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秦风

车邻

【题解】

这是一首反映秦君腐朽生活的诗。诗用一个女性的口吻来写，劝人及时行乐，可说是秦君生活、思想上的一个写照。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

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阪有漆，隰有栗。

既见君子，并坐鼓瑟。

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阪有桑，隰有杨。

既见君子，并坐鼓簧。

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车声响辚辚，马头白星星。

未见君王面，只听侍从令。

坡上有漆树，洼地有栗树。

一见君王面，并肩瑟弹来。

现在不行乐，将来徒伤悲！

山上有桑树，湿地有杨树。

一旦见夫面，并肩弹笙簧。

现在不行乐，死后悔莫及！

驷驖

【题解】

这首诗描写田猎的过程，从出发到射兽，到归来，历历如绘。诗中所说的公，是指秦襄公。他当时助平王迁都洛阳，被封为诸侯。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

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

公曰左之，舍拔则获。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

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四匹黑马多雄壮，六条缰绳握手中。

君王宠爱赶车人，陪同君王去冬猎。

驱赶来适时野兽，野兽长得多肥壮。

君王说声朝左射，箭发野兽应声坠。

猎罢再到北园游，四匹马儿得悠闲。

轻车鸾铃声悠扬，猎狗休息在车上。

小戎

【题解】

这首诗是秦襄公十二年襄公伐戎时所作，写了一位妇女怀念远征西戎的丈夫的情感，并忆及军容之盛。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

游环胁驱，阴靷鋈续。

文茵畅毂，驾我骐馵。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

骐駵是中，騧骊是骖。

龙盾之合，鋈以觼軜。

言念君子，温其在邑。

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

俴驷孔群，厹矛鋈。

蒙伐有苑，虎韔镂膺，

交韔二弓，竹闭绲滕。

言念君子，载寝载兴。

厌厌良人，秩秩德音。

兵车轻小车厢浅，五条花带缠车辕。

游环胁驱皮套扣，黑色引带白铜环。

虎皮车褥长车轴，驾起黑花白蹄马。

我思念的好人儿，温和得就像美玉。

远在西戎木板屋，搅乱了我的心绪。

四匹雄马多健壮，六条缰绳握手中。

青马红马在中间，黄马黑马两边驾。

画龙盾牌放一起，白铜环套上缰绳。

我思念的好人儿，温文尔雅在戎地。

将在何时为归期？叫我怎能不想他。

四马协调铁甲轻，三棱矛柄镶铜套。

大盾牌上有花纹，虎皮弓袋雕花面。

两弓交叉袋中放，正弓竹闭绳捆紧。

想念夫君好人儿，辗转反侧难安心。

夫君温和又安静，文质彬彬有德行。

蒹葭

【题解】

这是首写追求意中人而不得的诗。思念的人可望而不可即，憧憬无限，又有几分失望在其间。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芦苇初生色青青，深秋白露凝为霜。

所恋那个心上人，就在水的另一边。

逆着河道寻找她，路途艰难又漫长。

逆着流水寻找她，仿佛她在水中央。

芦苇生长已茂盛，白色露水还没干。

所恋那个心上人，就在河岸那一边。

逆着河道寻找她，路途艰难坡又陡。

逆流而上寻找她，仿佛她在水中洲。

芦苇长得亮光光，白色露水还没完。

所恋那个心上人，就在水的那一边。

逆着河道寻找她，道路艰难又曲折。

逆流而上寻找她，仿佛她在沙滩上。

终南

【题解】

本诗刻画了秦襄公身穿礼服，受命朝周的形象。在写法上，兴和赋有机结合，句式整齐而有文采。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

