箭,这里便是我的天下。”

说着,他拉长了手里的弓,连连射出了三箭。

“噗……”为首的山贼胸口中了一箭,吐出了一口鲜血。

其他的山贼看到这种情况后立刻慌了:“啊……老大中箭了。”

马文才再次拉长了弓箭,瞄准了那个为首山贼的心脏:“这次,我要你的命!”

“等等马,马文才。”马文才刚想出手,暮向晚就阻止了他。

“怎么了?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起了恻隐之心。”

“我……”

“哼,你们不要假惺惺了。”为首的山贼抬起手中的剑指向了马文才,“马文才,算你走运,不过你给我听好了,今天的仇我来日必定会报!”

“哼。”马文才冷哼一声,“如果做得到的话就试试看。”

“哈哈哈……”那山贼不屑一笑,“假扮马家军屠杀百姓只是我向你复仇的第一步,总有一天,我要彻底灭了你率领的军队!”

身后的马统听到后朝马文才喊道:“公子,原来是清风寨的山贼扮成马家军杀死杭州周边的老百姓的,我们……我们真是太冤枉了,居然背了这么久的骂名。”

“嗖嗖嗖……”马文才黑着脸连连射出了很多箭,那群山贼见状,一窝蜂似的散开了。

“走,快走!”

山贼离开后,竹林坡恢复了平静。

“公子,太好了,山贼走了。”

藏在石坡后的马太守见山贼离开了,走出来问马文才:“文才,你的伤没事吧?马统,快去找大夫过来。”

“是,老爷。”

马文才转身说道:“爹,我没事,倒是你,刚才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马太守说着轻叹一声,“没想到这群山贼居然会在这里埋伏,都怪我们大意了,只想着提亲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这么狼狈。”

“爹,你没受伤就好,那群山贼也是有备而来,我们被困也是情理之中。”马文才的心情,因为云初晴到来似乎好了很多。

马太守点了点头,笑着对暮向晚说:“云小姐,谢谢你来救我们,要不是你了解文才,带来了弓弩,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脱困。”

暮向晚低着头,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刚才马统的话一直回响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原来她在杭州见到的那些死去的百姓是这些山贼假扮马家军做的,她当时为了这件事还打了马文才。

马太守转眼示意了一下马文才,马文才会意,刚想说话就瞧见了暮向晚头上的蝴蝶簪子,他轻笑一声,刚才被山贼困住的怒气,已经烟消云散。

原来,从贸县回去之后,她一直都戴着它。

“对不起,马文才。”暮向晚鼓足了勇气,抬头对上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

“如果你是因为之前冤枉我的事情道歉,我是不会接受的。”

暮向晚闻言,不自然地别过了头:“谁要向你道歉?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是吗?那你刚才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是要干什么?”

“我……没什么。”

马文才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了,旁边的侍从都愣住了,来到马府十年之久,第一次见到少爷这么开心。

“初晴,谢谢你来救我。”

“干嘛?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别人同情你吗?我自作主张来到这里,你应该生气才对。”

马文才挑眉,似笑非笑:“如果这同情是你对我的担心,是你不顾危险来救我的心意,我不介意多一点。”

这一次,暮向晚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心脏传来的跳动。

“我回去了。”

不能确定的心意,仿佛在这一刻印证了,她现在只想拔脚离开这个让自己窒息的地方。

“等等。”刚要上马时,马文才出声叫住了她。

没有像往常那般决绝,暮向晚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但她仍旧是背对着马文才,不想让对方看到她此刻不安的表情。

“这次被伏,在我的预料之外,不过娶你,我一刻也不愿意耽搁。”马文才说着走到了她身边,用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初晴,你的歉意,等到我们成亲后,再还给我。”

第一百四十四章前来云府拜访的青青

暮向晚回到云府后,云奕和白夜已经醒了,没有多余的思考,她立即跑向了白夜休息的房间。

看到云奕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一脸忧郁的表情,真是是绝无仅有啊!

“三妹,你终于来了。”云奕看到她后立刻开心地冲过来抱住了她,“我都快被对面那两个人膈应死了。”

“你为什么不出去?非要待在这里当傻子。”

云奕放开她后,一脸无奈:“哎,你这个家伙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

“我哪有?”

晓风的眼里都是泪水,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暮向晚面前,跪了下去。

“小姐,谢谢你救了我们。”

暮向晚无奈,低下身子,拍了拍晓风的肩膀劝道:“别哭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哭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嗯。”

“好了,还跪着干什么?快起来。”

“好。”

晓风起身后,暮向晚转身看向了一旁躺着的白夜:“你怎么样?好些了吗?”看起来白夜受的伤最重,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咳咳……”白夜轻咳了两声,摇了摇头,“我不要紧,初晴,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和云奕,我和晓风的命就要没了。”

云奕点了点头:“对啊,三妹,你怎么知道有人要追杀他们?”

“凌夕郡主骄纵跋扈,能放过他们才是有鬼了,白夜身为士族子弟,放着地位高贵的郡主不娶,反而和一个丫鬟在一起,皇室颜面能忍得了这种事情吗?”

听到这话,白夜低头,握紧了双拳。

暮向晚看到了这一幕,她转身对晓风说:“晓风,你去海叔那里拿一下药,我有话和白夜说。”

“好。”

晓风走后,暮向晚坐在了床边,轻叹一声:“这件事情,不止是凌夕郡主,你的父亲也掺了一脚吧!”

“初晴,你怎么知道?”白夜吃惊地抬头,问她。

“猜的。”

白夜轻笑一声,眼里都是欣赏之意:“初晴,你真的很聪明。”

“聪明又如何?到现在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帮你和晓风全身而退。”

“一直以来,你为我和晓风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们想自己面对。”

“怎么面对?你要对抗的可是景王和你的整个家族。”还有这个时代令人绝望的门阀制度。

白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笑一声,问她:初晴,你知道吗?晓风就是当时隔着尚书府那堵墙一直陪着我的女子,我的内心,她一直都懂。所以今生今世,我白夜,绝不会负她。”

听到这话,云奕张大了嘴巴,一脸吃惊:“白夜,你说晓风就是那个你思念了很久的女子?”

“是,”想到晓风,白夜的眼神变得很暖很暖,“这次我们关在一起,她告诉了我一切,原来,我一直以来的感觉不是错觉,晓风确实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女子。”

云奕伸出了大拇指赞叹道:“白夜,作为兄弟,我还是想说一句‘你确实够爷们’。”

“我的心意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楚过,初晴,谢谢你,因为你,我找到了所爱的人。”

暮向晚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白夜的话。

兜兜转转,命运的红线早已经把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雪与尘埃,终于还是冲破世俗,走在了一起。

“小姐,大公子,不好了,青青……青青姑娘带着青虎堂的人来云家了。”晓风焦急的声音和人一起进了房间。

“啊?”云奕大喊一声,目光看向了自家妹妹。

暮向晚耸了耸肩,一脸无奈:“你看我干嘛?这件事你也有份,现在想推给我,门都没有!”

“小姐,大公子,你们快出去看看吧!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大厅接待青青姑娘了。”

暮向晚转身对晓风说:“那你好好照顾白夜,知道吗?”

晓风点点头,不用小姐说她都知道该怎么做,现在的她,已经和白夜生死与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再将他们分开。

……

暮向晚和云奕一走进大厅,云峰就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两人顿时一激灵,不约而同地跪在了地上。

“三妹,你跪什么?”

“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也跪下来了?这青青姑娘要找事也是来找我的。”

“你看爹那一脸吃人的表情,我能不跪吗?你等会可要帮我说好话,不然我连你的老底一起给掀了!”

“……”暮向晚翻了翻白眼,这个云奕怎么突然学会了过河拆桥的本领?

“不必了,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爹,你听我说,这件事情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是怎样?晴儿,你居然敢欺骗青青小姐定下婚约,哼!真是胆大妄为,难道你这几年去书院读的书都是用来说谎的吗?”

“我又不是给自己定的,是给大哥的定的。”

说到去书院,她也很委屈啊!任务还没完成不说,还惹了马文才那么一个超级大麻烦回来。

“你还敢顶嘴?”

听到云峰冷冷的声音,暮向晚立马识相地闭嘴。

云夫人见状连忙笑着讲和:“老爷,您先别生气,听孩子们解释,况且这件事情青姑娘是受害人,我们得听听她怎么说。”

暮向晚可怜兮兮地转身看向青青:“青青小姐,看在我和你相识一场,而且还给你送了一个夫婿的份上,你能不能原谅我女扮男装骗你的事情啊?”

“噗……”全场的人喷茶,包括青青在内。

“咳咳……”青青咳了几声,强忍着想笑的冲动,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水,起身行礼,“云将军,云夫人,是青青失礼了。”

风娘抬起手中的刀,瞪了一眼暮向晚,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

“喂,云初晴,你到底在说什么?”云奕急了,狠狠地掐了一下这个白痴妹妹的胳膊。

“啊……大哥你干什么啊?我说的没错,那门亲事上署名就是你,怎么,你现在想赖账啊?”

“你……”云奕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什么都没做,结果成了犯错的人。

云峰拍了拍额头,他感觉自己的脸真的没地方放了,这个云初晴,还是他的女儿吗?

“我说晴儿,你到底在说什么呢?”云夫人走上前,转身对风娘和青青道歉,“对不起,晴儿一点规矩也没有,还望风堂主和青青小姐不要见笑。”

暮向晚并不在意其他人的表情,继续说道:“我说青青,你应该是喜欢我大哥的吧?而且你已经知道我是女子,不会还想让我娶你吧?”

云奕一脸生无可恋,天哪,这个妹妹是不是在哪里被人掉包了?不然怎么会如此胆大包天,完蛋了,云家的一世英名怕是要毁在这个三妹手中了。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父亲。

呃……父亲的表情已经和他一样,彻底绝望了。

青青被这一幕逗笑了:“云初晴,云奕,我以前都没有发现,你们兄妹居然这么好笑,呵呵,哈哈哈……”

云峰狐疑地看了一眼越笑越开心的青青,问她:“青青姑娘不怪犬子和小女之前的胡闹吗?”

“云大人,初晴和云奕都是我的朋友,况且云奕之前在杭州还救过我的命,风娘和我来拜访云家,只是想来谢谢他而已。”

云夫人高兴的点头:“那真是太好了,奕儿和晴儿能有你这样的江湖朋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奕儿,晴儿,你们起来吧!”

听到父亲的话,云奕起身回道:“谢父亲。”说完他就瞪向那个差点害死他的妹妹,谁知那家伙居然朝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呃……”

云奕的嘴角抽了抽,青青走后,他能打这个家伙一顿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初晴,我终于要娶到你了

翌日,云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白黎。

“你来做什么?”

“初晴,大哥是不是在这里?”

“没有。”

不是暮向晚不想说,而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她现在还信不过白黎。

云峰的其他的人也是一样,毕竟之前云府入狱,都是拜白黎所赐。

白黎见状苦笑一声:“初晴,看来大家还是信不过我,你们,都在恨我吧?”

“白黎,恨不恨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之前的事情,云白两家变成了世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那你呢?初晴,难道你一点机会也不愿意给我了吗?”白黎说着握住了暮向晚的手。

“……”

暮向晚另一只手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又是这个话题,难道她真的到了出嫁的年龄吗?不论是马文才还是白黎,一见到她就会逼她做决定。

“我……”

“初晴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如果兄台依旧不肯死心,那就对不住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暮向晚心里‘咯噔’一声,转身了看过去,一袭青色长衫的马文才正站在云府门口,眼神凌厉,直勾勾地望着她。

下意识的,她收回了被白黎握住的手。

看到这一幕,马文才的眼神眼神变得更加深沉,胸中也升起了一阵怒火。

暮向晚明显感到周围的气氛有点变味了。

“马……马文才,你怎么来了?”

“云小姐,文才和老夫当然是为了提亲而来。”

话音刚落,马太守和一群侍从踏进了云府,还抬着一大堆聘礼。

“初晴,你……你答应嫁给他了?”

只是一瞬间,白黎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她不是说自己不会喜欢任何人吗?为什么?为什么会答应嫁给这个马文才?

“对不起,白黎。”

暮向晚想不出更好的回答,只能道歉。

这是她在贸县答应马文才的条件,除此之外,她嫁给马文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实行白发老人告诉她的回到现代的另一个计划。

“你不是告诉过我不会喜欢任何人吗?”白黎伸手拽住了暮向晚的手腕,眼神如同冬日的寒冰。

“你放开她!”

马文才走上前,拽住了暮向晚另一只手,像是在宣战般,直视着白黎眼中的愤怒。

暮向晚看着眼前互相较劲的两人,忘记了反抗,生平第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突然,一阵风吹了过来,绾起的青丝随风而起。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马文才和白黎都被眼前的女子吸引得失了神。

“这不是马大人吗?远道而来,老夫有失远迎,真是失礼,失礼。”

云峰的声音一出现,暮向晚即刻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弯腰行礼:“爹。”

“晴儿,虽说你和马公子和白公子认识,可是这样在外面和他们见面,未免太不妥了吧?”

“是,女儿知道了,那女儿就告退了。”

暮向晚如获大赦,匆忙逃离了现场。

云峰远远就看到门口的情况了,刚才一接到马太守的拜帖就出来接见,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一幕。

“云将军,晚辈马文才,是初晴在尼山书院的同窗。”马文才连忙双手作拳,低头行礼。

“我听奕儿说起过你,当时在杭州,是你救了奕儿吧?”

“云将军见笑了,晚辈当时只是举手之劳。”

云峰看着眼前英气逼人的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连连称赞:“马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啊!”

晴儿喜欢的人,应该就是这个人吧?

马太守笑道:“哈哈哈……云将军过奖了,没想到犬子居然之前救过令郎,看来我没两家缘分不浅啊!”

“谁说不是呢?马大人,里面请。”云峰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那马某和犬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走进大厅之前云峰转身对白黎说:“对了,白二公子,今天云府来了贵客就不便接待你了,还望多多海涵。”

白黎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不过脸上仍旧保持着笑容:“哪里,云将军多虑了,既然云峰来了客人,那晚辈就不打扰了。”

走到云府门口,白黎停住了脚步。

“初晴,我一直忍着不想对你出手,想让你心甘情愿地和我在一起,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说到这里,他眼神发狠,“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狠心了,如果最后的结果依旧是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那我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伪善的脸?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暮向晚坐在院子打了个冷颤:“阿嚏……”

这时,身上多了一件大衣,她转身一看,身后站着的人居然是马文才。

“你……啊……”摔下去之际,马文才急忙出手扶住了她,“小心,我又吃不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哪里来的衣服?”

“找你大哥云奕拿的。”

“我大哥?”暮向晚狐疑地看向马文才,“他不是很生气你之前去祝家提亲的事情吗?为什么突然间态度变了这么多?”

马文才耸了耸肩,坐在了石凳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把理由告诉他了,他很理解,而且很支持我把你娶回去,还说,巴不得你现在马上离开云府。”

听了这话,暮向晚脸都黑了,这个云奕,该死的叛徒!她不就在青青面前多说了两句话,至于这么记仇吗?

“你的名声在书院不好,在家里也一样。”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搞得你自己的名声在书院很好一样。”

马文才被逗笑了,点点头说道:“是,我是名声不好,可你也不好啊,这样,我们不就是天生一对了吗?”

“咳咳……”暮向晚刚喝了一口水就被呛住了,她生气地指着马文才喊道:“马文才,你想谋杀我吗?”

马文才一反常态,并没有反驳她,而是握住了她的手。

“初晴,我终于要娶到你了。”

“放开,院子里有人在,你快放开我!”

马文才抬头看了一眼四周,院子里确实有几个丫鬟和侍从在窃窃私语,他无所谓地笑了,在她耳边轻声说:“那又如何?反正你已经要嫁给我了,我握一下手又不会怎么样,成了亲之后,我想要的,可不止这么多。”

第一百四十六章双喜临门

暮向晚觉得自己幻听了,她的马文才之间的对话,是不是有点问题?

“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说什么呢?不要逼我动手揍你。”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暮向晚知道,她现在的脸色肯定不是正常色。

“动手?”看着眼前人微红的脸,马文才沉声笑道:“初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哈?”

“我说的想要更多只是想让你多喜欢我一点,你想到哪里去了?”

“噗哈哈哈……”马文才话音刚落,庭院八角门后面就传出了惊人的爆笑声。

暮向晚无语的瞪向那个角落:“出来,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八角门后依序走出来三个人,云奕、青青还有晓风。

果然是这几个好事者。

晓风不好意思地低头道歉:“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那个,白夜还需要照顾,我先走了。”说完就一溜烟跑远了。

晓风走后,暮向晚的目光又转向剩下的那俩人,青青和云奕一脸不自然,只能乐呵呵冲着她微笑。

云奕说道:“三妹啊,我们只是……只是来谢谢马文才当初救了在山崖下救了我们。”

青青闻言连忙点头应和:“是,是,云奕说的对。”

暮向晚双手托腮,直勾勾地看着两人,点头:“说,继续说,我倒要看看今天你们还能编出什么来。”

青青拉了一下云奕的衣袖,云奕笑着继续解释:“瞧你这话说的,关心一下自己的妹妹有错吗?”

“喂,你……”暮向晚刚要说话就被匆忙而来的海叔打断了,“三小姐,马公子,老爷和马大人让你们去大厅一趟。”

云奕朝暮向晚使了使眼色:“快去啊,愣着干什么?爹这会叫你们过去肯定是商量好良辰吉日,让你们成亲。”

暮向晚不情愿地起身,朝云奕喊道:“要你多事,一个大男人,和八婆一样。”

青青用绢帕捂着嘴偷笑,马文才听到这话,嘴角也微微上扬。

目送着两人离去,青青笑了笑转身看向一旁的云奕:“你妹妹真有趣,她真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为什么这么说?”

“女扮男装一个人去读书不说,还想办法救了曾被关入天牢的云家,听说昨天还独自一人去竹林坡从山贼的手中救了马文才,这样的才气,这样的胆识,当今世上有几人?”

“你真要把她夸到天上去了。”

“我哪有夸她,这是事实,就连风娘开口都称赞这样的女子,你居然还说她不好。”

云奕笑了笑,盯着青青清澈的眸子,调笑着问她:“青青,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到现在还喜欢三妹。”

“……”青青的脸彻底黑了,“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沉稳有担当的人,现在……”

“现在怎么了?”

“现在却发现你是一个头脑发达的笨蛋。”青青叹了一口气,转身欲走,“我该回青虎堂了。”

云奕闻言立刻从身后抱住了青青,双手将她圈在了怀中。“青青,别走。”

这一刻,青青忘记了挣扎,也忘记了该说什么。

“你来云府找我,现在就想离开了吗?”

“我……”

“别走可以吗?我们一起去求父亲,答应我们的亲事。”喜欢的人现在就在眼前,云奕不想就这样放她离开。

青青脸色微红,点了点头回道:“好。”

从之前在枕霞楼见到易容他的开始,她就已经渐生情愫,后来的绿柳坡相见和落入悬崖半个月的相处,她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当时名叫‘容烜’的男子,谁知,他竟然是真正的云奕。

恰好那张婚约书上的署名,就是云奕。

这大概是一段阴差阳错的姻缘吧!

起因就是云初晴,青青真的很感谢这个人,是她,让自己认识了现在的云奕。

藏在八角门后偷看的风娘眉毛跳了跳,这个臭小子,居然这么快就把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小姐拐走了,真的一点不甘心啊!

……

和马文才成亲的日子订好了,下月初二,离那天,还有十天的时间。

暮向晚有点无奈,对于这门亲事,这马家父子还真是一刻都不想耽误。

云府庭院,马文才开心极了,抱起暮向晚连着转了好几圈。

“初晴,我们终于要在一起了。”

为了和她在一起,这一路,走得太辛苦了。

“你放开我!”周围的丫鬟仆人都看着呢,暮向晚觉得特别丢人,想让马文才放下她。

“我不放,好不容易握住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像是宣誓一般,马文才的声音铿锵有力,坚定无比。

暮向晚第一次看到马文才如此开心的模样,像极了得到糖果的孩子。

可是她自己呢?

如果不是为了按白发老人吩咐的话去做,她根本不会就这么乖乖地嫁给他。

“这样真的很丢人。”

“哈哈哈……无所谓。”马文才爽朗的笑声在暮向晚耳边响起,一波又一波,传入她的耳中。

真是见鬼,她居然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的笑声,甚至还希望,这个人能走出小时候的阴影,永远这么笑下去。

……

云奕和青青的亲事也定下了来了,听到这个消息,暮向晚的开心不亚于马文才,这两人,终于要在一起了。

真没想到,她当时无可奈何的胡闹,居然促成了一段这么美好的姻缘。

云夫人眼见儿子和女儿都要成家,高兴得都快找不到北了,逢人就说这两件事,连丫鬟和仆人也不放过,以至于府中的人一见到夫人就连忙绕道走。

傍晚时分,晚霞染红了远处的半边天,看起来分外美丽。

送走了马文才和青青等人,暮向晚刚想进府,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马蹄声,转身看过去,原来是梁山伯和祝英台来了。

“你们怎么会过来?”

祝英台快速下马,高兴地跑过来抱住了她,说:“我们当然是来看看你了,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贸县哄抢军粮的事情朝廷已经不追究了。”

“真的吗?”

“是啊,前两天马文才刚撤兵贸县就爆发了鼠疫,山伯按照兰姑娘曾给他的方子救了全县的百姓,皇上不仅免了他的罪,还命他继续治水,造福贸县的百姓。”

暮向晚看向梁山伯,赞许地点了点头:“真有你的,山伯。”

“我也是误打误撞,朝廷不追究自然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治理水患了。”

“走,我们先进去坐吧!你们俩都站在外面,可就折煞我这个地主了。”

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看向她:“好。”

凉亭中,暮向晚和梁山伯祝英台三人把酒言欢,如同当年在尼山书院一样,月光洒了一地,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对了,你们两个都过来了,贸县不用管了吗?”

“呵呵……”祝英台脸上浮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这不是还有巨伯吗?所以我们才忙里偷闲,过来看看你。”

“哈哈哈……”暮向晚笑了,她已经想到了荀巨伯在书房伏案办公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不一会儿,三个人都有点醉了。

祝英台抬头问道:“这么说,你已经决定要嫁给马文才了。”

“是。”

“云兄,真是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梁山伯脸色微红,低头向她道歉。

“呃……你们不用有负担,这件事情是我自愿的,怨不得你们。”

祝英台握住了暮向晚的手,声音变得很沉:“初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们害得你落入这种地步,害得你不得不嫁给马文才。”

不得不吗?

暮向晚沉默了,说实话,嫁给马文才,她好像并没有觉得很委屈,也许,是因为白发老人当时说的那句话吧!

“初晴……”

听到祝英台的声音,暮向晚立刻回过神:“啊……你们两个够了啊,左一句道歉,右一句道歉,我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两人被她的声音吼得一愣一愣的。

“英台,你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祝英台点点头,踉跄着脚步跟着暮向晚到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英台,你听我说,我嫁给马文才是为了得到回去的方法,所以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痛苦。”

“那你当时为什么一脸苦恼?”祝英台指着暮向晚,一脸疑惑。

“呃……哪个人谁被逼婚心里会开心啊?”

“嗯。”祝英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

“我已经想通了,只要不是你祝英台嫁给他,即使是我,我也认了。”

沉默了一会儿,祝英台再次问她:“你不后悔吗?”

“现在说后悔有用吗?”

“是没用,但你要知道,你是不喜欢马文才,可马文才对你的心思可没那么单纯,成了亲之后你要怎么办?”

“我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和山伯的亲事,你娘那边怎么样了?”对暮向晚来说,回到现代的两把钥匙已经触手可及,这中间,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祝英台闻言,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娘的脾气很执拗,她不喜欢山伯,所以……”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娘的封建思想还是根深蒂固啊!”

说到这里,祝英台的眼里都是对她的羡慕:“初晴,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你有这么一个愿意听儿女意见的父亲。”

“要不,我去找你娘谈一下?”

“可是……”

“别可是了,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和你一起回祝家庄,山伯和我们一起去。”

“可是贸县那里……”

“你放心,我让大哥去贸县那里帮巨伯,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如果到了成亲那夜,被马文才发现我嫁给他的意图,不止是我,你和山伯之间也要完蛋了。”

祝英台的表情变得凝重,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们立刻出发。”

得知他们三人要一起回上虞,云奕说道:“我先送你们过去,然后再去贸县帮你们那个同窗,现在战乱频繁,万一在路上遇到山贼和叛军怎么办?”

“哪有那么夸张?”

云奕无奈:“我说三妹啊,你难道忘记了你之前去竹林坡去救马文才时得罪了清风寨的一伙山贼吗?我不放心你们三个,必须送你们过去。”

“好吧!”暮向晚见云奕一直坚持,没有再和他争论下去。

“那就劳烦云公子了。”

“呵呵,梁公子客气了,你们都是三妹的同窗,也算是我云奕的朋友,保护朋友的安危,本来就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暮向晚撇了撇嘴,这个云奕,什么时候说起话来变得这么冠冕堂皇?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云奕察觉到了自家妹妹不屑的目光,转身问道:“干嘛?你有什么不满的?你是看不起我云奕的武功还是怎样?”

“我哪敢啊?”

“你那表情分明就说明了一切,还在狡辩。”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认了。”

听到这话,云奕的眼角眉梢都开始抽搐:“喂,你是想死吗?如果想死,我成全你。”

“不想。”暮向晚眨了眨眼睛,直截了当地回了过去。

“哈哈哈……”一旁的梁山伯和祝英台看着这兄妹争吵的一幕,开心地笑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梁山伯的提亲

暮向晚和梁山伯、祝英台踏上了去上虞的路,途中,云奕一直寸步不离地护着他们。

看着高度警惕的云奕,暮向晚的心中一阵感动,云奕对云初晴这个妹妹,真的很好。

“大哥,你休息一下吧!”

云奕笑着转身:“嗯?你这没大没小的丫头,这会知道我是哥哥了?”

“干嘛?你是不是不习惯我一脸尊敬的叫你大哥啊?”

见两人又开始掐架,祝英台笑着劝道:“好了,你们兄妹两个,都已经吵了一路了,不嫌累吗?”

“英台,你不懂,他们这是越吵感情越好。”

听到梁山伯的话,四个人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随即都笑了出来:“哈哈哈……”

两个时辰之后,四人终于到了上虞,走到祝府门口,暮向晚转身对云奕说:“大哥,山伯可能要在这里待几天,贸县那里就靠你帮忙了。”

“知道了,你这一路上都嘱咐了我多少遍了。”

“谢谢你,大哥。”暮向晚再次向云奕道谢。

云奕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傻瓜,我是哥哥啊!对自己妹妹有求必应是应该的。”

“你这么说不怕我大嫂吃醋吗?”暮向晚故意逗云奕。

“怕什么?青青又不是小气的女子,怎么可能吃醋?而且吃的还是自己妹妹的醋。”

“自己的妹妹?”暮向晚复述了一遍这五个字,抬头,故作正经地说:“大哥,她还没嫁给你,你这么快就把人家当成一家人了?”

云奕摆了摆手,一脸无奈:“啊……好了,好了,我不和你斗嘴了,遇到你这个百年毒舌,我怎么说都赢不了。”

“你知道就好。”看到云奕吃瘪的表情,暮向晚得意极了。

云奕走后,梁山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叹道:“云兄,你的品状排名在尼山书院不是名列前茅吗?为什么云公子没有官职呢?”

“大哥拒绝了做官。”

“为什么?”祝英台好奇地问道,“一般士族的子弟,不都想要高官厚禄,一生荣华吗?”

“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想。”

云奕的人生就是如此简单,他不想被那些教条束缚。

这人呐,还真是奇怪,在尼山书院,很多学子拼了命读书想挤进士族的名列,而现在,有些士族却拼了命想挣脱这一切,比如云奕和白夜,难怪这两个人会成为挚友,果然是意气相投。

祝英台赞许地点了点头:“云家的人,果然个个都非池中之物。”

“说什么呢?”暮向晚翻了翻白眼,这个祝英台还真是会夸人。

“好了,我们快进去吧!我跑到贸县这么多天,爹肯定要急死了,娘肯定也生气了。”

“等等。”梁山伯拦在了两人面前。

暮向晚抬头问道:“干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想退缩?”

“不,不是。”梁山伯急忙摇头否认。

“那是为何?”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提前投递拜帖就贸然进去,这样太不礼貌了,英台的父母肯定也会不开心的。”

想到这里,祝英台点了点头:“是啊,我娘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她确实不喜欢别人突然登门拜访。”

“云兄,要不我们今天先递拜帖,明天再去吧!”

“这……”暮向晚有点犹豫了,提亲这种事情,当然越快越好了。

“云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着想,可是我如果想娶英台,聘礼、媒婆,肯定样样都不能少,你想让我就这样空手进去吗?”

暮向晚恍然大悟:“对啊,我都没想到,这样两手空空进去,祝夫人那个女权主义不生气才怪。”

祝英台无奈地扶额:“初晴,你就打算这样帮我?山伯能想到的东西,你居然没想到。”

“啊哈哈哈……”暮向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门,“你们这个时代的规矩我不太懂嘛,体谅一下。”

梁山伯好奇地问了一句:“云兄,什么你们这个时代,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开个玩笑。”

“哦。”梁山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进去了,初晴,山伯。”

“好。”

祝英台进去后,暮向晚伸手拍了拍梁山伯的肩膀,劝道:“别紧张,她娘不是王母娘娘,应该没那么难对付。”

梁山伯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不安的心情,转眼看着她:“难道你刚才就看出了我在紧张?”

