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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书名:公主被读心后作者名:枪花文学本章字数:12607更新时间:2024-12-27 18:40:26

15

顾泽抬头望向我,眼神依旧温柔,盛满了担忧。

和「系统」对话的声音里却满是烦躁:「这女主也太警惕了些。」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盯紧了我。

【宿主,读心术出错了,用不了,你试探女主,看她有没有察觉什么。】

我浑身冰凉,反应却快,借着炸起的雷声,扑进了顾泽怀里,畏缩道:「阿泽,我怕。」

尾音颤抖,楚楚可怜,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本来也不必伪装,我现在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因为雷雨,而是顾泽和「系统」。

这是什么妖物,是它给了顾泽读心术的能力。

一个读心术就够我提心吊胆的了,那么,它还有其他能力吗?

有什么目的?

我又该如何防备?

它为什么喊我「女主」?

一连串的问题涌过来,又在我的刻意控制下散去。

顾泽轻轻拍了拍我肩膀:「殿下,没事儿的,不怕啊。」

「系统也太疑神疑鬼了,你这般神通,怎么可能被一个古代人发现?」

【应该是我多想了。】

【不过宿主,你该加快动作了,今年六月,男主就该从边关回来了。在此之前你若不能和女主结婚,系统不敢保证男女主之间会不会出什么波折。】

【毕竟,他们二人才是契合的夫妻。】

孩童稚嫩的话里带了一丝嘲讽。

【而你,不过占了青梅竹马的先机,一个鸠占鹊巢的家伙罢了。】

顾泽恼怒,咬牙切齿:「你管得太多了。」

我躲在顾泽怀里,不敢抬头看他。

这巨大的惊吓骇得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心都漏跳了半拍。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方世界,是个话本子吗?

女主是我,那男主,现在还远在边关的人,我真正的驸马,是谁?

重重谜团围绕,又有顾泽和「系统」虎狼环伺。

我甚至不敢往深了想,只闭眼颤抖着声音道:「阿泽,我害怕,送我回公主府。」

16

我不敢和顾泽多接触,躲在公主府里,一连三日,却总是夜半惊醒,睡不安稳。

顾泽一遍遍地求见,在他第三次递上腰牌的时候,我终于将自己从莫大的无名状的恐惧里拔了出来。

一直逃避不是办法,再不见,该让顾泽起疑了。

顾泽满眼焦急:「殿下,吓到了吗?」

说不准是我草木皆兵还是什么,总觉得虚空中有厉鬼一样的存在紧盯着我,让我呼吸都不畅快。

我低着头,掩盖住神情:「阿泽,让你担心了。」

顾泽笑眯眯地安慰我:「怎么被雷电吓成这个样子,殿下,有我陪着,你不会受伤的。」

转头却跟系统说话,毫无情绪:「系统,用读心术。」

一阵呲啦啦的响声后,系统迟疑着开口了。

【奇怪,宿主,读心术仍旧处于不可用的状态。】

我沉思,「系统」本打算用在我身上的读心术。

因为暴雨和雷电受了影响,反倒是能让我听到顾泽和系统的对话了。

我拥有了「系统」的一部分能力。

顾泽惊道:「什么?不能用?那我怎么知道女主在想什么?」

系统没应声,顾泽于是笑着问我:「今日我们去郊外踏青好不好?」

我摸不透顾泽的目的,便应下。

同车而行,我托着手里的糕点,问:「阿泽,你猜一猜,我喜欢哪个口味的?」

顾泽顿了顿,随手指了左边枣泥口味的。

猜错了,我虽喜甜,方才心里想的却是,盐酥口味的。

看来,只要我还能听到顾泽和系统的交谈,那么,读心术再不会有效果了。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如往常一般做出一副欢喜模样:「猜对了,阿泽,你我真是心有灵犀。」

顾泽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僵直着的脊背微微弯曲了些。

「系统,没了读心术,我这心有灵犀很容易露馅。」

【所以,宿主,你现在应该尽快提升女主对你的好感度,赶在男主回来之前就敲定你们的亲事。这可是你摄政最简单的一条路了哦。】

我顿住。

我听到了什么?

摄政?!

我父皇身子康健,远不到驾崩的时候。

我皇兄早已过了弱冠,自小由父皇亲自教养长大的,是臣民都交口称赞的储君。

哪里需要什么人摄政?

