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黄的烦心事

那种被监控、被监视的生活，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乔四和他的几个兄弟整天吃喝在一起，但只要一踏出家门，就有两位阿sir紧盯着他们，仿佛连呼吸都被限制住了。他们回家睡觉，阿sir们就守在门外的212车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让他们动弹不得。黄国瑞长期针对乔四，这种压抑的生活简直让人无法忍受。乔四心里清楚，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更何况，他们哥几个藏了不少钱和黄金，现在却连用都不敢用，这简直是一种煎熬。乔四急得团团转，他觉得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姓黄的，否则他真的会一直盯着他们不放。然而，他们尝试了很多办法，却始终无法摆脱黄国瑞的纠缠。

黄老三曾试图找机会见一见黄国瑞，希望能和他达成某种协议。但是，当他们提出这个请求时，对方却明确表示：“想见可以，但别想搞那些行贿或者没用的东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黄老三对此感到非常无奈，他知道自己和兄弟们虽然各有各的本事，但要想摆脱黄国瑞的盯梢，实在是难上加难。

尤其是黄老三，他行动敏捷，心思细腻，常常能在半夜里悄无声息地溜出去打听消息。这天，他居然打听出了一条重要的情报——黄国瑞家里出事了，他的母亲去世了。这个消息让乔四等人感到既震惊又庆幸，他们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摆脱黄国瑞的机会。

黄国瑞是一个为人正直、两袖清风的人，他每个月只能挣到微薄的工资，家庭条件并不富裕。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他在外面挣不到多少钱，回到家里地位自然就低了一些。这天，他正在单位上班，突然接到妻子小甄打来的电话，说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让他赶紧回家处理后事。

黄国瑞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扔下手头的工作，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当他赶到家里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忙着张罗后事。他走进屋里，看到父亲坐在炉子旁边，低着头抽着烟袋，妻子在地上烧着纸钱，两个孩子在一旁哭着喊奶奶。

黄国瑞走到炕前，看到母亲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娘”。然而，现在再哭也已经无济于事了。他的妻子过来扶起他，说：“国瑞啊，好歹你是个所长，这次咱们得大操大办，多叫几台车，多找些同事来帮忙，把场面弄得风光一些。给咱娘买一口好棺材，让她走得风风光光的。”

黄国瑞听了妻子的话后直皱眉，他说：“大操大办那得用钱啊，咱家啥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妻子却不依不饶地说：“咋地老黄？平时我跟你过点苦日子就算了，你娘这最后一次，你要办得寒酸了，不得让人家笑话死啊。”黄国瑞无奈地说：“可是咱家里的钱都给娘看病了，哪还有积蓄啊？”

妻子听了这话更加不满，她说：“老黄啊，你在这个系统里干了二十年了，除了那点好名声还有啥用？你看看人家那些同事，哪个不是收几个开麻将馆的小弟或者整菜市场的兄弟，一个月都能挣上几百块钱。你再看看你，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当年和你一起分到单位的人，现在最差的都当上分公司副局长了。你看看人家过的什么日子，再看看我们过的什么日子。我都憋屈死了。”

黄国瑞被妻子这番话说得脸红耳赤，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小甄啊，我难道不想给娘风光大办吗？可是咱手里没钱啊。”妻子却不管这些，她说：“没钱你去借啊，你要是办得寒酸了，反正人家笑话的是你又不是我。”

黄国瑞心里明白，妻子的话虽然刺耳但却是事实。他在单位里虽然有些名声，但却因为坚持原则而得罪了不少人。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没有足够的钱来风光地办理母亲的后事。这让他感到既无奈又愧疚，只能硬着头皮去想办法借钱和筹备后事了。

在那个年代，农村生活朴实而充满人情世故。每当提及何时最能凸显出这种世故，人们往往会提及三个关键时刻：一是婚礼的喜庆时刻，二是丧事的悲凉时分，再有便是过年回家的团圆时光。而在这其中，如若手头拮据，人们往往难以昂首挺胸。