“梁山伯,怎么说我也认识了你三年,你的心思我会看不出来吗?”

“我是不是很没勇气的一个人?”

“说什么呢?”暮向晚说着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心情,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怕失去,对吗?”

“是。”

“英台都能抛开世俗的观念和你在一起,你还在犹豫什么?”

……

第二天清晨,暮向晚和梁山伯一大早就去拜访祝府。

大厅里,祝英台一家人都已经在等他们了,祝员外人挺和善,面对她和梁山伯始终都是笑眯眯的,可祝夫人就不一样了,那人仅仅是坐在面前,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果然,有当王母娘娘的潜质,难怪祝英台这么怕她。

“云小姐,没想到你会和我们家英台一样,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说起来,你们还真有缘分呢!”

“是,我和英台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暮向晚真想骂娘,这个老巫婆,一直在找她说话,完全把来提亲的梁山伯晾在了一边。

这时,梁山伯起身,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吃惊的动作,他走到大厅中央,弯膝跪在了地上。

祝夫人沉声问道:“梁大人,你这是做什么?你堂堂贸县县令跪我这么一个身无官职的老妇,这不是折煞我吗?”

暮向晚看到这一幕满脸黑线,这王母娘娘虽然嘴上说折煞,但是脸上的神情分明高高在上,完全没把梁山伯放在眼里。

“伯母,我想娶英台为妻。”

看到梁山伯这样的举动,祝英台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山伯……”

梁山伯朝祝英台微微点头,他不想逃避了,他知道祝夫人不喜欢他,所以刚才故意忽略自己,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因为这些偏见退缩。

他对英台的感情,坚如磐石。

祝夫人冷笑一声,理了理袖口的衣袖,抬眼问道:“梁大人,难道没人告诉你,打断长辈的谈话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吗?虽然我祝家庄在官场上没什么权力,但是也不至于被当官的欺负。”

梁山伯连忙道歉:“是,刚才的事情是山伯的错,我知道,伯母你不想把英台嫁给我,可是我还是希望伯母能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和英台在一起的机会。”

暮向晚赞许地朝梁山伯伸出了大拇指,果然够爷们。

祝夫人心里异常生气,这个穷酸的梁山伯,凭什么娶九丫头?他根本不够资格!不过她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开始下逐客令:“好吧,那老妇我就明确地告诉你,英台她不适合你,你可以走了!”

祝英台见状,立刻弯膝跪在了母亲脚下,扯着她的衣袖求道:“娘,我求求你了,我和山伯是真心相爱的,求求你答应我们吧!”

“真心?你们知道什么叫真心?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真心,是可以被世俗打败的!”祝夫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威严,容不得商量。

“娘……”

“伯母。”

祝员外见形势有点不受控制了,连忙走上前劝道:“夫人呐,你看今天还有云小姐这个客人在,这样下逐客令是不是不太好啊?”

一旁的祝英齐也看不下去了,连连点头附和:“是啊,娘,山伯怎么说也是英台三年的同窗,您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你们全部给我住嘴!”祝夫人制止了说话的两人,真没想到,他的丈夫和儿子居然都胳膊肘往外拐。

想到这里,她转身看向了暮向晚,努力扯出了一抹微笑:“云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让你见笑了。”

“祝夫人,你听我说……”

暮向晚刚想说话,祝英齐就上前拦住了她。

“云小姐,今天的事情您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为什么啊?”

祝英齐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想帮他们,如果你不想让他们之间变得更难看就听我的,先随我出去,我娘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听到祝英齐的劝告,暮向晚忍住了即将出口的话,微微点头。

祝英齐转身说道:“娘,那我先送云小姐出去,您和爹好好劝劝英台,让她别在地上跪了,地上凉。”

“那就麻烦你了,英齐。”祝夫人说着再次一脸歉意地看向暮向晚,“云小姐,今天是祝府招待不周,来日一定设宴赔罪,还请见谅。”

暮向晚沉默了,这个时候她能说什么?

这个专制独行的王母娘娘,确实难对付极了!

难道地位和权力真的能让子女幸福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掌心之血

走到门口,祝英齐说道:“云小姐,真是对不起,让你看到了这一幕。”

“我倒是没什么了,主要是英台和山伯,他们真是太惨了。”

祝英齐叹了口气:“我娘就是如此,她非常看重士族地位,山伯虽是贸县县令,可是娘绝对不会把英台嫁给他的,刚才我拉走你也是为了保全山伯和你的面子,也不想让我娘对山伯的印象更差。”

“祝公子,恕我直言,你娘是不是一个特别专横的王母娘娘啊?”

听了暮向晚的话,祝英齐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哈哈哈……云小姐果然有趣啊!当时在书院见到你就觉得如此,果然,没让我失望。”

想到在书院的窘状,暮向晚倏地红了脸,真是太丢人了。“祝公子真爱开玩笑,我当时不是脚下崴了一下吗?又不是故意那样摔下去的。”

“哈哈哈……”祝英齐笑了,“云小姐先去客栈住下来吧!我会派人把英台的消息带你的,根据今天在大厅的情况来看,英台十有八九要被娘软禁起来了。”

“谢谢祝公子。”

“不客气,你是英台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那我先进去了。”

“好。”

暮向晚微笑着目送祝英齐进去,果然,天下的哥哥一般好呐,云奕如此,祝英齐也是如此,只是云奕比祝英齐幸福一些,他至少找到了可以终生相守的人,但这祝英齐呢?新婚之夜妻子逃走,最后沦落青楼,现在,已经不知所踪,听祝英台说,她这个哥哥真的很痴情,直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个逃跑的女子。

真是的,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个个都那么痴情?

算了,还是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想到这里,暮向晚抬头望着祝府的门匾,究竟怎样才能让那个王母娘娘妥协呢?硬拼肯定是不行了,只能智取。

……

祝府,大厅。

祝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九丫头和梁山伯一阵恼火:“九丫头,你给我起来!”

“娘,如果你不答应我和山伯,我就长跪不起。”

“那你们就跪着吧!要我答应你们在一起,除非我死。”说着,眼里没有任何怜悯转身朝门口走去。

祝英台转身看向一脸焦急的祝员外,微微一笑:“爹,你别担心我了,有山伯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怕,正好,我也想让娘看看我和山伯的决心。”

祝员外看了看自家夫人,又转身看着自己的女儿,伸出的手不知该放在何处,哎……这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呐,这夫人也真是的,为什么看不到这两个孩子的好呢?

梁山伯握住了祝英台的手,安慰她:“英台。”

祝英台感受到梁山伯掌心恰到好处的温度,心中一阵难受,她轻声说:“山伯,对不起,害你和我一起罚跪。”

“傻瓜,你为了和我在一起,吃了多少苦?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困难就退缩?英台,你放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放弃,我梁山伯今生今世只会娶你一个人。”

祝英台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门外的祝英齐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真是执着的两个人呐,不过他确实很佩服这两个人敢于面对世俗的勇气,换作是他,有可能都做不到。

……

暮向晚在客栈等了很久也不见梁山伯回来,到底谈得怎么样了,成与不成总要回来说一声,难不成那两个人都被王母娘娘关了起来?

想到这里,她刚想出去看看就听到了敲门声。

“是谁?”

“是云小姐吗?我是金福,是祝府的老奴,是九小姐让我给您带话来的。”

暮向晚打开门,门口站着的人确实是早上带她和梁山伯进祝府的金叔。

“云小姐,九小姐让老奴告诉你一声,她和梁公子现在正跪在大厅里求夫人答应他们在一起,让你不要担心了。”

“……”

暮向晚满脸黑线,这就是他们想到的办法吗?这个心肠硬的王母娘娘怎么可能轻易就妥协?

“金叔,这里哪里有马?”

“楼下几里外的马棚就有,怎么了?”

“我等一下写封信给英台和山伯,你帮我带回去,顺便告诉他们一声,我去一趟杭州,很快就回来。”

“好。”

夜里,暮向晚骑上快马朝杭州飞奔而去,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有点冒险,可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离嫁给马文才的时日越来越近,她想让祝英台尽快和梁山伯结成连理。

天蒙蒙亮时,她终于赶到了山上的月老祠。

推开月那扇红漆铁门,暮向晚环顾四周,喊了一声:“老人家,你在吗?”

奇怪,这里不应该是白发老人住的地方吗?难道他现在不在?

“嗯……”

听到声音,暮向晚转身看了过去,那个白发老人正坐在门外不远处的石头上喝酒,见她到来,开口问道:“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情来找老朽?”

“神仙也会喝酒吗?”

“哈哈哈……”白发老人听到这话仰天长笑,“姑娘,谁告诉你,老朽是神仙的?”

“难道你不是吗?”

白发老人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要再是不说为什么来这里,老朽要离开了。”

“等等……我有事情求你。”

“什么?”

暮向晚卷起了衣袖,露出了手腕上那个精致的手链,问老人:“如何能让别通过这个手链看到梁祝悲剧的幻境?”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上次在尼山书院英台相信我说的话不就是因为这个手链让她看到了未来吗?如果能让祝夫人看到这一切,她就会相信我了。”

“你想让祝夫人看到这些,继而成全梁山伯和祝英台吗?”

“不然呢?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马文才这个外在危机了,如果能过得了祝夫人那一关,两人肯定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是吗?”白发老人喝了一口酒,懒懒地问道。

“……”

这是什么态度?暮向晚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扯出一抹笑容:“不是你告诉我,只要祝英台嫁给梁山伯,再取到马文才掌心的血滴在手链的玉上,这样就可以在下一次强光照到这座月老庙时回到自己的时代,难道你是骗我的?”

“没有,只是……”

见白发老人欲言又止,暮向晚开口问道:“只是什么?”

“你真的决定要回现代吗?”

“不……不然呢?”

突然间,暮向晚觉得自己说话没了底气,在尼山书院发生的一切渐渐浮现在眼前。

想到这里,心有点痛,微微的,但还是可以感觉的到。

白发老人没有回答她,而是放下了酒壶,说:“把手链给我。”

“谢谢。”

虽然嘴上在道谢,可她这样做真的好吗?

让梁祝在一起固然很好,但一想到要在洞房花烛之夜取马文才掌心的血滴在手链的玉上就有点过意不去。

如果这么做的目的被知晓,那个人,必定会恨她入骨。

第一百四十九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次日夜里,暮向晚终于赶回了上虞,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两个人应该不会还在跪吧?还是去祝府看看情况再说。

走到门口,刚好碰到了祝英齐,对方一看到她就把她拽到了祝府的偏门门口。

“你现在不能进去。”

“怎么了?那俩人是不是现在还在跪着?”

“英台晕倒了,娘在照顾她,梁山伯还在跪着。”

“什么?”

这个王母娘娘真是狠毒,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晕倒也不答应这门亲事,到底在死磕什么啊?

“哎,你先别冲动,依我看,娘的心已经有点动摇了,毕竟英台是她最疼爱的小女儿。”

“可是梁山伯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啊,要是再跪下去出的可是两条人命。”

“这你就说错了,娘她在考验梁山伯呢,男子汉大丈夫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怎么照顾英台?”

“这……”暮向晚无言以对,祝英齐的说法她倒是有点新鲜啊,这个王母娘娘有那么好心吗?

“大公子,不是这样的。”

祝英齐转身看着说话的人:“银心,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在照顾小姐吗?”

“大公子,云小姐,我刚才偷听到夫人和梁公子在大厅的谈话,夫人……夫人正在骗他离开。”

“他们说了什么?”祝英齐问道。

“刚才,夫人用小姐威胁梁公子,说这么下去他只会拖累小姐,让他尽早离开小姐。”

“娘怎么会做这种事情?真是太过分了。”

“八公子,云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暮向晚有点无语,明明现在已经没有了马文才的阻碍,怎么还是这么麻烦?

祝英齐转身问她:“云小姐,你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就不知道你们肯不肯配合我了。”

“你说说看。”

“先别急,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两位,祝夫人疼英台吗?”

听了暮向晚的话,祝英齐斩钉截铁地回道:“娘很疼英台,上次英台责怪娘烧了梁山伯写给她的信,我看到娘哭了,她执意不让英台嫁给山伯,也是不想让英台以后吃苦。”

暮向晚点了点头:“那就好办了,这个办法一定能够逼祝夫人妥协。”

……

祝英台做了和以前相同的一个梦,她梦到了上次初晴在书院给她看到的那个山伯去世的梦。

“不要……”

祝英台大喊一声从床上惊醒,浑身都被汗浸湿了,她喘了几口气喊道:“山伯,山伯你在哪?”

好想下床去找梁山伯,可是没走几步路就重重地摔倒在地。

好痛!

“英台……”祝夫人看到女儿醒了,连忙走进房间扶起了她,“你才刚醒,大夫说你要好好休养。”

祝英台拉住了母亲的衣袖问道:“娘,山伯呢?山伯在哪?”

听到这个名字,祝夫人的表情变了,声音也变得冰冷:“为了他都变成了这样,还想把命搭进去吗?”

闻言,祝英台的泪水像决堤一样,朝母亲喊道:“娘,你根本就不懂山伯,不懂我,更不懂感情!山伯对我来说就是一切,你把他贬得一文不值,我讨厌你,讨厌你!”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祝英台倔强地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我说过,你破坏我和山伯的感情就是要我的命,如果你再阻挠我们在一起,我就死给你看!”

“啪”话音刚落,祝夫人一巴掌打在了祝英台的脸上。

“英台,你太不懂规矩了。”祝夫人忍住了心底的怒气,朝门外喊道:“来人!给我看住小姐,要是出了事情,唯你们是问!”

“是,夫人。”

祝英台坐在地上,捂着被打的脸一脸委屈,地上很凉,但是她的心更凉,她最尊敬的母亲,十八年来第一次打她。

“为了那个穷小子你居然这么敢和我说话,真是放肆!祝英台,我告诉你,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你执意想嫁给梁山伯,就先从我的尸骨上踏过去!”

祝英台浑身的凉意渗到了骨子里。

为了阻止她和山伯在一起,她的母亲居然也以死相逼。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小姐,你先起来吧!”银心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连忙扶起了坐在地上的祝英台。

“银心,我该怎么办?娘不让我和山伯在一起。”

银心看了一眼周围的丫鬟,说:“你们先出去,我劝一下小姐。”

“好。”

房间里的丫鬟走出去后,银心掏出手帕擦干了祝英台脸上的泪水。

“小姐,你别伤心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对了银心,山伯他怎么样了?”

“梁公子那里有八公子照顾,没事的。”

祝英台盯着前方,目光变得呆滞:“银心,娘刚才说让她成全我和山伯,除非从她的尸骨上踏过去。”

“小姐,你别担心了,云小姐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初晴她说了什么?”

银心起身,把房间的窗户全部关上了,她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紫色的小瓶子,递给了祝英台:“这个办法有点冒险,小姐,你愿意赌一把吗?”

“怎么赌?”

“置之死地而后生,用这条命,来逼夫人妥协。”

……

夜里,祝英台服毒自杀了,祝府乱成了一团。

祝夫人找了好多大夫来诊治,但是所有的大夫看过后就只有一句话:毒性太强,已经没有脉搏了,还是准备后事吧!

“英台……英台……”祝夫人神情呆滞,想跑到女儿的身边,可脚下被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娘……”祝英齐连忙跑上前扶住了母亲,看到这样脆弱的母亲,他有点于心不忍,可是为了让娘妥协,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没想到云小姐居然会想到这种办法来逼母亲妥协。

这招确实够狠,也最有效。

“我的女儿啊……”祝员外抱着祝英台泪水流了下来,“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丢下爹一个人啊?”

“小姐……”银心假装擦了擦眼里的泪水,这个办法确实好冒险,事后夫人和老爷要是知道真相,一定会杀了她的。

不过她豁出去了,为了小姐和梁公子能在一起,就算是死,她也认了。

祝夫人走到祝英台身边,刚想伸手触摸一下自己的女儿,被祝员外挡住了,祝员外朝她吼道:“都是你,为什么要阻止英台和山伯在一起?现在好了,女儿也没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英台的性子很倔,现在呢?你把英台还给我!还给我!”

祝夫人的眼泪流了出来,心好痛,真的好痛,她最疼爱的小女儿就这样离开她了吗?

因为自己那该死的执着。

“啊……英台,英台,娘对不起你啊!”

祝府上下的侍从,看着老爷和夫人如此绝望,都流出了眼泪。

“爹,娘……”

看着这样伤心的父母,祝英齐的眼眶也发红了,刚要上前说话就被身后扮成丫鬟的暮向晚拉住了。

“别去。”

“可是这样下去,爹和娘的身体……”

“如果现在收手,不止是山伯和英台未来会完,你、我、银心,还有英台,我们四个都会完蛋,你也不想看到英台赔掉自己的终身幸福吧?”

祝英齐看向了父母,想到英台,脚下又退回了一步。

梁山伯听到消息后几乎是爬到了英台的房间,他呆呆的望着躺在祝员外怀中毫无生气的英台,双目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掏空,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暮向晚看着这一幕,心沉了下去,她握紧了双拳,忍住了想去扶梁山伯的冲动,他的表情,真的太让人心疼了。

“啊……”一声沉闷的吼声划破了这不安的夜。

“英台,我的英台……”

梁山伯身上已经没有力气起身了,他强撑着一丝力气,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地爬向祝英台。

祝夫人看到后指着梁山伯吼道:“都是你,都是你害死我的英台,你赔我的女儿,你赔我啊!啊……”

“娘,你别这样。”祝英齐的眼泪落了下来,走上前扶住了几近发狂的母亲。

梁山伯终于爬到了祝英台的身边,他握住了祝英台的手,流着泪笑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早知道你会因为和我在一起而丧命,我永远都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看到这种至死不渝的深情,暮向晚的泪水顺着眼角落在了地上。

即使,她知道祝英台是在诈死。

“英台,如果早知道你为了梁山伯会付出生命,我就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了,女儿,娘求求你了,快点睁开眼睛看看娘。”祝夫人说着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心脏,“如果可以,让娘替你去死,让娘死啊!”

“夫人……”银心连忙扶住了夫人,“银心求你了,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早知道,千金难买早知道呐!”

“谁?”

低沉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门外走进来一个手持拂尘,白发齐眉的老人,暮向晚眨了眨眼睛,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她刚要说话就被白发老人阻止了,那人用眼神示意她现在不要说话,她只得乖乖站在原地。

“你是……”祝夫人抬头问道。

“老夫可以救那位姑娘。”

“真的吗?”祝员外一脸高兴,“老先生,你真的能救我的女儿?”

“自然。”

暮向晚心里一惊,这个白发老人要搞什么?祝英台本来就是假死,哪里用得着救?

第一百五十章悲剧的千古传说,已经彻底改变

祝英齐见状,立刻拉过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你请来的吗?”

“不是,但你放心,他应该是来帮助我们的。”

“那就好,吓我一跳。”

白发老人看向抱着祝英台的梁山伯,问道:“要救这位姑娘,必须要一命抵一命,你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吗?”

“老人家,你真的能救英台?”梁山伯如死灰的眼中,闪出了希望的光。

“能救她的,是你,还是刚才的问题,你愿意牺牲自己吗?”

没有任何犹豫,梁山伯温柔的眼神看向祝英台,说:“我愿意,只要英台能够活过来,这条命算得了什么?”

暮向晚突然有点想拔了那个死老头子的胡须,他到底在搞什么鬼?祝英台本来就活着,现在被他这么一搅和,全乱了。

“好。”白发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祝员外和祝夫人,“这位年轻人愿意为了你们的女儿放弃自己的生命,你们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祝员外立刻问道:“老先生,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英台这么喜欢山伯,要是知道山伯为她而死,她一定也活不下去。”

白发老人看向祝夫人问道:“那你的想法呢?”

“老身也不同意这样的做法,如果救回英台,英台肯定会为了梁山伯再死一次,这样的结果,英台也一定会……”祝夫人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再出任何事情。”

梁山伯放下了怀中的祝英台,慢慢走到了白发老人面前,跪了下去。

“老先生,求求你救救英台。”

“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吗?”

“是。”梁山伯说着朝祝英台的父母磕了个头,“祝伯父,祝伯母,英台好了之后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这……”祝员外和祝夫人互看一眼,说不出话。

梁山伯又磕了好几个响头,继续说道:“山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山伯死后,希望你们可以帮忙照顾一下我娘,她只有我一个儿子,如果我不在了,她一定会崩溃的,求求你们了。”

祝夫人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这就是英台一直爱着的人吗?

原来,他真的很爱英台,为了她,居然可以欣然赴死,没有丝毫犹豫。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刚拿出拂尘,就被人一把抓住,他抬眼一看,原来是气急败坏的暮向晚。

“呃……你这么瞪我干什么?”

暮向晚沉声说道:“你到底玩什么把戏?你要是敢乱来,我要拔了你的胡子,英台她根本就……”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声打断了:“这一切我都知道。”

祝夫人看着眼前丫鬟打扮的人,一脸疑惑:“你……你不是云将军的三女儿吗?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在祝府?”

“呃……这个……”暮向晚挠了挠头发,她总不能说她就是这次事件的元凶吧!

祝英齐连忙走上前打圆场:“娘,是这样的,今天云小姐想进来看看英台,可是怕您在气头上不同意,所以就打扮成了这样。”

“对对对,可是没想到一进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暮向晚连连应和。

祝夫人叹了口气:“你有心了,只是没想到英台她会这么傻。”

梁山伯发现了暮向晚的意图,抬头说道:“云兄,你别劝我了,没有英台的世界,我一天也待不下去。”

“……”

暮向晚无言以对,这个呆子,她实在找不出话来反驳,总不能现在就说出这是一个骗局,真是急死人了,她使劲地抓了抓头发,想缓解一下焦躁的心情。

白发老人无奈,在她耳边小声说:“你放心好了,老朽这么做是为了让祝夫人看清梁山伯的为人,你这么聪明怎么想不通这一点呢?别担心了。”

暮向晚傻在了原地,原来这个老头子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你没骗我?”

“老朽什么时候骗过你?”

听了老人的话,暮向晚乖乖地退到了一边。

白发老人转身,低头看着跪着的梁山伯:“你躺在那位姑娘旁边,老朽这就救她。”

梁山伯按照老人的吩咐躺在了祝英台身边,他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英台,从今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只是有点遗憾,遗憾再也见不到你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抬手轻摆了一下拂尘,拂尘中突然射出了一道亮光,将两人包围起来,一屋子的人全部都傻了眼,这个白发齐眉的老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是神仙不成?

不一会儿,祝英台紧闭的双眸微微一动,然后缓缓睁开。

祝夫人和祝员外见祝英台醒了,连忙跑到床边扶起了她。

祝夫人高兴地说道:“英台,你终于醒了。”说着她看向白发老人,激动溢于言表,“老人家,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女。”

白发老人摇头,微微一笑:“老朽只是举手之劳,不碍事。”

祝英台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头,抬头就问:“爹,娘,山伯呢?山伯在哪?”

祝员外看了一眼旁边躺着的梁山伯,表情黯淡无比:“山伯他……”

“山伯他怎么了?”

祝英台刚说完就看到了身边静静躺着的梁山伯,她高兴地说道:“山伯,你在这里啊!”

对方依旧静静地躺着,没有反应。

“山伯你怎么了?”

祝夫人和祝员外都看向了别处,不愿意见到女儿伤心的样子。

暮向晚刚要说话白发老人就抬手朝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这个死老头,现在祝英台醒了,谎要怎么圆下去啊?这些和当初的计划完全不一样了。

“山伯……山伯……”祝英台双手发颤,探了探梁山伯的鼻息,“山伯,怎么会这样呢?娘,山伯他到底怎么了?”

一屋子的人都低下了头,没人回话。

这时,白发老人说话了:“他为了换你的命,牺牲了。”

“什么?山伯为什么会这么傻?为什么啊?”祝英台的泪水流了出来,“不要,山伯,我不要你死!”???

暮向晚一脸问号,这祝英台不是假死吗?何来换性命这一说?况且她这个主谋、祝英齐和银心都在这里,她连问都不问就相信了这一切,还哭的这么伤心,确实有点奇怪。

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了年头,难道说……她转眼看向了白发老人,他正望着她微笑。

果然,这是一场戏。

见身后的银心和祝英齐一脸懵掉的表情,暮向晚压低了声音对两人说:“你们放心好了,他们两个都没事,现在的英台,在做戏。”

两人恍然大悟,连忙点了点头。

祝员外和祝夫人看着一直流泪的祝英台,转身,同时朝白发老人跪了下去。

“爹,娘……”

祝英齐刚想上前就被暮向晚拽住了。

“别去。”

“云小姐,可是这……”

“你好好看下去。”

白发老人看着这一幕,故作惊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祝夫人低下头,沉声说:“老妇自治罪孽深重,害了自己的女儿,如果可以,希望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换梁公子的命。”

祝员外连忙说道:“不,老先生,我的女儿英台不能没有山伯,反正我的年龄也大了,能有几年好活?还是用我的命吧!”

祝英台咬住嘴唇转身看着父母,强忍着想哭的冲动,死死地攥住了衣服的一角,没想到,爹和娘居然可以为了她替山伯去死。

“这件事情老朽办不到。”

“我也一起求你了,老人家。”祝英齐说着也跪在了地上,虽说自己知道是在做戏,可爹和娘都跪着,他这个做儿子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也求您了。”银心说着也跪了下去。

祝府的其他人见状,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求老先生救救梁公子。”

此刻,只剩下了暮向晚一个人傻站着。

呃……这种感觉,真是蠢透了。

暮向晚转眼看向祝英台,对方一脸痛苦,眼里不停地溢出泪水,想必是因为假死骗了父母而内疚吧!

也是,如果是自己做出这种事情,肯定也会不安。

“喂,你们这是做什么?说到底,这件事还不是因为你们祝家因为门第之见造成的悲剧,现在想挽回,不觉得太迟了吗?”

祝夫人看了一眼祝英台和梁山伯,又看向白发老人,表情变得很认真:“只要老先生能救回这孩子,老身答应你,再也不阻碍他们了。”

“此话当真?”

“老身愿用祝家历代祖先起誓,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祝夫人此刻说出的话,句句肺腑,字字真心。

祝英台闻言,再也忍不住了,她跪了下去,紧紧地抱住了母亲,哭着说:“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想到娘为了她,居然退让到了这一步。

祝夫人伸出手抱住了英台,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英台,是娘对不起你,要是知道你会为了梁山伯轻生,娘肯定不会逼你的。”

“娘……”祝英台抽噎着,心中的内疚感更深了。

“既然如此,老朽答应你们,救回这位年轻人。”白发老人说着叹了口气,要是早点理解,哪里这么多事呢?

“真的吗?老先生真的愿意救山伯?”祝员外高兴地抬头问道。

“是,你们都出去吧!这里这位姑娘留下就好了。”白发老人说着指向了跪着的祝英台。

“好。”祝员外开心地扶起了祝夫人,“夫人,我们出去吧!让老先生好好救山伯。”

祝夫人微微点头。

“娘,我也来扶您。”祝英齐见事情圆满解决,起身跑到了母亲身边。

暮向晚笑了笑,出去之前重重地拍了一下祝英台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靠你了。”

祝英台微微点头:“我知道,谢谢你,初晴。”

“这是应该的。”

虽然这个计划被白发老人掺和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但终究是成功了。

这段悲剧的千古传说,已经彻底改变。

第一百五十一章替嫁诱饵

没等到梁山伯醒过来,暮向晚就被迫骑马飞快赶回了云家,原因是云初晴的母亲要带她去做嫁人前的准备。

一踏进书房,云峰就板着脸问她:“奕儿去哪里了?你们两个到底搞什么?这亲还成不成?”

呃……她能说不想成吗?

“爹,大哥他有点事情还在贸县,不过应该马上就赶回来了。”

云夫人端了一杯茶走进书房,见云峰脸色不好,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老爷,晴儿已经回来了,我已经约好了绸缎庄,等一下我们马上就过去了,你可千万别骂她了。”说着她朝暮向晚使了使眼色,“还不快回房间准备一下,发什么愣?”

“哦,晴儿知道了。”反应过来后,暮向晚连忙跑出了书房,生怕云峰又突然发难。

接下来的几天,量身试衣,挑首饰,定做出嫁的礼物,学习出嫁的规矩,没有一刻停歇,暮向晚都要被折腾到吐血了,怎么古代嫁人这么麻烦?早知道她不答应马文才的要求了,真的要累死了。

一回府她就想回房睡觉了,谁知云夫人满脸笑容地拉住她说道:“你的鸳鸯枕还没绣呢!不行,必须绣了再睡觉!”

“什么?绣鸳鸯?”暮向晚以为自己幻听了,这不是在逗她吧?

“对啊,女子出嫁前都要自己绣这些的,不然要被夫家笑话的,你是云家的三小姐,更不用说了。”

暮向晚黑着脸说:“娘,你干脆杀了我吧!我连针都没拿过,你让我绣鸳鸯?我还是去睡觉吧!”

绣什么鬼鸳鸯,这不是难为人吗?难道古代的姑娘不会绣东西就嫁不出去了吗?