顾泽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17

在那之后,我几经试探,也再未得到过有关摄政的只言片语。

现下国家安定,边关安稳,我设想了无数种情况,也猜想不出,顾泽到底是如何摄政的。

有了这档子事儿,我原本打算去找父皇母后赐婚的事,也一日日耽搁下来了。

临近六月,顾泽一日比一日地焦灼起来,明里暗里跟我提了几次成亲的事儿,甚至说动了顾丞相去找父皇陈情。

只是有了春闱答卷问答的事儿,父皇对顾泽多了几分警惕,便把赐婚的请求模棱两可地敷衍过去。

事情就这样僵持下来,我摸不透顾泽的心思,搞不懂摄政的因由,顾泽做不得我的夫君。

直到,六月中旬的时候,边关大捷,镇国将军班师回朝。

将军府嫡子陈晏安也随父返回了帝都城。

18

那一日父皇举办了宫宴,我坐在皇兄身旁,听着下首不远处顾泽略带慌张的声音。

「系统,陈晏安回来了。」

【是的哦,宿主,男女主的故事开始了,很遗憾,你没有在以往六年里顶替男主的身份。】

【没有公主驸马的身份,你就无法在秦荣登基之后,顺理成章地帮公主理政了哦。】

三个月来想也不敢想的猜测,被系统轻飘飘地挑明。

我端着酒杯的手打了个哆嗦,望向了皇兄怀里尚且不会说话的荣儿。

顾泽语气愤怒又慌张:「没关系,还有机会。」

「只要女主不插手朝堂,做不成摄政公主,秦荣年幼,皇帝必然要另择摄政大臣,以我父亲做了三十年丞相的资历,辅政大臣必然有他的一席之位。」

「届时,我只需子承父业便可达成摄政的成就,反正秦荣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娃娃,能有多大的本事?而女主一个女人,本来就该退回后宫,哪里有女人干政的道理?」

过了许久,系统那稚嫩的童声发出一句短促的「哼」声,也不知是赞同还是讥讽。

而高台之上的我,早已在顾泽开口时,就惊得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分明是六月的天气,我却好似被裹了重重的寒冰,呼吸都痛得要喘不过气来。

且不说系统和顾泽如何能预知未来,只说这未来,就足够骇人。

那是我这三个月的设想里,连碰都不敢碰的猜测。

若我父兄皆出了意外,无法承继大统,皇帝之位才会落到荣儿,这个还在襁褓里的奶娃娃身上。

我父兄身上发生了什么,致使我皇室后继无人?

而若皇帝和储君一同出了意外,边关还会安稳吗?

皇族宗室会不会起了夺位的心思?

才安稳了五十年的天下,会不会大乱?

我心乱如麻,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直到望进一双清凌凌的沉静眼眸里。

陈晏安遥遥冲我举杯,无声道:「公主殿下,别来无恙。」

我疑惑地望过去,他却已经低下了头,再不看我。

19

边关大胜,将军还朝,按祖制,父皇需在南郊猎场里率君臣围猎。

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父皇又好游猎,因此兴致勃勃地跟陈将军商议。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说话,注意力却完全停留在顾泽和他的系统那边。

【宿主,这是故事开始的地方,边关归来的少年将军在猎场虎爪下救下金尊玉贵的公主,二人再续前缘。】

顾泽声音里有压抑着的怒气和疯狂。

「先不管男女主,系统,我只要知道,这次围猎,皇帝会重伤,是也不是?」

【按剧情,是的。】

「我不允许有差错,系统,我们还有什么道具可用?」

【很遗憾哦,以你目前的积分,只能购买「天气操纵」和「地形操纵」的道具了。要买吗?】

顾泽沉默了许久,闷闷道:「不用。」

「反正按照原剧情,皇帝也会重伤,我不插手。」

【那你去做什么?】

顾泽咬牙切齿:「刷女主好感度,赚积分。」

我将这场对话一字一句的听在耳朵里,同时思索着对策。

我父皇年轻时也是三军阵前冲锋陷阵的好手,一场围猎怎么会让他重伤?

太不合常理,也无法防备。

那该如何呢?

劝阻父皇取消围猎吗?

我抬头去看父皇和陈将军交谈甚欢的模样,劝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且不说有违祖制,即便是父皇,也不会答应。

他性刚烈,为皇三十年,从不知避让为何物。

那我又该如何做呢?

【是的哦,宿主,你要防备着男主抢回女主哦,毕竟他们二人,可是有年少时的情谊在的。】

跟随着系统话音而来的,是穿着黑色锦衣,眉目沉静的陈晏安。

他施施然向我走来,笑问:「小公主,还记得我吗?」

我怔住,此话何意?

