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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战争的确是地狱(1)

12 战争的确是地狱(1)

书名:地狱的熔炉 : 冲绳岛战役作者名:索尔·大卫 著本章字数:2642更新时间:2024-06-11 11:08:22

在接下来的几天,得益于“完美的天气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抵抗”,巴克纳麾下的部队进展迅速。4月2日下午2:00,第二十四军第七步兵师的先头部队抵达冲绳岛东海岸的中城湾,把冲绳岛拦腰斩断。然而,到了2号晚上,同样隶属于第二十四军的第九十六步兵师行进至一个村庄,在村里及周边的山地遭到日军越来越强烈的抵抗,不得不请求航空兵空袭守军,呼叫炮火支援,最终在坦克的掩护下夺取了挡在进军路线上的一道山脊。4月3日,第七、第九十六师开始向南推进,第七师前进了3英里,把前线推进到正对一六五号高地的一线。一六五号高地是一道山脉的终点,“这道山脉从内陆一直延伸至海岸,在靠近海岸的地方环绕久场村的西南侧”。与此同时,第九十六师在第七师的右侧也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在北线战场,陆战一师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反倒是冲绳岛落后的道路建设水平和复杂的地形给进军造成了更大的困难。尽管如此,陆战一师还是在3号中午抵达冲绳岛东海岸,之后又向胜连半岛派出侦察队,发现半岛上没有日本守军。与此同时,陆战六师派出侦察队,探查位于渡具知海滩西北方向的半岛,并占据沿海城镇长滨。在从读谷村延伸至残波岬的一带,“到处都是丛林密布的丘陵和山脊,其中纵横交错着一条条常有人行走的小路,而靠近海岸的珊瑚岩壁和山中陡峭的峡谷两侧洞穴密布”。六师拔除了两个日军据点,消灭了至少250名日本守军。

第二十九陆战团二营的威廉·曼彻斯特中士回忆道:“那景色真是好看极了。我们的左边是大海,右边是大山,山坡沿着错落有致的台地上升,而每一层台地都是稻田。我们脚下是橘色的黏土路面,小路两侧长满了灌木、矮树丛、樱桃树以及开着红花的马蹄莲……即便是那些被我军炮火炸毁得只剩下残骸的桥梁,也别具美感。”

然而,曼彻斯特在海滩上发现“一具小女孩的尸体”,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难以接受。看着这个被杀死的小女孩,他怀疑凶手是陆战队士兵。曼彻斯特写道:“一想到我们正在进行一场正义的战争,而美国士兵竟然犯下如此暴行,我就义愤填膺。这与我信仰的一切相违背,也与我的国家所代表的一切相违背。我内心深感不安。”

登陆后的头几天,恩尼·派尔一直都跟着第五陆战团。他发现眼前最大的麻烦竟然是冲绳岛成群结队的蚊子。他从来都没遇到过“飞起来叫声这么响”而且“如此不依不饶”的蚊子,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不被生吞活剥。他在脸上涂了大量的驱蚊剂,到夜里睡觉时更是直接用毯子蒙住头,这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无论怎样全都毫无效果”。4月2日早上,派尔起床时发现自己脸上全是大包,已经肿得不像样子,左眼更是肿到几乎睁不开。“我一大清早就起来了,”他回忆道,“第一件事就是开始吃我这辈子从来都没吃过的阿的平。”

跟随第五团团部上岸后,派尔决定加入第五团一营A连,向冲绳岛内陆前进。A连连长朱利安·D.杜森博瑞上尉是南卡罗来纳州克劳森人,于1942年加入海军陆战队。参军前,杜森博瑞刚刚从克莱门森农业学院毕业;在校期间,他除了担任大四学生的年级长、军官训练队的军士长,同时还是历史悠久的大学生联谊会的会员。他与陆战六师的威廉·曼彻斯特同一天出生,“爱日”是他的24岁生日。比他小一岁的曼彻斯特要是与他相识,就肯定会认为,杜森博瑞跟自己在匡提科海军陆战队基地遇到的那些讨人嫌的“中上流社会势利小人”是一丘之貉。

