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苏杭冷笑一声站起身：「喜欢我到像有病一样缠着我和我女朋友，你个老六还想当小三，我同意了吗？」

室友在我旁边憋笑憋到岔气，摇着我袖子小声说道：「你家苏杭绝了，哈哈哈哈，都不用你出手，他直接掐灭这杯小绿茶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他好拽，我好爱。」

那边苏清薇猛地抱住转身要走的苏杭：「苏杭哥哥，给你，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想让你知道，我们彼此有多合适。」

还没等我走过去，苏杭抓着苏清薇手腕来了个过肩摔。

一把把苏清薇摔到舞台旁边的体育垫子上。

「你什么物种，不长脸皮啊，巴黎圣母院被火烧了，你也没家了是吗？」苏杭拍拍手，低声骂了句「晦气」。

我拉着室友从阴影处走出来，对着苏杭直接：「嗨，老公。」

苏杭听见我这声「老公」，笑得见牙不见眼，像只大金毛摇摇尾巴就扑了过来。

苏清薇半坐在垫子上，冲我大喊：「余白你真没脸没皮，老公都叫得出口，你还是女生吗，你真给女生丢人！」

我笑眯眯地走到苏清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哦，我不是女生，我是月黑风高凿你棺材的爹。」

苏清薇：「……」

「你怎么这么粗鲁！你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苏杭哥哥！」

我扭头看向正在蹭我肩膀的苏杭：「哥哥，她说我配不上你呢。」

苏杭马上抬头一脸严肃：「她配不上？你就配了？你配钥匙吗？你配吗？你配几把？」

苏清薇：「……」

6.

艺术节这天，学生会人手不够，苏杭全程坐在舞台边操控电脑。

原定的女主持拉肚子上不了台，我临时救场顶了上去。

原来女主持有176cm，裙子是按她的身高买的，结果穿到我身上，成了拖地裙。

我只得一手拿手卡，一手提着裙角，生怕被裙边绊倒。

报完下一个节目后，我提着裙子低头往后台走去。

突然裙子被人踩住，我一个没站稳，直接整个人摔在木质舞台上。

我趴在地上回头看去，苏清薇刚把踩住我裙角的脚移开。

我摔的地方已经被幕布遮住，台下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砰」一声。

大家还在纳闷，纷纷转头看是什么声音的时候。

苏杭丢下电脑，直接从舞台另一边跑过来。

苏杭抱着我去了休息室，小心翼翼地把沾了血的裙子提到大腿根。

两个膝盖都渗出血，又红又肿，手肘处也擦破了皮。

苏杭眼神沉下来，给魏恒打了个电话，让他买点碘酒纱布过来休息室。

我挤出一点笑容：「好啦，这么严肃干嘛，都吓到我了。」

「这点小伤不耽误你白姐主持的，等下让你看看你白姐继续惊艳四方！」

苏杭抬眼定定地看着我：「余白，苏清薇对你做了什么，我会从她身上讨回来的。」

原来他都看到了，我拍拍苏杭的手：「我也不是吃素的呀，相信我，我自己也可以解决的。」

这边苏杭给我清理伤口上药。

台上苏清薇的孔雀舞大受好评，一袭白裙的她，还真挺唬人的。

等我受伤处上好药，一瘸一拐回到后台时，苏清薇正表演到高潮部分。

我盯着台上跳舞的苏清薇，打电话让魏恒给我找了个二胡过来。

小时候我妈逼迫我学了5年的二胡，终于派上用场了。

我让苏杭关掉了苏清薇的音乐，用二胡拉了首《十面埋伏》。

台上苏清薇刚摆出孔雀的姿势，慷慨激昂的二胡声音就搭配着传来。

台下爆发出一阵哄笑。

苏清薇不知所措地站在台上，魏恒和侯天抬着椅子放到舞台上，我抱着二胡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遍整个剧场：「我是苏清薇同学的特邀嘉宾余白，接下来由我和苏同学共同表演二胡舞蹈节目，《赛孔雀》，希望大家喜欢。」

我用二胡拉着《赛马》，余光里看到苏清薇恨恨地随着我的二胡声跳舞。

笑死，你不是想当孔雀，我就让你当一只最搞笑的孔雀。

艺术节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我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毁了整个艺术节。