我和陈晏安,本无任何交集。

20

围猎时间定在了五日后。

由陈将军负责皇帝出行时的安危。

我强行拉着皇兄,率黑甲军将围猎的山来来回回扫荡了三遍,确定那里没有藏匿任何人。

又强行命礼部把本次狩猎的动物,换成了没有杀伤力的鹿、兔、鸡。

将虎狼这一类猛兽剔除。

皇兄一脸迷惑,但看我神情凝重,便跟着我折腾。

直到围猎前一日,皇兄终于按住了我肩膀,问:「阿宁,你从来都是镇定大胆的,何时这般草木皆兵了?」

「是顾泽有问题?」

我心里慌乱,又没办法跟皇兄细说,只道:「是。」

「我担心这次狩猎会被做手脚,皇兄,你多看顾着些,别让父皇身边离了人。」我顿了顿,「也别带荣儿和太子妃来了。」

皇兄笑道:「好,我听你的,东宫和你公主府的三百私兵也带来,这样你可安心些了?」

我点头,心里却仍揣揣,如虎狼环伺。

但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我还能如何呢?

顾泽不过是个文臣之子,系统甚至连实体都没有,总不能在重重护卫之下,伤了我父皇吧?

21

围猎当日,帝王銮驾被重重护卫在兵卒之间,带着文武大臣,缓缓地朝着围猎场而去。

一路安然无恙。

父皇在陈将军等武将的簇拥下,射出了第一箭,箭头穿过梅花鹿,钉进古树粗壮的枝干里。

这挥斥方遒的一箭,仿佛天地都臣服在脚下的气势,终于让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父皇回头朝我笑:「阿宁,别担心。」

我重重点头,父皇又跟陈将军说了几句话。

片刻后,陈晏安提着剑站在了我身后,对我身侧的顾泽视而不见,只朝我俯身。

「公主殿下,臣奉命,护你安危。」

我点头,顾泽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系统,这猎场里,有虎狼吗?」

【没有。】

「那男女主的故事如何开始?」

【不知。】

顾泽如何想我是顾不上了,因着系统所说的「男主在虎爪下救我」的事儿。

我甚至不敢离父皇太近。

只得麻烦皇兄带着潜藏在暗中的黑甲军,寸步不离地守在父皇身边。

搅和得父皇连狩猎的兴致都淡了。

所以不过三天,这场狩猎提前宣告结束,等天亮就返回帝都。

顾泽在一天比一天焦躁不安,他一遍遍地询问系统,连在我面前的伪装都有些维持不住,几次被我抓住端倪质问。

我终于敢松口气,却不想,变故就发生在回帝都之前的夜里。

我之前做了那么多,排除了猛兽伤人,又调来黑甲军以防刺客刺杀。

我做了我能做到的所有准备,却不想,变故竟是一场山洪。

一场毫无预料,突如其来的山洪,令树木被连根拔起,尘土遮天蔽日,天地都失色。

人力不可及也。

22

我是被山石滚落的声音惊醒的。

那样巨大的,如打雷般的声响,激得我心脏咚咚跳动,耳朵里似乎被灌了灼烫的水一样,嗡鸣不已。

我的帐篷离父皇的很近,所以不等我出来,就听到外面嘈杂的喧嚣声,夹杂着慌张呼喊太医的声响。

我慌忙冲出去,见到父皇那明黄色的帐篷,被滚落的巨石压住,中间凹陷很大一个坑洞。

大雨倾盆,碎石翻滚,黑甲军正着急忙慌地围着巨石,企图从破损的被压住的帐篷下救人。

父皇和侍候他的人,全都生死不知。

连一丝声音都没传出来。

见此,我险些站不住。

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托住,我回头,看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是陈晏安。