“不行,你不能走。”云夫人的表情一改往常的温柔,变得很严肃,“你后天就要出嫁了,要是绣不好,要一辈子走霉运的。”

“走就走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云夫人闻言,一把扯过暮向晚的耳朵,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嘶……疼疼疼,娘你做什么啊?”

“你爹之前说你变了我还不相信,现在总算知道了,你怎么能这样呢?都十八岁的姑娘了,居然连刺绣都不会。”

暮向晚真想翻白眼给这个云夫人看,要是古代的女子当然会绣了,可是她来自遥远的未来,会绣才有鬼。

“娘,我真不会啊!”

云夫人笑了笑安慰她:“别担心,我教你。”

“知道了,那你先放开我再说。”

“这还差不多。”云夫人说着放开了揪着她耳朵的手。

真是奇怪,这个云夫人怎么这几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这貌似是她的婚礼吧?难道知道女儿要嫁人,为娘的都是这种癫狂心态吗?

……

成亲前一天,暮向晚收到了祝英台的来信,信上说祝夫人已经同意她嫁给梁山伯,亲事定在了半个月之后。

半个月啊,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正盯着信封发呆的时候,云奕闯了进来,吓得她立刻把信藏在了身后。“大……大哥,你怎么了?”

“晴儿,白尚书糟景王弹劾,全府上下都被定了死罪,秋日后问斩,现在整个朝廷都在通缉白夜和白黎。”

“什么?”暮向晚手里的信掉在了地上,“怎么会这么突然?景王和白尚书不是一伙的吗?”

云奕眉头微皱:“也许和白夜拒绝了凌夕郡主的亲事有关,景王这么做,分明是要过河拆桥。”

“除了在我们家藏着的白夜,白黎也逃了对吗?”

“是,只不过……”

“不过什么?”

“白黎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很暴戾,他逃走之前杀了白府几十口人,现在恐怕已经落草为寇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暮向晚轻声呢喃,她第一次觉得士族之间的斗争远远比自己看到的可怕多了。

“三妹,我现在最怕的是你出事。”说到这里,云奕看着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我怎么了?”

“明日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白黎一直都很喜欢你,他怎么可能放过夺走你的机会?更何况他现在落草为寇,心里肯定有很多怨念,我怕……怕他会伤害你。”

暮向晚笑了笑:“大哥,你别杞人忧天了,没你想象中那么可怕,再说了,我又没有哪里对不起白黎,他为什么要害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白夜和晓风,他们两个现在藏在云府也不安全,朝廷迟早会搜到这里来的。”

“也是。”

“大少爷,小姐,老爷让你们去大厅。”

听到晓风的声音,暮向晚回道:“好,知道了。”然后目光转向了云奕,“这话你绝对不能告诉晓风,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

云奕无奈地扶额:“我知道了,要你鸡婆。”

晓风望着大少爷和小姐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凝重,其实刚才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白夜知道后肯定会伤心吧!

算了,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了。

可那个白黎太过于危险,万一小姐明天出嫁出了意外怎么办?

……

天色渐暗,一轮圆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照耀着大地,月光凄迷阴迷,渲染了这个寂静的夜。

云奕的房间门口,站着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娇小身影,那身影在门口踌躇不定,许久,还是伸手敲开了眼前的房门。

“晓风,你怎么来了?”

“大少爷,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云奕眉头微皱,轻声问道:“什么事?”

这个丫头的眼神,和以往的她好像不太一样。

晓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抬眼,一字一顿地对云奕说:“大少爷,明天请让我扮成小姐,替她出嫁。”

“啊?”云奕微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明天小姐出嫁的路上,白黎一定会出面阻止,为了不让小姐出事,我愿意当诱饵。”

“笨蛋,你说什么呢?万一你出事了,白夜怎么办?”

“大少爷。”晓风说着跪在了地上,眼神坚定无比,“没有小姐就没有现在的我,如果小姐出事了,我一定会怪罪自己,大少爷,也许晓风这么说对云家不太礼貌,可是在我心里,小姐就是我的姐姐,是我的亲人,我绝对不会让任何危险因子靠近她,即使是白夜劝我,我也会义无反顾地代替小姐去面对危险。”

“晓风,你……”云奕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此时此刻,他竟然想不出一个字来拒绝眼前求他的女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一命抵一命

夜里,暮向晚睡在床上,翻来覆去,试了多少次都睡不着,呃……她这算是婚前焦虑吗?

想到这里,她猛地坐起了身子,真是有病啊!婚前焦虑就不说了,居然是为了那个冷眉冷眼,不解风情的马文才,到底是这个世界不对劲了,还是她不对劲了?

这时,窗外有一个黑影闪过。“谁?”暮向晚披了件外套,拿起床边的剑就追了出去。

察觉到身后有人,刚想转身就后颈一痛,失去了知觉。

云奕抱着怀中的人放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后,转身对身后的晓风说:“我已经把她带来了。”

“谢谢你,大公子,那我也该回去准备了,要想明天骗过老爷和夫人,必须得戴上白夜做好的面具呢!”

“等等。”晓风要出去时,云奕叫住了她。

“大公子还有事吗?”

云奕看着眼前的女子,郑重说道:“晓风,你放心,明天出嫁我一定护送你到马府,决不让你出任何差错。”

晓风点头,笑容温暖如春:“知道了,大公子。”

如果这一刻,云奕能够认真地记住这个女子脸上的笑容,那他以后就不会在没能保护好她的悔恨中度过,这是晓风失去性命之前的最后一个微笑。

……

暮向晚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

回去的第一件事,她就去找自己的朋友,谁知朋友家的门却大开着,家里一片狼藉,好像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她想出去问一下邻居,踏出房门却看见门外已是一片战场。

这个地方是……是东晋时代?为什么她又回来了?

“向晚……向晚救我。”

听到这个声音,暮向晚猛地回头,她看见自己的朋友身穿着古代女子成亲时的喜服倒在血泊中,伸出手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小南,你怎么了?”她立刻跑到了朋友身边扶起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向晚,向晚,我被杀了,被杀了……”朋友说着一口鲜血吐到了暮向晚的手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晓风,你醒醒啊!”

“晓风,啊……不要……”

等等,暮向晚心里一咯噔,这两个声音不是云奕和白夜的吗?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地回响在她耳边?晓风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白夜和云奕喊出的声音都那么悲伤?尤其是白夜,似乎是在声嘶力竭地大喊,这么绝望的呼喊,就好像是晓风已经不在了……

等等,小南她……转眼看过去,刚才穿着古代喜服的小南已经消失了。

这一刻,暮向晚真的怕了。

她抱紧了自己开始发痛的头,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跑了很久也找不到出口。

“小姐,小姐……”

是晓风的声音。

暮向晚高兴地转身,却看到了让她血液几乎凝固的一幕。

晓风穿着喜服,浑身被箭射中,头发上、脸上,衣服上都是鲜血,她伸出手不停地呼唤着眼前的她:“小姐,小姐……”

“晓风,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晓风露出了微笑:“小姐,还好这次出嫁的人不是你,能保护到你,我真的很开心呢!”

暮向晚头脑中的一根弦仿佛崩坏了,这不是真的,这是梦,一定是梦!

“啊……”她大喊了一声,想缓解此刻的恐惧。

“初晴,你醒醒,醒醒。”

意识深处传来了模糊的呼喊声,女子眉毛微微一动,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身穿着红色喜服的马文才,暮向晚瞬间惊讶地睁大了满是泪水的双眸,几乎是一瞬间,她反射性地坐起了身子,朝后退去。

“马文才,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她的声音沙哑得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这里是马府。”

“马府?”

暮向晚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成亲的喜服,而马文才喜服上的肩膀处却有一大片血迹,那样的深色,刺痛了她的眼,她伸出手颤抖地指着那片血迹,尽量保持着最后的冷静:“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停地暗示着自己:不是真的,梦里发生的一切,肯定不是真的。

“初晴,你别这样。”马文才试着平复眼前女子的心情,“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希望你能冷静地听完。”

“晓风在哪?晓风在哪?”暮向晚不想,她一点也不想听马文才接下来的话,准备下床时,他立刻抱住了她。

“你别碰我!”

暮向晚挣扎着,可是马文才环在她腰上的手力道更重了。

“你别闹了!晓风已经替你死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又能如何?”

看着眼前女子的反应,马文才已经猜到了,她肯定是在梦中看到了什么,所以一醒过来才会那么反常。

“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骗我!”暮向晚的泪水流了下来,朝马文才吼了过去,“晓风为什么会死?这不可能,不可能!”

“她早就知道白黎会在半路埋伏,所以穿上了喜服替你出嫁,我也是在半路上遇到袭击才发现新娘根本不是你,而是你的丫鬟。”

“啊……”暮向晚抱紧了自己的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喊了出来。

马文才没有阻止她,只是静静地陪在身边。

“初晴。”

“你出去啊!滚啊!”暮向晚拿起手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我不想再看到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非要娶我,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马文才,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你好好冷静一下吧!”

马文才的表情似乎极力想掩饰自己的不愉快,但是眼里的失落出卖了他。

“滚!”这一声‘滚’声嘶力竭,混着沙哑的声音,根本不像是人发出来的,暮向晚从没有想过,她的声音会变成这样。

马文才走后,房间陷入了一旁死寂。

暮向晚准备下床,可是脚下一软却摔在了地上,她现在连哭,都没有力气了。

桌上的红烛一闪一闪,给整个房间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床内叠着好几条大红绸缎的棉被,其中一条因为她刚才的大闹已经乱成了一团,环顾四周,无论是窗户上、墙上,还是床边的镂空花雕上,都贴满了大大的‘囍’字。

真是可笑,这就是她的洞房花烛夜,用晓风生命换来的洞房花烛夜。

“哈哈哈……”暮向晚仰头长笑一声,笑容里有着一丝凄苦,她起身,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将桌子上放着的东西全部砸在了地上。

红烛顺势落在了地上,触到了大红色的桌布,‘哄’的一下烧了起来……

暮向晚看着窜起来的火焰,心里居然有一丝开心。

下一秒,她闭着眼睛朝后倒去,躺在了地上,然后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溢了出来……

墨晓风,你是蠢还是怎样?

为什么要为了我赔掉这条命?

你这么做,是想让我以后的人生都活在内疚之中吗?

罢了,既然这样,那就一命抵一命吧!

这样,也许就好了,谁也不会欠谁了。

房间内的火越烧越大,浓烟滚滚,惊动了院子里的护卫。

“糟了,来人呐,着火了,夫人的房间着火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绝望

杭州正值五月,天气渐暖,桃花已落尽,不知不觉,满院子的海棠栖满了枝头,奈何,蝴蝶难留。

马文才望着这片开得繁茂的海棠花,一阵感慨,这花的颜色,似桃花又非桃花,记忆浅如落叶,轻轻落在水上,泛起阵阵涟漪……

曾经的一切,已经回不来了。

战场杀敌,平定贼乱,面对生死他都不曾畏惧过,可是现在他真的怕了,怕他会彻底失去那张明媚的笑靥。

前天夜里,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护着怀中已经晕过去的人从大火中闯了出来,但是醒过来后的初晴完全变了一个人,她不会笑,不会说话,只是望着窗外发呆,虽然他派了丫鬟贴身不离地照顾,可是她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甚至动都没有动过。

从救她出来那天他没再踏进过她的房间一步,怕再刺激到她的情绪。

“文才兄……”

听到声音,马文才转身看了过去,祝英台、梁山伯和荀巨伯三人焦急地跑了进来。

“你们来了。”

梁山伯看着几乎浑身都缠着绷带的马文才,吃惊地问道:“你的伤……”

“不碍事。”

荀巨伯立刻说道:“你都被火烧成这样了,还不碍事?”

眼前的马文才,身上多处被大火烧伤,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同窗这么久,这个人一直都高高在上的强者,现在却为了救初晴变得这么狼狈。

“只要初晴没受伤,我的伤算的了什么?”

听到这话,三人的表情变得凝重,祝英台抬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晓风会坐在花轿里?初晴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马府?”

“是云奕和晓风商量好的,他们早就知道落草为寇的白尚书二公子白黎会在半路出手,所以兵分两路,走水路将初晴送到了这里,而我去接的那个新娘,就是为了她而死的晓风。”

梁山伯沉声说道:“失去最亲近的人,初晴现在一定痛苦死了吧!虽说晓风是她的丫鬟,可是她们之间的感情更像是姐妹。”

“我去看看她。”

“等等。”祝英台伸手阻止了神情焦急的荀巨伯,“还是我去吧!现在可能除了我,她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英台,你有把握劝好她吗?”

祝英台摇了摇头看向马文才:“我也不是很清楚,这种痛苦,我明白,如果是我失去银心,我也许会和她一样,不,或许比她更严重。”

“英台,求你了。”

祝英台叹了口气,马文才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居然会放低身份求她,放在以前,‘求你’这两个字在这个人口中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这个人,和以前相比,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

“她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想看着她这样一蹶不振。”

……

暮向晚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晓风的怯怯的表情,温柔的笑脸,她从来没想过,看起来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居然可以为她放弃自己的生命。

白夜,应该恨死她了吧!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来到东晋,促成了梁祝,却毁了这一段姻缘,现在的她,连面对白夜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攥紧了衣角,恨恨地咬紧了牙关,马文才为什么要把她从大火中救出来?

她死了,也许就把可以把这条命还回去了。

“初晴。”

听到这个声音,暮向晚没有回头,而是轻声说:“是你啊,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心思招待你喝茶。”

祝英台的鼻子变得很酸,她即刻走上前抱住了眼前的女子,沉声说:“别这样了,求你了。”

“别……这样?”暮向晚呢喃着这几个字

“初晴,我明白你的痛苦,真的明白,你为了我和山伯走到了这一步,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祝英台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

“英台,这事不关你的事情,如果我不嫁给马文才,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初晴……”

从没见到眼前的人是这种绝望的表情,祝英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劝她。

“英台,是马文才让你劝我的吧?”

“不是,我是听到消息赶过来的。”

暮向晚低着头,任凭眼里的泪滑落。

“英台,如果我把这条命还给晓风,是不是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不行!”

冷冽的声音传了进来,暮向晚抬头看向了门口,白夜和云奕闯进了她的房间,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夜,她再一次深深地体会到了自己的罪孽。

当初风度翩翩如画般俊美的男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原本乌黑如墨的发丝早已变得乱糟糟,深深陷下去的眼眶显示出他无止尽的绝望,脸上的表情也被面如死灰代替……

晓风的死,居然让这个男子变成了这般模样。

“白夜……”暮向晚的声音沙哑得似乎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

“云初晴,你想用死来解决一切吗?”白夜瞪大了发红的眼睛,下一秒似乎要冲过来将她拆骨扒皮。

“我……对不起!”

“对不起?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就能解决一切吗?一句对不起就能把晓风还给我吗?啊?”

想到那张温柔的笑脸,想到这段美满的姻缘,暮向晚心中的理智再一次荡然无存,她刚想抓起梳妆镜前放着的蝴蝶簪子就被云奕拦下,他厉声吼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我现在还能做什么?”

云奕转身,挡在了暮向晚面前,对白夜说:“这件事情是我的主意,如果我当时没有答应晓风替嫁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今天的惨剧了。”

“是你答应她的?”白夜声音发颤,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是。”

下一秒,云奕弯膝跪在了白夜面前,低着头忏悔:“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的过错,但这件事情终究是我答应的,和晴儿无关,如果你非要杀一个人才能解恨,那就杀我吧!反正,在看到晓风死的那一刻,我就想用这条命还她了。”

听到这话,暮向晚的神清变得异常激动,她一把冲上去揪住云奕的衣领,朝对方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把晓风还给我!还给我啊!”

“晴儿,是我对不你,对不起晓风,更对不起……白夜。”

云奕声音哽咽,抽出了腰上的剑,抬头,递向面前的白夜,他的表情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第一百五十四章白夜入狱

看到这一幕,祝英台用双手捂住了嘴,眼泪落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啊……”暮向晚捂着头大喊了一声,下一秒,便承受不住压力,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初晴……”祝英台看到后,连忙扶起了地上的人,“初晴,你醒醒,醒醒啊!你怎么了?”

“晴儿……”云奕看着晕倒的人,一阵心疼,祝姑娘说的对,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错的到底是他们,还是战乱四起的时代?

暮向晚醒来后已经是三天后的夜里了。

床前,祝英台正强打着精神陪着她,见她醒了,祝英台一扫脸上的阴霾,高兴地说:“初晴,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人了,你都昏睡了整整三天了。”

“白夜在哪?”

“白夜他……他……”

“他怎么了?”看到祝英台欲言又止的样子,暮向晚猛地起身,但是头却隐隐抽痛,“嘶……”

“你怎么了?头还在痛吗?”

“白夜她到底怎么了?英台你快告诉我啊!”暮向晚一着急,直接抓住了祝英台的手。

“三天前,在你昏倒过后没多久白夜就被搜到马府的朝廷官兵抓走了。”

暮向晚身上一阵无力,放开了祝英台。“你说什么?白夜他……”

说到这里,祝英台声音变得低沉:“那天你晕过去之后,有人给朝廷通风报信,朝廷派了大队人马围住了马府追捕白夜,白夜为了不连累大家,被带走了,而马文才,也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牵连,被革职一段时间。”

“什么?咳咳咳……”暮向晚想说话,可是却一直咳个不停。

祝英台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劝道:“初晴,你先别激动。”

“我……咳咳,我怎么能不激动?白家秋后就要问斩了,如果白夜被抓,他肯定会死的。”

“初晴,你现在病成这样还能做什么?想救白夜,先养好身体再说。”祝英台死死地按住暮向晚的肩膀,不肯松手,“现在朝廷只是把白夜抓走了,就算要问斩也是秋后,你现在去说不定救不了他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我……”

“初晴,你听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自从遇到你,我就相信人定胜天,你的到来,已经改变了我的感情轨迹,所以我相信,如果我们肯努力,一定能救回白夜。”

听到祝英台这些话,暮向晚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

“真的,会有办法吗?”

祝英台微微点头:“我已经给娘写了一封信,动用朝廷中的关系调查这件事情,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你放心,你对我有恩,现在你的事情就是我和山伯的事情,祝家庄虽说不是权势之家,但是朝廷,会给我们几分颜面的。”

“谢谢你,英台。”

“别说这个了,你恢复了之后我就要回去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祝英台说着放开了刚才按住暮向晚肩膀的手,山伯和巨伯因为公事已经先回贸县了,现在她也得回祝家找娘商量这件事。

“我知道了。”

暮向晚点了点头,关心则乱,晓风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她的头脑已经远远不如祝英台清醒。

“对了,云奕现在在哪?”

“他回云府了,说是去找云将军商量怎么救白夜出来。”

“嗯。”

回去也好,毕竟,她现在还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他。

……

祝英台走后,暮向晚强撑着身子起床,慢慢走到了窗边,抬头,静静地望着那一轮明月。

想到的晓风,她的心依旧很痛很痛。

“晓风,我欠你这条命,等救出被朝廷抓去的白夜,再还给你。”

月光洒满了整个府邸,马府内无论是屋顶、树梢还是院子里的石凳和草地,仿佛都沉浸在了这样的月色之中。

窗户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背过身,萧条的背影看起来无比寂寥。

暮向晚收回目光时还是瞥到了那抹身影,是马文才,一阵难言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次成亲的是非对错,她已经不想再去纠结。

现在白夜被抓,她一定要振作起来,想办法救出白夜,即使对方现在恨她入骨。

“终究还是开始了。”

身后苍老的声音响起,暮向晚没有回头,而是扯出了一抹苦笑,开口问道:“白黎就是我的劫吗?”

“你只说对了一半。”

“还有另一半呢?”

“在马文才身上。”

“在他身上?”听到这句话,暮向晚终于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先别说这个,你打算什么时候取他的掌心之血祭玉?”

“对不起,我现在根本没这个心思。”

晓风因她而死,白夜被抓,性命危在旦夕,如果她还一心想着自己回到现代的事情,那就太不是人了。

“哎……”老人轻叹了口气,“你这样下去也于事无补,这个世界,谁生谁死都是注定。”

“别和我说什么注定,如果注定是对的,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者说,我的到来,只是你安排的一个游戏?”

“嘶……这个嘛!”白发老人彻底被眼前的女子说的话堵住了,她已经猜中了大半。

见白发老人无言以对,暮向晚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再次望向了窗外。

“救回白夜,我会找机会取血的。”

“那老朽就提前祝你成功了。”

“成功吗?”她出声呢喃着这三个字,成功了又有何用?成功了,晓风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时候的暮向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以后取掌心之血的行动,会彻底让马文才发狂,也彻底让她,陷入另一个噩梦之中。

……

接下来的几天,马文才一直不在府中,倒是马太守来过府中多次,对方的态度很恶劣,比起之前在书院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必是因为她的原因让马文才革职还在生气吧!

这样正好,反正她也不想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出门的时候,暮向晚被门口的护卫拦住了:“少夫人,请留步。”

呵呵,少夫人,这对她来说还真是一个讽刺的称呼。

“怎么?你们的马少爷连我的自由也限制了吗?”

“少夫人,是少爷吩咐我们要保护你的安全,少爷说在他回来之前,一定不能让少夫人出门,您就别为难属下了。”

下一秒,暮向晚就抢过门口护卫的剑,打倒了那两个护卫闯了出去,马文才这是在小看她吗?这些人,还没有资格能拦的住她!

起风了,天气变得阴沉沉的,黑云布满了整个天空,仿佛在讥讽芸芸众生一般,将大地笼罩在一片绝望之中。

明明是五月的风,吹到人脸上却像是刀割一样。

暮向晚左手提着酒壶,右手牵着马,来到了晓风的墓前,轻声说:“晓风,我来看你了。”

“小姐,你教晓风读书好不好?”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小姐,晓风……晓风不敢去!”

“啊……小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想到过去在尼山书院相处的一幕幕,暮向晚的眼角又变得湿润,这个名为‘晓风’的女子,真的已经离开她了。

心痛得几乎忘记了呼吸,如果当初她能早点发现晓风的异常,也许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

白黎,想到这个人,暮向晚咬牙,紧紧地握紧了双拳,力气大到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的肉里,鲜血顺着手,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不甘心,真的太不甘心了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既然你已经恢复,我就没有必要再守礼

不一会儿,暴雨像是打开了阀门,开始在山林中肆虐,疯狂地倾泻而下,似乎要将这山上的一切吞噬殆尽。

墓碑前的暮向晚像是看不到这一切,任凭雨水浇在身上,自顾自的拿出两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点,给对面的杯子里倒了一点。

“晓风,已经记不起上次和你喝酒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一杯又一杯,混着雨水的酒,苦涩得让人难以下咽,但她还是喝了下去。

“你的白夜被朝廷抓走了,不过你放心,就算豁出我暮向晚这条命,我也要护他周全,即使要和整个晋代的礼俗抗争。门阀制度又如何,历史又如何?如果能保护你所爱的人,我会用尽一切力量,即使会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暮向晚说完起身,目光冰冷,抬手,将手里的酒壶摔碎,表示坚守这个誓的决心。

“我不会让你万劫不复的,即使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也是我替你承担。”

听到这个声音,暮向晚倏地转身,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人,是马文才,他和她一样,浑身已经被这大雨淋湿,那双墨色的瞳孔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多到她甚至不想再看一眼。

自从洞房花烛夜的大火之后,虽然同住在马府,可是他们两人再没有见过一面,更没有说过一句话。

与其说是和马文才赌气,但实际上更像是她和自己在赌气。

这件事,其实错不在马文才,而她,在绝望下,把所有的不满和怒气发泄到了他身上。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你现在最想见的人应该就是晓风了,所以我就找来了。”

马文才刚出行宫就听到她打伤护卫闯出马府的消息,所以直接骑着快马飞奔到了这里。

事实上,他没有猜错,她果然在这里。

对话之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终于,马文才开口了:“初晴,我们回去吧!再待下去要着凉了。”

暮向晚没有移动脚步,她盯着马文才的眼睛,说出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马文才,虽然你娶了我,但我们这种关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你应该找一个愿意陪你共度余生的人。”

听到这话,马文才眉头一皱,似乎在压抑不满的情绪,语气里也有了一丝不耐烦:“是不是夫妻不是你说了算,云初晴,你听好了,你已经嫁入了马家,就是我马家的人。”

都到了现在,她还在说这种话?

马文才承认,因为她的这些话,他瞬间愤怒到了极点,她到底知不知道,他为她付出了多少?如果现在放弃,那他的真心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

“随便你了。”暮向晚面无表情地上了马,飞奔而去。

几个时辰后,两人几乎是一同回到马府的,此时,已是深夜,马府除了门口的几个守卫,其他人都已经休息了。

暮向晚一进房间就准备关上门,可是下一秒,随后而来的马文才伸出手拦在了门中间,推开了她即将关上的门。

“你做什么?”

虽然语气很冷,但是她的情绪中有了一丝不安。

“你不是说我们不像夫妻吗?那今晚,我们就表现得像夫妻一点。”静谧的夜色中,男子锐利的黑眸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你别发疯了。”暮向晚说着就把马文才往门外推,可是伸出的手却被他抓了个正着。

“初晴,你应该不会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

“什……”

下一刻,她就被眼前的人霸道地拉入怀中,两人早已被大雨淋湿的衣衫紧紧贴在一起,隔着衣物,她听到了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她的耳膜,也扰乱着她的心。

“别这样!”暮向晚想推开那人,可是却被抱得更紧。

“别怎样?”

马文才说话的气息喷在她耳边,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明明淋过雨浑身发凉的身体,现在却变得燥热无比。

“马文才,我告诉你,你别得寸进尺。”

“呵呵,得寸进尺?”

马文才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大笑了一声,那笑声,在暮向晚听来居然夹杂着悲哀。

“初晴,我们已经成亲了,这样的接触也叫得寸进尺?之前因为晓风的死你一蹶不振,我不愿意在那个时候碰你,可是现在你既然恢复了,我就没有必要再守礼了。”

听到马文才冰冷的声音,暮向晚头皮都要炸了,她用尽力气推开了马文才,“你别碰我!”喘了口气后,她迅速抽出了腰间的剑,抬手指向了那人,“你要是敢乱来,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下一秒,她的剑就被马文才握住,一动也动不了。

“你……”

“即使你的武功很高,但是我们之间始终存在着力量上的差距,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暮向晚手里的剑被马文才折成了两半,掉落在地。

马文才垂着眸,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压,顾不得刚才被断剑划破的伤口,一步步逼近眼前后退的女子。

“初晴,是你逼我这么做的,既然你的心不在我这里,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

暮向晚被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

摇曳的烛影,映出了马文才此刻阴郁的表情,这一刻,她真的怕了,她从来都没想过,成亲以后要面对怎样的马文才。

“如果你敢碰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当你决定嫁给我的时候,就应该会想到今日,你知道吗?我对你啊,天天都抱有这样的想法。”马文才声音低沉,脸上更是阴晴不定,“而且,你的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了,反正你已经这么恨我,我还怕会多一点吗?至少这样,你能永远记住我马文才这个人。”

说着他大步逼上前,将墙角的人圈在怀中,然后抬起一只手捏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唔……”暮向晚睁大了双眸,嘴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一只手不停地捶打着马文才的肩膀,另一只手拼命想推开他,可是却仍被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不要!

她绝对不要受到这种侮辱,这样比死了还难受。

感觉到身下人不断的挣扎,马文才变得更加恼火,猛地用双手抓住了她胸口的衣服,用力向两边撕开,‘刺啦’一声,暮向晚上身的衣服被尽数撕破,瞬间,莹白如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了马文才眼中……

第一百五十六章恶意诅咒

唇上传来刺痛感,马文才反应过来后放开了怀中的人,抬手擦了擦被咬破的嘴唇,放在眼前一看,手背上全是鲜血。

呵呵,她果然够恨他,刚才的力道,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突然失去了环在腰间的手支撑,暮向晚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微微喘气,上身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撕破,她不想用这副样子和马文才对峙,只能低着头抱紧了自己。

刚来到这个世界,她想过一千种一万种她和马文才对峙的场景,可是万万没想到,是这最屈辱的一种。

“马文才,你这个懦夫!你只会靠武力胁迫别人屈服,这样的你,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马文才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行为,大笑一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那你呢?只会想到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考虑到别人,你知道吗?听到你在晓风墓前说的那些话我有多生气?生气到,我恨不得立刻毁了你!”

暮向晚没有抬头,听着头顶传来的暴怒声,原来马文才发狂是因为她在晓风墓前说过的那些话。

可那些都是她最真心的话。

“是,我是娶到你了,可是你的心,从来没有打开过,云初晴,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啊?”

暮向晚心中觉得委屈,抬头回了过去:“那我希望你找到共度一生的人有错吗?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你到底要我如何?”

“咚”听到这话,马文才一拳打在了墙上,看着原本冷若寒冰的脸已经变得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的手背渗出了鲜血,目光中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像刀子一样凌迟着暮向晚。

“闭嘴!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今天晚上绝不会放过你,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敢踏进这个房间半步。”

这一刻,暮向晚害怕到了极点,她知道,马文才说到做到。

“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才会明白?我想要的人,只有你。”沙哑低沉的声音伴随着门被关上的声响,都被淹没在了门外这一场大雨之中。

……

从那夜争吵过后,暮向晚生了一场大病,一直高烧不退,几天几夜,马文才几乎没合过眼,在床前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即使愤怒,但看到她病得这么严重,终究是不忍心。

马文才望着昏迷中的人,细碎的发丝下,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血迹,眉头始终紧蹙着,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

也许,那夜的他真的吓到她了。

这时,一个守卫跑进来跪在了地上,低头行礼:“大人。”

“说。”

“谢丞相派人传来消息了。”

“什么消息?”

