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涯沦落人

乔四目睹张凯动手，他立刻为郝瘸子和小克求情，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坚定：“头儿，不过是两块肉，何必如此动怒？若真觉得不妥，我们愿意在工地上省吃俭用，甚至从我的工资里扣除，只求你能放过他们。”乔四的言辞虽平和，但其中的坚决与不屈显而易见。尽管他身材中等，面对魁梧的张凯时显得势单力薄，但他的眼神中却透出一股不屈的斗志。

张凯瞪着他，语气中满是轻蔑：“你小子，来了这么久，活没见你干多少，倒是带着这两个小跟班偷我的东西。你瞪什么瞪？再瞪，信不信我这一瓶子下去，你脑袋开花？”他嘲讽地追问：“你爸是谁？敢这么嚣张？”

乔四心中苦涩，他只能无奈地说：“我谁也不是，就是希望你能给我们个机会。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你能放过他们。”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哀求，但张凯似乎并不为所动。

张凯怒吼着，作势欲打。此时，后厨的老王急忙上前劝阻：“凯哥，差不多就行了，给他们一次机会吧。他们也是饿怕了，以后不会这样了。”但张凯却对老王也毫不留情：“你个老东西，吃我的喝我的，万一有病传染给我怎么办？你怎么不拦着点？你，叫什么名字？”

乔四低声回答：“乔四。”

“乔四？乔四怎么了？很了不起吗？”张凯说着，猛地挥拳，两拳重重地打在乔四的脸上。乔四瞬间倒地不起。张凯身高一米八多，体重近两百斤，力量惊人。他一把将乔四从地上揪起，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仿佛拎起轻飘飘的稻草，张凯对乔四的头部又猛击数拳，他边打边嘲讽：“乔四，你这名字谁取的？怎么不叫乔五呢？这名字跟你真不配。”乔四被打得满脸是血，眼眶淤青。他艰难地站起，用那只尚存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张凯。张凯见状，更是火冒三丈：“怎么？还不服？”乔四咬牙切齿地回应：“除非你打死我，否则我早晚会让你后悔。”

“他竟敢说要弄死我？”张凯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再次向乔四发动猛烈的攻击，直到乔四无力还击，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小克见状，急忙上前为乔四求情：“张凯大哥，四哥他……他愿意道歉。”

但张凯不为所动，他挥手示意身后的人：“过来！不用道歉，给我狠狠地打！打完后，送他们去派出所，让他们好好反省。让他们知道，偷窃和威胁都是不可取的！”

随后，张凯的十多个手下蜂拥而上，对乔四三人进行了一顿猛烈的殴打。这场殴打持续了数分钟，仿佛他们真的将这三人视为无物。张凯见火候差不多，便示意停止：“好了，别打死了，送他们去派出所。我要关他们几天，看看他们怎么实现他们的‘大计’。”

接着，张凯命令手下用工地上的三轮车将乔四三人送到了派出所。张凯在当地颇有声望，年收入颇丰，与派出所所长也有些交情。所长看着被送来的乔四三人，疑惑地问：“张凯，这是怎么回事？”张凯平静地回答：“王所长，这几个是我们工地上的，他们威胁我。麻烦您给他们关几天，好好教育一下。”王所长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笑容：“这几个小家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把他们给我锁起来，跟那小偷同室而居，这几天只供清水，让他们尝尝苦头。”随即，几名警察如拖拽猎物般，将乔四等三人强行带进了派出所。

那时的派出所，与今日之文明执法大相径庭，充斥着原始的暴力和冷漠。乔四三人被粗暴地扔进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囚笼，那里冰冷的水泥地使他们只能蜷缩蹲坐，稍有动作便会被警察粗暴地揪起，遭受一顿严厉的训斥。那种身心的煎熬，简直令人难以承受。

囚笼的铁门被粗暴地拉开，只见那个小偷正悬挂其中。紧接着，小黑屋的门扉也被推开，刺眼的阳光倾泻而入，令人短暂地失明。乔四他们还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就被推进了屋内。警察手持冰冷的手铐，一头紧紧扣住他们的手腕，另一头则悬挂在铁笼的顶端，将他们吊了起来。

警察面无表情地警告道：“在这里好好反省，何时觉得反省得差不多了，何时再离开。明白了吗？”言罢，他重重地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郝瘸子因体型稍大，尚能勉强支撑；乔四也还能咬牙坚持，但小克因身材矮小，脚尖勉强触及地面，双腿酸痛麻木，痛苦不堪。

旁边的小偷见状，不禁好奇地问道：“几位兄弟，你们这是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啊？”乔四抬头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回应：“与你无关。”

小偷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说说嘛，大家都是同命相连，不聊聊天这里真是闷得慌。”乔四犹豫了片刻，终是开了口：“我们每天在工地上辛勤劳作，吃着粗糙的玉米饼子，喝着寡淡的白菜汤，而那些包工头们却在工地上胡吃海喝。今天炖肘子，明天血肠，后天又是尖椒干豆腐。我们累得半死也享受不到一点好的，看着他们那样浪费，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在饥饿的驱使下，我和这两位兄弟不慎品尝了几口残羹剩饭，未曾想因此遭受了如此残酷的对待，还被无情地丢弃在此处。听完乔四的叙述，那小偷却轻蔑地摇头，自信满满地表示：“若我在场，定能让你们尽享美食，且无人能捉。你们信不信？”

小克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反驳道：“你就别自吹自擂了，我们落得如此下场，你又能好到哪儿去？还不是与我们一样身陷囹圄？说说吧，你又是如何落网的？”

小偷听后，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突然高声呼喊：“有人吗？有人吗？”乔四等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意。小偷却得意洋洋地笑道：“此处定是无人。”说罢，他如同魔术师般，迅速从身上掏出三根香烟，手法之娴熟，令人惊叹。

郝瘸子惊讶地问道：“你这烟是从哪儿来的？”小偷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烟，挑衅道：“你管我怎么弄来的？我说我能凭空变出，你信吗？我还有火柴呢，来，大家抽根烟，放松放松。”

乔四等人接过烟，点燃后深吸一口，烟雾缭绕间，他们的心情似乎得到了一丝慰藉。小偷趁机问道：“现在可以谈谈你们为何会被关在这里了吧？”乔四等人相视一笑，点头同意，开始讲述各自的遭遇和经历。

乔四好奇地问小偷：“兄弟，你如此厉害，又是如何落入此地的呢？”小偷叹了口气，道：“我那时刚来到东北，还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有一天晚上，我喝了几杯酒，下院子时一不小心就被人抓住了。他们对我严刑拷打了好几天，但我硬是咬紧牙关，什么都没说。我告诉你啊，在这里，就得学会硬气，知道吗？当时我身上什么都没带，要是兜里翻出两块钱，那可就彻底完了。”

郝瘸子听后，不屑地撇了撇嘴，摆动着他的小儿麻痹的双腿，嗤笑道：“哼，一个小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