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看人下碟

次日，当我再一次推开蓝月亮赌场的侧门时，外面的世界依旧灯火通明，而内部却明显比昨天更忙乱了许多。

大厅里，赌桌上的喧嚣依旧热烈，荷官们动作熟练地推牌、发筹，赌徒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但我注意到，赌场的后勤区域，气氛却比往常更加紧张。

几个新面孔的年轻人正站在走廊里低声交谈，显然是来应聘的。

而角落里，有两个工作人员正在挂新招募的布告。

李德高早就等在办公室门口，他的身影一出现，那股略显刻意的谦卑又浮现在脸上。

他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余先生，您来了。今天我们正准备招人，您正好过来看看，帮忙把把关。”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聚集在走廊里的应聘者。

他们衣着各异，有些人穿得整整齐齐，有些人则显得有些狼狈，神情中大多带着期待和不安。

这样的场景，在赌场并不算稀奇。蓝月亮出了名的“钱快活多”，但它的规矩，也比普通赌场更复杂、更危险。

“都是什么人？”我随口问道。

李德高嘿嘿一笑，低声说道：“筛了一些有经验的。这年头，懂点赌术的才好上手，尤其是荷官的岗位，没点基础，很难服众。还有几个应聘保安的，也是挑了些能打、懂规矩的……当然，最终还是要您来拍板。”

我停下脚步，扫了一眼那些候选人，目光在几张脸上停留了一瞬。

有人眼神闪烁，有人垂头丧气，也有人站得笔直，目光里透着一丝锋利。

我看了片刻，瞧见了王娟和老王站在角落，才缓缓开口：“赌术有基础当然好，但光看这一点就决定用人，那就太局限了。零基础的，同样可以试试。”

李德高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余先生，零基础的……会不会有点麻烦？咱们这行，毕竟是见人下菜，没点功夫，恐怕没法应对赌桌上的局面啊。”

“功夫可以教，规矩可以立。”我不动声色地回答，语气却异常平静，“赌术这种东西，入门其实很简单，关键在于天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有些人学一辈子都学不会，而有些人，一看就明白。”

李德高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他点了点头，勉强笑道：“余先生说得对，我明白了。那我让人把报名名单全交给您，您来决定？”

“不用。”我摆了摆手，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一间面试室，“我直接看看这些人就行。”

面试室不大，四面墙上挂着蓝月亮的规章制度和一些激励口号，桌子上摆着扑克牌、筹码，以及几张用来记录的表格。空气中隐约飘着些许烟味，是荷官常年抽烟留下的痕迹。

我推开门，走到中央，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扫过那些应聘者，他们正挤在门外，伸长脖子往里瞅。一张张脸上，有紧张，有期待，也有几分不安。

“让所有人进来吧。”我对李德高说道。

李德高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冲外面挥了挥手：“都进来，快点！”

门外的应聘者们听到这话，连忙鱼贯而入。十几个人站在面试室里，有的笔直地挺着背，有的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眼神飘忽不定。

我扫视了一圈，注意到王娟和老王就站在角落里，两人脸上努力装出一副陌生的表情，看起来还算自然。虽然他们的装扮显得有些普通，但在这群应聘者中，并不算太突兀。

“听好了，”我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语气不紧不慢，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蓝月亮是个什么地方，你们应该多少都有点数。来这里赚钱不是问题，但能不能站住脚，就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

我顿了顿，拿起桌上的扑克牌，随手洗了两下，动作娴熟而干净。“我不会问你们背景，也不在意你们有没有经验。今天我就看两点：眼力，和悟性。”

话音刚落，我从牌堆里抽出三张牌，反扣在桌上，用指尖轻轻敲了敲，发出“哒哒”的声音。

“规则很简单。”我抬起头，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人，他个子不高，但眼睛格外明亮，像是一只时刻警觉的小兽。“我现在教你们一套简单的记牌技巧。学会了之后，你们需要通过自己的观察和记忆，猜出我手里的三张牌里，至少两张的点数。如果能做到，我就认为你们有天赋，可以留下来试用。”

“只猜两张？”站在后排的一个高个子男子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怀疑，“这……听着倒是简单，可万一运气不好呢？”

“运气？”我微微一笑，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去，“赌场里最没用的东西，就是运气。我今天教的，是技术，不是让你们靠蒙。”

那高个子被我盯得脸色一僵，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

我重新把目光投向所有人，拿起牌边洗边说：“记住了，这套技巧不复杂，但需要你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荷官也好，明灯暗灯也罢，最基本的本事就是对数字的敏感。现在，仔细看好我的手。”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我开始慢慢地发牌，边发边用一种规律性的节奏报出点数：“七，三，九，K，五，二……”我一边出声，一边用余光观察着这些应聘者的反应。

有些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训练节奏弄懵了，皱着眉头试图跟上我的报数；也有些人，虽然没有经验，但眼神里透着认真和专注，显然已经开始琢磨我手里的规律。

当牌发到第十五张时，我忽然停下手，摊开了之前抽出的三张牌，快速地亮给他们看了一眼，随即又翻扣在桌上。

“现在，告诉我这三张牌的点数是什么。”

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脸上的汗水渐渐冒了出来。他咬了咬牙，抬起手指，试探性地说道：“七……九……还有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