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阻挠

“大理寺少卿之女，云之悦，年十六；礼部侍郎之女，陶然，年十五，工部尚书之女，于雪颜，年十四；淮阳县丞之女，安思琪，年十六；浏阳郡守之女，徐雅洁，年十七；卫国公之女，卫沐菡，年十五。”

一旁的太监高声报出她们的家世、姓名和年龄。

“臣女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熹宁贵太妃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卫沐菡依旧神色淡然地和其他秀女一起跪下行礼。

她心里清楚，和她一组的这些人，都被撂了牌子。

坐在上方的皇后还沉浸在刚才将孟瑶选进宫中的不安中，到卫沐菡这一排便有些心不在焉。

可她听到最后一个卫沐菡的名字时，眼睛忽地亮了起来。

于是，皇后将卫沐菡前面几人统统略过，直接叫了卫沐菡的名字。

“卫秀女上前一步。”

卫沐菡闻言，心中冷笑。

皇后假仁假义，面上惯会作出一副善人模样，前世她就错信了皇后。

她与孟瑶的矛盾不断深化，皇后也是起了一定推波助澜的作用。

不过她心里清楚，皇后一定会选她入宫，让她和孟瑶分庭抗礼。

卫沐菡敛去眼中的锋芒，优雅起身。

此时的她身姿挺拔而优雅，头颅微微昂起，但眼睛却是看着地面。

其实她很想用余光悄悄看一眼位于正上方的楚亦宸，她恨他，但也……思念他。

不过，她忍住了。

这一世，她是有所筹谋的，她不想因为一丝一毫而功亏一篑。

只见卫沐菡不急不缓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她的步伐如同春天的柳絮在风中轻舞，又像是秋日里飘落的枫叶，轻轻划过地面。

她今日的衣裳，以素白为主，犹如新雪初降，洁净无瑕。

她的衣料细腻如丝，宛如春水滑过指尖，轻柔且滑顺。

而在这素白的基调上，绣着几朵淡粉色的菡萏，它们疏密有致，仿佛从画中走出，静静地在衣料上绽放。

卫沐菡在走上前的过程中还碰巧起了微风。

只见她衣袂轻摆，那几朵菡萏就像在翩翩起舞一般，灵动而飘逸。

那腰间系的淡青色丝带，轻轻绕过，犹如山间的溪流，悠然自得。丝带的一端不再垂在她的身侧，而是随着她的步伐和微风摇曳，仿佛是一首未完的诗篇，让人遐想。

卫沐菡今日的发饰亦同样简洁而精致，她只插着一支玉簪，簪头垂下的珠翠晶莹剔透，如同清晨阳光下的露珠，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她的脚下穿着一双白色的绣鞋，鞋面上绣着几朵小花，与衣裳上的菡萏相呼应。行走时，鞋尖轻轻点地，如同蜻蜓点水，无声而优雅。

太后见状，露出了颇为满意的神色。

‘此女姿态优雅，从容不迫，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可亵渎之感，那熹宁贵太妃的侄女是无法与之比拟，想来皇帝心里也是满意的。’

知子莫若母，坐于正上方的楚帝其实心中早就有些厌倦了，他撇下政务，看的竟是一群庸脂俗粉。

其实楚亦宸年少时也是一个风雅之人，只是当时的熹宁贵妃专宠，其子也颇得先皇喜爱，所以他不得不舍弃了自己喜爱的生活，一步一步谋划坐上了今日的皇位。

楚亦宸看见婷婷上前的卫沐菡，心中微动，但神色如常。

坐在一旁的皇后虽然见楚亦宸没什么反应，但与他十年夫妻，皇后心中是知晓楚亦宸中意于何种女子的。

皇后遥想她当年被赐婚于太子时，也是不输卫沐菡的。然而岁月易逝，如今的她也只是风韵犹存罢了。

其实皇后也是有私心的，既然已经进宫了一个孟国公府的人，那再多一个卫沐菡也未尝不可。

“母后瞧着如何？”皇后开口问道。

“哀家觉得甚好，卫秀女举止端庄，姿态优雅，卫国公教女有方。”太后这一句话已是赞誉了。

“臣女多谢太后娘娘赞赏。”卫沐菡低头屈膝行礼。

太后刚想接着刚才的话说，一旁的熹宁贵太妃突然开口了。

“太后娘娘，臣妾倒是听到过一些卫秀女的传闻。”