但毁了你一个人的节目，我还是做得到的。

台下的师生以为我们是提前彩排好的双簧，都纷纷大笑着鼓掌。

苏清薇在一阵一阵的掌声中，脸越来越红，舞步也越来越不连贯。

最后随着《赛马》曲子逐渐高潮，苏清薇左脚绊右脚，重重地摔在台上。

她顾不上疼痛，捂着脸哭着跑下台。

我接过麦克风：「苏清薇同学为我们完美表演了孔雀害羞，让我们再次掌声送给她！」

「接下来请欣赏魔术社的杜步飞同学，为我们带来魔术：帽子里的世界」。

苏杭把电脑交给了魏恒，他直接抱起我往后台走去。

7.

艺术节活动接近尾声，只剩下领导致辞和颁奖环节。

我换了条室友的连身裙，敬业地和男主持在台上主持。

苏清薇的节目拿了个三等奖，获奖人是我们两个。

我看着获奖名单不禁想笑，大家选节目的品位还真是……奇特啊。

苏清薇早已补了妆，听到节目拿了三等奖，满脸的开心。

又听到是和我一起获奖，愤恨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她上台接过男主持的话筒：「很高兴我能在艺术节上拿到三等奖，我要特别谢谢一个人。」

我感觉不对劲，往舞台边看去，苏杭眉头皱起，估计也猜到苏清薇又要整幺蛾子。

「谢谢我的苏杭哥哥，这些天彩排要不是有他的鼓励，我也不可能表演得这么好。」

「这份荣誉，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好家伙，谢谢你的苏杭哥哥给你过肩摔的鼓励？

明明获奖名单上还有我的名字，我就彻底成透明人了？

我看着苏杭扭头跟旁边的魏恒交代了什么，然后笑着走上舞台。

那笑容太具有迷惑性，就连苏清薇都以为，苏杭是被她打动，为她上台。

当初表白墙事件发酵得太快，解决得也太快。

导致台下很多人都不知道我、苏杭和苏清薇之间的渊源。

这会儿看苏清薇表白，苏杭上台，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

就都起哄地「哦」起来。

苏杭站在苏清薇旁边，苏清薇一脸娇羞地主动递上话筒。

？？？不是，大姐你娇羞个什么劲儿啊？？？

真以为大家哦几声，苏杭就是你对象了？

苏杭接过话筒：「作为这次艺术节的组织单位，我想说今天的艺术节举办得很圆满，谢谢每位成员的努力和支持。」

「刚刚苏清薇说这份荣誉是属于我和她的，不好意思，这份荣誉是属于我和我女朋友余白的。」

「没有余白一遍遍盯着彩排流程，没有余白临时救场上台主持，没有余白熬到深夜为艺术节提供创意，都不可能呈现今天这么完美的活动。」

「在此，我要谢谢我的女朋友余白，也要向她表白，余白，我很幸运拥有你，我爱你。」

「另外，也请苏清薇同学学会自尊自爱，请跟有女朋友的男生，保持距离。」

「你倒贴的样子，真的很丑。」

苏杭说完向台下鞠了一躬，然后走过来牵住我。

台下一阵寂静，刚刚起哄的男生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我被苏杭牵下台前，偷瞄了一眼苏清薇。

她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完全看不见刚刚娇羞的样子了。

8.