他皱着眉头:「公主,莫怕,等他们把碎石清理干净了,我带你进去。」

夏日单薄的衣衫被暴雨浇透,夜里漆黑,远处还有滚滚山石被雨水冲刷而下。

皇兄忙着指挥黑甲军清理滚落的山石和洪水,无暇顾及我这边。

顾泽不知道在哪里,或许是躲起来了。

我看不到他的身影,却能听到他和系统的对话声。想来是离我不远。

顾泽声音很慌乱:「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儿?你用了地形操纵?」

【是。】

「你引来了山洪?」

【夏日多暴雨,恰逢山石松动,引发山洪合情合理。】

「那现在什么情况?皇帝死了吗?」

【没有,重伤。皇帝原本会被猛虎重伤,但女主提前扫荡了猎场,避开了猛虎袭人的劫难。】

【不过没关系,系统已经替你引来了山洪,将剧情修正了,宿主,你的机会来了。】

顾泽沉默许久,没再接话。

而我独自站在暴雨里,抬眼所见是重伤的父皇,忙碌的皇兄,和时时刻刻窥视我皇族权势的顾泽。

心里的惊恐被怒气压过,怎么也平复不了。

都怪顾泽,平生这么多事端,若他死了就好了,若他死了……

杀意渐起,我拉过护在我旁边的陈晏安,伏在他耳边悄声道:「小将军,你替我去杀了顾泽。」

「哪怕杀不得,也要废了他。」

陈晏安隐在黑漆漆的夜色里,我看不清他神情,只能听到他压低了声音的回应。

「遵命,我的小公主。」

23

陈晏安离开了,我站在原地,望着周围惊慌忙碌的人群。

一刻钟后,父皇的帐篷终于被清理出来,碎石和帐篷都被掀开,露出里面的人来。

父皇被黑甲军和侍卫护在最里面,他头部似乎被砸到了,昏迷不醒。

皇兄一一将这些人扒拉开,将父皇半揽在怀里。

他定定地看着手心里的血迹,朝我露出个迷茫的眼神:「阿宁,父皇他……」

情况不大好吗?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们就被御医围住了。

而不远处,传来顾泽和系统的对话。

【宿主,警戒,有人要杀你。】

顾泽惊呼:「谁?」

【陈晏安。】

「他?」

【你用了道具命女主忘掉了和他之间有关的一切,他估计察觉了。夺妻之仇焉能不报?】

我愣怔,我还忘掉了和陈晏安之间的事儿?

我们原本,是什么关系?

【宿主,你没有多余的积分了,别动,我接管这具身体。】

紧接着,是顾泽发出的一句短促的呼喊声,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了。

良久,我再次听到顾泽有气无力的喊叫声,似乎还夹杂着受重伤后的抽气声。

「系统,为什么山洪伤不了陈晏安?」

【他是男主啊。是这方世界天道庇佑的宠儿,你我搞的这些小伎俩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我们可以影响普通人,可男女主,呵。】

我心中大喜,如果系统无法伤我的话,那我是不是也有了对抗系统的倚仗?

若我或者陈晏安跟在父兄身边,是不是就可以防备系统捣鬼?

24

天将蒙蒙亮的时候,父皇的状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陛下被山石砸中,伤了颅骨,重伤昏迷。」

御医跪在我和皇兄面前,颤抖着,话都说不完全:「不知何时能醒,而且,可能醒来了也无法自主行动。」

满场寂静,我听懂了御医的弦外之音。

父皇病重,甚至都不知道会不会醒来,哪怕醒来,恐怕也无力理政了。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皇兄身上。

父皇钦定的太子殿下,王朝的储君,就这样仓促地被推到了人前。

皇兄强作镇定,回头看我:「阿宁,我们得尽快回宫。」

我艰难应下:「现在就走,皇兄,你带着文武百官去宣政殿,暂代朝政。父皇这里我来看着。」

我做了万分防备,事情还是无可转圜地走到了这一步。

皇兄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下了独属于皇帝的权势与责任。

25

庞大的队伍缓缓移动,回京的路上,陈晏安追了上来。

他气息不稳,身上却没什么伤口:「公主,我没能杀死他。只借山石,废了他一条胳膊。」

他迟疑道:「他似乎会武功。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推到滚落的山石边,借山石砸碎了他右臂。」

「只是,公主,那山石好像,」陈晏安脸上满是不解之色,「不能伤我。」

我点头,揭过这件事,没点明顾泽的怪异之处,只做着接下来的安排。

「我已经下令命陈将军护卫京都,等回宫后,你率黑甲军日夜守在宣政殿前,保护好皇兄和父皇。」

「暗中派人监视顾相和,」我停顿片刻,不知道监视顾泽是否会被系统发现,「顾泽,小心些,他有些超乎常人的手段。」

陈晏安嗤笑道:「鬼神手段么,呵,除了给人添堵,还有什么别的本事。」

26

宫廷戒备。

父皇始终未醒,他年少时曾打马护卫过边关,闯出过赫赫威名.

继位后又夙兴夜寐,打造出朗朗盛世。

如今沉沉睡在宣政殿后殿里,再无法撑起王朝的这片天。

将皇兄和我仓促推到了人前,直面心思各异的朝臣,和数万黎民百姓。

帝王尚未驾崩,天却将倾。

人心慌乱。

帝都城里人人都有心思,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无数次在深夜里惊醒,望着明亮如昼的寝殿,久久不敢放松。

宣政殿的烛光彻夜不熄,皇兄艰难地接过父皇留下的一切。

偶尔累极了的时候,他会把奏折带回到后殿,由我代为批改。

他坐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话。

「阿宁,原来治国,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父皇驾驭群臣得心应手,我比不得父皇,压不住朝堂下那群人的诡异心思。」

「阿宁,父皇他,还会醒来吗?」

我执笔的手停顿了片刻,猩红的朱砂滴落在奏折上:「我不知道。」

我和皇兄虽然从小被养在宣政殿父皇跟前,看多了他处理朝政,可这一次没有他在身边,所有事都变得艰难。

危机四伏,却又因父皇尚在人世而都潜伏下来,怀有异心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27

皇兄在一旁看我批改奏折,慢慢地声音越来越低,等我再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然睡熟了。

