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篇 刺客列传（上） 匹夫之怒（1）

曹沫结盟

刺客是春秋战国时的新兴职业。在《史记》中，司马迁专门为五个古代刺客写了一篇《刺客列传》。按司马迁在《史记》中的说法，古今刺客的祖师爷当属鲁国的曹沬。因此，这一篇《刺客列传》中的第一位主人公就是曹沬。他也是此篇列传里五个刺客中唯一成为贵族的人。

据说，曹沬就是那位用“一鼓作气”的妙计帮助鲁国打败齐国的名将曹刿。他因此被提为鲁国大将。但是后来鲁国还是连连吃齐国的败仗，把大将曹沬搞得灰头土脸。

国家丢地，自己丢脸，曹沬必须争一口气。一次，在齐鲁两国和谈盟会上，曹沬终于逮到了反击的机会。在和谈盟会上，志得意满的齐桓公正等着鲁国来向自己低头服软，没想到前来和谈的曹沬竟然企图刺杀自己。曹沬在礼服下藏了一把匕首，在接近齐桓公时，拿匕首顶住了齐桓公的心口，逼着齐桓公答应归还侵占鲁国的土地。这就是史上闻名的“曹沬劫盟”的故事。

其实，曹沬跟其他四位刺客一样，也出身于平民之家。 在先秦社会，世袭贵族是绝对的主导，平民很难有出头之日。可见，刺客虽然出身草莽，却能够凭着气贯长虹的惊世之举，在历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专诸的鱼肠剑

曹沬劫盟之后，过了一百多年，吴国又出了一个有名的刺客——专诸。他刺杀了吴国的大王僚，帮助公子光，也就是后来的吴王阖庐逆势上位，开创了一番霸业。

相传，专诸是伍子胥推荐给公子光的。伍子胥当年一路乞讨来到吴国都城，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只好在贫民窟中苟且偷生。专诸就是在伍子胥最落魄的时候，与他成为朋友的。

专诸不但做事情大胆果断，而且特别孝顺母亲。我们判定一个人是否可以作为朋友结交的标准之一，就是看他对父母的态度。一般来说，孝子一定是良友，如果做官也一定是清官。

伍子胥被公子光看中提拔以后，就把专诸举荐给公子光当门客。公子光对这位贫民窟中的义士相当尊敬，奉为上宾。

吴王僚跟楚国打仗，把身边得力的将军都派往前线作战。然后，他又派出亲近的大臣去联络诸侯，建立联盟。吴国的朝廷一时空虚。

专诸对公子光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是行刺吴王僚的好机会。只不过，我还有一点儿个人的顾虑。”

公子光忙问专诸有什么顾虑，自己或许能助一臂之力。

专诸说：“行刺吴王僚，十死无生。我愿意去为公子除害，可是我家中还有年迈的母亲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不知我死后谁能照顾他们。”

公子光一听，立刻恭恭敬敬地向专诸行礼：“我的命，就是你的命；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专诸心愿已了，就开始专心策划刺杀行动。

他让公子光在家里设宴款待吴王僚，在暗处埋伏好武士。吴王僚的警惕性很高，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一队彪悍的铁甲武士，如果公子光想跟吴王僚硬拼，肯定占不到便宜。所以，专诸为对付吴王僚精心设计了一条妙计。

专诸把自己打扮成厨子来到宴会上，禀报：“今天有刚从江里抓到的鱼，又肥又鲜，特来献给大王。”这是专诸和公子光事先约定好的行刺信号。

公子光看到专诸来献鱼，就假装突然不舒服，起身告辞。虽然公子光这样做明显就是心里有鬼，但似乎没有引起吴王僚的注意，他仍旧轻松自在地品酒吃菜、欣赏歌舞。吴王僚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放松呢？原来他在宴会场的各个角落都安插了自己的铁甲武士。他命令武士对所有人搜身，确保他们没带武器才能进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安排得无懈可击、万无一失了。

武士们把专诸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没发现武器，又看了看他端的那条鱼，觉得没什么特别，就允许他端着鱼上前献给吴王僚。

专诸面不改色、气不长出，镇定自若地走到吴王僚面前。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从鱼肚子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匕首扎进了吴王僚的心脏。

但是，能藏进鱼肚子的小匕首显然无法防身，所以专诸得手之后，立刻陷入了束手就擒的被动境地——武士们发觉专诸行刺后，纷纷拔出长剑一拥而上，把专诸当场杀死。

很快，公子光带领埋伏的人马杀了进来。此时，吴王僚已死，铁甲武士没了主心骨，丧失了斗志，最后被公子光全歼。

专诸行刺成功，公子光登上吴国王位。公子光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奉养专诸的老母，为老人送终，又抚养专诸的儿子长大成人，后来还封给专诸的儿子一个显赫的官位。

豫让为知己者死

专诸去世后七十多年，在北方的晋国发生了一件大事。晋国有四大家族——智、赵、韩、魏。在四大家族中，智伯的势力最雄厚。于是，智伯准备率领韩、魏两家，灭掉赵家。可是，骄傲自大的智伯没想到韩、魏两家临阵倒戈，最后自己反而被韩、魏、赵三家联手杀了。赵襄子恨透了智伯，就把这仇敌的脑袋做成了饮器。

智伯生前非常器重一个叫豫让的家臣。智伯死后，豫让抱着一腔“士为知己者死”的志气，发誓要为智伯报仇。

豫让乔装打扮成着破衣烂衫的佣工，混进赵襄子的府中，每日干清洁厕所的脏活。他时刻揣着利刃，就等着撞见赵襄子，一刀杀死仇人。

这一天，他还真等到了行刺的良机——赵襄子一溜小跑地来上厕所。可是，赵襄子远远看见守在厕所门口的仆人很眼熟，马上起了疑心，叫武士：“把那扫厕所的给我带过来。”

武士们把豫让带到赵襄子面前，赵襄子定睛一看，果然认识——这不是智伯的家臣豫让吗？

赵襄子问：“你躲在我家厕所门口干什么？”

豫让毫不畏惧地说：“我来为智伯报仇！”

武士马上上前搜豫让的身，发现他怀里有刀，立刻要处死他。

赵襄子却出言阻拦了：“智伯一家都死绝了，你作为他的家臣还愿意为他报仇，可见你是个有骨气的人，杀不得。今后别再让我碰到你了。”然后挥挥手就把豫让给放了。

豫让的确没想到第一次行刺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不过，比起报赵襄子的不杀之恩，豫让还是觉得为智伯报仇更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