我的腿伤足足养了一周才好。

这一周里，每当看见我腿上的结痂，苏杭都恨不得冲到苏清薇的宿舍，再给她两个过肩摔。

我倒是很满意他在台上的发言，很体面。

我当时都生怕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点什么国粹。

苏杭认真地说：「你受了伤都还想着要坚持主持完艺术节，我怎么可能在那个舞台上说一些不好的话，浪费你的努力。」

正当我深受感动，准备狠狠奖励苏杭一个吻的时候。

苏杭又接着说：「毕竟你一瘸一拐的样子像极了青蛙，哈哈哈哈哈，也太可爱了吧！」

「我让魏恒都录下来了，我要一遍一遍观赏！」

感动气氛全无，气得我想给苏杭两脚。

苏清薇中间想来我宿舍找我，可惜连门都没进来，就让我室友轰了出去。

我室友挥舞着扫把：「没跟你正面硬刚过不知道姐战斗力是不是，趁我没发火快滚，不然余白腿上那两处伤，我让它出现在你脸上！」

门外的苏清薇又怕又气，只得喊了一声：「余白，我等到你出来！」，就识趣地走掉了。

室友好奇地问我，苏清薇到底看上苏杭哪儿了，虽然苏杭是挺帅，但他对苏清薇是真不留面子啊。

其实我也很好奇，苏杭到底做过什么，能让苏清薇这么死皮赖脸地追着他。

对于我的疑问，苏杭没好气地递给我一杯插好吸管的奶茶：「也就是一神经病，你用正常人思维去好奇神经病，你完了，你误入歧途了。」

我锤了苏杭一拳：「知道点儿成语就乱用，误入歧途指的是我这个老实人上了你这艘贼船！」

苏杭闪身躲开：「余白，你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你这张嘴！给你做成化石，百年以后就只剩嘴了！」

打发了苏杭离开后，我准备去图书馆恶补英语。

结果苏清薇跟只看门狗一样守在食堂门口，终于堵到了落单的我。

「余白！艺术节上你为什么要害我出丑？」苏清薇愤怒地质问我。

我摆摆手臂：「难道不是你先踩我裙子让我摔倒的？再说我还帮你拿了个第三，不感谢还来怪我，白眼狼都没你白。」

苏清薇伸手想推我：「余白，你真的好恶毒，在苏杭哥哥面前一个样，现在又是一个样，他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

我好歹168cm，总让到我肩膀的苏清薇欺负算怎么回事儿。

我避开她推我的手，闪身揪住苏清薇的衣领：「真以为我脾气好你就敢在我头上装太岁？以前的账不跟你算了是我大人有大量，再敢跟我嘚瑟我今晚就去你坟头蹦迪。」

苏清薇挣脱不开，便想伸手抓我的脸：「你就是仗着苏杭哥哥，不然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狐假虎威的狗玩意儿，我今天撕碎你的脸！」

我松开苏清薇衣领，她重心还没稳，我一个巴掌扇上去。

「苏清薇，别一口一个哥哥，装得这么甜，你有糖尿病啊？」

「我长这么大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面的，还真是小刀划了我的屁股给我开了眼了。」

「今天这巴掌打的就是你，不服憋着，想还回来看看自己配不配。」

「以后再惹我，别说一巴掌，我直接给你棺材扇漏风！」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苏清薇趁我转身伸手就要抓我头发。

我侧过身抓住她的手腕，给了她一个过肩摔。

但我跟苏杭的区别是，我看在苏清薇同为女生的份上，没有让她直接摔下去，而是用腿给她垫了下，起了个缓冲的作用。

我把腿抽走后，苏清薇直直地滑向地上：「熟悉不，过肩摔，你苏杭哥哥跟我学的，同款。」

苏清薇：「……」

9.

苏杭知道苏清薇又来找我麻烦后，不顾我和宿管阿姨的阻拦，直接冲去了苏清薇的宿舍。

据室友后来回忆，那天苏杭话语里，含量很高。

如果拍成小视频，全是电报声。

据宿管阿姨后来回忆，那天苏杭力气贼大，她差点儿被拖着走。

据匿名群众余白后来回忆，那天苏杭背影特帅。

如果忽略掉正面嘴里的不间断输出，可真是一个完美的帅哥。

据苏清薇后来回忆，哦，苏清薇回忆不起来。

因为那天苏清薇被苏杭骂了两个小时，哭了两个小时。

哭到最后眼睛肿成一条缝，压根儿看不见人。

苏清薇室友纷纷拿着凳子坐在走廊看戏，给足了苏杭发挥的空间。

后来听说苏清薇在宿舍里，也很不受待见。

经常给这个室友使绊子，背后说说那个室友的坏话。

那一天表白墙的投稿都要投烂了，全是表白苏杭是本人嘴替的。

苏杭疯狂输出两小时后，我沏了一杯菊花茶，拉走了他。

「渴不渴呀，说那么多话，喝点茶。」

苏杭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还是我的哑巴新娘知道心疼人，那帮围观的女生只会让我再多骂点。」

我笑嘻嘻地看着苏杭：「哥哥，你今天真帅！」

苏杭没忍住，喷了一口茶出来：「怎么，你也要下蛋。」

大概是那天苏杭骂得太狠，撕碎了苏清薇的「苏杭哥哥」滤镜，苏清薇终于淡出了我们的生活。

而苏杭一战成名，校内外都是慕名而来，学骂人的。

我气鼓鼓地看着苏杭不断增多的粉丝：「明明我祖安话也很精彩，怎么都没人赏识。」

苏杭哭笑不得：「我赏识你，你骂人最棒了！」

旁边的侯天凑过头：「下次帝吧出征没你俩，我不看。」

我和苏杭不约而同扭头看向侯天：「滚。」

10.