午后阳光静谧,我放下奏折也打算小憩,却被急匆匆赶来的侍女吵醒。

「殿下,丞相嫡子顾公子带着明泽书院的学子长跪在宫门外,写了状纸。」

我接过状纸:「这是要击鼓鸣冤?他们要状告谁?」

侍女视线往外瞥了一眼,望向守在宣政殿外的陈晏安:「镇北将军府嫡子,陈小将军。」

我颔首,翻看手里的状纸。

不愧是文人,遣词用句极为漂亮,陈述陈晏安的罪状,整整写了两大页纸。

——谋害朝中重臣家眷。

——把持宣政殿,操纵皇帝。

——边关屯兵,意图谋反。

桩桩件件,将陈晏安写成了个不忠不义、欺君罔上、罪恶滔天的佞臣。

此剑,直指镇北将军府,父皇的心腹,边关二十万兵卒的主帅,我目前最大的倚仗。

皇兄被惊醒,起身就往宫门外走:「阿宁,我去处理。」

我拉住他:「别管他们,让他跪着去。」

皇兄猛然回头:「阿宁?」

我颔首:「皇兄也察觉了吧,这几日,朝堂闹得最重的人,是顾相,父皇曾经的心腹。」

「他以你无经验为由驳回你的决策,他屡次三番上书要探视君王,他甚至跟皇室几位王叔联系过密,皇兄,你已经察觉到丞相府的心思了,不是吗?」

他们要趁着父皇昏迷,皇兄手忙脚乱的时候,分夺帝王权势。

皇兄神色凝重:「阿宁,我知道,但如今我皇族式微,对待丞相府以安抚为宜,静观其变才是上上策。」

我反驳道:「不,皇兄,我们没有蛰伏的时间。」

父皇不知道会不会醒来,皇兄又刚接触朝政,此时若退了,父皇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皇权,就会被丞相瓜分殆尽。

顾泽又有系统在手,我不敢赌了,此事宜速战速决,打个出其不意。

「皇兄,你敢不敢赌一把?」

「将父皇留下的权势,完完全全地收归手中,做真正君临天下的帝王,而非受臣下掣肘的傀儡?」

皇兄若有所思地抬头:「阿宁,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呢?这个问题我思索过很多遍。

阴差阳错之下,我派陈晏安去刺杀顾泽的事儿,让他被冠上了因爱杀人的名头,我依旧隐在暗处。

那么现在,对顾相遍布朝堂的势力,和顾泽那个神鬼莫测的系统,我要挑明吗?

还是继续隐匿下去?

我思索了许久,终于决定,速战速决。

迟则生变。

皇兄眼神越过我,落在守在外面的陈晏安和黑甲军身上。

「既然如此,我暗中集结黑甲军吧。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动用兵将镇压,恐生事端。」

文人的力量也是强大的,哪怕他们无任何武功,却能凭手里的笔号召无数人为他们前赴后继。

顾泽率文人跪在宫门外,分明是打算死谏,事态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没有人知晓。

28

顾泽带着那帮学子,日夜跪在皇宫外。

我不理会,他们就开始齐声诵读状纸。

与此同时,顾相也在朝堂发难。

我隔着珠帘瞧过一眼,朝堂上以顾相为首的文臣和以陈将军为首的武将分列两旁,泾渭分明。

两派为着燕州旱灾赈灾的事情吵闹,争端无休无止,皇兄端坐在龙椅上,几乎插不上话。

宫里宫外沸沸扬扬。谁都不知道这次对峙将如何结尾。

皇兄将陈将军召进宫中,商议了几次对策,又翻过了吏部和刑部近些年的卷宗,企图找出顾相的罪责。

我守在父皇身边,没插手。

我没和皇兄说实话,顾相确实会倒台,也确实需要兵卒镇压。

但他落败的把柄,并不在于他为官如何,甚至不在于他最近对皇兄的逼迫,而在于,顾泽手上那个系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顾泽还有个「天气操纵」的道具。

等顾泽坐不住的时候,十有八九会用那道具引皇兄做些什么,到时候,才是一举灭了相府的好时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而当三日后,当帝都人心惶惶。

当顾泽终于在宫门口跪不住散去,又问起系统的时候,我就知道,时机到了。

29

我坐在宣政殿,隔着长长的宫道,听顾泽跟系统商议。

许是三日未进水米,顾泽的声音沙哑阴沉:「系统,用上『天气操纵』的道具。」

【用在何处?】

顾泽沉默了许久,方道:「燕州城旱灾是不是要缓解了?把明日的暴雨改了,改成十天连绵不绝的高温暴晒,我要把太子调出帝都。」

他说起话来语调尖锐:「现下皇帝昏迷,太子监国,我父亲是文臣之首,等再把太子调出帝都,整个朝堂岂不是我顾家的一言堂。」

他鄙夷道:「陈晏安那个莽夫,懂什么朝政。晋宁公主一个女子,更该退居后宫。」

「若太子在燕州再出什么意外,呵。」

当天晚上,跪在宫门外的文人散去,街巷间流传起晋宁公主蛮横专断,意欲以女子之身插手朝政的流言。

甚至还传起了我与陈晏安的风流韵事,传得有声有色。

30

当夜,陈晏安翻入宫门,推开了宣政殿的窗,汇报道:「顾相与固山王往来密切,近日有大批兵卒从固山悄悄潜进帝都。」

固山王是我父皇最小的弟弟,我的十王叔,比皇兄大不了几岁。

竟有这等野心吗?