“皇上说重新考虑一下青虎堂提出的要求。”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守卫退出去后,马文才把冷毛巾敷在了暮向晚的额头上,一改之前的暴戾,柔声说道:“初晴,白夜应该是有救了,这下,你就会开心了吧!”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少爷,老爷来府上了。”

马文才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回道:“知道了,你先过去通传一声,我马上就过去。”

父亲能来府上,想必是为了他这次被朝廷革职的事情吧!看来,争吵是在所难免了。

转眼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马文才轻声说道:“来人。”

话音刚落,门外走进来一个貌美的女子,那女子一身素色衣衫,乌发如墨,肌肤似雪,但是眉眼间却藏着一丝冷冽。

“公子。”那女子弯腰向马文才行礼。

马文才微微点头,起身说道:“言菁,你照顾好她,我去书房见一下老爷。”

“是。”

言菁紧握的双拳暴露出了她的不甘心,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没见,这个人居然成亲了,而且他娶的人不是上虞祝家的祝英台,而是和他在尼山书院同住三年女扮男装的云初晴。

这个老天爷,真是太会捉弄人了,这么一来,她当时放火去烧祝英台的行为不是太蠢了吗?

云初晴,云初晴,像是诅咒一般,言菁恨恨地默念了这几个字好多遍,她走到床前冷冷地盯着床上躺着的女子,乌云般的秀发散落在睡枕两侧,病中的她虽然娇弱,但是却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曾经认为比容貌自己不会输给任何人,可是见到床上的这个女子,她动摇了。

难怪马公子曾经对她说过今生只会爱一个人,这样倾国倾城又有胆识的女子,哪一个男子不会心动?

……

马文才走进书房时,父亲正背对着他饶有兴致地欣赏墙上的字画。

“爹。”

听到声音,马太守转身,冷笑一声:“怎么,革职的这些日子你倒是清闲起来了,居然还有心思挂这些名家字画。”

马文才低声说道:“爹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用不着专门来我府上来拐弯抹角。”

“哼!”马太守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水被打翻了,一时之间,水浸湿了桌上的纸。

“你还真是长能耐了啊?”

“如果爹是来指责我的,那我可要请人送客了。”

“文才,你太放肆了!”

“呵呵。”马文才嗤笑一声,“我再怎么放肆,也比不过马大人在家里金屋藏娇啊!”

“你……”

‘啪’马文才被马太守打了一巴掌,他摸着被打的脸,抬眼望着父亲,笑意只增不减:“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吗?爹,我现在不在府上住着,你也不用怕我看见,那个美人,哦,不,应该是那个美丽的金丝雀,你也该把她放出来透口气了。”

“你……”马太守摸了摸发痛的头,瞬间一口气提不上来。

“爹,您要是身体不好,就不要来我这里受气了,万一您出点什么事情,做儿子的可担待不起。”

马太守扬起的手,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他压下了心中不断冒出的怒火,这个飞扬跋扈、冷心冷性的儿子,可是自己当年手把手教出来的啊!

“文才,我今天过来不是和你吵架的,我来是想和你谈一谈关于云初晴的事情。”

“如果你是来劝我休了初晴,恕不能从命,我和爹不一样,爱上的人不会就那么轻易地抛弃。”

“这么说,你是不肯听我的话了?”马太守沉声问道。

“哈哈哈……”马文才笑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父亲,“听话?爹,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才娶到云初晴,现在你叫我放弃,未免太可笑了吧?”

“可是云家现在是景王攻击的对象,如果你继续留着云初晴,迟早会被连累,这次的革职不是一个例子吗?”

马文才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无所谓,即使是撤掉官职,我也绝不会放手。”

“你,你……顽劣不堪!”马太守被马文才气到无法反驳。

“爹,你根本不明白她的存在对我的意义。”

即使到现在,她还没有完全属于他。

“文才,你不要执迷不悟了,美貌的女子多的是,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是吗?”马文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爹是那种为了前途可言毁掉发妻的人,儿子今天真是受教了呢!”

“你……”

马太守再次抬起的手被马文才拽住了,他冷声说道:“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你不想让我们父子之间闹得更难看,就不要做得太过分。”

“马文才,你是想忤逆犯上吗?”

马文才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示意了一下门外:“爹,天色不早了,初晴生病了,我还得照顾她,恕不远送!”

“文才,你真的要和爹对着干吗?”

马太守放低了姿态,声音也变得柔和,虽说他们父子不和,可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往绝路上走,好不容易得到现在的士族地位,放弃太可惜了。

马文才闻言甩开了父亲的手,面无表情地走出了书房。

这样的父亲,根本就无法交流,都到了现在,他还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娘的死,真是太不值了。

转眼瞥到门外不知所措的马统,马文才沉声对他说:“马统,送老爷回府,我回房间了。”

“是,少爷。”

马统连忙应声,他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没想到少爷居然这么在乎云小姐,为了她,和老爷撕破脸到这种地步,他从小就跟在少爷身边,现在的一幕,他想都没想过。

……

马文才回到房间,言菁正在照顾云初晴,他挥了挥手对她说:“你出去吧!我来照顾她。”

“是。”

言菁缓缓地走到门口,途中又折了回去。

马文才察觉后抬头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面对眼前人难得的关心,言菁跪在了地上,开心地向他道谢:“言菁谢谢公子收留,以后必当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情。”

“你不要会错意了,我会收留你只是因为马府现在丫鬟很少,没人照顾初晴罢了。”

“没……没关系,我只要能留在马府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言菁心里恨到了极点,但是脸上仍旧在微笑,此刻,心中的不甘、愤怒,还有嫉妒一齐涌了上来……

云初晴,如果你活在这个世上,马公子绝对不会看我一眼。

所以,为了我和马公子的未来,你还是去死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作为妻子,你该学会侍奉夫君

清晨的光线从窗户中透了进来,照亮了还有些许灰暗的房间。

暮向晚缓缓睁开了眼睛,好刺眼的阳光,揉了揉发痛的头,翻身想起床,可是一转眼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浑身一颤,下一秒,便不受控制地喊了出来:“啊……”

刺耳的声音惊醒了马文才,他睁开眼就看到了面前惊慌失措的脸。“你喊什么?”

“你为什么……”想到晕倒之前的发生的事情,她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已经换好了,“这……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那天夜里你浑身发热晕倒在地上,在你退热之前,我一直都在房间照顾你,还有你的衣服,是我帮你换上的。”马文才回答的很干脆。

“滚,快滚啊!”暮向晚抽起枕头就朝马文才砸了过去,语气更是恶劣到了极点,“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伪君子,我要杀了你!”

马文才表情骤变,抓过枕头,顺势攥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

暮向晚虽然吃痛,但是仍旧不肯低头,屈辱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了马文才的手背上。

“马文才,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我一会让你后悔娶了我。”

话音刚落,马文才就用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然后抬起另一只手轻抚了一下散落在她额间的秀发,冷笑道:“是吗?那我还真是有点期待呢,阔别几年,我还真的有点怀念我们在尼山书院争斗的日子呢,云初晴,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了。”

“你……”

无视暮向晚的愤怒,马文才轻佻一笑,在她的耳边说:“不过我提前告诉你一声,在这期间,你作为妻子,也该学会侍奉一下自己的夫君,比如说,昨晚。”

“你做梦!”

“做不做梦不是你说了算,你最好明白,你的身份已经不是东阳云家的三小姐,而是马家的少夫人。”

马文才说完后就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转身下了床,其实他昨晚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她静静地睡了一晚。

暮向晚咬紧了牙关,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但却作不出任何反应。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什么事?”

“少爷,少夫人,谢丞相来府中了,他正在大厅里等你和云小姐过去。”

“知道了。”

梳好妆出门前,身后的马文才冷声叫住了她:“等一下。”

“干什么?”

对方拿起了桌子上的蝴蝶簪子,轻轻地插入了她的发髻之中。

“这样好多了,我说过,不要轻易摘掉我送你的生辰礼物。”

暮向晚很想抬手抽出这根发簪,可是却始终下不了手。

现在的她,已经懦弱到完全不像几年前在尼山书院的自己了,甚至可笑到,让马文才予索予求。

两人刚一踏进大厅就跪在了地上朝谢安行礼:“相爷。”

谢安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起来吧!”

马文才起身后问道:“谢丞相,是不是事情出了什么变故?”

“不不,不是这样的。”谢安连忙摇了摇头,“其实是皇上,他很满意你们两个的教学方式,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时间再去教行宫的几位皇子功课。”

“相爷,我……”

“晴儿,你不愿意吗?”谢安喝了一口茶问道。

暮向晚犹豫了一下,朝谢安磕了一个响头:“相爷,求求你救救白夜,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斩首。”

刚失去心爱的晓风,再加上家里的变故,白夜现在肯定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谢安眉头微皱,转眼看了看马文才,又看向地上跪着的人,轻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老夫也无能为力。”

听到这话,暮向晚心里涌出了一丝绝望,直接朝面前的谢安吼了过去:“为什么?白夜他根本没有错啊,为什么皇上要连他一起杀?晓风已经死了,凌夕郡主和景王还想怎样?”

看到眼前的人情绪变得激动,马文才连忙伸手钳住了她的肩膀,然后抬头对谢安说道:“相爷请恕罪,初晴她是因为晓风过世了,这段日子情绪一直不稳定,所以才会出口顶撞您。”

“哎……”谢安叹了一口气,“老夫明白,只是凌夕郡主仗着太后的宠爱,皇上也拿她没辙。”

呵呵,没辙?

仅仅一句没辙就抹杀掉了多条人命,这样的时代,还真是让人绝望到了悲哀的地步。

“相爷,烦请您回禀圣上,说我重病在家,无法去行宫。”

“晴儿,你这是欺君之罪。”

“那又如何?”暮向晚无所谓地起身,冰冷的眼神看向谢安,“当今圣上既然帮不了我,那抱歉,我也帮不了他,人生在世,任何事情都是对等的。”

谢安在一瞬间被这个女子的眼神震惊到了,普天之下,也许只有这一个人敢拒绝皇上赐予的一切。

比起荣华富贵,她更想要的是身边的人平安。

“既然你不想去,老夫也不逼你了,你好好在家休息,老夫这就回宫回禀皇上。”

“谢相爷。”

谢安走后,暮向晚脚下一软,坐在了椅子上,不是因为怕谢安怪罪,而是怕救不回白夜。

自己的力量,果然还是太渺小了。

“怎么?这么快就绝望了吗?”马文才靠在门口,仿佛在嗤笑她此刻没有出息的行为。

暮向晚没有说话就向门外走去,谁知没走几步就被马文才一把拽住。“怎么又是这种冷漠的态度?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早上刚说过的话。”

“放开!”

“不放!”

仿佛是在和她较劲,马文才没有一点要放开她的意思。

暮向晚刚想发火就瞥到了站在马文才身后不远处正在微笑的女子,那个人,不是马文才曾经在山贼手中救下来的那个言菁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公子,云小姐,该吃饭了。”言菁笑着说道,但是看着两人的眼里却闪过一丝阴毒。

“你为什么在这里?”

不知为什么,暮向晚一见到这个人就像极了炸毛的猫,讨厌的理由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清楚。

“是马公子可怜我,见我无家可归,就让我留在了马府。”言菁微微一笑,温柔的目光看向了马文才。

“是吗?马公子还真是有心了。”暮向晚的声音里都是嘲讽,顺便甩开了马文才的手,“你最好少靠近我,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杀了你都有可能。”

“哈哈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我的夫人。”马文才似乎很开心,反而和暮向晚开起了玩笑。

回到房间,暮向晚就拔下了发髻中的蝴蝶簪子,用力地摔在了梳妆台上,马文才这个人,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

上虞,祝府书房。

祝英台问道:“娘,真的没办法了吗?”

祝夫人叹了口气,说:“英台,不是娘不帮你,只是,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景王,我们祝家庄不便卷进去。”

“景王?”祝英台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这个人应该就是当时让云家入狱的幕后黑手。

“娘,那你有查到什么吗?”

“说到这里,娘倒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朝中好像有人在调查景王谋反的证据,但是具体是谁,娘用尽了一切关系也查不到。”

“那应该是云将军吧!毕竟早就和景王结仇了。”

“不,不止是云府,好像还有一股势力,从云小姐嫁给你那位同窗马公子就开始了。”

听到娘说这话,祝英台有点吃惊:“是吗?除了云家,朝中居然还有人敢和景王作对。”

“英台,你就那么想救云小姐的那位朋友吗?”

祝英台点了点头:“是,初晴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想再看到她难过了,毕竟,她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

门外,祝员外和祝英齐偷偷朝里面看,祝英台发现后一脸无语地说道:“爹,八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哈哈哈……”祝员外笑了笑走进了书房,“我这不是担心我的宝贝女儿在和她娘说什么,过来看看嘛,对吧?老八。”

“啊?”祝英齐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祝员外瞪了一眼后立刻点头,“嗯,是这样没错。”

“你们父子两个又想做什么?”祝夫人沉着脸问道。

“夫人,你看你这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我真的是担心你们才过来的。”

“那我也得信呐。”

一旁的祝英齐见瞒不下去了,干脆开口说出了实情:“是这样的,爹过来是想让英台去绸缎庄试衣服,做成亲前的准备。”

“你们真是……”

“哎……夫人。”祝员外连忙走上前,笑着握住了自家夫人指着他的手,“我这不是替我们的宝贝女儿着想吗?她和山伯好不容易经历生死修成了正果,怎么能不好好做准备呢?”

想到云初晴,祝英台叹了口气:“爹,八哥,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是初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绸缎庄。”

祝英齐问道:“是白家入狱的事情吗?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

“是。”

“哎?英台,爹怎么觉得你对云小姐比对你八哥还好啊?”

听到祝员外的话,祝英齐一脸委屈地看向祝英台:“爹说的是,好像真是这样啊,英台,你这有点过分了啊!”

看到这样的哥哥,祝英台有点哭笑不得:“八哥,你真是够了,我哪有啊?”

“你让爹和娘评评理。”

祝英台深吸了一口气,对祝英齐说:“八哥,这么说吧!你、爹还有娘是我的最亲的亲人,山伯呢,是我的心上人,而初晴,是我生死之交的朋友,士为知己者死,为她做任何事情,我都心甘情愿。”

第一百五十八章回门

暮向晚要出门时再一次被守卫拦住了,她没有看守卫,冷声说道:“你们给我让开!”

“少夫人,少爷吩咐过……”

“住嘴!少给我提那个人的名字,我现在要回一趟云家办事,你们最好少拦我,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打!”

“这……”两人守卫互看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上次他们已经领略过了,这个云小姐的武功可真不是盖的。

“让开!”

两个守卫见状立刻单膝跪在了地上,说:“少奶奶还是不要难为属下了,如果您执意要出门,先杀了我们再说。”

暮向晚迅速抽出了腰间的剑,冷声道:“好,如果你们这么希望我杀了你们,那就去死吧!”

说着就抬手朝那两个守卫劈了下去。

“少奶奶,请您住手!”一个很好听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暮向晚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除了那个看起来娇滴滴的言菁还能有谁。

“怎么?你想阻止我?”

言菁绕到了暮向晚的面前,弯腰行礼:“少夫人恕罪,赵虎和孙杨也是奉了公子的命令做事,你就饶了他们吧!”

“呵?”暮向晚冷笑一声他,抬起了头,“我说言姑娘,我真想问一下,你在马府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

言菁明白眼前这人的意思,脸色变得惨白,连忙跪在了地上,低头说道:“少夫人恕罪,我……我只是想替赵虎他们求情,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暮向晚将剑插入了腰间,伸出手指抬起了言菁的下巴,虽然她在笑,但是语气里多了一丝威胁:“知道这个家的主人是谁就行,虽然我很讨厌马文才,但是请你记住,我现在才是马文才名正言顺的夫人。”

“是,是。”言菁闭上了眼睛,咬着牙回道。

暮向晚冷哼一声踏出了马府,其实自己并不想说出这些话,可是她一看到这个言菁装出柔弱的样子就讨厌,而且她刚才只是想吓吓守卫的两个人,并没有真的想动手,谁要她鸡婆,拿着鸡毛当令箭,如果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好像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马文才救回来的又如何?还不是马府的丫鬟,有本事,让马文才心甘情愿地娶了她,这样,她自己倒落个自在。

暮向晚前脚刚出去,马文才就走向了门口,言菁看到后高兴地起身,跑到了他身边。

“公子,你怎么来了?”

马文才并未理会言菁高兴的情绪,而是对身后的马统说:“马上准备好回门礼物送到东阳,再备一匹快马,我先去追初晴。”

“是,公子。”

言菁轻声问道:“公子,你这是要去……”

“前段时间因为处理的事情太多,回门的事情耽误了,现在她要回去,我自然要和她一起。”

还有她的处境现在危险到了极点,如果路上碰到白黎就糟了。

路上,暮向晚快马加鞭,朝东阳的方向飞奔而去,一想到那个言菁假装柔弱的样子,她眼中的不满的情绪加深了。

这个心机女,确实和马文才挺般配的,要是能在一起,还真是天作之合。

想到这里,她的手扯紧了缰绳,话虽如此,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有一丝不甘?

“驾!”

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暮向晚转身,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人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玄色的长袍在风中翻飞。

这一幕让她想到了当年初见他的那一刻,当时他也是如此骑着战马奔向尼山书院,差点出手射死对方。

那时,她还以为他是一个正人物。

时间总是会不经意地带走一些东西,现在想想当时,真的好轻松。

“你来做什么?”

“我的夫人回门,我这个夫君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回去?这样,你会被嘲笑的。”

“用不着。”

马文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事可由不得你,我不知道你所生活的那个世界是怎样的,只是这样的习俗在这里确实是头等大事,如果你一个人回云家,即使你爹和你娘再怎么疼你,也会替你感到悲哀。”

暮向晚闭上了嘴,不想再回旁边那个人的话。

“怎么?是不是觉得有点开心了?”

“驾!”

暮向晚扬起马鞭抽在了马背上,马儿受惊,加快了速度朝前方奔去。

身后的马文才笑了,她这是在和他怄气吗?

只不过他真的想知道,她到底在怄什么气?是他,还是突然来到府中的言菁?

……

夜里,暮向晚就倒了云家,云夫人一见到她就快步上前抱住了她。

“我的女儿,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娘,晓风她已经……”

“娘知道,娘都知道,这些天,你肯定很痛苦吧!”

暮向晚放开云夫人后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云奕,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发髻散乱,脸上长满了胡渣,一见到她,便迈步想要离开。

“大哥。”她还是于心不忍,叫住了他。

云奕的脚步硬是停在了原地,三妹叫他哥哥了,她……已经不怪他了吗?

暮向晚走到了云奕面前,眼角的泪水一滴滴滑落。

“大哥,我知道这些天以来,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晴儿,是我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晓风,是我……”

“不……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着想才会答应晓风的要求,现在我们怪谁都没用,只有把白夜从大牢救出来才能对得起死去的晓风。”

“是,是。”云奕连连点头,伸手抱住了暮向晚,抱得很紧很紧,“三妹,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哭了,绝对不会!”

“嗯!”暮向晚大声回应,抬手抱住了云奕。

这个世界,有这么好的哥哥,又有梁山伯祝英台这样的知己,她此行,真的值了。

马文才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和哥哥的误会,终于解除了吗?

云夫人转眼就瞥到了云府门口站着的马文才,她刚要说话马文才就伸出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不要打扰那对兄妹。

云夫人立刻明白他此刻的意思,微微点头。

云奕也看到了马文才,放开暮向晚后,他立刻跑到了对方身边,说:“你也来了,对了,青青她说……”

“云奕,我不希望初晴知道这件事情。”

云奕看了一眼身后的妹妹,又看向马文才,吃惊地问道:“为什么啊?如果初晴知道了,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马文才看向了暮向晚,刚好她也在看他,他轻笑一声,收回了目光对云奕说:“果然,我还是希望她能全心全意喜欢我马文才这个人,而不是因为感激才和我在一起。”

云奕不解地挠了挠头发:“你和三妹的心思都太奇怪了,我真的猜不透。”

马文才轻笑,这有什么猜不透的?

他想要的,不止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

第一百五十九章琴声中传信

夜里,暮向晚去了云峰的书房,她一进去就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云峰连忙扶起了她。

“我想救白夜。”

云峰叹了口气:“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心思?相爷前几天来找过我,说要你去行宫教小皇子们功课,你拒绝了对吧?”

“是,为什么皇上的命令我非要遵守?他不能满足我的要求,那我也不会从命。”

“你啊,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倔?”

“爹,不是我倔,而是觉得这太不公平。”

云峰坐在了椅子上,喝了口茶。

“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事多的是,他是天子,自然有权力决定任何人的生死,这次你能全身而退,肯定是因为相爷做了担保。”

听到这话,暮向晚低着头回道:“我是不想去,我怕自己一见到那几个皇子就会想起他们的父皇是即将要杀白夜的元凶,这要我怎么面对?”

“你先别急,离秋后还有几个月,我们只要能找到证据扳倒景王,一切就有转机了。”

看着暮向晚面露难色,云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放心,现在不止是云家,江太师也和我们是同一个阵营,所以,一定能够找到证据的。”

“真的吗?”

“当然,我云峰是堂堂三品大将军,顶天立地,还能骗自己的女儿不成?”

“谢谢爹。”

想到白黎,云峰的表情变得复杂:“只是爹现在最担心的人是你,据线子来报,杭州一带的山贼都已经归顺于白黎,这个人现在已经成了反抗朝廷的叛军之首。”

“白黎……”想到这个人,暮向晚的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都是因为他,晓风才会死于非命,都是因为他,事情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晴儿,爹知道你恨他,恨他杀了晓风,可是他的目标除了反抗朝廷,还有你,你一定要当心,万万不可落入他手中。”

云峰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步,想当初的白家,士族地位多么令人羡慕,白家的两位公子也是很多名媛想要攀上的对象,可是现在却变得物是人非……

“爹,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那就好。”

暮向晚走出书房后看到马文才和云奕在远处的凉亭里说话。

奇怪,这两人之间什么时候有了共同话题?今天见了面时就怪怪的,现在又凑到了一起。

云奕正要开口说青虎堂同意归顺朝廷的事马文才就出声阻止了他:“初晴过来了。”

云奕会意,连忙笑着转换了话题:“文才啊,你和晴儿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外甥出来?”

“噗……”马文才一口酒喷在了云奕脸上,“你说什么?”

云奕黑着脸擦了擦脸上的酒,一脸嫌弃:“喂,你也太夸张了吧!用的着这么激动吗?”

“我……你能换个事情说吗?”

马文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云奕不愿意去尼山书院读书了,这个人,根本就不了解什么叫‘非礼勿言’,更何况他和初晴还没有夫妻之实,怎么可能扯得那么远?

暮向晚刚好听到了云奕说的那句话,她黑着脸走上前,手搭在了云奕的肩膀上,沉声问道:“大哥,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感觉到旁边人的强大气场,云奕擦了擦脑门的虚汗,慌忙解释道:“这……这个……我只是随便问一下,你们不是都已经成亲这么多天了吗?我作为哥哥,当然……”

“闭嘴!”

“是。”云奕浑身一激灵,立刻闭嘴不言。

马文才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对兄妹,还真是有趣。

暮向晚没有理会对面的马文才,对云奕说:“大哥,我刚才和爹谈过,你和江韶华是不是夜探过景王府?”

“是,只是那里戒备森严,我和江兄什么都没有找到就回来了。”

“景王现在独大,那么重要的证据,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找到?”

听了马文才的话,暮向晚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也去调查了?”

马文才表情微变,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贯的笑容:“这件事情在朝廷中可是一件大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况且皇上现在已经听到了风吹草动,只是没有进行下一步的举动罢了。”

暮向晚冷笑一声:“呵呵,没有明确的证据,他怎么可能表态?景王可是他同父同母的兄弟。”

见气氛变得沉重,云奕起身说道:“好了,我们在这里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也回房休息吧!”

听到云奕说这话,暮向晚急忙跑回了自己房间,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动作一气呵成。

云奕抽了抽嘴角,斜着眼问一旁的马文才:“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

马文才摇头轻笑道:“算是吧,云兄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趁着月色很好,我再喝两口。”

“好,那你也别熬太晚了。”

夜已过半,暮向晚刚要休息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优雅的琴声,这个琴声……她清楚地记得,这曲子是当年在尼山书院师母教他们的。

马文才这个家伙,大半夜不睡觉弹琴是有病吧?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她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府中的丫鬟翠儿,这丫头抬手递给了她一封信:“小姐,这是姑爷让我交给你的。”

“哈?马文才给我的?”虽然满肚子疑问,但暮向晚还是接过了那封信。

“是的,姑爷说,这封信只有小姐你可以读的懂。”

马文才到底搞什么鬼?有什么话不能当面对她说吗?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开了那封信,苍劲有力的的字体瞬间映入了眼中,暮向晚出声读道:

江山飘摇,烽火连绵,

孤星明灭,执意逆天,

望穿秋水,盼故人归。

抬眼看去,不远处凉亭中弹琴的马文才正好与她四目相对,只是那眼中好像多了一丝落寞……

暮向晚轻叹,走到书桌前提起笔,把想说的话写在了那些话下方:

【未曾成故,何谈归来?】

写完之后,便折好放入了信封中,然后交给了门外等着的翠儿:“这是回信,给他送过去。”

“是,小姐。”

翠儿走后,暮向晚关上了窗户,不再想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闭着眼躺在了床上。

突然,门外的琴声断了,不一会儿又响了起来,只是那曲调中似乎夹杂着深深的哀伤。

‘踏踏踏’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小……小姐,这是姑爷的回信。”

翠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害怕。

暮向晚本来不想出去接这信,可是翠儿一直在敲门,仿佛要把那雕花木门敲破一样。

无奈之下,她还是妥协了。

打开信之后,她的回信下面多了一句话:

【琴声破碎,曲终心字成灰】

呵呵,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如果马文才是那种会心字成灰的人,那她暮向晚还会走到今天这步吗?

提笔写好之后回信后,她郑重对翠儿说:“你让姑爷不要再回信了,我累了,想休息了。”

“是,翠儿知道了。”翠儿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终于不用她再跑来跑去了。

这小姐和姑爷也真是奇怪,两人都在云家,为什么还要写信呢?

到了凉亭,翠儿把信放在了石桌上,说:“姑爷,小姐说她要休息了,让您不要再回信给她了。”

琴声戛然而止,刺耳异常,似乎要穿破这寂静的夜。

“你下去吧!”

“是。”翠儿连忙逃离了现场,她的魂都要吓丢了,姑爷刚才的表情真的太吓人了。

马文才看着手中的信,仿佛有千斤重,他很想知道结果,可是又不敢看。

呵呵,真是讽刺啊,他马文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

慢慢打开信之后,那人娟秀的字体整齐地排列在白纸下方,异常醒目。

【异世来回,情意薄如云水】

“哈哈哈……”

马文才苦笑一声,绝望渐渐涌上心头。

原来,这就是她给他最后的回应。

……

一夜难眠,暮向晚整晚都坐在床上发呆,昨夜,她听到了马文才的笑声,直到现在,那声音都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这个人,已经扎根在她生活中了,即使她将来回去,对他的记忆,也绝不会磨灭。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还没来得及出门云奕就在门口喊道:“三妹,起床了吗?”

“大哥,有事吗?”

“爹让你去一趟书房。”

“知道了。”

书房里,云峰和云夫人都在,暮向晚行礼之后问道:“不知道爹叫晴儿来这里有事吗?”

“晴儿,你和文才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云夫人起身拉住了她问道:“为什么昨晚文才在你门口睡着?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门口?

暮向晚这才想到马文才昨晚在哪睡的问题,难不成他一整晚都守在她的房间门口?

“我早上没看到他啊,我不清楚……”

“晴儿,既然你已经嫁人,就不要那么任性了,文才是你的夫君,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待他。”

云夫人连忙点头说道:“是啊,你爹说的对,你不能再任性了。”

“是,女儿知道了。”

“真是没想到,文才居然能忍得了你的臭脾气,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

暮向晚叹了口气,不语。

不用云峰说她也知道,只是,她根本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走出书房时,马文才已经骑着马在云府门口等她了,见她出来,他说:“爹来信让我们快点回去。”

见只有一匹马,暮向晚瞪向一旁偷笑的云奕:“云奕,我的马呢?”

云奕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揽住了她的肩膀回道:“我亲爱的三妹啊,你的马昨晚死在马棚里了,可能跑了这么久太累了。”

暮向晚眉毛跳了跳,这个用意还能再明显一点吗?她这个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马文才啊?

这时,马文才朝她伸出了手。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视着,仿佛昨晚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初晴,你愿意与我同乘一匹马吗?”

