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火烧寺庙

慧悟烧香礼佛的仪式还没进行到一半，一群四处游荡的拜火教教徒便逛到了这里。虎克远远地就看到了这群身着红衣的人。起初，他还以为这些拜火教教徒只是路过的，但看着他们有人怀里竟然还抱着柴火，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就觉得来者不善。他又看到有两个拜火教教徒提着木桶，桶里亮堂堂的，像装着什么液体。他立刻觉得大事不好，连忙冲到寺庙里大喊：“玄奘哥哥、慧悟，不好了，拜火教教徒找到这里来了。我们快逃吧，他们马上就到了！”

玄奘吓了一跳，立马去拉扯正在礼佛的慧悟，紧张地大叫道：“慧悟，快走！”

慧悟竟推开了玄奘的手，坚决地说：“不，要走你们走！我是佛教徒，我愿意为了我的信仰付出一切，甚至是我的生命！”

“慧悟，你怎么这么固执啊？”虎克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眼前这个小沙弥了——坚定，还是迂腐？

“我没有错，我只是在做一个僧侣应该做的事……”慧悟的话还没说完，一群面目狰狞的拜火教教徒便冲进了寺庙。

为首的一个拜火教教徒面露凶光，大叫道：“好啊，这里居然有个小和尚！你竟然敢在我们拜火之国烧香礼佛？喂，你不要命了吗？”

面对这一群如狼似虎的拜火教教徒，慧悟竟然毫不畏惧，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一个佛教徒，烧香礼佛是天经地义的！即使是在飒秣建国，我也要礼佛啊。”

“哼，嘴巴还挺硬的！”

“看来你是不知道我们国家的规矩吧！放火！我就不信，这寺庙烧起来了，你还敢在这里面待着？”拜火教教徒们毫不含糊，开始在庙门前堆起木柴，很快，木柴堆便高起来了。接着，拜火教教徒们把两桶火油倾倒在柴堆上。明亮黏稠的火油带着一股呛人的味道，很快便湿了木柴。

玄奘连忙拉住慧悟的胳膊，慌张地说：“慧悟，我们快走。我们没必要跟他们硬碰硬。要是他们真的放火烧庙，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要走你们走，我不走！”慧悟仍旧固执己见。自始至终，他一直跪在佛像面前，没有一丝一毫躲避的意思。

“来人啊，点火！”

不好，他们真的要放火了！虎克见状，大惊失色。他忙走到这群拜火教教徒面前作了一个揖，谦卑地说：“各位大哥，这是一个误会。我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为首的拜火教教徒一把推开虎克，霸道地说：“还有什么可说的！看样子，你不是什么僧人，这件事跟你无关！走开！”

他的力气很大，把虎克推得连连退了几步。虎克一时找不到重心，左摇右晃了几下，摔倒在地。他的膝盖和手肘擦在了粗糙的地面上，很快便冒出了鲜红的血珠子。

“虎克！”玄奘着急地跑过去，吃力地将他拉了起来。然而，就趁着这一小会儿的工夫，这群拜火教教徒已经不由分说地点燃了火折子，并把火折子扔进了柴堆。

“噼里啪啦”，半米高的火苗顿时蹿了起来，橘黄色的火光让人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慧悟，快走啊！”玄奘苦苦恳求道。

慧悟却依旧一动不动。

“唉！”玄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扶着虎克，两人一起走到了窗户前——此时，寺庙的门口已经被大火堵住，他们只能从窗口逃生。

“慧悟，快跟我们走吧！”虎克忍着疼痛，最后劝道。他已经感觉到灼人的热浪一阵阵地涌来。

慧悟竟然站起身，猛地推了虎克和玄奘一把，决绝地说：“我不走！你们走吧！”

鲜红色的火焰从寺庙门口一直蔓延到寺庙内部，阵阵黑色浓烟升上天空。已经成功脱险的玄奘和虎克看着陷入火海的寺庙，感到无比痛心。

虎克一边用一块破布蒙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一边嘱咐道：“玄奘哥哥，你就在这外面好好待着。我不能丢下慧悟不管，我要去救他！”

“不，我比你大，我去！”玄奘忙拦住了虎克。

虎克焦急不已，道：“哎呀，别耽误时间了！或许，慧悟已经被火烧着了！”说着，他奋不顾身地从窗户蹿了进去……

几分钟后，虎克拉扯着身上着了火的慧悟逃了出来。虎克的裤脚也着了火，好在火苗很小，被他弄灭了。但是，慧悟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炽热的火焰无情地灼烧着他的皮肤，把他折腾得满地打滚。他边打滚边撕心裂肺地哭喊：“痛，好痛啊！大师救我，虎克救我！”