老黄就身处这样的境地。他不仅要承受生活的重压，还要应对家庭内部的纷扰。妻子对他的责备尚未平息，孩子们的话语又如针般刺痛他的心。“爸，咱们家这些年可真是没沾着您的光啊。”孩子的话，如同冷水浇头，让老黄倍感寒意。他想起那些家境优渥的邻居，他们的孩子出国留学，生活无忧无虑。而自家的孩子，却连学费都凑不齐。

这番话深深刺痛了老黄的自尊心。他愤怒地反驳道：“你们就这么瞧不起我吗？我把你们拉扯这么大，哪点对不起你们了？我知道咱们家现在穷，但如果我为了钱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最后还得去吃牢饭。你们还瞧不起我，我可是你们的爹啊！”

小甄的哭声更加撕心裂肺：“你说孩子干啥，不行就离婚。我可不想再过这种穷日子了。”

老黄如同遭受了当头一棒，转身离去。他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回到单位，坐在办公室里，连抽了好几个耳光。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不能给家人一个更好的生活。然而，母亲已经离世，他又能怎么办呢？

老黄思前想后，决定去借钱。他看着身边的同事，想着该向谁开口。然而，他在这个单位里职位最高，碍于情面，实在难以开口。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老同事——老孟。老孟曾经和他一起参加工作，现在已经是分公司的支队长了。

老黄立刻骑着自行车来到分公司。他把自行车往墙上一靠，急匆匆地奔上楼去。许多人都认识他，纷纷和他打招呼。老黄的心情却异常沉重，他没有心思和别人闲聊。

来到老孟的办公室门口，老黄的脸颊通红通红的。他推开门走进去，看见老孟正坐在办公桌前忙碌着。

“老孟，在呢哈。”老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老孟抬起头，看见是老黄，立刻热情地招呼道：“哎呦，老黄来啦，你可真是稀客呀。快快快，坐坐坐，我给你沏一壶上好的龙井哈。”

老黄摆了摆手：“不必麻烦了，老孟啊，我过来是有点事求你。”

老孟刚要起身去倒茶，听到这话又坐了下来：“咋地了？啥事啊？还求我？咱们同事一场，能帮咱肯定帮你。”

老黄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我想把你们分公司的这台车借走用一下。”

老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不是老黄，我觉得以你的段位，用一台车这样的小事情，在你们所里应该是能做得了主的吧。”

老黄叹了口气：“然后我还想朝你借三千块钱。”

老孟更加惊讶了：“哎呀，老黄啊，咋的了啊？出啥事啦？”

老黄沉重地低下了头：“我老娘没了，现在等着出殡呢。说实话，这些年你看看我混得也就这样。我媳妇也是感觉着说四邻八家也到了看笑话的时候了，就想让我张罗张罗，大操大办一下子。你这么的，你拿给我三千块钱，我回去给我老娘办个风光的葬礼。你借给我一台车，我到时候拉着我媳妇，我开着分公司的车一回去，我不也有面吗？对不对？”

老孟听了老黄的话，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哎，老黄啊，你看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吗？我把钱都搁你弟妹手里了啊。我平常要钱，那就给我个三块五块儿，十块八块儿的，我要回去说要三千块钱借给你。那家伙我媳妇不得挠我呀。还有啊，那是分公司局坐的车，你说我这个职务，我凭什么动人家的车呀？而且那个钥匙啥的在司机那块儿呢，人家司机今天也没来。你等把这所有的事儿都张罗明白，你老娘还出不出殡了。”

老黄听完老孟的话，心中一阵失落。他舍着脸又问道：“老孟啊，一千块钱能借不？或者是你给我整辆摩托啥的也行啊。”

老孟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千块钱我也没有啊，还不知道吗？我坐到这个位置上边儿，我也没少往外掏钱。我到现在有摩托啥的我都不敢说，哪能大张旗鼓的借给你呀！”

老黄沉默了片刻，知道再借无望。他站起身来，向老孟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他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在夕阳的余晖中缓缓离去。他知道，生活的艰难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但他必须坚持下去，为了家人，也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