暮向晚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幕,风拂起了马文才束发的发带,他温柔的笑容似乎刻在了她的记忆深处。

没有拒绝,她伸出了手,与他相握。

马文才手上一用力,她纵身上了马,落入他的怀中。

如果这个世界会给人一次后悔的机会,暮向晚绝对不会去取马文才的掌心之血。

这样,她日后就不会陷入那么痛苦的深渊。

第一百六十章逃不过的感情

回到府邸,马太守已经在门口等了,见他们归来,他冷声说道:“文才,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耽误了圣旨,你担当的起吗?”

“对不起,爹。”

马文才扶暮向晚下马之后,连忙朝宣旨的公公走去,撩起衣摆,弯膝跪在了地上。

“让公公久等了,马文才接旨。”

马府的人见状全部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明,尚书曹郎与白夜一事无关,特恢复以往官职,继续为朝廷效力,钦此。”

“臣接旨。”马文才接过了圣旨,低头道谢,“谢公公。”

宣旨的公公轻笑道:“曹郎言重了,等您这样为朝廷效力的人才咱家可是开心的很呢,皇上他很欣赏你将才能力,所以,你下次升官的日子可是指日可待呢!”

马太守一改刚才对两人的态度,笑着对公公说:“公公抬爱了,犬子以后就靠公公多多提点了。”

“马大人这话说的,马公子现在可是深得皇上和相爷的器重,咱家巴着他还来不及呢!”

公公走后,暮向晚沉声对马文才说:“戏演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不喜欢,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官场,每一个人都那么虚伪,看得人浑身都不舒服。

比起待在锦衣玉食的士族,陶渊明的那片桃花源更吸引她。

如果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在不被打扰的桃花源,也许会比现在过得更加开心。

“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暮向晚没有回话就转身朝房间走去,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抬眼一看,原来是那个娇滴滴的言菁。

“少夫人。”

“哦,是你啊,言菁姑娘,你是不是眼神不好啊?路这么宽都能撞到我。”

“对不起,言菁不是故意撞到少夫人的。”言菁闻言立刻跪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两个丫鬟看到了这一幕,其中身穿绿衣的丫鬟说:“喂,你快看,那个言菁又被少夫人骂了。”

“真是奇怪,少夫人一向对我们很好,为什么一见到那个言菁就会变成这样?”另一个穿紫衣的丫鬟一脸疑惑。

“我看呐,肯定是因为言菁喜欢少爷,你看那狐狸精看少爷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看主子的眼神。”

“那难怪少夫人不高兴了,不过少夫人长得比她好看多了,而且少爷又对她那么好,应该不用担心吧?”

“这可说不准,我看少夫人总是对少爷冷冰冰的,要是少爷有一天忍不住了,可能就会娶了那个言菁当二房。”

这些话,一字一句地落入了暮向晚的耳中,本来就有点生气的她,听到这样的对话,火气变得更大了。

“喂,你们两个,过来!”

烦死了,叽叽喳喳还没完了。

“啊……少夫人。”两人吓得弯膝跪在了地上,“少夫人恕罪。”

“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闲话的,你们说这话,未免失了身份。”

“是,少夫人教训的是,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暮向晚一脸恶相,警告道:“要是以后再乱说,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是。”

“好了,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闻言,两个丫鬟连连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两个丫鬟走后,暮向晚看向跪在地上的言菁,沉声说:“行了,你也起来吧!”

“谢过少夫人。”言菁起身,“那言菁先行告退了。”

“去吧!”

言菁走后,暮向晚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最近的她真的太容易生气了,只要一听到言菁和马文才传言,就变得太不像自己了。

身后传来了笑声,暮向晚转身看了过去,原来是祝英台。

“英台,你……”

“初晴,你总算恢复得像以前一样了。”

像以前吗?

心微微地痛了一下,浅浅的。

再像以前,晓风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祝英台微笑着走到暮向晚身边,抬头问她:“初晴,你刚才在生什么气?”

“我……”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刚才在吃言菁的醋?”

“我有吗?”暮向晚立刻否决,“你怎么又说这个,我的想法你应该都知道,我想回到自己的时代。”

“哦!”祝英台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是吗?可是你的行为真的像极了当时在书院吃醋的我。”

“好了,别说这个了。”暮向晚一点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好了,我不逗你了,我来这里一是看看你的情况,二是告诉你一声,祝家庄、云家、青虎堂还有江太师联名上书朝廷,求皇上放过白夜。”

“青虎堂?”其他几个联合上书她还想得通,为什么连青虎堂也会加入?

祝英台点了点头:“是,青虎堂开出了一个条件,如果朝廷肯放了白夜,便归顺朝廷,助朝廷叛乱。”

“这……”

难道是云奕去求青青了?可是以风娘的脾气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毕竟青虎堂自由自在惯了,怎么会甘心屈居他人之下?

“初晴,你放心,这次白夜真的有救了,皇上就算不在意云将军和江太师的意见,可是祝家庄和青虎堂的不同寻常的财力和势力,他是不会视而不见的。”

“英台,你为了我居然做到这种地步……”

祝英台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你错了,这件事情不是我的主意,这些日子以来,都是马文才在四处奔跑才促成了这一切。”

“马文才?”

“难道他没告诉你吗?这件事情能成功全是他的功劳,祝家庄和云家自然不用说,但是江太师和青虎堂就是他去说服的,为了你去救白夜,他可算是最大的功臣了。”

祝英台见面前的人目光呆滞,连忙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初晴,你怎么了?”

暮向晚猛的抓住了祝英台的手腕,问道:“英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从白夜被抓走开始他就在布局了,我和山伯、云家,还有江太师府这段时间都在和他保持密切联系。”

暮向晚脚下一软,强行用手支撑着身体,坐在了长廊上。

原来前段时间马文才不在府中是为了这件事情。

一瞬间,她的世界好像颠倒过来了。

这么说,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就连回云家,云峰也没告诉她这一切。

想到那日谢安来马府时看马文才的眼神,一切都说通了,真没想到,连谢安也在暗地里配合马文才的行动。

“初晴,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没事。”

“初晴,现在马文才已经不是我们在书院认识的那个人了,为了你,他赌上了作为士族的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那日娘告诉我,朝廷中有人在调查景王的罪证,我想那个人就是他无疑。”

暮向晚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心中一种不知名的情愫涌了上来,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有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也许,她真的逃不过去了。

对于马文才真正的感情。

第一百六十一章血祭目的暴露

祝英台走后,暮向晚一直呆呆地坐在房间望着窗外。

这时,门被推开了,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

“皇上已经免了白夜的死罪。”

没有过多的惊喜,暮向晚回道:“是吗?”

马文才有点吃惊眼前人此刻的平静,奇怪,她又怎么了?

“你不高兴吗?”

“呵呵,我怎么可能不高兴?”暮向晚收回了目光,“对了,你晚饭吃了吗?”

听到这话,马文才更摸不着头脑了,不过还是摇了摇头:“还没,怎么了?”

“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暮向晚笑着说。

就在刚才,她做了一个决定。

白夜现在已经出狱,祝英台和梁山伯明日就要成亲了,她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

今晚,她要取血祭玉。

为了能回去,为了抑制,不属于他们之间的感情。

马文才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不肯松开。

暮向晚神情有点不太自然,抬眼问道:“你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干什么?为什么突然对我献殷勤?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你不愿意就算了。”

暮向晚说着抽回了自己的手,这个人的心思还是那么缜密,真是难对付。

马文才虽然心里有疑问,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你别生气,我答应你就是了,再说了,你现在嫁给我,我们一起吃饭,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对,平时的云初晴根本不是这样,她一定有事情瞒着他。

夜里,房间摆满了美味菜肴,可是暮向晚却没有一点胃口,她对晚上的行动充满了不安。

不想做,但却不得不做。

房间的丫鬟和侍卫都退下后,暮向晚起身给自己和马文才都斟了一杯酒。

马文才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不作任何反应。

“怎么?我请你喝酒你不愿意吗?”

闻言,马文才的眸子变得更加深沉:“不是不愿意,而是我不知道这愿意背后藏了什么,初晴,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对我说,这样的你,让我感到很不安。”

“有什么不安的?只是一杯酒而已,我们成亲之后,还没有好好地喝过一杯吧?”暮向晚说着端起酒一饮而尽,想借此机会打消马文才的疑虑。

“是,你说的对,我们不止没喝过酒,连洞房花烛夜的交杯酒也没喝。”

“那如果我说现在想和你交杯酒呢?”

“什么?”马文才的表情更加吃惊了。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她此刻的表情就像是要和他告别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马文才在犹豫,暮向晚说道:“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也不是厚脸皮求别人的人。”

马文才拦住了她退回去的手,说:“谁说我不愿意的?”

喝完交杯酒,暮向晚眼睁睁地看着马文才倒在了地上。

“初晴,你……”马文才努力地想起身,“你到底想做什么?”

“对不起,马文才,我只有这一个选择。”

“初晴,你不能背叛我!你别逼我做你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对不起。”

暮向晚的回答还是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她把马文才扶到了床上,然后从梳妆台上拿了剪刀,轻轻地在马文才的掌心划了一道口子,看着鲜血滴进手链上的玉中。

一滴,两滴,三滴,直到浸满了整颗玉。

像是变魔术一样,一瞬间,玉吸收了鲜血。

这样,应该算是结束了吧!

替马文才包扎好掌心的伤,暮向晚换了一身男装,拿起床边的剑就跑出了马府。

做出这种事情,这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以马文才的性格,恢复过后肯定会抓狂,她还是去山上的月老祠避一避难吧!顺便问一下白发老人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现在的她,两个条件都已经达到了。

走出马府没几步,暮向晚的脚下就开始不稳,她稳住了身体后喘了口气,这……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给马文才下的药,为什么她自己也会晕?

一步一步,勉强撑着沉沉的身体走到一棵柳树前停了下来,扶着柳树平息了一下气息。

不妙,眼皮越来越沉,手里的剑也掉在了地上,这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马文才。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人的身上好像再也没有了对她的温柔和耐心。

是幻觉吗?

马文才走上前,揽住了她的腰,一把扯过了她的头发,在她耳边沉声说道:“怎么,这么想逃离我的身边?”

“嘶……”暮向晚吃痛,想推开眼前的人,“放……放开我,放开!”

这个人,真的是马文才。

为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之前的晕倒都是在做戏吗?

“放开?哈哈哈……云初晴,你居然为了回到自己的时代用我的血献祭,我说你怎么突然对我温柔,原来是为了这一出,好啊,真是好!”

暮向晚浑身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他……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吧?”马文才扬起了刚才被她划伤的手掌,“就在你把血滴在玉上的时候,你的目的我就知道了,也许是上天都在眷顾我吧!它绝不允许你这么自私的人,逃离我的手中。”

马文才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暮向晚吃痛,她感觉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

他真的生气了。

认识马文才这么久,她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火,即使之前在尼山书院侮辱他娘,也没见他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云初晴,我对你耐心已经磨光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给你任何逃跑的机会。”

马文才的心早在刚才知道真相的时候就已经被撕成了两半。

很痛,很痛。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要挑战他的极限?明明他已经退让的够多了啊!

……

马文才抱着暮向晚回到了房间,然后狠狠地把她摔在了床上。

“你……你要做什么?”

经过刚才的折腾,暮向晚的意识已经清醒了很多,但是身上仍旧没有多少力气。

“做什么?当然是毁了你的一切。”马文才的眼里没有任何怜惜,有的只是对她的恨。

“别,别靠近我!”

这一声,暮向晚使出了全部的力气。

不是,这件事事情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啊……”看到她受惊的表情,马文才仰天长吼一声,像极了发怒的野兽,转身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砸在了地上。

“马统,拿酒进来!”

“是,公子。”门外的马统听到里面的声音后,连忙去酒窖拿了好多酒放到了房间的桌子上。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踏进这个房间半步。”

“是,公子。”马统连连点头应和,他吓得从头到脚都在打颤,这样发狂的公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一室旖旎

马统走出去后,房间里的空气仿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暮向晚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了。

马文才锐利的双眸一直盯着她看,轻抿的薄唇仿佛在压抑着什么,神情清冷,孑然独立宛若黑暗中的修罗。

他拿起桌上的酒,猛地抬头灌入了口中,仿佛这样才能缓解此刻的怒气。

不自觉的,暮向晚身上不受抑制地颤了颤。

好想逃,真的好想逃。

看到床上人受惊模样,马文才怒火再次涌上心头,说话的声音残忍无比:“云初晴,你不会以为你今晚还会在我的手中逃掉吗?”

话音刚落,他突然伸出手,拉起了暮向晚,强迫她的眼睛与他对视。

“你不是喜欢用酒让人昏迷吗?现在,我就让你喝个够!”

下一秒,马文才边拿起酒壶,直接将酒灌入了她嘴里,浓烈辛辣的味道一下子席卷了她的五官。

“咳咳……”因为酒突然入喉的刺激,暮向晚开始剧烈地咳嗽,直到眼泪流出……

“这样的滋味很不好受吧?”马文才捏住她的下巴,那力道丝毫要将她的下巴捏碎,“我告诉你,你现在的难受不及我的万分之一。”

“杀……杀了我吧!”憋着最后一口气,暮向晚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与其这样被他羞辱,还不如就这样了断。

不想再纠缠下去了,如果马文才的目的是一点、一点地打破她的自尊,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

落到现在的地步,都是她咎由自取。

听到这样的话,马文才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为了逃离他的手掌,不惜去死吗?

可惜,他偏偏不想让她如愿,一路走到现在,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退让了。

“云初晴,你难道不知道吗?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折磨人,你让我痛苦不堪,为什么我要成全你?这样,未免太便宜你了。”

马文才说着就欺身压了过去,他的头深深埋在她的颈部。

不想失去,一点也不想。

为什么,为什么爱上一个人会这么痛苦?

“不……不要!”

被灌过酒的暮向晚浑身发烫,脸上泛起潮红,虽然没有力气,但她还是阻止身上已经发疯的人,他的气息不停地喷在她脖颈上,烧得她整个人似乎都要融化了。

“云初晴,我恨你,恨你的出现,恨你玩弄我的一片真心。”

沉闷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暮向晚的肩上传来一阵刺痛。

马文才狠狠地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肩上鲜血流动的声音。

“对不起。”

心里最倔强的弦还是被深深地触碰到了。

回响在心头罪恶的情绪,还有千万次的声音,她还是说出来了。

她真的不想,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泪水像是决堤一样,滑落在枕间。

如此悲哀的夜晚,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马文才感受到了身下的人的泪水,他放开了她,漆黑的眸抬眼望着她,嗤笑一声:“云初晴,你听好了,我马文才,再也不会为了你的眼泪而手软,因为太廉价了。”

暮向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廉价?他说的究竟是她的眼泪,还是他的感情?

“随便你,反正这副云家三小姐的身体本来就不属于我。”

马文才的心仿佛再次被活生生地撕成了两半,这样不甘愿的她,让他心痛到了极点。

“明日,祝英台会嫁给梁山伯吧?”

听到头顶突然响起的沙哑声音,暮向晚立刻睁开了眼睛,她的神情变得慌乱:“为什么你连这件事情也知道?”

“也许,我们有连心结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

马文才起身,嘴角噙着一抹残忍又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已经在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不能对英台他们出手!我求你了。”

暮向晚第一次觉得无力,这一次,她确实触到了马文才的逆鳞,他现在这么恨她,必定会出手毁了她回去的机会。

“呵呵,求?”马文才笑容充满了戏谑,他俯下身,伸出手,轻触了一下她眉间,眼睛、鼻子,直到嘴唇,动作轻柔无比,“初晴,即使是痛苦一辈子,我也要你永远留在这个时代陪我!”

“不要走!”

手腕上传来了暖暖的力量,浑身的无力感仿佛消失了一样,暮向晚突然伸出手搂住了马文才脖子,想阻止他离开。

不能,绝对不能让他去破坏梁祝的姻缘。

下一秒,她的唇撞上了一片冰冷。

刚想退回去,后脑却被强大的力道紧紧按住,马文才加深了这个吻,火热的唇趁机霸道地占有了她的一切。

“唔……”

暮向晚想推开,可是却被禁锢的更紧,脸已经红的不像是自己的了,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想借此逃避这片旖旎……

明明被灌了很多酒,可是意识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初晴,不要离开我,不要……”

马文才呢喃着,再次俯身吻住了身下的人,抬手慢慢褪去了她的衣衫,在她的脖子上,肩上,甚至是锁骨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不想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今夜,只有今夜,他想让这个来自遥远未来的女子,完全属于自己。

暮向晚的大脑像是缺氧了一样,作不出任何反应。

摇曳的烛火中,那人目光温柔得如同流水一般,时而注视着她。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她的嗓子像是突然失声了,一个字也喊不出口。

两人的气息伴着酒后的灼热,微微的喘息散在这寂静的长夜中……

窗外,似乎下起了雨。

曾经的眷恋,同窗三载的梦。

每一篇,回想起来,渐渐浮现。

落雨,滴滴答答,回应着房内的呢喃细语。

爱,无非是看谁先认输。

即使再轻描淡写,曾经缠绕的细线已经变成了牵引彼此的红绳。

连心,如是这般。

……

清晨,风伴着雨吹开了窗户。

听到声响,迷迷糊糊中,暮向晚缓缓睁开了眼睛,刚想起身,可是浑身痛得像是被车碾过一样,使不出力气。

抬手揉了揉发痛的头,转眼看向床边,床边已经空无一人。

昨晚她和马文才……

口口声声说不喜欢那人,谁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马文才现在一定在嘲笑自己吧!

微微抬手,看着手链上坠着的玉,昨晚她突然会有力气应该是戴着它的缘故吧!

“呵呵。”

暮向晚苦笑一声,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玉不早点发挥作用?这样,她昨晚就可以逃走了;这样,她就不会和马文才之间变成现在的局面。

想到昨晚马文才说过的话,她立刻忍着不适强撑着身子起床,还是亲眼去贸县看看情况吧!

毕竟今天是梁山伯和祝英台成亲的日子,绝对……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第一百六十三章被破坏的喜宴

换好衣服后,暮向晚就带上剑准备出门,走到院子里就被马统拦住了。

“少……不,是云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

“去贸县。”

“贸县?去那里干什么?”

“这就不需要你管了。”

抬脚离开之际,马统急忙伸手拦在了她面前。

“云小姐,现在外面各地战乱四起,你还是不要出门了,太危险了,况且公子现在去讨伐山贼,情况很不乐观,你这个时候出去不是辜负他想保护你的一片心意吗?”

听到马统的话,暮向晚转身说道:“你说马文才去讨伐山贼了?是以白黎为首的山贼吗?”

“是,今日卯时,宫里突然传来了圣旨,即刻让公子带领马家军去剿灭山贼。”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好像是凌夕郡主在杭州一带回宫的路上被这群山贼劫走了。”

“你说什么?”

见暮向晚神色大变,马统继续说道:“云小姐,我不会听错的,这次少爷如果救不回凌夕郡主,别说乌纱帽了,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没有再理会说话的马统,暮向晚陷入了沉思。

白黎,居然对凌夕郡主出手了,这么一来,他是决心要和朝廷作对了。

原来,马文才早上不在房里是去剿灭山贼了。

无奈得摇了摇头,真是有点可笑啊!她刚才还以为他去破坏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姻缘了。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总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把一切的罪名都扣在马文才的头上。

想到这里,暮向晚立刻抬头对马统说:“马统,去书房拿纸笔过来。”

马统一脸疑惑:“云小姐,你要纸笔做什么?”

“这你就不要管了,快去拿。”

“好,小的知道了。”

马统拿来纸笔后,暮向晚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写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祝福他们终于喜结连理;而另一封,则是写给白黎的。

这次的事情,也该轮到她自己去解决了。

她不想永远活在别人的保护之下。

信寄出去后,暮向晚刚准备出门就被一熟悉的声音叫住了,转身看过去,原来是许久不见的白夜。

“白……”她的声音哽咽了,白夜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头上甚至冒出了数根白发,看起来刺目无比。

“初晴。”白夜望着她,身上没有了上次来找她的戾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暮向晚低着头没有说话,面对白夜,她的心中永远都有亏欠,因为他们之间永远存在着一个死去的晓风。

“初晴,你想做什么?”

“我……”暮向晚顿了顿,抬头看向了白夜,目光没有丝毫逃避,“白黎现在的目标是我,如果我不去面对,真的会连累很多人丧命。”

“那你的命呢?晓风换来这条命你就打算这么干脆地交出去吗?”

听到白夜又变得暴怒无比的声音,暮向晚抬头,一时语塞:“我……对不起。”

见她去意已决,白夜快步上前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着急地说:“白黎现在已经变得丧心病狂,如果你去自投罗网,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说不定,还会丢掉性命。”

“那我要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白黎丧心病狂?他是你的弟弟,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的为人,上次他杀了晓风就是一个例子,难道你还想让旧事重演吗?即使我讨厌凌夕郡主,甚至是恨她,可是这件事情终是因我而起,白夜,你知道吗?我啊,最讨厌的事情,就是亏欠别人。”

自始至终,暮向晚看着白夜的眼神,没有逃避过。

“你执意要去吗?”白夜的心情,似乎平静了一点。

“是。”

其实,她最不想欠的人就是马文才。

即使,现在他根本不稀罕她的帮忙。

如果因为她的缘故害得这人从此万劫不复,被永远逐出士族,毁了一生的前程,那她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对他,本应该是厌恶,是恨,可是心情却远远比恨复杂得多。

在刚刚听到马统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心就就揪在了一起,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想,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人死。

可是如果救不回凌夕郡主,他必定会受到牵连。

白夜叹了口气,神色变得异常凝重:“初晴,你知道吗?上次我来云府并不是为了找你的麻烦。”

“你说什么?”暮向晚愕然,表情僵在了脸上。

“在云家,我偶然间听到了云奕和马文才对话,知道你为了晓风的死一心寻死,所以我才会来马府看你,为了让你重新振作,晓风死了,我明白,这不是你和云奕的错。”

“那你……”

“我当时反其道而行,想让你快速振作起来,后来入狱,我知道你一直在想办法救我。”说到这里,白夜的目光看向了她,“初晴,你听我说,我白夜,一朝是你的知己,永远都是,晓风现在已经死了,如果你再出什么事情,我要怎么和死去的晓风交代?”

听到这里,暮向晚心中很不是滋味,沉默了许久,她弯下了腰,向白夜道歉:“白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是说了,这件事情我不怪你吗?”

“可是……可是晓风为了我而死是事实,我并不想厚着脸皮将自己置身事外。”

白夜这么轻易就原谅了她,可她自己,还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初晴,你……”

“这件事情了结后,云初晴的这条命就是你的了,白夜,你好好保重。”暮向晚说完就无视身后马统的声音,背好包袱,走出了马府。

白夜是一个豁达的男子,到了现在还在替她着想,这么完美,这么宽容的人,却因为她失去了心上人。

不公平,上天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公平?

……

夜里,贸县城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为了梁山伯和祝英台的亲事。

喜宴上,荀巨伯忙前忙后地招待宾客,高兴得不亦乐乎,闲下来后,他对梁山伯笑道:“山伯,你真是深得民心啊,你看看贸县的百姓多高兴啊,你一个人成亲,好像家家户户都在成亲似的。”

梁山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巨伯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贸县的水患能得到缓解,多亏了你在我身边帮我呢!大家都有出力,我可不敢独揽这个功劳。”

想到云初晴的缺席,荀巨伯的神色变得黯淡:“为什么初晴还不来?明明,最希望看到你和英台在一起的人就是她。”

梁山伯遗憾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我和英台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亏了她。”

“对啊,你说这马文才也真是的,就算他自己不想来参加这场喜宴,但也总该让初晴来吧!初晴真是可怜,嫁给马文才连行动都被限制了,真是过分。”

梁山伯若有所思,轻笑道:“不过我想以云兄的性格,文才兄应该管不住她吧?我觉得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明明,我有送请柬去杭州的。”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天听英台说,初晴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按理来说,肯定不会错过你们的成亲喜宴。”

见两人脸色低沉,一脸不开心,一旁的四九开口说道:“喂,我说公子,还有荀公子,今天不是大喜的日子吗?你们干嘛要这么愁眉苦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子你正在被逼婚呢!”

“哈哈哈……”荀巨伯被四九的话逗笑了,“山伯,你看看四九,和你待在一起走了,说话都变得这么有意思。”

梁山伯扶额,一脸无奈地对四九说:“四九,你乱七八糟说什么呢?小心我罚你的俸禄。”

四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好了公子,你别愁眉苦脸了,赶紧去敬酒,西边那桌的长辈们都快等不及了。”

“知道了。”

梁山伯看着此刻热闹非凡的场景,心中一阵不安涌了上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但愿,不是他多心了。

酒过三旬,梁山伯终于向在场的人敬完了酒,刚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县衙的门就打破了,下一秒,那门便隔空飞到了人群中。

‘哐当’一声,其中一张喜宴桌被砸了,桌上的东西碎了一地。

“啊……山贼来了,快逃啊!”

“啊……救命啊!”

一时之间,四周的惨叫声不绝入耳,喜宴被众人四处逃跑一闹,乱成了一团。

第一百六十四章连心结

杭州五云山,是白黎现在盘踞的山口。

整座山上的树木葱葱郁郁,迎天而上,明明天气已经变得暖起来了,可是这座山上却总是弥漫着阴冷的气息。

山上的地牢中,人字架上绑着一个貌美的女子,那女子身穿简色的服饰,眉眼孤傲,虽然嘴巴被白布绑着,但仍掩盖不了她高贵的气质。

那女子,便是被掳来的凌夕郡主。

人字架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那男子虽然发髻散乱,满脸都是胡渣,但还是难掩他的邪魅。

“凌夕郡主,真是可怜呐,你的表叔景王到了现在都没派人来救你啊!”

“唔……”凌夕郡主冷眼瞪着眼前的男子,努力地想发出声音说话。

那男子走上前,扯下了她嘴边白布,勾唇一笑:“凌夕郡主,你好像有话说对我啊!”

“白黎,你要是敢对本郡主做什么事情,本郡主一定要诛你九族!”

“诛九族?”白黎轻蔑一笑,“白家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会怕诛九族吗?”

“你……”

白黎的手轻轻抚摸着凌夕郡主的脸颊,眼里都是嘲讽:“凌夕郡主,你可不要会错意了,我的本意不在你,我对你没什么兴趣,我想要的人,比你美多了。”

凌夕郡主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歇斯底里地朝眼前的人喊道:“你这个贱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

话音刚落,她的脖子就被剑划了一道口子,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白黎加重了剑上的力道,眼神充满了杀意:“我劝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士族吗?我现在可是落草为寇,杀人,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凌夕郡主被吓得脸色惨白,忍着脖子上的痛处闭上了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哭了?你的眼泪还真是廉价,真不知道景王看到自己的表侄女变成这副模样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

看着白黎悠然离去的背影,凌夕郡主眼神发狠,含着泪咬破了双唇,如果她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将这个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白黎刚走出地牢,就有手下来报:“老大,不好了,不好了,朝廷派人攻打过来了。”

“派的是什么人?”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尚书曹郎马文才。”

听到这个声音,白黎脸色大变,上前一步揪住了报信那人的衣领,冷声问道:“你刚才说是谁来了?”

“尚书曹郎马文才啊,他带着马家军已经攻过来了,在山下防守的弟兄们很多都被他一箭射死了。”

“哈哈哈……”白黎仰天长笑一声,锐利的眼神像是发现了猎物,“这真是天意啊!马文才,云初晴,这场命运的交锋,也是时候开始了,至于结局,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

“大人,贸县那里的弟兄也传来了口信,梁山伯、祝英台还有荀巨伯为了保护那里的百姓,已经乖乖束手就擒。”

闻言,白黎满意地笑了笑:“做的好,这下,我就可以安心地等着云初晴前来救他们。”

……

五云山,树林中。

马文才攻打到半山腰就再也无法前进了,这里树林的路错综复杂,陷阱颇多,已经有很多士兵因此丧命,难怪白黎会在这座山盘踞,如果再走下去,肯定会损失更多的兵力。

突然,远处传来了‘嗖嗖嗖’的射箭声,反应过来后他立刻拔出腰间的剑阻挡,可是成效甚微,他自己虽然安然无恙,但是很多士兵却倒地而亡。

“撤!我们下山。”

这次上山交锋,对马家军非常不利,如果再打下去,只会全军覆没,要想攻破五云山,必须要智取,正面交锋根本得不会有一点好处。

“是,马大人。”

回到山下驻扎的营地,马文才一进帐篷,言菁就端着茶走了进来,一脸温柔地对他:“公子,请喝茶。”

因为刚才落败的事情,马文才的心情一阵烦躁,抬手就打翻了言菁手上的茶,沉声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言……言菁只是想伺候公子。”

“不必了,你走吧!以后马府也不用回去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听到这话,言菁的表情变得很委屈:“公子,是言菁哪里做得不对吗?”

“我马文才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作主张的人,以为对你好点就觉得有机可乘,言菁,我告诉你,我当初收留你只是为了看初晴的反应,看她会不会在意我,现在,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趁我还没给你难堪,快点滚!”马文才的声音冰冷无比,完全不给言菁任何反驳的机会。

“好吧!我走。”言菁脸上面如死灰,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期待。

“你出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言菁忍住了心中的恨,依旧抬头微笑“公子,言菁可以为你做最后一顿饭吗?这样,我就走得毫无遗憾了。”

“不必,我不需要。”

“公子,我求你了。”言菁说着弯膝跪在了地上,头紧紧贴着地面,“只要你答应我,从此,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随便你。”

见眼前的人已经答应,言菁起身说道:“那言菁就先去准备了,公子你先好好休息。”

言菁走出帐篷后,马文才躺在了榻上,头痛欲裂,初晴,初晴,他的嘴里一直唤着这个人的名字。

前天夜里,他气到了极点,不顾她的意愿,对她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想必现在,她一定恨极了他吧!