然而,善于识人的派尔很快就发现,杜森博瑞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与生俱来的傲气。相反,他写道,这是一个长着黑发、剃着平头、皮肤“因服用阿的平而显得稍稍发黄”、“说话细声细语的南方青年”。更为重要的是,他“平易近人,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深受手下士兵的爱戴”。A连士兵可能认为杜森博瑞的生日恰好是“爱日”,可以起到某种保护作用,确保A连在“爱日”当天没有遭受任何伤亡,因此对他心存感激。杜森博瑞对派尔说:“大家都平安无事,是迄今最让我高兴的生日礼物。”

杜森博瑞是参加过佩莱利乌战役的老兵,因作战勇敢而获得银星勋章。他率领A连击退了日军坦克发起的两次反攻,之后又带领士兵冒着枪林弹雨横穿宽达1 400码的机场跑道;抵达预定地点后,虽然被弹片击中身负重伤,但他“仍然指挥作战,攻击坚固的日军阵地,直到收到营长要求他到后方接受治疗的命令才离开前线”。显而易见,杜森博瑞不仅是一位极具感召力的领导者,还决心尽可能地减少手下士兵的伤亡。

派尔加入A连时发现,A连士兵已经在位于读谷机场以北的山上修筑阵地,准备过夜。杜森博瑞让派尔挑选,既可以在连指挥所过夜,也可以与普通士兵睡在一起。派尔决定与普通士兵一起过夜;当晚的室友是A连的两个士兵——来自达拉斯的马丁·克莱顿下士、来自密歇根州兰辛市的一等兵威廉·格罗斯,而当晚的“住所”则是这两个士兵在半山腰搭建的“吉卜赛式的小窝棚”。克莱顿的绰号为“猎鸟犬”,“长得又高又瘦,肤色偏黑,让人怀疑他有拉丁血统”,脸上留着八字胡,“虽然已经蓄了好几个星期,但仍然十分稀疏”。派尔继续写道:“沉默寡言,会思考一些在其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之后的好几天,他与克莱顿一直都对我十分照顾。”克莱顿和格罗斯之前一直都“席地而睡,身上只盖着外层经过橡胶化处理的斗篷,晚上冻得要死”。所以,在发现派尔随身携带可以用作床垫的充气式救生衣和能够御寒的毛毯、并且还愿意与他们睡在一起后,他们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那天晚上,派尔与陆战队员围坐在篝火旁,一边吃着干粮、享用着烤猪肉,一边闲谈聊天。一些士兵向派尔提问,想知道在他看来“太平洋战场给人的感觉如何,与欧洲战场相比有什么区别”,而另一些士兵则想知道,他认为战争还要多久才能结束。派尔写道:“当然,这些问题我一个都答不上来,但我们也就是没话找话在那里闲聊。这帮大男孩不停地开玩笑,动不动就爆粗口,还把过去的战斗经历当故事翻出来讲,但一提到战争的总体局势以及战争结束回家后自己会迎来怎样的未来,他们的神情马上就严肃起来。”派尔又一次几乎彻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发现“右眼像往常一样被蚊子叮得肿到睁不开”。

A连在行进中的样子简直奇怪得不得了。派尔写道:“一些人戴着绿色的斜纹布帽子,另一些人戴着棒球帽,还有一些人干脆就戴着从日本平民家里找来的呢帽。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世界各国的士兵无论在哪里作战,都喜欢戴上当地样式古怪的帽子。”迫击炮排的士兵征用了当地的马匹,用来驮运重装备。那幅光怪陆离的景象让派尔过目难忘:一名陆战队员“穿着一身脏衣服,好几天没刮胡子,牵着一匹栗色的马,马的胸前系着黑白相间的丝质蝴蝶结,足足有3英尺宽,马的腹部系着另一个蝴蝶结,蝴蝶结的两端从马腹的两侧耷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