虎克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大叫道：“慧悟，快……快在地上打滚灭火！”

没有水，虎克和玄奘只能用衣服为他灭火。两人心里着急，手上的动作不断地加快。可火油易燃，他们扑腾了好久，才把慧悟身上的火苗给彻底扑灭。

可怜的慧悟，脸被熏黑了，身上有很多地方都被烧出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泡。

躺在玄奘的怀里，慧悟吃力地说：“我……我，我不该不听你们的劝……”

此时，火焰的热力似乎还停留在他的身上，他全身滚烫，几乎每一寸皮肤都疼痛难耐。他的意识开始涣散，可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他、刺激着他，让他连昏迷过去暂且忘掉伤痛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慧悟被烟熏黑的脸，玄奘心疼得流下了泪水，喃喃道：“慧悟！你不要说话了，不要说话了！”

“我……我会死吗？”慧悟一边呻吟，一边流下了一串悔恨和恐惧的泪水。

玄奘饮泣道：“不，傻孩子，你不会死的！这伤并不是特别严重，我会治好你的。只是这个过程会让你疼痛难忍。”

这边，虎克气愤地看着这些拜火教教徒，气呼呼地说：“你们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即使我们违反了你们拜火教的规矩，你们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纵火烧人啊！这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你们太残忍、太可怕了。”

一个人不屑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残忍？可怕？谁让他违背了国师的意志？哼，你不要觉得我们心狠手辣，我们也是遵从国师的命令行事。曾经，我们的国家也信奉佛教，可是佛教的教规差点儿让我们毁灭。只有在拜火教的指引下，我们的国家才能保持繁荣昌盛。而且，我们只是放火烧寺庙。谁让他自己不肯走的？哼，这可怪不了我们。”

听到别人诋毁自己的信仰，玄奘痛心疾首地控诉道：“你们这是偏见，是诬蔑！当年的事情纯粹是一个巧合，佛教是一个神圣的……”

“得了吧，我们可不想听你的教训。走，我们走了。”

“对对对，反正事情也办完了。”

虎克急忙扯住一个教徒的衣服，严厉地说：“等等，你们不许走。你们害了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这人一把甩开虎克，凶巴巴地说：“怎么，你还想报官吗？我们是遵从国师大人的命令，要报官，你尽管报去。我警告你们，别再让我们看到你们，不然，我们见一次打一次，见一次烧一次。走！”

望着扬长而去的人们，虎克恨得咬牙切齿，而玄奘则悲愤交加地握起了拳头。

“玄奘哥哥，我们先找间医馆为慧悟治伤吧。”

玄奘叹了口气，说：“也只能这么办了！等安顿好了，我一定要找到莫奇国师——我要为慧悟讨个说法！”

寺庙附近的街道十分热闹，大大小小的医馆林立在街边。玄奘和虎克本来以为只要他们肯出钱，就能为慧悟找到一家好一点儿的医馆治病，谁知，这些医馆的医者一见到慧悟身上的烧伤和他的光头，就都冷漠地避开了。

“去去去，我们这里不接收佛教教徒！”

“哼，你们一定是违反了拜火教的规矩，所以才被烧伤的吧！真是活该！”

“请你们另找别家吧！”

“看你们也挺可怜的，可我们不敢接收啊。若是我们接收了，那就是跟国师大人，跟拜火神教作对啊！”

玄奘一行人一连走了十几家医馆，都被拒于门外，原因只有一个：慧悟得罪的是拜火教的僧人。飒秣建国的医生出于对拜火教的畏惧和尊崇，无论如何不接收这个可怜的伤者。

眼看着慧悟伤口处的火泡一直消不下去，有的地方甚至开始流水，玄奘急得不得了，却毫无办法。

虎克摸了摸慧悟的额头，竟然感到十分烫手。他心想：不好，慧悟已经发烧了！在古代，由于没有抗生素，很普通的一个炎症都有可能要了人的命。不行，我得赶紧想办法。

虎克急得不行，难过地说：“玄奘哥哥，我们不要再去找医生了，他们是不会医治慧悟的。”

玄奘哽咽了，无奈地问：“那我们该怎么办？慧悟已经昏死过去，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吗？”

虎克咬咬牙，大声宣布：“不！我们去找国师莫奇！”