其实对于朝廷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他还是有点庆幸的,这样,他就可以不用面对她的决绝了。

从怀中拿出从小到大揣着的旧平安符,马文才轻声问道:“娘,文儿这么做是不是错了?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做?”

不想放弃,但是坚持似乎也走到了尽头。

如果没有发生前天晚上的事情,或许他和她还能勉强在一起,可是现在,已经彻底回不到过去了。

他原本以为得到她会很开心,可是心却变得更痛了,如此本末倒置,那当初娶她的意义到底何在?

杭州,另一边。

骑马去五云山的路上,暮向晚的心突然抽痛,像是被人活活撕裂,停下马后,她伏在马背上,艰难地捂着胸口,额头的汗一滴滴落下,心脏上传来的痛楚只增不减。

几乎,都要窒息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心会变得这么痛?

第一百六十五章差一点,我就见不到你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暮向晚擦了擦额头的汗,从马背上下来,坐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

刚才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难道她是患了心脏病吗?

这时,她听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了救命的声音,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是四九的喊声。

猫下身子,她悄悄靠近了树林,抬眼望去,不远处几个黑面大汉正追着四九到处乱跑。

这是怎么回事?梁山伯和祝英台刚成亲,四九怎么会在这里?

四九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那个为首的黑面大汉不屑地冷哼一声:“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了,居然想逃出去搬救兵,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各……各位大爷,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四九脚下被绊了一脚,摔在了地上。

“抱歉啊,我们可是山贼,对求饶,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其中一个山贼话音刚落,身后就飞来了冷箭,为首的山贼背部中了一箭。

“啊……”这声惨叫,几乎响彻云霄。

“谁?”其他几个山贼立刻拿起武器,朝着箭飞来的方向喊道。

‘嗖嗖嗖’回答他们的仍旧是急速而来的飞箭,其中几人见状立刻扶起为首的山贼说道:“走,我们快走!”

“好。”

几人离去后,四九捂着眼睛的手才肯放下来,睁开眼,他看到了不远处正看着他微笑的人。

“云小姐,是你?”

暮向晚将弓弩和箭背在了身上,走上前扶起了四九,问他:“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山贼追杀呢?”

想到公子和祝小姐的遭遇,四九立刻拉住了眼前人的衣袖,跪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云小姐,你快救救公子和祝小姐吧!再不去,他们就没命了。”

听到这话,暮向晚脸色大变,立刻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九抽噎着说道:“昨天夜里,在公子和祝小姐成亲宴上,突然闯进了一群山贼,他们在喜宴上大开杀戒,杀了好的平民百姓,公子和祝小姐为了全县的百姓被他们带走了。”

“你说什么?”暮向晚闻言,手脚似乎变得有点麻木了,为什么贸县会突然被山贼袭击?难道说,是白黎?

四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说:“贸县现在都是山贼在把守,我冒死跑出来就是想去找你求救,没想到被他们发现了,一路追到了这里。”

“那群人有没有说什么?”

“他们只是说要带走公子和祝小姐,如果他们不依,就要杀了全县的老百姓。”

听到这里,暮向晚脸色发青,呼吸似乎都有点不顺畅,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白黎做的,那梁山伯和祝英台就糟了。

因为她的缘故,白黎必然不会放过这两个人。

“云小姐,我们……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公子和祝小姐被抓住不说,我家夫人,祝夫人和祝员外都在贸县被困着,荀公子和祝家八公子祝英齐也因为救人中了箭伤,再不救治就来不及了。”

看着四九泪流满面,暮向晚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想让对方冷静下来。

“云小姐,你这是……”

“四九,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骑着我这匹快马去东阳找我爹,请他派兵去解救贸县的百姓,听到了没?”

四九抽噎着,抬头问道:“那云小姐你呢?要是把马给我了,你不是要步行了吗?”

“你就别担心我了,我再不济至少有弓箭和剑防身,至于马,我再去买一匹就好了,你记住,贸县全县百姓的命,这下就全部交在你手里了。”

闻言,四九站直了身子,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云小姐。”

四九骑着马离开后,暮向晚转身朝五云山的方向走去,她眼里的情绪变得复杂无比。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到头来阻碍那俩人姻缘的不是马文才,而是那个白黎。

事到如今,她已经完全明白了。

那个白发老人说过白黎和马文才都是她的情劫,现在看来,确实没错,如果她不解决白黎这件事情,梁祝依旧走不到一起。

可是,要怎么解决?以命换命,白黎到底会不会接受?

现在梁山伯和祝英台都在他手上,他的目的很清楚,就是等着她去找他。

……

夜幕降临,五云山下,马家军驻扎的营地一片灯火通明。

言菁从早忙到晚,替马文才准备最后一顿晚饭,她看着快要的做好的饭,神情变得诡异:“马文才,如果最后一夜能让你永远记住我,也不枉我对你痴心一片了。”

帐中,马文才刚得到梁山伯和祝英台成亲被山贼劫走的消息,也知道云初晴已经从马家闯出来了。

“来人。”

“大人,有什么事?”

“立刻派大队人马围住五云山各个方位,一旦发现少夫人就把她带来这里见我,绝对不能让她独自一人上山,听到了没有?”

他太了解云初晴的心性了,一旦知道梁山伯和祝英台被白黎抓住,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救他们,因为,这两个人本来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

“是,大人。”

士兵出去后,马文才攥紧了手中的平安符,抬眼望着帐外的黑夜,心中焦急无比。

初晴,拜托,你千万别擅自去找白黎。

千万不要!

“公子。”

轻柔的声音打断了马文才的思绪,马文才看着走进帐篷的人,原来是端着吃的走进来的言菁,见到这人,他立刻下了逐客令:“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说话,你出去吧!”

“公子,你答应我的,答应我陪我吃最后一顿饭。”

“好,如果我吃了,你马上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是,言菁说到做到。”

……

暮向晚骑马跑了足足有七个时辰才到五云山前的小树林,在马上颠了这么久,她浑身都快散架了,抬眼望去,穿过这片小树林,不远处有一片灯火通明的营地。

那里,应该驻扎着马文才带领的马家军吧!

想到马文才,想到那夜发生的事情,暮向晚心中不是滋味,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是心还是不受控制。

她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明明梁山伯和祝英台危在旦夕,她还有空去想着这些事情。

牵着马走进树林,树叶的气息席卷而来,占据了她整个嗅觉,这个地方,好像处处中透着危险,给人的感觉特别不舒服。

突然,四周响起了猛兽的低吟,暮向晚浑身一怔,这里不会有老虎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的神经变得高度紧张,环视四周,心脏不可抑制地开始跳动,额头的汗一滴滴落下,不敢放松警惕,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

营地帐内,马文才刚吃了几口饭菜心脏就开始剧烈地跳动,这种感觉……

他即刻起身拿起榻上的剑,跑了出去。

不会错,初晴一定遇到了危险,而且,她人就在附近。

好像从那晚初晴取了他的掌心之血后,他便能感知到她的心思。

“公子……”

看到马文才匆匆离去的背影,言菁脸色大变,急忙追了出去,如果被他跑了,那她今晚的一切不是白做了吗?

……

树林中,一只老虎伏着身子突然蹿出来,扯着嗓子朝面前的人发出了一声低吼……

暮向晚紧绷着全身的神经慢慢退后,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在这个战乱的时代,她学会了如何用弓箭射击,用剑攻击他人,可是现在,野兽特有的气息一点点逼近,她却只能退后。

厄运,难道要在这里终结她吗?

不,她还没救回梁山伯和祝英台,不能死在这里,突然,脚下一崴,支撑了很久的腿渐渐发软,整个人朝后坠去……

只是一瞬间,她看到那只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了过来。

“啊……”面对咫尺之近的危机,暮向晚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这下真的完了!

突然,一股强烈的力道将她推到了一旁,大脑来不及思考就已经倒下去连着滚了好多圈,下一秒,她听到了利剑穿透血肉的声音和野兽凄惨的嘶吼声……

惊恐地张开双眸,眼前出现的一幕让她无比震惊。

刚才要袭击的她的猛虎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只野兽的旁边,身穿黑紫色战袍的马文才执剑而立,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倒在地上的野兽,他的脸上溅满了殷红的血,像极了地狱里前来人间索命的修罗。

看到这样的他,暮向晚心中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涌出了阵阵暖意,不知是因为见到眼前身穿战袍的人,还是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惊喜。

“马文才,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话音刚落,她就被拉近了温暖的怀抱,刹时,四周安静得好像只剩了他们两人,隔着衣衫,她感受到了抱着她的那人身体在颤抖。

他在发抖吗?他在害怕什么?

马文才沉着脸,咬紧了牙齿,压抑着自己害怕的情绪,一字一顿地说:“差一点,仅仅差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也许是被刚才突然出现的猛虎吓到了,暮向晚身上没有一点力气推开抱着她的马文才。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直到言菁的到来,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公子,你没事吧?”

看到远处急忙跑来的言菁,暮向晚立即推开了马文才,她看着他,语气全是嘲讽:“原来马公子真是痴情,出门打仗都不忘带着红颜知己。”

言菁看着眼前倒地不起的猛虎,她立刻跑到了马文才身边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嘶……”马文才被言菁碰到了伤口,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马文才……”暮向晚的脚步刚向前移去,那言菁就快她一步扶起了他。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言菁这一喊,暮向晚才发现马文才的右胳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是刚才救她时受的伤吧!

她刚要上前,扶着马文才的言菁就转身朝她吼道:“少夫人,你就是这么对待公子的吗?他为了你被野兽伤成了这样,你居然还恶言相向,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吗?”

言菁的情绪到了爆发边缘,又是她,怎么又是因为她?

这个叫云初晴的女人真是惹祸精,总是让公子为了她受伤,上次冲进火场救她差点被火烧死,这次又被猛虎伤得这么严重……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里似乎都要喷出火来了,恨不得杀了眼前的人。

察觉到眼前女子对她的恨,暮向晚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她还是笑着回道:“那又如何?这是他心甘情愿的。”

“云初晴,你到底是不是人?既然如此,请你离开公子的身边,滚得越远越好!”

暮向晚被这样的气势惊住了,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散热的话,自然需要你来

这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暮向晚看了过去,是马家军的副将裴羽。

“少夫人,这是……”

“裴副将,马文才刚才和猛虎交手,受伤了。”

裴羽看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马文才,吃惊地抬头,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马大人会……”

在他看来,这个马将军是继东阳云将军之后最为出色的将才,他武艺高强,杀伐谋略皆为上乘,自己跟了这个人这么久,都没见过对方在狩猎或战场上受过伤,今日怎么会如此狼狈?

“扶他回去治伤吧!”

“是,少夫人。”裴羽扶起马文才,转身问她,“少夫人不一起过去营地吗?”

闻言,暮向晚摇了摇头:“不,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你们还是照顾好马文才吧!千万不要让那些山贼知道他受伤的事情。”

“可是少夫人,马大人说过,不能让你私自上五云山。”

原来马文才连她要上山去找白黎的事情都料到了。

“裴副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私自上山的。”

她暮向晚还没傻到去自投罗网,如果白黎答应了她在信中的请求,她才会心甘情愿地交换人质。

……

夜里,言菁在马文才塌前一心一意地照顾着,为他擦拭着额头不停冒出来的汗。

不一会儿言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马公子现在浑身发烫,而且出汗量也大的惊人……难道是之前她在饭菜中放的合欢散起了作用?

马文才浑身热的都要烧起来了,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他猛的抬手握住了额头上的手,低沉的嗓音沙哑富有磁性:“初晴,初晴,你在哪里?”

言菁的手僵在了空中,原来,在这种情况下,他心里想的还是那个女人。

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她另一只手轻抚着马公子的脸颊,说:“公子,你爱错人了,那个骄傲,总算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看来,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赢回他的心了。

突然,马文才睁开了眼睛,抓住了言菁的另一只手,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上,俯身就吻住了她的唇。

动作发生在一瞬间,言菁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在马文才放开她时,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唔……公子,你,你……”

“初晴,初晴,我爱你。”马文才的嘴里不停地唤着这个人的名字。

言菁眼角溢出了泪水,不甘地喊道:“公子,我不是云初晴,我不是她,我是言菁,是言菁!”

马文才的意识好像已经回归了混沌,他现在的唯一的想法就是缓解体内的燥热。

就在这时,一盆冰冷无比的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瞬间,他恢复了一点意识,抬眼,看向了眼前的怒火冲天,拿着水盆的人。

“初晴?”

“啪”马文才话音刚落就被对方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畜生!”暮向晚恶狠狠地朝那人大骂一声,将水盆砸在了地上,转身跑出了帐外。

马文才这才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他……正压在言菁的身上。

“初晴……”

没有丝毫犹豫,忍着身上的灼热和胳膊的疼痛,他踉跄地追了出去。

初晴她生气了,她是因为他刚才的行为在生气吗?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代表她的心中有点在乎他了?

……

暮向晚跑到河边停了下来,想到刚才的一幕,她生气地朝天空喊道:“畜生,怎么不去死啊!亏我还担心你的伤势去看你,你还是去死算了!”

刚才在帐外看到里面的一瞬间,她的怒火‘蹭’的蹿了起来,眼中没有任何犹豫,抄起外面放着的水盆就闯了进去,然后把水泼在了那俩人身上。

“啊……马文才你还是去死吧!”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我,怎么可能现在去死。”

马文才终于追上了暮向晚,他强压着身上的燥热喘了口气,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跑得这么快。

想必,是气到了极点吧!

暮向晚转身看到追来的马文才,心中的火气更大了,开始频频后退。

“你来做什么?滚开,我不想见到你。”

不知是河边的地很滑,还是因为心情的烦躁,退着退着,她的身体不稳,整个人朝河里倒去,等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了……

“啊……”她惨叫一声,想借此宣泄此刻的不满。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堵人墙,那人迅速拉住了她的手,喊道:“晴儿,你小心一点。”

晴儿?

暮向晚正在纠结这个字眼,谁知脚下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那人的身上。

下一秒,‘扑通’一声,两人一起落入了河水中,溅起了很大的水花……

“滚,你放心我!”反应过来后,暮向晚想推开眼前的人。

怕她再次摔倒,马文才没有理会她微弱的挣扎,抱在腰间的力道加重了。

奇怪,真的很奇怪啊!

河水明明很凉,可暮向晚却觉得马文才浑身像是被烙铁烫过,仿佛要灼伤她一样。

一时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马文才的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初晴,刚才在帐中我会那个样子,是因为言菁在之前给我的饭菜里下了药。”

“下药?”

“是,我真要好好谢谢你,都是你那盆冷水才唤回了我的意识,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想到那个言菁,马文才的眼神变得冷冽,这件事都怪他,如果不是他一次次的退让,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好,初晴的出现挽回了一切。

“是吗?那是我坏了你的好事,对不起。”暮向晚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得乱扯一气。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马文才的气息喷在了耳间,暮向晚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想到那夜发生的事情,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然后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的药效是不是还没过?”

如果真的没过,那她现在的处境真的太危险了。

“你说呢?”

马文才呼出的气息似乎比刚才更烫了。

察觉到抱着她的那人浑身散发的灼热气息,暮向晚立刻说道:“那……那我先走了,你好好散热。”

“初晴,别走!”马文才反手把她圈在了怀中,他的头埋在了她的颈间,“我想要的人,只有一个你,既然你刚才搅了我的好事,那就剩下的一切,都由你来接替。”

“我不要!”

拒绝的话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那夜发生的一切已经让她颜面丢尽,怎么可能再来一次?

“初晴,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刚才你的生气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听到这样的话,暮向晚回话的舌头似乎都在打结,“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那样的你很恶心,所以想让你清醒一下。”

“你逃不掉了,我今天在野兽的攻击下救了你一命,于情于理,你也应该回报我。”马文才的声音再也不似之前那么冷漠,心情好了很多,“毕竟,我们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所以,这散热,自然需要你帮忙。”

“你做梦!”

最终,暮向晚还是使出浑身力气推开了马文才,然后从河水中奋力爬了上来。

“马文才,那夜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只是意外,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马文才似乎不赞同她说的话,低头,不情愿地问道:“是吗?”

暮向晚没有理会马文才低沉的情绪,而是转移了话题:“那河水很凉,你就待在水里好好冷静一下吧!那药效,应该很快就过了。”

抬脚离去的那一瞬间,马文才开口叫住了她:“初晴。”

“有事吗?”

“别去和白黎硬碰硬,这次的事情,交给我,即使是战死,即使是身败名裂,我也不希望他动你分毫。”马文才知道,如果这次救不回凌夕郡主,他肯定也是难逃一死,说不定还会连累马家一生的士族荣耀。

可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初晴去接近那个人,他真的忍不了。

“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管。”

“分寸?遇到梁山伯和祝英台的事情你还会有分寸吗?现在的他们被白黎抓住了,你肯定想独自去救他们。”

暮向晚心里一惊,转身,看着河水里的人,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和你认识了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你的心思吗?那白黎为什么要抓你最在乎的人,他的目的,你应该最清楚。”

“是吗?”暮向晚笑了,一脸云淡风轻,“可我别无选择,如果白黎的目标是我,即使你上五云山攻打他,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山伯英台命悬一线,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背弃他们。”

闻言,马文才从河水中淌了出来,快速上前拦腰抱起了她,力道大得惊人。

“但是,我不想让你去送死。”

“你放开我!”

“不放!”

“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你好好地活着。”

远处的言菁早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次,她绝对不会再放过云初晴了。

此次下药的行动暴露,她已经彻底被马公子厌恶了,所以,即使是下地狱,也要拉着那个女人一起,绝不会松手。

……

暮向晚被马文才绑在了帐中。

看着双手双脚被绑在榻上少夫人,走进帐中的裴羽嘴角抽了抽,转身问一旁正在低头研究五云山地形的马文才:“马将军,您和少夫人这是……”

马文才没有抬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图,回道:“不该管的事情少插手。”

裴羽从这句话中感觉到了威胁,连忙低头说道:“是,属下知道。”

“找到言菁了吗?”

裴羽摇了摇头:“属下已经派人搜了五云山附近所有能藏人的地方,还是找不到她。”

“知道了,你下去吧!”

想必那个女人怕他怪罪已经逃了吧!

不过有一点马文才倒是很感谢她,因为这件事情,他知道了初晴对自己并非无心。

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可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裴羽走出去后,暮向晚开口问道:“马文才,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我离开?”

白黎的信应该也快到了,这马文才现在把她绑在这里,时机真是糟糕透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一线希望

“在我救回凌夕郡主前,我不会放了你的。”

听到马文才的话,暮向晚用被绑着的双手支撑着,勉强起身,双脚跳到了塌下,谁知这一跳刚好踩到了突出来的绳头。

“啊……”一声惨叫后,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一瞬间头朝下,跌入了那人的怀中。

暮向晚倒抽一口凉气,她觉得自己可以自杀了,真是丢人丢到了太平洋去了。

这时,头顶响起了调笑的声音:“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刚好,昨晚的药效的还没完全过去,要不,我们继续昨晚没做完的事情。”

“做你个头,快点放开我!”说着她挣扎着起身,可是却被对方抱得更紧。

马文才轻笑一声:“要我放开你可以,除非,你的表现能让我满意。”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要闹了,山伯和英台现在被白黎抓住了,我怎么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马文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里出现了一丝狡黠:“我没有开玩笑,要我放开你,就看你的表现了。”

“你……”

“我想要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不要。”暮向晚生气地别过了头,要她出卖自己的条件,她死也不答应。

比起这个,她宁愿下跪求他。

真是急死人了,梁山伯和祝英台在白黎的手上不知道怎么样了,而她,却和马文才在这里纠缠不清。

“初晴。”

“嗯?”

刚出声回应,暮向晚的双唇就被堵住了,睁大了清澈的双眸,被绑住的双手推着眼前的人墙,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马文才终于放开了她,还没来得及喘息下巴就被他抬起,强行对上了他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

“我要的就是这样,你懂了吗?”

“马文才,你别再碰我了!”

如果现在双手能动,暮向晚真的想抽这个人一巴掌,他真的越来越不在意她的感受了,只会自顾自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为什么?你是我马文才的妻子,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

‘吗’这个字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闭嘴!”

“哦。”马文才轻声回应,他的心情现在好到了极点。

自从来讨伐五云山的山贼后,他想过几千次甚至几万次和她见面的场景,但是绝没想到是现在这样。

初晴没有怪他那夜对她做过的事情。

也许是娘在天之灵听到了他的祈祷了吧?

终于,让他抓到了一线希望。

不一会儿,营帐外的裴羽又闯了进来,边跑边说:“马将军,不好了,外面一群……”

看到营帐里的情况,他想说的话硬是卡在了喉咙里,他来的好像不是时候,不知道这马将军日后会不会杀了他灭口?

马文才并没有在意副将吃惊的表情,而是面无表情地抬头问他:“出什么事情了?”

“我军潜伏在五里之外的探子来报,有一大批山贼下山来了,属下想请示一下,是不是该去迎战?”

听到这话,暮向晚立刻说道:“马文才,你放开我,我要出去看看。”

“我不会让你出去的。”

马文才说着抱起了暮她,将她放在了榻上,转身对裴羽说:“派人保护她,我们去应战。”

“是!”

暮向晚气到了极点,这个人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这么刚愎自用,他以为他是万能的吗?

白黎有多么可怕,她在尼山书院就感受到了,现在因为她的关系,白黎更是会把他视为眼中钉,这样的战局,她怎么能安心等下去?

……

五云山,地牢,梁山伯和祝英台身穿大红色婚服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梁山伯紧紧握着祝英台的手,轻声说道:“英台,对不起,成亲第一天就让你遭受这样的事情。”

祝英台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她摇了摇头,侧身轻轻地靠在了梁山伯的肩膀,细声劝慰:“好了,这件事情也不是你的错,这个白黎丧心病狂,他要对付的人不是我们,而是初晴,所以才会抓我们过来,初晴她,想必已经知道我们被劫的消息了吧!”

想到那晚在贸县发生的事情,梁山伯的表情变得凝重:“不知道贸县的大家怎么样了,身为父母官,我却让我的子民遭受到这样的事情。”

“山伯你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果我早知道因为自己的关系会让贸县的百姓遭受灾难,当初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个官职的。”说到这里,梁山伯的情绪变得更加不安。

祝英台双手抱住了梁山伯,柔声劝他:“他们是有人受伤了,可是贸县还是有没受伤的人,不是吗?四九不是知道你房间里有兰姑娘留给你治疗疾病的医书吗?有了这个,他们的伤应该很快就能治好了。”

梁山伯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四九他会想办法的,虽然他平时迷糊,但是在大事上不会含糊的。”

“是啊,不是还有银心吗?她可细心了。”

“希望他们可以想办法救人,巨伯和八哥不是也受伤了吗?”

想到哥哥,祝英台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冷静:“你放心吧!我八哥身体很好,那点伤难不倒他的。”

“但愿如此。”

梁山伯轻声说,握着祝英台的手变得更紧了,他掌心恰到好处的温暖让祝英台变得莫名心安。

“山伯,你说,如果我们就这样死了,会不会化成一对蝴蝶呢?”

“英台,我们不会死的,云兄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

想到那个谜一样的女子,祝英台轻笑一声:“山伯,我们欠初晴太多太多了,如果我们失去生命,对她来说真的太不公平了。”

听到这话,梁山伯一脸疑惑地看向祝英台:“英台,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和云兄有时候说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懂?”

祝英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眼望向了地牢透进来的那一缕光。

“山伯,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一个奇女子的故事,这是我和初晴之间的秘密,我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也该让你知道一切了。”

梁山伯微微点头:“我洗耳恭听。”

第一百六十八章联手上

营帐内,暮向晚折腾了好久都没解开绑在她脚上和手上的绳子,这个该死的混蛋,绑这么紧是要怎样?

“咚”突然,门外把守的士兵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

“是谁?”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就缓缓走进来一个熟悉的女子,是已经逃跑的言菁。

“你怎么在这里?”

言菁的眼里泛着一抹阴冷,勾唇一笑:“少夫人,别这么害怕嘛,我是来这里救你的。”

鬼才会信!

暮向晚支撑着身体慢慢靠后,言菁发现她的动作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对她说:“少夫人,我说了我是来救你的,诺,这是白黎给你的回信。”

回信?

“少夫人,你先别惊动营地内不远处把守的士兵,我这就给你解开绳子。”

虽然对方这么说,但是暮向晚还是觉得她不安好心。

她对这个人讨厌不安的感觉,从以前到现在,没有变过。

“你为什么要给马文才下药?”

听到这话,言菁解绳子的动作慢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暮向晚的目光看向了别处,轻声说:“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强求。”

她觉得自己肯定有毛病了,不然怎么会开口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呵呵。”言菁的目光变得黯淡无光,她自嘲地笑了笑,“少夫人,你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他爱的人只有你,所以,我只能用这种办法,谁知道,还是没有得逞。”

一瞬间,暮向晚感受到这人身上传来了强烈的杀意,她刚想出手,对方就说道:“少夫人,我虽然恨你,可现在并不想杀你,你也别对我这么有敌意嘛,再怎么说,我都是过来救你的。”

暮向晚抬起的手,终究是放了下去。

既然人家都已经挑明了,她何必再做多余的动作。

手脚绑着的绳子被解开后,暮向晚朝言菁伸出了手,沉声说:“白黎的信呢,快给我!”

言菁微微一笑,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行,除非,你能带我出这个营地,不然,我是不会把信交给你的,如果逼急了我,我还会亲手撕了这封信。”

“你为什么会有白黎的回信?”

这个女人还真是狡诈,明明知道自己一个人出不了这个营地还敢进来,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想杀她的话,刚才就有机会。

“少夫人,如果你信不过我那就算了,看来你的朋友,你也不打算救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我朋友的事情?你偷看过信了?”

“少夫人,瞧您这说的,偷看信件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做呢?我会知道,是因为刚好听到了公子和裴副将的对话,怎么?你堂堂云家的三小姐,居然会怕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的之力的小女子?

暮向晚不屑地冷哼一声:“如果真的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就闯入这里?你把别人当白痴吗?”

“随你怎么说,我要你带我出营地,这是条件,不然,你别想知道白黎给你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你……”

言菁盯着暮向晚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所以,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想到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安危,暮向晚最终还是妥协了:“我答应你,谅你在我面前也耍不了什么花招。”

“好,云小姐果然有胆识。”

“少废话,我们走吧!”暮向晚说着就踏出了营帐,“如果你之前说的都是在骗我,我绝饶不了你!”

听到这话,只是一瞬间,身后的言菁眼神变得异常狠戾,呵呵,还真会说,她倒要看看,这个云初晴,该怎么对付她,到时候求饶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暮向晚知道言菁没安好心,可是她别无选择,这个人再怎么有目的性,还是帮她解开了绳子。

接下来,只要小心一点就好了。

……

马文才和下山应战的山贼交战了很久,他看着眼前山贼若有所思,这群人,好像并没有交战的意思,难道说这是调虎离山?

不好,初晴有危险。

“全部撤离!”

马文才说着就策马朝山下跑去,等到了营帐才发现外面倒着几个士兵,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醒醒,到底是怎么回事?”马文才低下身叫醒了其中一个士兵。

那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马将军?您怎么会在这里?”

马文才一把扯过他的衣领问道:“初晴,初晴在在哪里?”

“糟了,少夫人她……”

这时,其他几个士兵也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看到马文才后立刻爬起来行礼:“将军恕罪!少夫人她……她可能被言菁带走了。”

“言菁?”

“是,三个时辰前,我们在营帐外把守,可是言菁突然出现,她的手里握着一些白粉,我们刚要出手她就把白粉洒在了我们脸上,之后我们就……就不省人事了。”

马文才的表情变得冰冷无比,咬牙问道:“那现在她们到底去哪了?”

“属下……属下……”几个士兵支支吾吾,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属下失职,没有照顾好少夫人,愿以死谢罪!”

说着就拿起地上的剑搭在了脖子上准备自尽,裴羽见状立刻跪在地上替几人求情:“马将军,这件事情也不完全怪他们,言菁有备而来,他们自然不是对手。况且我们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杀了他们肯定不是明智之选,不如让他们将功折罪,找回少夫人,将军觉得如何?”

“就依你说的办,马上搜查整座山,一定要找到初晴。”

“属下遵命!”

虽然这样说,但是马文才焦躁到了极点,万一言菁剑走偏锋,和白黎联手,那初晴的处境就真的糟了。

……

五云山上,大堂中央,白黎翘着腿,斜躺在坐在正中央,拿着酒壶,一次又一次地灌酒。

不公平,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

这个该死的景王,白家为他瞻前马后,结果却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而云初晴,他掩饰着自己的野心,温柔以对,呵护备至,结果她嫁给了马文才。

呵呵,这就是他白黎一生的命吗?真是可悲!

不,他偏偏不要认命!