君子至止，锦衣狐裘。

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

君子至止，黻衣绣裳。

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什么长在终南山？山楸红梅生长繁。

来到此地那君子，狐裘袍儿彩衣鲜。

面目丰满又红润，真是国君貌尊严！

什么长在终南山？杞树赤棠生长繁。

来到此地那君子，青黑绣衣彩裳宽。

佩戴美玉叮当响，祝你长寿永安康！

黄鸟

【题解】

这是一首秦国人民挽“三良”的诗。秦穆公死，以人为殉。这首诗暴露殉葬的残酷，哀悼好人不得善终。

交交黄鸟，止于棘。

谁从穆公？子车奄息。

维此奄息，百夫之特。

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桑。

谁从穆公？子车仲行。

维此仲行，百夫之防。

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楚。

谁从穆公？子车鍼虎。

维此鍼虎，百夫之御。

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啾啾鸣叫的黄鸟，飞落在酸枣树上。

谁来为穆公殉葬？子车奄息有声望。

就是这个奄息郎，百里挑一的勇士。

走近墓穴要活埋，浑身战栗心发慌。

叫声苍天睁眼看，杀我好人不应当。

如果能为他抵命，愿死百次来抵偿。

啾啾鸣叫的黄鸟，飞来落在桑树上。

谁为穆公去殉葬？子车仲行有声望。

就是这个仲行郎，百个好汉抵不上。

走近墓穴要活埋，浑身哆嗦魂魄丧。

叫声苍天睁开眼，杀我好人不应当。

如果能为他抵命，愿死百次来抵偿。

啾啾鸣叫的黄鸟，飞来落在荆条上。

谁陪穆公去下葬？子车鍼虎有名望。

就是这个鍼虎郎，百个好汉抵不上。

走到墓穴要活埋，浑身发抖心惊慌。

叫声苍天睁开眼，杀我好人不应当。

如果能为他抵命，愿死百次来抵偿。

晨风

【题解】

这是写一位女子疑心自己的丈夫抛弃她的诗。女子忧虑男子无情，看不见他想念他，又怕他忘记了自己。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

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

未见君子，忧心靡乐。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

未见君子，忧心如醉。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晨风鸟匆匆地飞，飞到苍翠北树林。

没有看到那人儿，忧心忡忡真难过。

怎么了啊怎么了？他定把我忘记了。

山上茂密的栎树，山下繁盛的榆。

没有看到那人儿，闷闷不乐真难过。

怎么了啊怎么了？他定把我忘记了！

山上茂密棠棣树，山下直立山梨树。

没有看到那人儿，忧心像是被酒浇。

怎么了啊怎么了？他定把我忘记了！

无衣

【题解】

这是一首豪迈的秦地军中战歌，歌颂了战士们顽强拼搏、同仇敌忾、英勇抗敌的精神。全诗慷慨激昂，气氛热烈。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谁说我没有战服？和你穿一件战袍。

君王宣布要起兵，赶快修整戈和矛，

要和你同仇敌忾！

谁说我没有战服？和你穿一件汗衫。

君王宣布要起兵，赶快修整矛和戟，

要和你共同杀敌！

谁说我没有战服？和你穿一件下衣。

君王宣布要起兵，修整好铠甲兵器，

和你共同上前线！

渭阳

【题解】

这是秦太子送别舅父晋公子重耳的诗。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

何以赠之？路车乘黄。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

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我给舅舅去送行，远送送到渭水岸。

拿点什么赠送他？黄马大车表我心！

我给舅舅去送行，常常思念我娘亲。

拿点什么赠送他！美玉琼瑶表我心！

权舆

【题解】

这是一首没落贵族回想起以前生活而感伤的诗。这首诗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变革。没落贵族有感于今昔的巨大变化，黯然神伤。

於，我乎！夏屋渠渠，

今也每食无余。

於嗟乎！不承权舆。

於，我乎！每食四簋，

今也每食不饱。

於嗟乎！不承权舆。

啊，我呀！曾经住在高楼大厦，

而今只能勉强糊口。

哎哟！哪能比得了当初啊！

啊，我呀！曾经每顿四大佳肴，

而今一顿都没吃饱。

哎哟！哪能比得了当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