我眯眼:「他们多少人,什么时候到?」

「三千,十日后。」

我嗤笑:「这倒是巧了。」

半月后皇兄被调出帝都,皇宫只剩下父皇一个昏迷不醒的帝王,和我这个牝鸡司晨的公主。以及匡扶社稷的顾相和固山王叔。

真是精彩啊。

我掏出军符来递给陈晏安:「你率黑甲军护好帝都,在皇兄出帝都之前,不准放一个兵卒进来。」

陈晏安应下,犹豫道:「顾泽买通了宫人,一直在宣政殿周围转,今日悄悄将火油运到了宣政殿西侧的荒芜宫殿里。」

我沉默片刻,问:「他这是想要放火?」

「如此,我们也得准备妥当。」

31

顾泽的手段是燕州城旱灾。

果然,半月后,燕州城急报。

连日的暴晒,令早就干旱成灾的燕州城无力招架。

朝堂上,顾相奏请皇兄亲赴燕州赈灾。

陈将军则极力反对,两派官员再次吵得不可开交。

如此僵持了三天,帝都城官员喧嚣不止,百姓关门闭市,整个帝都城都是一片萧瑟。

陈将军败下阵来,皇兄急匆匆赶赴燕州。走之前无奈将朝政悉数交付到顾相手中。

又将太子妃和荣儿托付给我。

皇兄走后两天,半夜,顾相埋伏在宫中的人在宣政殿附近放了一场大火。

火光冲天,宫里人心惶惶。

我装作一副惊惶失措的模样,将黑甲军守在城门处的兵将悉数召回皇宫。

将顾相和固山王埋伏在帝都城外山野里的三千兵卒放了进来。

擒拿逆臣的牢笼已经布好,总该放这些爪牙进来了。

32

我立在宣政殿门前。

今夜有风,火势迎风窜起,几乎染红了半边天。

热浪扑面而来,我眯起了眼,躲避这股灼烧感:「陈晏安,确定这火烧不到宣政殿吗?」

陈晏安站在我身侧:「臣早早就命人,将着火的宫殿周围挖出了一条三丈宽的深沟,绝对不会波及宣政殿。」

我颔首:「那便等着吧,今日,是个不眠之夜。」

果然,半个时辰后,宫门外响起了兵箭碰撞的声响。

兵卒呐喊声隔着几道宫墙,远远传来。

我眯眼:「终于来了,陈晏安,你去吧。」

宫中有五千黑甲军,这是父皇登基之前,在边关时和陈将军操练的。

算是父皇的亲兵,在父皇登基后将其五千人悉数调回了帝都,隐匿在暗处。

几乎无人知晓,皇帝手里还攥着这样一支军队。

顾相也不知道,所以他带了三千人,就敢混入帝都城,叩响皇宫的大门。

「除顾相和顾泽外,不留活口。」

33

我守在宣政殿,没去管外面厮杀的声响。

这是必胜的一战,无需我多操心。

唯一需要担心的一点,或许只是文人们的口诛笔伐.

百年之后的史册上,记我一笔牝鸡司晨,霍乱朝纲。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望着尚未熄灭的余火,笑起来。

皇权不旁落,才是真的。

天将亮时,陈晏安将顾相和顾泽带到了我面前。

「顾相以下犯上,妄图谋反。」我望着一身丞相朝服的顾相,语气微沉,「杀。」

顾相鬓发花白,闻言定定地望着我。

眼里不见有悔恨,他低低地笑着:「我密谋十年,什么结果都想过了。」

「是在陛下驾崩后作为托孤之臣,独揽大权,或者是借固山王之兵攻入皇城,以从龙之功更进一步,唯独没想过,会死在你手上。」

他眼神越过我,望进宣政殿主殿里:「陛下昏迷,太子被调出帝都,我原以为拿下帝都城易如反掌,没想到啊,皇室手里还有这样一支军队。」

在他身后,黑甲军手握长剑肃立着,在破晓的天光里,宛若一片黑云。

我垂眸,问:「丞相是父皇心腹,三十年来位高权重,缘何起了谋反之心?」

「是丞相本意,还是,」我眼神掠过顾泽,「顾泽挑拨?」

丞相没回我,突然往前冲了一把,撞上了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上。

他气绝倒地,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顾泽。

顾泽被陈晏安压着,见状疯狂地挣扎,嘴里有模糊不清的呐喊。

跟系统说话的声音也嘶哑:「系统,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女主要杀我,你想想办法啊。」