凌夕郡主已经在他的手上,云初晴的好友也在他的手上,剩下的,就是将马文才和她一网打尽。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啪”一声,酒壶被狠狠摔碎,吓得身旁的侍候的人连连后退,不敢再靠近。

“白二公子,这是怎么了?火气居然这么大。”

白黎闻言看向门口的女子,是昨天夜里来找他的言菁。

“是你啊,怎么?你的目的达到了?”

言菁抬手拢了拢耳间的秀发,妩媚一笑:“是啊,这个东西,绝对降得了白二公子此刻的邪火。”

第一百六十九章联手下

当白黎看到被绑在麻袋中晕过去的云初晴,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么久不见,她的容貌依旧倾国倾城,眉眼间依旧孤冷清傲,可是,她却嫁给了那个马文才。

当时他在劫亲那天发现新娘不是她,崩溃之下,就毫不手软地杀了那个叫晓风的丫鬟。

她怎么可以利用自己的丫鬟骗他呢?

明明,他那么喜欢她。

所以,这样的代价就是让她失去最在乎的人,即使那个人是白夜心爱的女子。

这次,他再也不会再放开了,即使是一起下无间地狱,也要她一起陪着。

暮向晚这一觉睡了好久,等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揉了揉还在发晕的头,慢慢起身,这里是哪里?

“初晴,你醒了。”

等看清楚眼前黑衣的男子,她的瞳孔骤然一缩,气息也开始变得不稳,残留在深处的记忆倏地苏醒过来。

“晓风,你把晓风还给我!”

白黎,就是这恶魔,杀死了晓风,杀死了白夜所爱的女子。

白黎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神凌厉:“云初晴,我抓你来可不是为了看到你这种眼神。”

“呸……”暮向晚朝白黎的脸上吐了口水,“你个人渣!”

话音刚落,她束起的头发就被对方一把抓起,提在了半空中,痛……一种头皮和头骨分离的痛苦席卷了全身,但她仍旧咬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这么对我?云初晴,你貌似还没有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处境?

暮向晚想起来了,她当时跟着言菁去了山上的树林,言菁把回信交给她之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可恶!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和白黎联手了。

“你现在在我这里可不是座上宾,我是喜欢你,可是我现在更想毁了你,还有马文才。”

“咳咳……”暮向晚开始剧烈地咳嗽,但她仍旧保持着冷傲,“呵……咳咳,被你喜欢真是一件恶心的事情,如果不是被你喜欢,晓风也不会死了。”

她这个人还真是时运不济,前些天被马文才这样对待,现在又是白黎,这两个人还真是她遇到的最为恶心的情劫了。

暮向晚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她一定要去拔了那个白发老头的胡须。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白黎恶狠狠地说,他的眼神似乎凝上了一层冰霜,“如果不是为了你,白家也不会被景王算计,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人不人鬼不鬼,云初晴,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呵呵,她真想哭出来,不是因为头顶传来的痛苦,而是因为这个人和马文才说过同样的话,两人都把一切的过错归咎到了她身上。

她暮向晚到底招谁忍谁了?

现在她总算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了,云初晴,不,应该是暮向晚,这人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错误。

看到眼前的人眼里没了光彩,白黎松手放开了揪住她头发的手,这力道一松,暮向晚整个人坠落在地。

“云初晴,你等着看吧!看我怎么处理你们被抓住的这些人,你、凌夕郡主,梁山伯和祝英台,一个也逃不掉!”

想到梁山伯和祝英台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暮向晚勉强撑起了身体,朝白黎喊道:“你想杀我可以,但是放了梁山伯和祝英台,他们是无辜的。”

“放了?无辜?你到底在说什么笑话?我好不容易抓来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放?等我铲除了马文才,我会娶你,作为你的朋友,他们可是我们成亲重要的见证人,等利用完了,就会被杀掉!哈哈哈……”白黎仰头长笑一声,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

疯了,这个人真是疯了!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魔,不知道梁山伯和祝英台有没有遭受到虐待?

白黎,白黎,暮向晚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她不是圣人,她会恨,更会伤人,如果这个人破坏了梁祝的姻缘,就算是和对方同归于尽她也心甘情愿。

……

傍晚,山下营帐内,马文才心急如焚,几个士兵带回来的消息都找不到她,十有八九,她被白黎掳走了。

这时,营帐跑进来一个士兵,他手里拿着一支刺着叠纸的箭递给了马文才。“马将军,这是山上的山贼射下来的一支冷箭,那人传话说这箭是专门给您的。”

马文才接过箭拔出了叠起来的纸,看到纸上的内容后脸色大变,然后用力地将那纸卷捏成了一团。

“初晴……”

果然,她被白黎抓上了山。

裴羽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马将军,是不是少夫人她……”

“是。”马文才声音冰冷,起身走出了营帐外,抬头望着这座山,“裴副将,这座山高吗?”

身后的裴羽不知道这马将军为什么要问这话,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这座山是很高的,骑马大概需要六个时辰吧!”

“那走路呢?”

“大约一个晚上吧!怎么了?将军为什么这么问?”

裴羽话音刚落,马文才就将身上的战袍脱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没有回话,马文才朝前走去,一步一步,直到山脚下,没有丝毫犹豫,他在所有士兵的面前弯膝跪了下去。

“将军……”全体士兵立刻喊道。

裴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情了,这马将军到底想做什么?身为将领,居然向敌人下跪?!

……

夜里,暮向晚被关到了地牢中,她终于见到了被抓的梁山伯和祝英台,两人一见到她就起身跑到了她身边,祝英台拉过她左看右看,唯恐她身上有伤。

“初晴,你怎么会……”

看到两人吃惊的样子,暮向晚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本来想上山救你们的,可是不中用,被那个言菁设计,所以就……”

这样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祝英台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劝道:“你别自责了,你也是急着想救我们才会中了陷阱。”

看着两人还穿着大红的婚服,暮向晚一脸遗憾地说道:“都怪我,害得你们在大婚之夜被白黎抓走了。”

“云兄,不是这样的。”

这时,一旁的梁山伯做了一个令人吃惊的举动,他弯膝朝她跪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暮向晚头皮发麻,她立刻上前去扶梁山伯,着急地喊道:“你干嘛啊?突然这个样子吓死人了。”

梁山伯脸上少了一贯的温柔,低头,沉声说道:“没想到,你为了我和英台作出了这种牺牲,云兄,我梁山伯这一跪是为了你的为人,二跪是为了我们之间的同窗之谊。”

暮向晚看向了一旁的祝英台,对方朝她微微一笑,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原来祝英台把一切都告诉梁山伯了。

“山伯,你不必跪我,这件事情我也是有私心的,如果不帮助你们,我也回不去啊!所以,我们是互惠互利的。”

见梁山伯依旧长跪不起,她只好使出了杀手锏,假装生气,朝对方喊道:“如果你再不起来,那我和你一起跪,看我们谁跪的时间久。”

“那怎么可以?”梁山伯听到她这样说,慌忙起身,表情也变得不安,“你为了我们牺牲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让你做这种事情?”

暮向晚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梁山伯和祝英台怎么都是死心眼的人?难怪会互相吸引。

想到现在的处境,祝英台开口问道:“初晴,现在我们三个都被白黎抓了,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暮向晚走上前环视四周,转身问两人:“凌夕郡主呢?她在回宫的路上被抓了,你们没见过她吗?”

祝英台摇了摇头:“我们没见到,可能关在不同的地方吧!”

“这件事情很棘手,马文才现在正在山下驻扎准备攻打这里,如果救不回凌夕郡主,整个马家就要完了,景王可是一直在找机会除掉他。”

看到身后闷闷不乐的两人,暮向晚劝道:“至于贸县的百姓你们不用担心了,我已经让四九去云家找我爹去救他们了。”

“真的吗?”梁山伯抬头,高兴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算算时间,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得救了。”

“太好了,山伯。”

“是啊!”梁山伯激动地握住了祝英台的手,转眼看向暮向晚,“云兄,真是太谢谢你了。”

“好了,你们也别谢我了,也不嫌累得慌,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从这里逃出去,再救回凌夕郡主。”

贸县那里被解救了,可是这里呢?何时才会攻下?况且她现在已经被白黎抓住,马文才要是知道,肯定又要抓狂了。

第一百七十章这场穿越时空的对弈,她已经完败

清晨,牢房的三人正在打盹,这时,有人打开了牢房的门。

“把他们三个带出来。”

暮向晚问道:“你们做什么?”

“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白黎派人把他们三人绑在了山寨门口的人字架上。

暮向晚看着身旁被绑的女子,发髻散乱,浑身血迹斑斑,她应该就是被抓的凌夕郡主吧!

没想到多日被关,这个郡主居然被白黎虐待成了这样,似乎,已经没有活人的迹象了。

白黎懒懒地坐在高处,低头对她说:“初晴,你看看这个女人,这就是前两天那个不可一世地对我说出要杀了我的郡主,她的求饶声可真是动听呢,我真想让景王也看到这种场面,哈哈哈……”

祝英台生气地说:“大男人居然这么对待一个女人,你不知道羞耻吗?”

话音刚落,梁山伯的胸口就中了一箭。“噗……”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霎时染红了地面。

暮向晚和祝英台看到这一幕后脸色大变,立刻喊道:“山伯!”

“山伯,你没事吧?”祝英台急得眼泪掉了下来。

白黎的眼神变得异常危险:“祝姑娘,我劝你最好不要说话哦!不然,你的夫君就要死在我们的箭下了。”

看到暮向晚充满恨意的眼神,白黎不在意地笑了:“初晴,别露出这种表情嘛,等一下,会有更好看的一出戏呢!”

这一刻,暮向晚的心焦躁到了极点,这个人,还想做什么?

祝英台流着泪,嗫嚅着说:“山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才会害你变成这样。”

梁山伯忍着胸口传来的痛苦,笑着看向祝英台:“英台别哭,这不关你的事。”

看到这两人的惨状,暮向晚难受极了,为什么她自己惹出的事情非要让这两人来承担?

这时,白黎的声音背后响起,如同鬼魅一般:“初晴,好戏要上演了,你看看上山的路,真是一副好景啊!”

看到出现在她视野中的人,暮向晚脑中似乎有一颗闷雷炸开了,发出‘嗡嗡嗡’的声响,这一幕,她想自己这一生都无法忘记。

那个跪在地上,走一步磕一下头,朝前方慢慢挪动的人居然是马文才。

他身上早已没了战袍,不止如此,他的前身、后背全部都中了箭,不管是额头,嘴角,还是身上都染满了醒目的鲜血,仿佛再朝前跨一步,就要倒地不起。

“马文才……”

暮向晚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逆流了,一种强烈的情感涌上了心头……

听到熟悉的声音,马文才忍着浑身的痛苦,抬头,望着不远处安然无恙的女子,还好,她没有受伤。

“初晴啊,这马文才还真是喜欢你,为了你的安危,居然连夜跪着爬上了这座五云山,瞧那身上的箭伤和腿伤,不死,也要残废了。”

“文才兄……”梁山伯喊道。

马文才气若游丝,转眼看向了白黎:“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下,你该遵守承诺,放了初晴。”

说完,他忍着身上时不时传来的剧痛,将身上中的箭,一支一支地拔了下来,总共二十一支。

暮向晚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扭过头闭上了眼睛,流着泪喊道:“马文才你为什么这么蠢?为什么要答应他这种要求?”

这个人,向来都是自尊高于一切,下跪对他来说是多么耻辱的事情,现在,却为了她跪着爬完了这座高山。

这样的感情,她无论如何都还不起了。

祝英台的泪水也掉了下来,她望着旁边的暮向晚,轻声说:“初晴……”

马文才爱这个人,爱到了骨子里,这样的情,一分一毫,也舍不得减少。

白黎看着这两人,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哈哈哈,真是深情的一幕啊!我有说过放过他们吗?真没想到,剿灭了那么多山贼的马家军将领马文才,居然会相信山贼的话!”

“你……噗……”

马文才火气上涌,吐了一口鲜血,下一刻,他站直了身子,踉跄地朝白黎所在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没有丝毫退让。

“你把初晴还给我!”

白黎的眼里闪过一丝阴毒,他拿起弓快速拉长,从箭盒中抽出一支箭,挑衅道:“马文才,你不是最拿手的就是射箭吗?如果这样呢?”

话音刚落,“嗖”的一声,他一箭射穿了马文才的右肩。

“马文才……”

“文才兄……”祝英台和梁山伯看到后同时喊了出来。

祝英台流着泪,不停地摇头:“够了,不要再这么做了!”

“噗……”马文才又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也许,他真的要死了吧!

“初晴,初晴……”

嘴里不停地呼唤着这个名字,不想失去,真的不想失去她。

暮向晚再也忍不下去了,睁开双眸朝白黎喊道:“白黎,不要杀他,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别再射箭了,我求你了!”

白黎的见云初晴这样求她,握着弓箭的手都在发颤,原来,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呵呵,真是讽刺啊!

这么多年的追逐和明争暗斗,就是为了见证他们之间的刻骨铭心吗?

这时,马文才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是关于初晴的心思……

心,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开心过,微微抬头,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正在为他求情的女子,下一秒,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最后一刻想对她说的话:

【初晴,如果你也在意我的话,请让我知道,我想知道我始终爱着的人是多么喜欢我。

如果是喜欢,那我真的很开心。

初晴,请原谅我不懂感情,不懂爱,当初做出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是,初晴,请你相信我!

自从遇到你,我就一直想把这颗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你。

如果这次我们都能活下去,你,能不能为我留下来?】

这些话,传遍了整座五云山,回音袅袅,深入人心。

突然间,山上狂风骤起,树影摇曳,似乎也在期待着那个女子的回答。

闻声,暮向晚望向那人,心中一阵苦涩:“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说这种话。”

听到她的话,马文才笑了,笑容温暖无比:“赌上了一切,多次传达给你的心意,在生命快要消逝的那一瞬间,一次也好,只有一次也好。”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望着暮向晚,一字一顿地吐露着一直以来的心声,“马文才爱云初晴,很爱很爱,就是这样的心意,我要让全天下都听到!”

风吹得更猛了,扬起了路上的尘土,混着鲜血的味道。

暮向晚怔怔地望着这一幕,无言。

马文才爱云初晴。

那云初晴也爱马文才吗?

爱吗?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能以暮向晚的身份面对这样强烈的感情,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心里已经有个声音告诉了她一切:

暮向晚也爱马文才,很爱很爱。

这场穿越时空的对弈,她已经完完全全地败给了他。

第一百七十一章是去,还是留?

白黎早已恼羞成怒,他厉声说道:“马文才,你去死吧!”

箭射出之际,一个人冲出来挡在了马文才的面前,替他接住了那一箭。

那个人,是言菁,白黎一箭射穿了她的胸口。

言菁捂着胸口,跪在了地上,鲜血顺着手滴落在地上,她忍着痛苦转身看向马文才,自嘲地笑了:“没想到你为了她居然可以做到这一步,是我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言菁……”

“公子,言菁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把云初晴掳上山,你也不会变成这样,对不起,真……呃……”

言菁话还没说完额头就中了一箭,倒在了地上。

白黎的眼神已经发红,像极了发怒的野兽。

“你凭什么阻碍我?去死!快去死!”

这群人,凭什么拥有感情?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得承受士族没落,被喜欢的人背叛?

既然如此,那就全部去死吧!

眼神发狠,他一把扯过凌夕郡主的头发,凌夕郡主疼得泪水流了出来,嘴里发出了微弱的呼喊:“救我!不要杀我,不要啊!”

她错了,她不该怂恿景王除掉白家,今天的一切局面,都是她造成的,这个白黎,根本就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住手,白黎。”

没有理会暮向晚的声音,白黎抽出腰间的剑,刺穿了凌夕郡主的左胸,一击毙命。

“哈哈哈……凌夕郡主死了,马家也要被诛九族,你们在场的人也是一样,一个都逃不开!”白黎的脸上已经溅上了鲜血,表情变得狰狞无比。

看到这样的结果,暮向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如果这就是她的情劫,那她宁可不要,为什么?为什么要赔上这么多人的性命?

这些罪孽,都是源于白黎对她的执念。

“初晴,先别闭眼睛哦,这下,该轮到你的朋友了!梁山伯、祝英台,你们也成为今天的祭品吧!”

其他的山贼见白黎杀人已经杀红了眼,被这一幕吓到了,纷纷连滚带爬地逃下了山。

“英台……不要,白黎,你杀了我吧!放过英台,我求你了。”梁山伯用尽力气想挣脱绳子去救祝英台,可是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山伯,山伯……”祝英台闭上了眼睛,大声呼喊着梁山伯的名字。

眼看白黎抬起的剑就要劈到祝英台了,暮向晚绝望地喊道:“不要啊……”

“咚”在三人的呼喊中,白黎突然朝后坠落,倒在了地上,他的额头中了一箭,如同刚才死去的言菁一样,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失去了性命。

这是……弓箭?

暮向晚抬眼看了过去,是白夜。

刚才那一箭,是他射出来的,此刻,风扬起了他夹杂着银丝的头发,看起来悲哀无比。

亲手杀死了弟弟,肯定很难受吧!

“白夜……”暮向晚唤着白夜的声音都有点哽咽。

突然,山下传来了马蹄声,接着是焦急的喊声:“初晴……”

是云奕他们来了。

白夜走上前放开了被绑着的三人,俯身,用手轻抚了一下白黎的脸,替他闭上了那双不甘的眼睛,沉声说:“白黎,活得这么累,你也该歇一歇了。”

云奕和江韶华等人赶到山上,看着这一幕,都愣在了原地没有说话。

江韶华看着已经被杀害的凌夕郡主,转身对云奕说:“云兄,这下糟糕了,凌夕郡主已经死了。”

看着倒地奄奄一息的马文才,暮向晚连忙扶起了他:“怎么样,你没事吧?”

马文才想抬起手触摸一下眼前的人,但却有点力不从心。

“我……晴儿,对不起,我现在没有时间回答你的问题了。”说完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马文才,马文才……”

听到妹妹的焦急声音,云奕连忙跑到了她身边问道:“妹妹,你怎么……文才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祝英台跑上前说道:“别问了,大家先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马文才受的伤太重了,如果不及时治疗,会有生命危险。”

“好,韶华,你和白夜负责把凌夕郡主、白黎还有文才旁边那位姑娘的尸体带回去。”

见江韶华神情复杂,云奕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回去等皇上定夺吧!现在多想,也无用。”

听到这话,江韶华无奈地点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有什么异议?”

不一会儿,五云山便下起了大雨,夹杂着这个季节特有的狂风,似乎要把山上之前发生的一切淹没……

……

三日后,马文才在白发老人的救治下伤口好转了很多,但人依旧没醒过来。

“他会死吗?”暮向晚问道。

白发老人轻摆拂尘,转身,刚要说话就被那人抓住了胡须。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你是月老吗?”

白发老人抽了抽眼角:“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这一切是你安排的,那我会把你的胡须一根根全拔下来”

“小姑娘,这你就错了,老朽怎么能是月老呢?老朽只是按照命运的指示办事的。”

去他的命运,暮向晚真想骂人。

“我不信,今天我非要拔了你的胡须,居然让我受那么多苦。”

“等等姑娘,你先别急,老朽告诉你回到现代的方法还不行吗?”

听到了这话,暮向晚放开了白发老人的胡须,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老朽说,告诉你回到现代的方法。”

“什么方法?”

“三日后的夜晚酉时,去那座月老祠,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怎么做。”

明明这一刻应该开心,可是暮向晚却开心不起来,她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马文才,欲言又止。

“怎么?是不是舍不得回去啊?”白发老人的声音多了一丝调笑,“既然你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就不要辜负了。”

“闭嘴,要你管!”

白发老人被逗笑了:“呵呵,有意思,那这三天给你机会考虑一下,如果想通了,就来月老祠找老朽。”

白发老人走后,暮向晚坐在了床边,她刚想伸出手碰一下马文才的脸,梁山伯和祝英台就闯了进来,吓得她像触电一样连忙收回了手。

“你……你们怎么来了?”

闯进来的祝英台早就看到了这一幕,她的嘴角露出了微笑,问她:“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坏的。”

“我娘说,宫里传来了消息,皇上要撤了马文才的官职。”

“是吗?没被灭九族都算好的了。”

梁山伯笑着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暮向晚摇了摇头:“不知道,难道是当今皇上转性了?”

“这就是我和山伯要告诉你的好消息哦,景王,被皇上抄家了。”

“什么?”这信息量突然有点大,她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

“就知道你是这种表情,这几天你一直在照顾马文才,所以没怎么注意朝中的事情吧?”

暮向晚点了点头:“是啊,我前两天还在奇怪,为什么凌夕郡主被杀,朝廷的圣旨一直不下来,我还以为是相爷保住了马文才的命呢!”

祝英台高兴地握住了暮向晚的手,说:“这件事多亏了江太师府上的公子江韶华,是他在整理尸体的时候发现了凌夕郡主胸口的密函。”

“密函?”

“是,这封密函交代了景王和敌国叛乱的证据,凌夕郡主就是借游玩之名帮景王和敌国传递消息的,谁知路上被仇恨景王已久的白黎抓住了,这才会送了性命。”

“你们的意思是,这几天朝中没动静就是在调查景王叛国的罪证吗?”

“没错,能这么快扳倒景王,除了密函,还有马文才之前调查的那些证据,初晴,马文才真的对你很好。”

“是,我知道,我知道他对我好。”

他为了她居然在中箭的情况下跪着爬上五云山,几乎变成残废。

就是这样,她才会感到痛苦,才会不舍。

这个时代所有的事情已经得到解决,那她,也该做一个去留的决定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

夜里,暮向晚和祝英台在湖边谈心,祝英台开口问道:“你今天好像有心事,能告诉吗?”

“英台,那白发老人告诉我,三日后的夜晚酉时,就是我回去自己时代的时刻。”

祝英台吃惊地问道:“那你……要走了吗?”

暮向晚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了天空的繁星,回道:“不知道,所以,我现在在烦恼,英台你知道吗?在我的时代,我有朋友,有父母,我不敢相像他们失去我是怎样的表情,可是……”

“你喜欢马文才对吗?”

“是,我喜欢他。”

祝英台捂着嘴笑了,暮向晚有点吃惊,问她:“你为什么笑?”

“我当时在书院就看出你喜欢他了,那个言菁一出现,你就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打对方一顿。”

暮向晚无语地说道:“我当时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是啊,我一点都没有夸张,和我当时看到兰姑娘莲姑娘的感觉一样,只是,你一直不承认而已。”

想到那个最后一刻为了马文才而死的言菁,暮向晚轻声说:“现在想起来,也许是我不了解她对马文才的感情。”

祝英台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劝道:“你也别太难过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至少言菁是笑着走的,她保护了自己爱的人。”

“如果是我,当时肯定也会作出那样的反应,替马文才挡那一箭。”

说完,两人陷入了一段沉默。

许久,暮向晚说:“英台,我真的好矛盾,到底是去,还是留?”

……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情,祝英台和梁山伯、云奕和青青都相继成亲了,但她没有去参加喜宴,因为要照顾昏睡不醒的马文才。

马文才的父亲来过几次,也许这次马文才面临生死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情,他的态度相比之前温和了很多,再也没有了以前的跋扈,只是嘱咐她好好照顾马文才,然后就离开了。

傍晚,马统跑进了她房间,递给她一封信。

“云小姐,这是白公子给你的信。”

暮向晚打开信后,轻声读了出来:初晴,我带着晓风的骨灰离开了,勿念。

仅仅几个字,传达出了白夜的决心。

也许,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会过得更好。

她将信折好放进信封,然后锁在了桌子上的盒子里,轻声说:“白夜,晓风,希望你们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桃花源,真的谢谢你们,为我暮向晚所做的一切。”

每个人都有了归宿了,那她自己呢?

这个事情已经想了两天了,依旧没有答案。

……

后半夜,马文才醒过来了,他没有让马统惊动暮向晚,而是让他在凉亭准备了一把琴。

睡梦中的暮向晚是被琴声吵醒的,奇怪,怎么会有琴声?难道是马文才?

想到这里,她立刻起床,打开了房间的门,谁知门口站着一个人,吓了她一跳。

“马统,你做什么?半夜不睡觉是想吓死我吗?”

马统笑眯眯地递给她一封信:“云小姐,这是少爷给你的。”

又玩这套?

暮向晚无奈,接过信封,打开了里面的信,这是……上次在云府没有传递完的信。

最后一句是她当时拒绝他的话。

【异世来回,情意薄如云水】

透过月光,暮向晚发现信的反面多了一行苍劲有力的字,是马文才刚刚写给她的。

【一世追随,一句不悔】

这个人,已经知道了她要回去的消息吗?

也许又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连心结吧!

想到这里,暮向晚对马统说:“你去告诉你家公子,这句话的回应,我在明晚会给他。”说完她就关上了门。

马文才听到马统传来的话后,琴声再一次戛然而止。

他在梦中就感受到了她的犹豫,所以他一直不想清醒,但是到了现在,他不得不去面对。

“初晴,难道你真的要离我而去吗?”

……

次日夜里,马文才一直在等暮向晚的回应,实在等不及了,他去房间找她,走进房间却发现那人已经不在了。

“马统,马统……”

听到公子焦急的声音,马统跑了过去,说:“对了,公子,这是云……”

“马上备马,我要去月老祠。”

“公子,可是你的伤……”

“别废话,快去!”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清脆的声音:“不用准备了,马文才,我和山伯送你去月老祠。”

马文才看着门口的人,是驾着马车的梁山伯和祝英台。

看着愣住的人,祝英台无奈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你难道想看着她离开你吗?”

马文才反应过来后就上了马车。

马统看着马文才的离去的背影,一脸无奈:“这是云小姐给你的信啊,公子。”

……

路上,尽管身上的伤口痛得要死,但马文才还是紧绷着神经,一刻也没有放松,直到月老祠。

一下马车,他就踉跄着闯进了月老祠,可是里面空无一人。

“初晴,初晴,你在哪?”

没人回应,月老祠寂静得可怕。

梁山伯转身,问一旁的祝英台:“英台,酉时不是还没到吗?为什么?为什么云兄会消失呢?”

祝英台也慌了,她连忙摇头:“我也不知道,初晴她告诉我是今晚酉时走,可是时辰明明还有一刻钟,这到底是为什么?”

“咳咳……”沉重的咳嗽声从门外传来。

马文才立刻跑了出去,上前抓住了那白发老人的衣袖。“初晴呢?初晴在哪?她是不是还没走?”

“她……”

“老人家,为什么你不拦着她啊?”祝英台也上前拉住了白发老人的另一边衣袖。

“她……”

白发老人刚说了一个‘她’字就再次被梁山伯打断了:“老人家,为什么你要骗我们说云兄回去的时辰是酉时?”

“老朽……哎?你们这是在怪老朽了?为什么你们不白天就过来呢?说不定还能见到她最后一面!”白发老人生气地说,他确实被这几个后辈气到了。

真是可恶!他到底是为了谁才会这么麻烦啊?

现在倒好,这个故事的几个主角全部都跑来质问他。

马文才沉声说道:“我在等她给我回应,结果……还是没等到。”

看到马文才一脸绝望,梁山伯和祝英台一改往日的温柔,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数落那个白发老人。

“老人家,为什么你不劝我们?”

“云兄现在走了,你说怎么办?”

白发老人抽了抽嘴角,生气地将手里的拂尘扔到了空中,谁知砸到了正在莲花池旁许愿的某人。

“死老头,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可恶了,我都告诉你选择了,你还想如何?”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马文才转身,望着莲花池旁的那人,说不出一句话。

“马文才,英台,山伯,你们怎么来了?”

祝英台吃惊地指着那人,问道:“初晴,你……你没走啊?”

“走?”

下一秒,马文才就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那人。

暮向晚快被勒得断气了,她伸手推着眼前的人,轻咳一声:“咳咳……你干嘛这么激动啊?”

“我以为你要离开我了。”

“离开?你没有收到我让马统交给你的信吗?”

信?

马文才放开了暮向晚,正要说话,马统气喘吁吁的声音传了过来:“公子,公子啊,考虑到你事后会杀了我,我还是把云小姐的信给你送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马文才没有回头,而是盯着暮向晚的眼睛,问她:“你不走了吗?”

暮向晚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回道:“我想说的都已经在信里了。”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不要!”

马统把信递给了马文才,马文才没有看,而是直接撕成了两半。

在场的几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白发老人,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个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居然敢撕她写给他的信。

“马文才,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她就被马文才反手圈在了怀中。

“那种东西,已经不需要了,初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答案。”

“那是什么啊?”暮向晚嘴角露出了微笑,轻声问他。

“当然是你的真心,我已经感觉到了。”

这时,被撕破的信被风吹了起来,其中一角,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月老祠那尊月老神像的手中央。

那一角,写着暮向晚给马文才昨晚写的那句话的回应:

【一世追随,一句不悔】

【比肩相伴,任世轮回】

她最终做出的决定还是留下。

无关其他,只因为自己的心,等时辰到了该去月老祠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一点也不想离开马文才。

真的,一点也不想。

已经记不起,

心多少次被他所乱,

从那以后,无数次想逃到没有他的世界,

无数次想恨,

但却无数次原谅,

最后,心不由己地爱上他。

陪他共度一生。

全书完

番外小皇子

三个月后,在谢安和江太师帮助下,皇上恢复了马文才的官职,特准许他和云家一起平定余下的寇乱和叛军势力,经过三个月时间,寇乱扫平了不少,而身在贸县的梁山伯和祝英台也不负众望,缓解了长年的水灾,使大多数百姓免于天灾和战火,江南一带的生活渐渐趋于和平。

马文才辞去了将军一职,应谢安的要求,做了小皇子们的先生。

这是他当初对小皇子们许下的承诺。

因为调查景王的罪证,他曾经去过行宫向这几位皇子求助,当时几位皇子向他提出的条件就是平乱以后继续当他们的先生。

行宫书院内,几个小皇子都眼巴巴地望着马文才,瑄皇子问道:“马先生,云先生为什么不来教我们呢?”

