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一）

2017年3月27日 星期一

卢辉异常严肃地环顾了会议桌四周的人，随后清了清嗓子：“兄弟们，一个月内三起刑事案件，现在对于咱们警队来说压力很大。虽然市里的主流媒体没有多少报道，但是网上已经传开了，有人说咱们夏阳最近出了杀人狂，还有人说血族死灰复燃，要来复仇了，闹得人心惶惶，市民也不停地打电话到警队。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破案。老吴，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法医吴秀点了点头，开始汇报：“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两周前，那个仓库通风很好，比较干燥，加上风扇一直吹着，尸体腐烂得并不严重。死者的头部被钝器所伤，直接死亡原因为颅内出血。死者的下颚像是被外力拉扯脱臼，嘴角两侧、口腔里以及手指上的伤口切口非常整齐，是被锋利刀具切开的。”

“老吴，你认为什么样的人能切出如此整齐的刀口？”赵云飞问。

吴秀摇了摇头：“这可说不好，我个人觉得可能是有医学基础的人。死者手指的断面全在关节之间，但是骨头却没有受到多大的破坏，凶手应该对人体解剖很熟悉。”

“我觉得吴飞、孟向明和顾樊三个案件之间很有关联！”赵云飞突然说道。

卢辉满脸疑惑地看着赵云飞：“老赵，你的意思是咱们遇到的这三个案件是连环杀人案？”

赵云飞还没来得及回答，宋雪便开口说道：“卢队，我也认为这几起案子之间有联系。孟向明的车是在吴飞遇害的废弃工厂发现的，另外顾樊和吴飞又彼此认识。”

卢辉摇了摇头：“光认为不行，破案得讲证据。”

“新疆！”宋雪说完看了看其他人，见大家一脸茫然的样子，于是她接着解释道，“之前买买提说是一个说着维吾尔语的黑衣人让他给吴永强送信的，而顾樊失踪前接到的电话刚好也来自新疆。”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一个新疆籍的犯罪团伙？现在的电话卡花点钱哪儿的都能买到。”卢辉摇了摇头。

“专业！”赵云飞补充道，“凶手极其专业，两起案件都能看出凶手有着极强的反侦查意识，现场都提取不到清晰的指纹和脚印，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利用DNA分析的东西。上次的越野车可能并不是巧合，而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另外，孟向明和顾樊死前都接到过陌生电话，虽然不是同一个号码，但是一个号码是盗用的，另外一个是非实名号码。”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杀死这三个人呢？吴飞和顾樊倒是认识，但是孟向明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啊，为什么他们三个都死了？”大牛说。

“吴飞是被钢箭射死的，吴永强也损失了价值两百万的黄金，孟向明晚上死在夏阳山后山，顾樊死在北城仓库，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没有指纹，没有脚印，什么都没留下。如果是同一伙人干的，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这么厉害！作案手法简直天衣无缝。”小松不住地叹气。

随后大家开始了激烈的讨论和分析，但是都无法合理解释三人被害的原因，整个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沉默。最后在赵云飞的一再要求下，卢辉决定将三起案件并案调查，成立由赵云飞负责的专案组，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分配好任务后，赵云飞一个人来到了警队大楼的顶楼露台，以前破案遇到瓶颈的时候，他总喜欢独自在这里沉思。

天色已黑，城市中明亮的灯火却像是在故意延续白天的精彩。

“云飞，你不要着急。你总说凶手杀人肯定是有原因的，那么凶手杀死吴飞他们三个人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你需要做的就是找出凶手为什么要杀死他们三个，他们三个之间是否存在你还不知道的交集。”

听到楚楚温柔的声音，赵云飞焦急的心平静了许多。他眺望着不远处市政广场的音乐喷泉，硕大的彩灯正富有节奏地闪动着。

赵云飞闭上眼睛，将自己置身于三起案件的现场，努力去还原案发现场的每一个细节，以及之后和每一个人接触的场景与对话。就在他脑海中浮现出孟向明的书法作品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飞哥！”

赵云飞睁开眼睛，发现宋雪正站在自己旁边，不停地喘着粗气。

“飞哥，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赵云飞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道：“宋雪，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去孟向明家的时候，我问起他家客厅里的书法作品？”

“我记得你说他的书法写得很好，另外孟向明的爱人说孟向明以前是当老师的……”

赵云飞接着宋雪的话说道：“孟向明在夏阳八中教过书，带过三届学生，还多次被评选为市级优秀班主任。”

“可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赵云飞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几分钟之后，他挂掉了电话，然后说了一句“吴飞曾在八中读书”。

宋雪激动地看着赵云飞：“想不到吴飞和孟向明竟然都是夏阳八中的！说不定两人还是师生关系呢。”

“吴永强对孟向明没有印象，不过他也说他和吴飞妈妈生意忙，吴飞学习又好，他们从来不过问他学校的事，和老师也从来不联系。是不是师生关系，我们现在还没法确定，得明天去一趟八中才行。”

赵云飞到家后发现还没到九点，于是他决定出门走走。当时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周围还非常偏僻，道路也很安静，没想到短短几年过去，附近能开发的土地全都被盖上了房子，沿街数不清的大小店铺为死气沉沉的街道注入了不少生机。赵云飞刻意避开大路，走进了一条没有店铺的新修小路，单侧的昏暗路灯努力守护着最后一丝宁静。

“云飞，你今天是不是梦到我了？”

“我梦见你被……”

“放心吧，现在没有人能伤害我了。以前我总希望能在晚上的时候和你一起出来走走，但是你总是很忙。”

“楚楚，现在我可以天天陪着你。那里以前是两排四层的旧楼，里面有一家面馆的羊肉面很好吃，你还记得吗？”

一阵叫骂声打破了小路的宁静，赵云飞转过身，看见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正在拼命奔跑，后面四五个少年穷追不舍，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棍棒。

赵云飞迎上前去，一把拉住背书包的少年：“小伙子，怎么了？”

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嘴角边流着血，他惊恐地看着赵云飞：“叔叔，你救救我，他们要打死我。”

赵云飞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帮少年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赵云飞将那个少年挡在身后，打量着眼前的几个人。他们也都是十几岁的年纪，但是穿着却流里流气的，属于典型的不良少年。

一个留着长发的少年拿着一节钢管指着赵云飞：“大叔，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打。”

赵云飞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他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小兄弟，你们这是在拍电影啊！你们知道咱们国家是法治社会吗？”

“有种你报警啊，警察来之前，我保证你腿先……”

长发少年话还没说完，手中的钢管就已经被赵云飞夺走了，随后脸上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赵云飞厉声斥道：“小小年纪，没大没小！”

长发少年摸了摸脸，退后了一步，吼道：“兄弟们，打死他们！”

几个少年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拥而上，但是很快被赵云飞一一放倒在地。长发少年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恶狠狠地威胁道：“如果让我大哥知道了，他一定会带人砍死你！”

“那你们大哥一定知道，袭警的后果是很严重的。”赵云飞亮出警官证，随后打了电话报警。

刚刚还很嚣张的几个少年立刻认㞞，不停地道歉，希望赵云飞能放他们走。赵云飞看着他们，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相信我，你们以后会感谢我的！”

在派出所录完口供后，赵云飞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小路，坚持陪楚楚逛了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