「还有没有道具给我兑换?赊欠行不行?」

【抱歉宿主,你的积分不足,不能兑换任何道具。】

我从地下捡起一截带血的断刃,逼近了顾泽,将断刃虚虚悬在他心脏上方。

从年少时青梅竹马走到今日兵戎相见,我望着这张俊美却难掩慌乱的脸庞,笑起来:「谋反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顾泽,我要如何处置你才好呢?」

顾泽语无伦次地求情,语气凄惨又可怜。

死亡威胁之下,顾泽终于向系统求救,问出了我一直想要的答案。

「系统,救我,你寄居在我的脑子里,我死了你也得消散。」

【不会哦,宿主,系统只不过是投放在『大女主-爽文-621』小说世界的一段程序罢了,宿主死亡之后,本系统失去绑定锚点,会由主系统回收的哦。】

我终于安心了,将断刃压下去:「顾泽,既然你的帮手失效了,那你的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微微用了力气,断刃刺破布料,我望见了顾泽惊愕的神色,他在我手下疯狂地挣扎,嘴唇大张,发出呵呵地喘气声,仿佛是想要问什么。

下一刻,我的手被陈晏安握住,往下捅了下去。

陈晏安将我视线遮挡住:「公主,若是下不去手,交给我来就好了。」

顾泽被穿透了胸膛,死前仍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我。

然而有再多的疑问,他也问不出口了。

紧接着,我听到了系统的声响。

【『大女主-爽文-621』小说世界宿主确认死亡,小说补全程度:0%。世界线改变程度:90%。世界资料整合中,已生效道具撤销中……】

【整合完毕,资料上传完毕,系统确认关机。】

34

系统的声响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我大段大段的熟悉又陌生的记忆,冲击得我头晕目眩。

陈晏安扶住我,道:「公主先回宣政殿休息,这里我来处理就好。」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整理好脑中的混乱的记忆,抬头喊他:「阿晏。」

我终于知晓,为何自边关回来的陈晏安对我一副熟稔态度,偶尔望向我的眼神里怀念又悲伤。

原来,我忘记了所有有关他的记忆,忘记了我和他曾有一段边关往事。

我的驸马,我真正的意中人,合该是他才对。

陈晏安笑起来,极惊喜:「公主,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在我十二岁的那年夏天,曾和皇兄一同去往边关,在边关待了近一年。

那半年里,皇兄跟在陈将军身后学调兵遣将的本事。

我则和陈晏安渐渐熟悉起来。

曾一同在荒芜的草地上策马奔驰,在雪地里抓兔子打滚,在冬日新年炸响的烟花下许愿。

一愿边关安宁,二愿天下长安,三愿你我二人终成眷属。

35

宫变后第三天,丞相府被抄家,族人悉数押入大牢,等候处置。

我一连三天没合眼,带着陈晏安在帝都城里,把所有不安分的官员都敲打了一遍。

此遭过后,帝都安宁了下来。

五天后,我接到了皇兄的消息,燕州终于下了一场大雨,灾情已控制住,不日返回。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我终于能喘一口气。

36

我拉着陈晏安,在宣政殿里来回推演了三遍,才终于确定下来,系统口中的小说世界原本的剧情走向。

我看向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的白纸:「原本的剧情,故事开始于陈将军大胜归来后的围猎场。」

「在这里,你我二人重逢。」

「之后父皇驾崩,皇兄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导致年幼的荣儿继位。」

「我和驸马联手,辅政。」

陈晏安点头,嗤笑道:「所以顾泽使用系统道具消除公主有关我的记忆,又借着心有灵犀的小把戏,千方百计地想做公主驸马。」

「他等的,就是以驸马之身插手朝堂的一天。」

我眯眼:「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心有灵犀反倒让我起了警惕之心,他惊慌之下把一切都提前,妄图更改故事进度。」

我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现在唯一的疑点是,父皇驾崩,皇兄病重,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陈晏安沉默片刻,迟疑道:「三年前,顾相托人给父亲传去了一封书信,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若北狄和谈,请将军乘胜追击,切莫给其休养生息之机会。否则,恐成大患,中原危矣。

我一字一句地复述这句话,恍然大悟。

「这是顾相察觉的危机,也是父皇驾崩,皇兄病重的根源所在。」

「若真是如此,待北狄攻城,皇兄恐怕是要亲征的,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有个万一……」