马文才将手中的书放在了讲桌上,笑着问道:“这么?各位皇子是想她了吗?”

最小的栎皇子连连点头:“是啊,自从云先生走后,我们才知道他以前教我们读书的方法有多好,本皇子……本皇子真的很想他啊,为什么他不愿意再来教我们了呢?是不是我们太调皮了?”

这时,平时不怎么说话的瑜皇子也开口问道:“马先生,你知道云先生现在身在何处吗?”

想到现在整天在家和他大眼瞪小眼的人,马文才忍不住笑了出来:“各位皇子,你们真的很想见到她吗?”

“是。”几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地回道。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轻快的声音:“我说几位小鬼,你们是受虐狂吗?之前被我打得这么惨,居然还会说想我。”

这个声音是……几个皇子二话不说扔掉了手中的书,高兴地跑到了门外。

等看到门外的人时,他们都愣住了。

奇怪,这个美丽的女子是谁?

为什么和云先生长得一模一样呢?

瑜皇子问道:“请问你是……”

请问?

暮向晚愣了愣,真是稀奇啊,这几个只会捣蛋的小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她慢慢走到了栎皇子面前,俯身问道:“栎皇子,之前被我打伤的地方还在痛吗?”

听到这话,栎皇子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用手指着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云先生?”

“怎么?是不是因为我太美了,不敢认啊?”

“切。”瑄皇子收回了发愣的思绪,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轻蔑,“行为一点也不像女子,你该不是有扮成女人的癖好,啊……”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狠狠地揍了一拳。

“大皇兄……”其他几个皇子同时喊道。

暮向晚扬了扬手中的拳头,笑容里全是威胁:“瑄皇子,这下回忆起先生我的恐怖了吧?”

瑄皇子捂着头,苦着脸回道:“是,我相信你是云先生。”

这么暴力,又敢这么揍他们的人,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下一秒,除了瑄皇子之外的四位皇子全部冲上去抱住了暮向晚,异口同声地喊道:“云先生,欢迎回来!”

瑜皇子板着脸说:“当时谢丞相说你不愿来教我们,我们还难过了好一阵子呢!”

“是啊,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联手整走了之后来到这里的所有先生。”

宸皇子点头附和道:“这下除了你和马先生,全天下再也没人敢教我们了,所以今后,你们教也得教,不教也得教!”

“嗯?你们居然敢威胁我?”

瑄皇子一脸傲娇:“如果能让你和马先生一直教我们,苦肉计也好,威胁也罢,如果能奏效,我们一点也不介意啊!”

“……”

暮向晚沉默了片刻,她实在没想到这群恶魔小祖宗竟然对她的感情这么深。

不过,这种被别人信任的感觉还是挺不赖的。

想到这里,她抬眼看向了门口的马文才:“谢谢你今天让我来行宫。”

马文才微微点头,下一秒,他便走上前一手拎走一个小皇子,义正言辞地告诫道:“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又曰‘男女授受不亲,此乃礼也’,所以,你们身为皇子,万万不能坏了规矩。”

暮向晚满脸黑线,这人真是……居然连这些小孩子的醋都吃,简直没救了。

栎皇子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解:“可是父皇平时也会抱母后啊!为什么我们不能抱云先生呢?”

瑢皇子也开口问道:“那父皇和母后,还有和其他妃嫔都是同塌而眠,这不是也越了礼数吗?”

暮向晚眼角抽了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肇事者:“你惹出的乱子,自己去收拾,要是他们回宫去问皇上这个问题,我们两个的脑袋都要搬家了。”

马文才并未在意这件事,而是小声问她:“如果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你可有什么奖赏?”

“没有。”

这时,瑄皇子指着两人说道:“马先生和云先生你们也离得这么近,也是越了礼。”

“……”

暮向晚无言以对,看来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个年龄段的小鬼都对这方面的问题比较感兴趣。

“嗯,这个问题嘛,等下堂课云先生来告诉你们,好不好?”

“是。”几个小皇子高兴地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暮向晚瞪向马文才,咬着牙问道:“喂,你这是……”

“初晴,你不是一向能言善辩吗?所以,这样的问题,肯定由你来解释啊!”

“你……”

暮向晚真想上去踹这个人一脚,拜托,能言善辩也不是用在这里的,他自己扯出的问题,为什么非要她来回答?

难道真要她在课堂上和一群十几岁的小鬼讨论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

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不要,你自己去讲。”

暮向晚刚想离开行宫手腕就被马文才紧紧拽住。

“你想逃?”

“你说对了,我就是想逃。”

马文才轻笑一声,立刻抢在前面拦住了她:“想走,没那么容易。”

“马文才,你给我让开!”

“不行,不能让!”

“你……”暮向晚努力地练习着深呼吸,呵,这人在几个小鬼面前,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啊!

“马文才,你最好不要逼我对你动粗!”

马文才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可以啊,你打我多少下,晚上,我用另一种方式还给你就是了。”

说着他还故意咬紧了那几个字。

“你,无耻!”暮向晚扯着嗓子回道,脸红到了耳后根,刚刚扬起的手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没错,她的确怂了。

这个混蛋,真的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吗?

“马文才,你居然在学生面前说这种话,非礼勿言啊!”

“啊?我们之间还需要守礼吗?”

身后的几个皇子早就看傻眼了。

许久,瑜皇子才悠悠地说:“云先生和马先生的行为怎么像极了戏文中的打情骂俏呢?”

“嗯嗯!”几个皇子连连点头。

听到这样这令人无语的对话内容,暮向晚张牙舞爪地问道:“臭小鬼,你们说什么呢?”

这时,最小的栎皇子走上前,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扯了一下她的衣角,一脸天真地问道:“云先生,等本皇子长大后你可不可以娶你做本皇子的皇妃呢?”

“哈?”

一阵风吹过,树叶被吹得飒飒作响,在场的每个人都沉默了……

瑄皇子平息着自己受惊的心跳,不可置信地问道:“八皇弟,你是认真的吗?”

“八皇弟,你……”瑜皇子、瑢皇子和宸皇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继续这个话题了。

栎皇子又拉住了暮向晚的手,笑容甜美无害:“云先生长得这么美,学问和骑射又这么厉害,如果她做我的皇妃,父皇肯定会很高兴的。”

马文才的脸变黑了,暮向晚也是一样,她咬着牙问道:“小鬼,你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吗?”

居然连她的主意都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音刚落,她就被马文才拦腰抱起。

“喂,你做什么?”

马文才低下头,一本正经地对栎皇子说:“栎皇子,你听好了,云先生是我马文才的妻子,现在是,将来也是,我这一生都不会放开她的。”

“嗯?”栎皇子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后脑勺,又问:“那云先生就是不能嫁给本皇子了?”

“看来本夫子今后得给你们好好上课了,然后告诉你们,男子汉大丈夫,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马文才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早知道今天就不让初晴来行宫了,没想到这里居然隐藏了这么大的一个隐患。

这时,身后瑜皇子走上前拍了拍栎皇子的肩膀,劝道:“八皇弟,云先生已经是马先生的妻子了,所以,你不能再娶她了,自古以来,一女不侍二夫,父皇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是吗?可我就是很喜欢云先生啊!”

一旁的瑢皇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对了,八皇弟你可以娶云先生和马先生的女儿呀,这样父皇就会同意了。”

瑄皇子连忙点头:“是……是啊,这倒是个好主意。”

“云先生,马先生,我可以娶你们的女儿吗?”栎皇子可怜巴巴地看向了两人。

什么破主意啊?

暮向晚觉得自己眼角抽得似乎已经在打架了,她从哪里去偷个女儿给这个小祖宗?

这些小鬼头,真是人小鬼大,都是从哪看来的歪论啊?还说什么‘一女不侍奉二夫’,可恶,以后她一定要彻底端正他们的作风。

马文才倒是很中意这个答案,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在她耳边说:“初晴,为了断栎皇子对你的念头,我们以后可要好好努力了。”

“我不要,要生你自己去生。”

暮向晚想骂人,去他娘的好好努力,她才不要因为这种破原因让自己受苦受难啊!

番外谢道韫和王凝之

夜里,下弦月高高地挂在柳梢头,那光宁静了整个黑夜。

书房中,王凝之望着月光下那个月白衣衫倾国倾城的女子,心事重重。

他放下手中正在读的诗经。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正是应了此刻的景。

【译:月亮出来,如此皎洁明亮,佳人,如此美貌动人,身姿窈窕,步履轻盈,让我心思烦忧】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三年前相府的定亲宴上。

那时的他,为了知道她是怎样一个女子,让梁山伯假扮成他去参加那场定亲仪式。

无巧不成书,命运像是在开玩笑一样,她和他玩了同样的把戏,也找了祝英台假扮成自己。

现如今,梁山伯和祝英台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

而他们,却相敬如宾,除了必须的交谈,不会再多说一句话。

自从在相府见到她的那一刻,她的身影,就深深地烙在了脑海中,再也挥不去。

那时,她因为找祝英台假扮自己定亲遭到谢丞相的责怪,而他,当时也跪在地上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一眼,只是对视了那一眼,他便失了心。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

她低着头,任凭谢丞相说教。

那一刻,风吹起了她的发带,缠绕着青丝一起飞舞,优雅至极。

有时候他会觉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男子,因为他娶了天下独一无二的谢道韫。

她美貌倾城,才华横溢,超越了自己、父兄,甚至是周围所有的男子,但他感受不到她的开心,自从嫁给他,她一直没笑过。

他知道,她不爱他。

可是他爱她。

如果能让她开心起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时,柳树下的身影微动,转身,目光望向了他,低声道:“夜深了,该休息了,别看书熬太晚。”

“道韫,你等一下。”

王凝之还是鼓起勇气跑出了书房,拦住了即将离去的谢道韫。

“有事吗?”

看着眼前人毫无波澜的深邃眼眸,王凝之将真正想说的话硬是憋了回去:“我……明天你不是回丞相府吗?我陪你一起去。”

“可以,谢谢你。”

谢道韫说完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了院子,只留了王凝之和他僵在半空中的手。

他自嘲地笑了笑,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吗?

……

清晨的一抹余光照进了书房中,王凝之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他刚想活动一下筋骨身上就有东西滑落在地。

转身一看,居然是一件长衣。

这是……道韫来过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立刻高兴地跑向了门外,谁知刚好撞上了丫鬟小杏。

“二公子,你这匆匆忙忙地是要去哪?”

“夫人呢?她是不是来过书房?这件外衣是不是她给我披上的?”

“是啊,夫人在天蒙蒙亮时进过书房,出来后就坐着马车回谢府了。”

王凝之立刻将外衣披在身上,激动地对小杏说:“快去让来福给我准备一匹马,我马上去丞相府。”

“是,二公子。”

谢府,客厅。

谢安笑着喝了一口茶,问道:“我的侄女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呢?”

“叔父又取笑道韫,那以后道韫不来了。”

“别别别……”谢安连忙摆了摆手,“这说的这是哪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愿意你来看我呢?倒是凝之,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

“他昨晚读书累了,所以今天我就一个人过来了,怎么?叔父不高兴吗?”

见谢道韫一直在强颜欢笑,谢安叹了口气:“哎……道韫,已经三年了,你还在意叔父当初的决定吗?”

谢道韫的目光飘向了门外,低声回道:“事到如今,我已是他的妻,是王家的二夫人,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

“可是……”谢安顿了顿,又问道:“是凝之对你不好吗?”

“没有,他对我很好。”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谢安一直追问,谢道韫深邃的双眸,说:“叔父,我在意的不是王凝之,不是这桩婚姻,而是身在这个时代的身不由己。”说到这里,她缓缓起身,弯腰行了一下礼,“叔父,请别怪罪道韫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说。”

谢道韫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转身,望向了门外被风吹起的柳枝。

“叔父,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吗?我是因它成名,但又被它束缚,被风吹起的柳絮活得飘逸悠闲,笑看世间,而我,身上却有着重重枷锁。”

“你认为自己现在生活在牢笼中吗?”

只是一瞬间,谢安读出了这个侄女眼中的落寞。

那么悲哀,那么无力。

这就是她成亲三年来的感受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当初和皇上提的这门亲事不是害了她吗?

谢道韫并没有回答谢安的话,而是继续说道:“在世人眼中,我是受人尊敬的谢先生,是尊贵无比的士族,是闺中女子都羡慕的才女,可是这又如何?我的人生从来都不由我做主,我的婚事是皇上做主,叔父主婚,而我自己,就像是傀儡一样,嫁给了所谓的门当户对。”

“道韫……”谢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这个自主意识很强的侄女,“叔父知道,以凝之的才气和能力配不上你,但是他也不是很差,你的这些想法,他知道吗?”

想到那个总是待她很温柔的男子,谢道韫沉默了片刻,回道:“他不知道,这些话,我只会对叔父你一个人说。”

“道韫,为什么这些话当初你成亲时没有告诉叔父?”

“如果告诉了叔父,叔父会依我的意思吗?会忤逆当今圣上的意思吗?”

“你,哎……”谢安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士族的命运,以你我之力又能改变什么?”

“是啊,是不能改变什么。”谢道韫目光变得迷离,向前一步,轻轻地坐在了椅子上,“所以,木已成舟,叔父本不该问我这些话的。”

门外站着的王凝之听到了一切。

此刻,他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丞相府。

原来这就是她三年来的隐忍吗?

难怪她总是闷闷不乐,总是和他保持着距离。

原来嫁到王家,对她来说是进入了一个限制自主意识的牢笼。

……

夜里,谢道韫回到了王府。

刚一踏进家门,丫鬟小杏就拦在了她的面前:“二夫人,二公子让您去后院的竹林。”

“竹林?去那里做什么?”

“奴婢也不清楚,您去了就知道了。”

想到今天和叔父说过的话,谢道韫叹了口气,还是慢慢走向了后院的竹林。

微风轻轻吹来,带着扑鼻的一股花香。

走到后院,谢道韫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这是……”

此时此刻,映入她双眸中的是草丛中、竹林中飞舞着的无数只萤火虫,似乎有上千上万只,一闪一闪的,像极了满天的繁星。

真是太美了!

她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让萤火虫停留在手中。

“道韫,你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谢道韫收回了手背在身后,脸上的微笑转瞬即逝。

前方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而这个男子,就是他的夫君王凝之。

“你……”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怎么样?喜欢吗?”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王凝之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自嘲地笑了笑:“对不起,我身为你的夫君,还是在丫鬟的口中才得知你最喜欢的是夏日夜里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这萤火虫是夏日里才会有的,为什么你现在会……”

话还没说完,王凝之的手就搭在了她的双唇上,目光温柔:“道韫,为了你,别说是萤火虫,即使你想要整个世界,我都愿意给你。”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这是他整整准备了三个月的结果。

听到这样的回答,谢道韫的目光飘向了飞舞的萤火虫,轻声道:“我要这全世界做什么?”

下一秒,王凝之将谢道韫拉入了怀中。

“你……你做什么?”

谢道韫觉得今天的王凝之和以前大不相同,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她离开他的怀抱,但是越挣扎却被抱得更紧。

“道韫,我知道你不喜欢自主意识被剥夺,知道你更不喜欢这种门当户对,如果你不想受束缚,我可以立刻放弃士族的身份,从今以后,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与你一起,粗茶淡饭也好,闲云野鹤也罢,我的世界,只要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谢道韫心中升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过她还是低声问道:“你……今天听到了我和叔父的谈话?”

闻言,王凝之轻轻地放开了她,点头承认:“是。”

“你不怪我吗?”

“怪你做什么?今天得知你的感受,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谢道韫回道:“你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真是傻瓜,士族的身份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且不说整个朝廷是王谢两家的天下,就算是普通的士族,也不可能由自身的意放弃。

“道韫。”王凝之又拉住了谢道韫的手,轻触在自己的脸颊上,“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自己在做什么,自从遇见你,我的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了。”

“你……你说什么?”

谢道韫第一次在王凝之口中听到表达情感的话。

这个人,从来都是谦谦君子,是才华横溢的王家二公子,她一直以为,他和她都不满这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可是此刻,他颠覆了她对他的所有认知。

原来,他一直对她有情。

王凝之望着谢道韫,目光没有丝毫逃避:“道韫,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也不希望你可以立刻喜欢上我,我愿意用时间去等,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五十年,我相信,我一定会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刻。”

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异常响亮……

谢道韫望着眼前目光灼灼的男人,有点不知所措。

她对他,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可是如今,有,还是没有,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她已是他的妻。

周围的萤火虫还在不停地飞舞,回应着这迟到三年的告白。

“道韫,我做这么多不是让你为难,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罢了,人生短短数十寒暑,我不想让自己留有任何遗憾。”

沉默了片刻,谢道韫抬头,坦言回道:“凝之,三年前我就是你的妻子了,所以,这一生,我只会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话,王凝之激动得声音都有点颤抖:“道韫,那,你……你的意思是?”

“堂堂书法家王羲之的二公子居然不知道我的意思?难道你之前表现出来的文采都是骗我的?”

“不,我……你让我冷静一下!”

王凝之不敢相信这些话,焦躁地地走来走去,手抬起之后又快速放了下去,整个人似乎都已经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

谢道韫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得云淡风轻:“凝之,谢谢你送给我的萤火虫,我真的很喜欢。”

看着这样的微笑,王凝之愣了片刻,这是成亲三年以来,她第一次对他笑。

一如当时在丞相府见到她时那样,明媚动人。

“道韫,我们……”

谢道韫上前一步,抬手捂住了王凝之的嘴,轻声道:“别说了,我们一起欣赏竹林的夜景吧!这一晚,我会听你一直说到天亮。”

王凝之握住了她的手,掌心中一片温暖。

“好。”

他愿意一直陪着她,不止是这个长夜,还有这漫长的人生。

番外千古共向晚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柳絮飞扬,又到了学子出远门求学的日子。

难得忙里偷闲,梁山伯和祝英台牵着手,依偎在船头,欣赏这春日里的青山绿水。

祝英台笑道:“山伯,多年前,我们在曹娥江渡口相遇,一起同船、同行、同向学,现在想想,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呢!”

“是啊,英台,我记得那时你刚上船就哭,还被王蓝田嘲笑了一番呢!”

“对啊,不过你当时不是帮我解围了吗?所以后来在书院王蓝田一直都和我们过不去。”

“呵呵,是啊,幸亏有初晴在,不然我们不止斗不过王蓝田,更别说这悲剧的命运了……”

想到那个聪慧勇敢的女子,梁山伯脸上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是啊,我们两个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对了,我们去杭州找他们吧!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初晴了。”

梁山伯笑道:“那好,等一下我就让四九备马,我们立刻过去!”

……

此时此刻,马文才和暮向晚策马去了月老祠还愿。

谁曾想到,这个地方一改往日破旧,变得富丽堂皇,香火旺盛。

看到这一幕,暮向晚轻声嘟囔:“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真的想知道?”马文才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转身问她。

“看你这么得意,肯定是你干的喽!”

马文才搂住她的肩膀,微微一笑:“当然是我了,毕竟,这个月下老人帮了我不少呢,如果不回报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呢?”

“你在说什么啊?”

听了马文才的话,暮向晚又有种想拔了那个老头子胡须的冲动。

这个老狐狸,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纵。

她的身份,还有回到现代的时机,这个死老头早就已经告诉了马文才,害得她一点隐私也没有,被对方吃得死死的。

这个可恶的臭老头!

“你干什么去?”

见眼前的人脸色大变,马文才连忙上前拉住了她。

暮向晚的表情都可以用扭曲来形容了。

“我这就去烧了他的月老庙,这个可恶的白胡子老头,我完全就被他耍着玩啊!”

闻言,马文才手上突然用力,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

“初晴,别白费心机了,就算你现在拔了他的胡须也回不去你的时代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这一生,都只能呆在我的身边。”

暮向晚又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明明已经听过太多次,可她还是会脸红。

这个人,明明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冰冷,但是特别会撩,难道她以后的日子都要听这些肉麻的话吗?

转眼瞥见周围人捂着嘴偷笑的目光,暮向晚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她轻轻推了一下对方的胸膛,沉声道:“马文才,你能不能放开我?我不想在这里丢人。”

“哈哈哈……”看到眼前人不同于往常的表情,马文才爽朗地笑了,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力道恰到好处,“初晴,我真没发现,你居然还会害羞。”

“别说了!”

“那可不行。”

马文才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一点也不想放开。

突然,两人身后传来了悠悠的声音:“二位啊,虽然说这里是月老祠,可是你们能不能顾及一下老头子的脸面呢?”

听到这个声音,暮向晚脸色大变,一把推开马文才,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揪住了那个白发老头的胡子。

“痛痛痛……”白发老人痛得喊了出来,抬眼,一脸不满地瞪着她,“你这个人啊,在千年之后世界已经拔过一次老朽的胡须了,现在又来?这次老朽可没办法再给你一段美满的姻缘了。”

暮向晚的双眼直勾勾地瞪着老头,恶狠狠地说:“哦,原来你真的是月老啊!这么说,我这‘无比美满’的姻缘倒是拜你所赐了?”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难道你不满意吗?”

“满意你个大头鬼,有你这么出老千的吗?你这叫作弊,作弊!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马文才他能知道这么多事吗?”

听了这话,白发老人轻摆拂尘,瞥向了她身后的马文才,若有所思地轻叹一声:“哎……原来你现在后悔了,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我……你,哼,老奸巨猾的狐狸!”

暮向晚被气得七窍生烟,她只是觉得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一切都在马文才的掌控之中啊?搞得她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看你说的,最后那晚是你自己决定要留下来的,这跟老朽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这个臭老头,我现在正和你算以前的帐,你别转移话题!”

马文才唇角带笑,任眼前的人和白发老人争得面红耳赤。

没想到她嫁给他这么久了,居然还那么不干脆,看来他这个夫君当得实在是不够格啊!

见一旁的马文才正在偷笑,白发老人气急败坏地喊道:“喂,臭小子,你笑什么啊?你不是说,女子应该好好呆在闺阁之中,不宜抛头露面,现在你的夫人这么野蛮,你也不管管?”

马文才宠溺地看了一眼暮向晚,回道:“老人家,谁让我的夫人是当今才女,能文文武,我可管不住她。”

白发老人一脸嫌弃:“咦……亏你曾经还是当朝大将军,堂堂七尺男儿,明明相貌英气逼人,居然是个怕女人的主。”

听到老人挖苦的话,马文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而是走上前,伸手环在了那人的腰间,笑道:“老人家此言差矣,我马文才不是怕女人,只是,在这世上,能让我如此迁就的,只有云初晴一人。”

“马文才,放开我,你不要脸我还要!”暮向晚挣扎着,想摆脱这个不分场合的混蛋。

“我不要!”

无奈之下,她只好使出了杀手锏,低声道:“你要是再废话,晚上滚到其他房间去睡!”

“那怎么可以?我在马府祠堂娘的牌位前起过誓的,今年一定给马家添个子嗣,怎么能睡到其他房间呢?再说了,我们还要给栎皇子生个小皇妃呢,他已经问过我好几次了,大丈夫言而有信,岂能轻易违背誓言?”

听到这些话,暮向晚脸都绿了,直接回了一个字:“滚!”

这个人,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总是借着这个由头对她提出无理要求,她都快被折腾疯了。

人生确实无常啊!

三年前的她,绝对想不到这个冷酷无常的人私底下会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初晴。”

“云兄,文才兄。”

看到来人,暮向晚上前一步,高兴地问道:“英台,山伯,你们两个怎么来杭州了?贸县的事不用管了吗?”

祝英台笑道:“贸县的事都交给巨伯了,我们专门来杭州看看你。”

暮向晚已经猜到荀巨伯此刻伏案办公的表情了,她赞许地朝两人伸出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白发老人捋了捋胡子,开心地笑道:“哟,这下主角们全部都到齐了,看来今天来求姻缘的男女,运气有点好啊!”

这时,梁山伯问道:“对了,老人家,这里的香火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旺?”

暮向晚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抱着她不肯松手的马文才:“你问这位仁兄吧,哎,有钱真是任性啊!”

“原来是文才兄找人重新翻修的。”

祝英台笑道:“山伯,上虞曹娥江渡口的月老祠我们也修一下吧!毕竟,我当时烧掉了月老爷爷的胡子,得好好赔罪才行。”

“好,就依你的,我们回去就派人过去修一下。”

看到这两两一对,白发老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哎哟,天呐,老朽这一口牙都要酸没了,真是做孽啊!”

暮向晚没好气地回道:造孽也是你自己作的,活该!”

“呵,你这脾气很大嘛!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中你来这里吗?”

“我不想听。”

暮向晚直接拒绝,既然她已经留在了这个时代,再听这些因果又有什么意义?

白发老人轻笑道:“不想听就算了,对了,院子莲花池旁长了一棵很大的姻缘树,你们去看看吧!”

马文才轻轻点头,笑着牵起了暮向晚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初晴,我们走吧!”

“好。”

梁山伯也笑着对祝英台说:“英台,那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嗯!”

望着四人的背影,白发老人几乎老泪纵横:“终于圆满了,真是太不容易了,事到如今,老朽也是时候回到自己的位置了。”

烈日当空,晴空万里无云,姻缘树上的红带迎风而舞,在阳光下映照更加夺目,像是在祝福着这世间所有的相爱的男女。

姻缘树下,马文才和暮向晚静静地靠在一起。

“初晴。”

“嗯?”

“我娘曾经告诉过我,如果两个相爱的人名字能永远留在姻缘树上,那这两个人就会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嗯?”暮向晚顿了顿,抬眼望向了马文才,“喂,我说你啊,这么相信你娘说的话,以前真是乖宝宝啊,怎么长大后性格就偏了呢?”

马文才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继续说:“我从小就一直眼睁睁地看着爹毒打娘,所以,我曾经告诉过你,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事就是男人欺负女人。”

“呵,马文才,你说这话我就不同意了啊,我们认识后,你欺负我的次数还少吗?哪一次不是把我往死里整?”

听到这话,马文才立刻捏住了她的下巴,黑着脸警告道:“你能不能不要破坏气氛?听我说完!”

“哦。”暮向晚摆了摆手,忍着笑意低下了头,“好,你继续说,我不打扰你就是了。”

“初晴,你听我说。”马文才的眼神坚定无比,像是宣誓一般,将她的手握住,然后放在了胸口心的位置,“自从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曾在娘的灵位前发过誓,今生定不会负你!”

时光似乎凝固在了千年之前的这个时刻。

风又吹起了姻缘树上系着的红带,其中两条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两人的肩膀。

“我信你。”

暮向晚回道,她唇角的微笑,像涟漪一样,慢慢漾开……

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这些话,即使不说,她也明白。

听到这样的誓言,不远处祝英台的嘴角也轻轻上扬,侧着头调皮地问道:“初晴,我和山伯今生欠了你这么多,该怎么还?”

梁山伯立刻附和道:“对啊,我也一直在想这个事情,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一直欠别人不还呢?”

“扑哧……”暮向晚笑了出来,抽回了被马文才握住的手,“你们说什么傻话呢?这种事何来亏欠之说?”

马文才的表情变得郁闷无比,因为眼前的人居然去回应梁山伯和祝英台的话,忽略了他。

“可是……”

“别可是了,你们也不算亏欠我。”暮向晚打断了祝英台的话,微微一笑,目光所及之处,是那人漆黑如墨的双眸,“毕竟,因为你们,我也遇到了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这样的回报,已经足够。

后记:

梁祝凄美的爱情已经被人传承了千年,这几千年来被人们黑的最惨的就是掌管人生姻缘的月老。

对于这件事情,月老也很无奈啊……

终于有一次,月老被同僚算计,喝醉时和对方打了个赌,说如果不帮助梁祝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再列仙班。

所以,自己挖的坑,死也要填完。

为此,他用肉身游走人间,想找到那个帮助梁祝的有缘人,历经千年,未果。

在他快要绝望时,事情有了转机。

有一次,他在山上睡觉,结果被一个调皮的小女孩拔掉了胡须。

月老欲哭无泪,他要是这副样子回去肯定要被同僚笑死了,为此,他找了很久那个拔了自己胡须的女孩。

最终,多年以后,他在上虞一间古老的月老祠中见到了那个女孩。

从那一刻,他就决定派这个人去帮助梁祝,谁让她当初一时兴起拔掉了他的胡须呢?

当时他就将手链送给了她,对方没有任何怀疑就接受了。

那一刻,掌控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之后,她又对朋友夸下‘让梁祝在一起’的海口,如果再不成全她,那不是太过于可惜了吗?

毕竟,她这乱承诺别人的毛病和他如出一辙啊!

没过多久,她的魂魄就被送去了东晋。

本来,他只想助她完成梁祝在一起的姻缘,可是自从看到她和马文才的博弈,顿时玩心大起。

如果这两人在一起了,事情是不是变得更有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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