“哦？什么传闻？”太后心里咯噔一下，可别是什么不好的传闻。

“卫秀女才貌双绝，名动京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臣妾听说，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曾将卫秀女与靖安候世子指腹为婚，不知此事可否属实？”

只见上首几人的目光全都盯在了她的身上，卫沐菡心中冷笑。

这应该是今生的变数，毕竟她今生改变了自己的入宫时间，当年自己参加选秀时，熹宁贵太妃并不在场。

虽然卫沐菡心里十分清楚这熹宁贵太妃前世就和自己不对付，没少帮着孟瑶给她使绊子。可如今熹宁贵太妃在选秀的时候直接将这件事说出来，不就摆明不想让她顺利进宫？

有婚约在身还敢进宫选秀，这可是欺君之罪！说不好还会殃及卫国公府。

不过卫沐菡早有对策，她与靖安候世子的事情在前世是被孟瑶捅出来的。

当时楚亦宸日日夜宿她这里，孟瑶气不过，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得知了这件事，就跑去跟楚亦宸揭发她。

那个时候的她自然是不肯低头的，所以搞得她与楚亦宸两人冷战了好久，这就让孟瑶和其他人钻了空子，后面还是因为她有孕，楚亦宸又将此事查明，二人才和好。

如今看来，熹宁贵太妃早就知道此事，奈何她前世又没有机会阻止自己进宫，竟是让孟瑶等到自己开始盛宠的时候，让自己与楚亦宸心生嫌隙。

卫沐菡在脑中将这些事飞速理清，而一旁的皇后见卫沐菡迟迟不说话，便温言说道：“无事，卫秀女将此事的原委讲出来即可，若你是被冤枉的，自有皇上和太后娘娘为你做主。”

看来皇后是与熹宁贵太妃打起了擂台。

‘既然你将你的侄女塞进了宫中，那本宫就选一个更好的，这顺水人情，想必卫秀女日后也会记得。’

闻言，卫沐菡直接跪下，但不卑不亢地说道：“臣女家与靖安侯府祖上是远方表亲，到臣女祖父那一辈更是远得不能再远，且靖安侯府世代居于北疆边境，自臣女出生起，就没有听说过家里和靖安侯府有往来，此事人尽皆知，皇上和太后娘娘稍微查一下就知道臣女所言是否属实。”

“至于指腹为婚，更是无稽之谈。既然臣女家中与靖安侯府多年没有往来，那臣女的父亲母亲自是不会随便将臣女指腹为婚的。”卫沐菡有条不紊地继续说道。

“更何况，京城人人皆知，臣女家风严谨，臣女的父亲母亲如果真的将臣女与他人指腹为婚，又怎会冒着欺君之罪的风险将臣女送进宫里选秀？这置臣女家中数代清誉于何地？”

卫沐菡说到后面的时候，不再保持着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而是语调变得委屈起来，娇滴滴的，让人听得不禁心生怜悯。

‘呵，就你会拿着孟国公府说事？’卫沐菡心里想道。

坐在熹宁贵太妃旁边的太后听完了卫沐菡所述，心中了然，便对着楚帝说道：“皇帝，哀家听明白了，这卫秀女家中与靖安侯府只是祖上的远方表亲，实则并没有什么干系。”

楚亦宸一听太后说这些，心里就明白了，太后也是很满意这个卫秀女的。

而且在他心中，卫家和孟家虽然都是世代勋贵，但卫家的家风比孟家不知好了多少倍，况且这卫秀女也算是他喜欢的类型。

于是，楚亦宸便沉声说道：“母后所言亦是朕之所言，老卫国公治家严谨，卫家子孙可谓至真至诚之辈，想必做不出此等欺君罔上之事。”

“臣妾也以为，卫秀女所言不虚。女子清誉何等重要，听闻卫秀女又是家中独女，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怎会随意拿卫秀女的名声开玩笑呢？”皇后接过话来，温柔说道。

熹宁贵太妃听着皇上、太后和皇后三人都向着底下的卫沐菡说话，只好笑着打起了圆场。

“哀家刚也说了，只是传闻，随口一提罢了。卫秀女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哀家自是相信卫秀女是清白的。”

至此，卫沐菡入选已是板上钉钉。

“臣女多谢皇上、太后娘娘、贵太妃娘娘、皇后娘娘明鉴。”卫沐菡磕头谢恩。

熹宁贵太妃？你和孟瑶且等着我日后入宫……

“卫国公之女，卫沐菡，留牌子，赐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