我抚掌笑道:「如此,便说得通了。」

陈晏安叹息道:「父亲本就犹豫是早日收兵,还是深入草原腹地直击北狄王庭,有了顾相的密信,父亲上了奏折,和陛下探讨过几次,终于决定乘胜追击。」

「所以这场仗才打了这么久。」

「公主放心,如今北狄元气大伤,皇帝年老,又有太子入朝为质,最起码二十年内,他们是没有挑事儿的时机了。」

我点头:「顾相尚有几分顾念社稷之心,既如此,顾家谋反之事,便止于三族内吧,那些三族外的旁支,暂且不追究其责任了。」

37

宫变后第二十天,皇兄返回帝都,从我手里接过了朝政大权。

三个月后,父皇转醒,虽然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但精神是极好的。

朝政仍由皇兄暂代。

除此之外,父皇将我的封地晋宁城扩大了足足三倍.

将其周围的晋安城和晋平城,也划归到我封地的范围内,将我的亲兵数量提高到了三千。

比我的几个王叔的分例都多了三倍不止。

父皇笑眯眯地道:「阿宁,这是你应得的。」

我便也不推辞了。

眼看着朝政安稳,我便打算去封地转一圈。

皇兄命陈晏安随行,于是在出发那天,我刚出皇宫,就看到早已等候在此的陈晏安。

他牵着两匹马,如同十二岁那年,微微朝我俯身,问:「公主,去骑马吗?」

38

陈晏安番外

我是陈晏安,将军府嫡子,自幼跟着父亲驻守边关。

十五岁那年,皇太子带着他的胞妹晋宁公主来边关,跟父亲学兵法。

皇太子是来边关历练的,每日里跟军营里的兵卒混在一起,一同操练,便鲜少有时间陪在公主身边。

小公主年方十二,正是闲不住的年纪,时常偷偷溜出将军府。

父亲担忧公主安危,便命我随行保护。

我急着练刀枪,又推脱不得,于是第二日我牵了两匹马,邀公主去骑马。

等她精疲力竭,便没有精力偷溜出去玩了吧。

我原是这样想的,可没想到,公主看到我的马,两眼发亮。

她笑问:「小将军要陪我骑马吗?」

「不如我们比一比如何?我还从来没在草原上骑过马呢。」

不等我回答,公主利落地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我们从太阳将起时纵马出城,直到天将黑时才返回。

公主马术精湛,跑了一天仍意犹未尽,若不是我拦着甚至想偷摸去两军阵前。

真是个胆大的公主。

我们就这样熟悉起来,自那日后,公主时常拖我去骑马射箭。

甚至敢与我比试枪法。

秋日的庭院静寂,公主的枪法一看就是请了名师教过,又勤加练习过的。

我得仔细应对。

我从来不知,皇家娇养着的公主,竟也有这般大的本事,比边关一些小将家里的儿郎都出色。

小小年纪就有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

我和公主彼此倾心。

她回帝都前,我赠给了他一块玉佩。

玉佩是陈家兵符的样式,刚好当作我们二人的定亲信物。

我已经想好了,在边关历练几年,攒些军功,就去娶我的小公主。

公主回帝都后,起初还给我写过书信,分享她在帝都城的见闻。

我也写了回信,附赠着北境的花草鱼虫。

可突然之间,我再也收不到公主的信,就连我寄去的信件,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回音。

我托人打听,只传回来一个噩梦般的消息。

晋宁公主和顾相嫡子顾泽,情投意合。

他们一同赏花,游湖,泛舟,下棋。

他们是帝都城里的才子佳人。

顾泽是陛下默许的驸马。

听到消息的时候,我正在演武场与兵卒对练,久久没反应过来。

我不相信。

我要去求证。

当夜,我纵马往帝都飞奔,却在天明之时被父亲纵马追上。

父亲叹息道:「公主金尊玉贵,合该留在帝都。怎会嫁给驻守边关的将军?」

「边关艰苦,公主不可能久居边关的。」

「阿晏,放弃吧。」

我不服,我总要亲眼看到才甘心。

可父亲把我拦了下来,五花大绑带回了边关,关进了祠堂。

我反省了五天,终究没了再去找公主的勇气。

就这样吧,我想,她嫁给文臣之子,一辈子留在帝都,才是最安稳的生活。

后来,北狄进攻,这场仗打了三年,大胜。

父亲进京述职,我终于有了见公主的机会。

我设想过无数遍再见的场景,却没想到,公主看我的眼神里,疏离至极。

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那一刻,心如刀绞。

我又试探过几次,终于确定,公主忘记了我,忘记了她在边关生活过的十二岁。

我不知道该如何做,却忍不住,离她再近一些。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至少,她没有厌恶我。

我没想到公主竟还有记忆恢复的一天。

我终于找回了,我的珍宝。

失而复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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