苏杭番外：

我的女朋友，真的是个很可爱很正直的人。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以为我们的「合得来」，其实都是我为了追她特意改变的。

学生会面试，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校门口。

那天刚下晚课，我和魏恒他们去门口小吃街准备买点吃的。

远远地看到有个女生揪住一个大爷的背心，旁边站满了围观的人。

走近才知道，原来大爷是个老流氓，经常来学校门口摸女生屁股。

很多被摸了屁股的女生，顾及颜面，都不肯追究，当作无事发生就走掉了。

只有这个女生，被摸了屁股反手揪住大爷背心的领子，一脸正直地教育大爷。

「你这么大年龄了还干这个，不害臊的吗？你没有妈妈没有姐姐没有女儿没有女性亲人吗？」

「你这个手就只会摸女生屁股是不是？现在我屁股在这儿，你再给我摸摸看？」

大爷仗着自己年纪大，冲围观的人喊道：「我不是故意的！手不小心碰到的！再说我这么大岁数，摸她干什么！」

女生气得小脸鼓起来：「不是故意的你还摸了两下！怎么，羡慕我屁股上肉多？一下没摸出几斤再摸一下？」

「你个老不羞，今天摸到我算你倒霉！要不我领你去警察局，要不你给刚才摸过的女生道歉！」

「那个，那边那个，这个，还有这个，我刚才看见你都摸过她们！道歉！」

被抓到的几个女生先是一惊，然后赶紧捂住脸退出人群。

还有一个女生憋红了脸：「他没有摸我！」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个小傻子，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勇气站出来面对猥亵的。

更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愿意面对外来打量的目光。

女生看到几个受害女生都捂着脸偷偷走掉，有些迷茫地看着人群。

她想不通为什么受害女生不站出来帮她指认，更想不通明明被摸了，为什么要否认，说没摸。

她睁着大眼睛，迷茫的神情加深，揪着领子的手不自觉松开。

大爷见状趁机摆脱她，还倒打一耙：「我就说我不是故意的吧！你这个女学生，就会诬赖我一个老头子！你安的什么心啊！」

女生回过神来，指着校门口的监控：「你这么有底气，那跟我去警察局看监控啊，你摸了我屁股，我屁股不会说话，我可是长嘴了！」

大爷连忙摸向心脏：「哎哟，我心脏不好，你这么对我犯病了就是你的责任！」

闻言，几个围观的小青年嗤笑道：「人家大爷都说不是故意的了，还不依不饶的，怎么你屁股金子做的，摸不得？非要人家大爷心脏病犯了才能放人家走？」

女生冷哼几声：「说得这么轻巧，怎么不把你们妈妈叫过来，让大爷摸几下，缓解缓解他的心脏病啊？」

小青年们看女生伶牙俐齿地不好惹，自讨没趣地闭嘴了。

女生转向大爷：「今天这事儿可以过去，但以后再让我发现你摸女生屁股，别说你七老八十，就是一千岁，一万岁，我都给你送警察局！」

大爷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溜走。

围观群众见没有热闹可看，也都自行散去。

「余白！刚刚你都吓死我了，万一那老头儿打你怎么办！」一个女生从散去的人群中挤出来，站在那个女生身边。

「余白。」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名如其人，很纯白纯粹的一个人。

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非黑即白。

我听到余白脆生生地回答：「他摸人屁股他有错还敢动手？！那我就直接叫警察！」

我看着余白脸上认真的神情，脸上的小绒毛在小吃摊廉价的灯光照射下，都显得无比可爱。

如果还有机会见到她，我希望我能认识她。

后来学生会面试，我让她做自我介绍。

她说：「我叫余白，多余的余，白给的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