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妖（六）

“你不记得你凌晨四点左右开着罗女士的宝马驶出了小区？”

胡瑞锋说完让人播放了交通监控录像。

崔凯紧盯着录像，看完之后，他边摇头边喊：“这个人肯定不是我，不是我，他穿了我的衣服，戴了我的帽子，他想陷害我！真的，我……”

“先别急。说说后来罗女士的尸体和那辆车你怎么处理了？”

崔凯抓着头发，随后又不停地拍打自己的头：“我被人陷害了，我真傻！我应该报警的，我应该报警的！这可怎么办？”

胡瑞锋可以看出，崔凯此时异常紧张，身体不停地哆嗦。

“崔先生，罗女士的尸体和车你怎么处理了？”

崔凯抬起头：“我把车开湖里了！”

两个多小时后，一辆白色的宝马X5越野车从夏都市郊区的一个大湖里被打捞了上来，车内有一具赤裸的女尸，正是罗晶晶。法医现场尸表检验显示，死者并非溺亡，体表也无伤痕。胡瑞锋让法医将尸体送至局里进行进一步的解剖和病理检验。

在宝马车的后备箱，警方发现了死者的衣服和皮包。在皮包中，有一串钥匙，崔凯看了后证实是罗晶晶的家门钥匙。离开现场后，胡瑞锋和赵云飞等人一同前往罗晶晶家。

崔凯带着他们从地下车库驶入，重复昨日他代驾的路线。进入罗晶晶家的私家车库前，赵云飞留意到了隔壁家车库门上方的摄像头。

车库打开了，里面是双车库的设计，左边的车位上停着一辆黑红相间的MINI越野车。

崔凯指着那辆车说：“我昨天晚上代驾就是开这辆车回来的，当时进车库的时候，那辆白色的宝马X5就停在右边的车位上。”

胡瑞锋和赵云飞一起检查了车库，并没有什么特别发现。之后，胡瑞锋递给崔凯一副一次性鞋套和手套让他穿戴上。

打开车库后方的防盗门之后，一行人进入了地下室。崔凯打开地下室的灯，赵云飞发现整个地下室的层高很高，足有六米左右。门左边是一个小卫生间，右边则是楼梯和电梯，再往里就是一个开放的大空间。整个地下室就像一个大仓库，白色的墙壁和天棚，地上铺的也是奶白色的木地板，近八十平方米的空间里几乎全是白色，除了一张白色的L形沙发和白色的木制茶几，没有其他家具。

崔凯对胡瑞锋说：“其实我把罗小姐送到家之后就准备离开的，但是她喝多了，刚下车没走几步就摔倒了，所以我就背着她把她放在了地下室的沙发上。”

“你和罗晶晶当时是在哪里吸毒的？”胡瑞锋问。

“我们就坐在地下室的地板上，趴在茶几上吸的，咦，为什么桌子上什么也没有呢？我记得……”

崔凯想走向茶几，但是被赵云飞拉住了：“不要破坏现场！”

胡瑞锋让刑技的警员勘查了现场，地面上有很多组凌乱的脚印，而且集中在茶几周围，但是茶几表面却很干净。

“吸毒之后，你们一直待在地下室吗？”胡瑞锋问。

“没有，之后我们就坐电梯上了三楼。”

电梯比较小，只能勉强站三个人，胡瑞锋让赵云飞和宋雪带着崔凯坐电梯上楼，他们爬楼梯。胡瑞锋安排了几个人检查一楼和二楼，他随后快步前往三楼。

三楼楼梯右手边是朝南的卧室，左手边是一个做成阳光房的露台。

“我们吸毒之后都很兴奋，上楼之后就……”崔凯看了一眼宋雪，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赵云飞发现宋雪的脸红了，于是他对崔凯说：“你说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驾驶位上，外套和帽子不见了。鞋还在吗？”

“外套和帽子确实不见了，但是鞋还在，就穿在我的脚上，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明明是脱在车库门旁边的。”

“你之前说你本来是打算离开的，后来由于太累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是的，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开车过程我完全没有印象，肯定是有人穿着我的衣服开车把我们丢在湖边的，然后想嫁祸给我，到底是谁干的啊？”

现场勘查完毕，崔凯被重新带了回去，赵云飞、宋雪和胡瑞锋三人留了下来。

三人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处，胡瑞锋问道：“老赵，你觉得崔凯嫌疑大不大？”

赵云飞摇了摇头：“如果崔凯是杀害罗晶晶的凶手，那么原因无外乎财色，如果是财，很容易查；如果是色，中间三个小时也绝对可以满足他的生理需求了，但是罗晶晶的尸体体表并无外伤，又不是窒息死亡，证明之前没有遭受殴打，在这样的情况下，崔凯只能下毒，具体死因需要等待病理解剖。我个人觉得崔凯可能只是碰巧当了替罪羊。”

“老赵，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我也觉得崔凯很不幸当了替罪羊。”

宋雪满脸疑惑地看着赵云飞和胡瑞锋，问道：“飞哥、胡队，你们是怎么看出来崔凯是替罪羊的？”

赵云飞指着地下室的沙发说：“刚刚我们在茶几附近检查出了脚印和指纹，另外电梯里和三楼的卧室里也到处都是指纹，我敢肯定来自崔凯和罗晶晶。但是非常奇怪的是，从地下室车库到电梯的地面，以及电梯的地面和三楼卧室的地面，我们却检查不到任何脚印了。”

“是啊，为什么呢？”宋雪接着问。

赵云飞看了一眼胡瑞锋，胡瑞峰笑着说：“肯定是有人故意擦掉了，这个人有可能就是把罗晶晶和崔凯搬上车的人，也可能就是凶手。这个人不可能同时将两个人一起搬下来，一定是一个一个搬的，需要两次，这样他就需要从车库再重新进入电梯和卧室。车库的地面是水泥地，有泥土和灰尘，不管凶手穿什么样的鞋都会在地板上留下痕迹，所以凶手之后刻意将地板上的脚印给清理了。”

“那万一凶手就是崔凯本人呢？是他自己清理的呢？”宋雪问。

“如果崔凯这么有心的话，他应该把沙发周围的脚印也清理掉，同时清理掉所有的指纹。”赵云飞说。

宋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老赵，凶手很专业啊！有非常强的反侦查意识！”

“是的，隔壁车库上安装了监控，咱们待会儿去隔壁问问，看能不能找出点儿线索。”

罗晶晶的隔壁只有一位老太太和一对上幼儿园的双胞胎男孩在家，说明来意之后，老太太赶忙打电话联系了儿子和媳妇。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到家了。

听完胡瑞锋的简单介绍，老太太的儿媳妇很是紧张，一直想确认隔壁的罗晶晶是不是在家遇害的，她很怕隔壁变成凶宅。胡瑞锋告诉她需要等尸检结果出来后才能推测出死亡地点，但是他这样一说反而加剧了对方的焦虑。女方的丈夫见状不停地安慰女人说小区里也有好几个老人在家去世的，不用担心。

老太太的儿子带着胡瑞峰等人去地下室查看了监控。监控显示，今日凌晨一点左右的时候，崔凯确实是驾驶着MINI越野车回来的，也能看到后座上的罗晶晶，两人的脸被高清摄像头拍了下来，但是后面却没有拍到宝马X5出车库的视频。

赵云飞重新将视频后退，反复观看了几遍，他突然发现三点五十三分十秒至三点五十三分二十秒之间的视频被删除了，就短短的十秒时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奇怪了，这视频家里没有人动过啊，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从中间删掉一小段啊！”

“这个确实不是你们删除的，能删除这个的人计算机水平应该相当了得。”胡瑞锋说。

之后，三人又去了物业，他们发现，同样有十秒左右的监控视频以及车辆来往记录被删除了。

离开夏都的时候，宋雪问：“飞哥，删除监控视频的是不是樊勇少说的那个黑客？既然小区的监控视频都能删除，为什么不把交通监控的也给删掉呢？”

“可能是对方删不了，也可能是对方故意留了一点线索来和我们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谁是猫，谁是老鼠，还不见得呢！”宋雪不服气地说。

“很有意思。”赵云飞摸着下巴嘀咕道。

回到夏阳后，赵云飞立刻组织了专案小组开会。赵云飞在白板中间写下梅瑰的名字，随后又在梅瑰的四周分别写下了四位死者的名字。

赵云飞指着白板说：“兄弟们，现在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几位死者和四年前自杀的梅瑰有很大关系。宋雪，接下来你来和大家说一下。”

宋雪掏出小笔记本，走到了白板前：“据调查，四年前梅瑰参加完毕业聚会之后，她又被钱小丹留了下来，说是再单独聚一聚，当时除了钱小丹，还有两男一女，当然也不能排除还有其他人的可能。在这些人当中，可以确定身份的是吴飞。另外一男一女的身份还有待进一步确定，很可能是顾樊和罗晶晶。”

“也就是说，目前四名死者当中，有两个曾经参加过四年前的聚会？”卢辉问。

“是的，卢队，而且顾樊和罗晶晶也很有可能出现在了那次聚会之后。”宋雪说。

卢辉摇了摇头，语气有点烦躁地说：“只是可能，但是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呀！”

枪神一看气氛有点儿不对，赶忙笑着说：“我们都知道，咱们卢队还是很严谨的。卢队，您放心，这个证据我们肯定能找到的，对吧，大牛？”

大牛愣了一下，发现枪神正对他使眼色，赶忙点头：“对对，肯定能找到的。”随后他又嘀咕了一句，“上哪儿找证据证明另外的一男一女就是顾樊和罗晶晶呢？两个人都死了。”

说完之后，大牛又看了一眼枪神，发现他正在对自己怒目而视。

“看来我们需要找钱小丹问问情况。”赵云飞说。

“可是钱小丹现在人还在英国留学呢！”宋雪说。

“找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